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白色的木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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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服的放置。行礼用的冠和礼服,在东房内并排摆好叠好,衣领朝东,依次由北往南陈列,放在东房内的西墙下。最北边放爵弁服,然后往南,是稍尊的皮弁服,再往南放置地位最卑的玄端服。
配饰的放置。宾(正宾)所坐的蒲苇席旁边,放置一个篚(fěi,竹筐)。里面有加缁布冠时,用来束发的頍(kuǐ)项,系结在頍上的青色冠缨,包头发用的黑色束发巾,还有加皮弁、爵弁冠所用的两端配有黑丝冠带的两根簪子和梳子。
酒器放置。仪式中要用的醴酒(相当于今天的甜酒)备好。觯(饮酒器具)、勺、匕都放在篚里。祭礼时的干肉和肉酱,放在笾豆(竹器)里。
为将冠者铺席。赞者要事先把行礼时用的席铺好。将冠者的席,铺在东序稍微靠北边的位置,且席面朝西。
——《礼仪中国》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大概意思是,今天这样一个好日子,你戴上了缁布冠,意味着你已成年,从今以后,你必须加强自身修养,培养良好的品德。祝你平安、健康、吉祥,上天降福于你。冠者应答,表示对正宾的勉励和教育谨记在心。祝毕,宾为其戴上缁布冠,由赞者为冠者系好冠缨。
——《礼仪中国》
宾揖之,即筵坐。栉,设笄。宾盥,正纚如初,降二等,受皮弁,右执项,左执前,进,祝,加之如初,复位。赞者卒纮。兴。宾揖之适房。服素积、素韠,容,出房,南面。
——《仪礼》
【翻译:宾揖请冠者就席,冠者就席坐下。宾赞者去掉冠者的缁布冠,为他重新梳理头发,并在发髻中插上笄。宾盥手,为冠者扶正缠发髻的纚,礼仪都和加缁布冠时一样。宾下西阶两级,从有司手中接过皮弁,右手握着弁的后部,左手握着弁的前部,进到冠者席前,致祝辞,为冠者加上皮弁,如同加缁布冠的礼仪一样,然后回到西序南端。最后由宾赞者为冠者系好皮弁下的纮。冠者起身。宾揖请他回房。冠者回到房中,换上白色而腰间有褶皱的裳,系上白色蔽膝,端正自己的容仪,然后出房,面朝南而立。】
宾降三等,受爵弁加之。服纁裳,韎韐。其他如加皮弁之仪。彻皮弁、冠、栉、筵,入于房。
——《仪礼》
【翻译:宾下西阶三级至地,从有司手中接过爵弁,给冠者加上。冠者又回房换上纁裳,系上赤黄色的蔽膝。其他礼仪都和加皮弁时一样。三次加冠完毕,由宾赞者和主人赞者把皮弁、缁布冠、梳和篦,以及席,都撤回东房。】
筵于户西,南面。赞者洗于房中,侧酌醴,加柶覆之,面叶。宾揖冠者就筵。筵西,南面。宾受醴于户东,加柶面枋,筵前,北面。冠者筵西拜受觯。宾东面答拜。荐脯醢。冠者即筵坐,左执觯,右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兴,筵末坐,啐醴,建柶。兴,降筵坐,奠觯拜,执觯兴。宾答拜。
——《仪礼》
【翻译:主人赞者在室门西边、堂的正中位布席,席面朝南。宾赞者在房中盥手洗觯,斟上一觯醴,并把角柶反扣在觯上,使柶的大端朝前。宾揖请冠者就席。冠者来到席西端,面朝南而立。宾在室门东边从赞者手中接过觯,使加在觯上的柶的柄朝前,来到冠者席前,面朝北向冠者授觯。冠者在席西端行拜礼,而后从宾手中接过觯。宾回到西序南端面朝东回礼答拜。宾赞者为冠者进上脯醢。冠者就席正中的位置坐下,左手拿着觯,右手取脯醢祭先人,又用柶从觯中舀取醴祭先人三次,祭毕站起身,在席西端坐下,尝了尝醴,把柶插入觯中,再起身,下席就地而坐,把觯放在地上,行拜礼向宾致谢,然后拿觯站起来。宾回礼答拜。】
冠者奠觯于荐东,降筵,北面坐,取脯,降自西阶,适东壁,北面见于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
——《仪礼》
【翻译:冠者把觯放在席前脯醢的东边,下席,到席的南边面朝北坐下,取脯,然后从西阶下堂,到东墙那边,从北头的闱门出去,面朝北见母,把脯送给母。母行拜受礼,而后接受脯。子授脯而后向母行拜送礼。母又回拜礼。】
宾降,直西序,东面。主人降,复初位。冠者立于西阶东,南面。宾字之。冠者对。
——《仪礼》
【翻译:宾下堂,站在北当堂上西序的地方,面朝东。主人也下堂,回到在当初迎宾来到堂下时与宾让升的位置。冠者见过母回来后站在西阶东边,面朝南。宾为冠者取字,并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冠者回答了一番话。】
(后面还有不少步骤,但是不全加上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一查。)

老皇帝嗅到风中寒冷的雪味,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许烟杪!走!开始冠礼下一步!”
试图用这事来分散许烟杪的注意力,情急之下,老皇帝直接双手把许烟杪从席上拔起来。
但他已经六十六岁了,突如其来的一用力,对方又是个一百六十斤的成年男子,下盘不稳,脚下一歪……
老皇帝:“嘶——”
这确实转移了许烟杪的注意力。他立刻把人扶住:“陛下!怎么了!”
老皇帝低下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没事。”
许烟杪松了一口气。
老皇帝:“左脚脚趾抽筋了。”
许烟杪:“!!!”
【太医!】
【太医呢!!!】
太医大抵是听到老皇帝说的话,在许烟杪要喊出声之前,抱着药箱过来,给皇帝脱鞋看脚。
许烟杪站在旁边,满脸担忧。同时分出一半心神去回应:【收到了。没有滋滋声,你这是终于把自己修好了吗?】
【不算。我之前艰难地联系上最近的一个系统,问它借了点能量,才能回来找你,我……滋……滋……】
【系统?你还好吗?!】
【滋……还好……滋……刚才信号不好。我只抽了一点能量用,剩下的能量能送你回去,你要不要回去啊!】
【诶?回去?】
老皇帝的心同样重重一跳,他猛地看向许烟杪。
连沆下意识就想向许烟杪跑过去,被太子一把拽住。听到太子轻声说“不要逼迫他”时,连沆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看不出来他那严肃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和许烟杪有感情,更希望他能留下来,但当感觉到对方的手指也好似抽筋那般蜷缩起来时,连沆沉默了。
他沉默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太子放开了手。
连沆再没有动作,只是紧张地望着许烟杪,眼眶已经红了。
“许郎……”
其他官员微别过眼,已经不忍去看许郎的选择了。
或许他们的缘分……
【我……】
他们听到许烟杪犹豫的声音。也看到了许烟杪似乎抬头望了陛下一眼。
【如果现在选择不回去,以后还能离开吗?】
“!!!”
大夏君臣表情中的欣喜和惊异,分外明显。
然后是神器“系统”在说话:【肯定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想走,叫我就成!看到系统界面上那个按钮了吧,以后你想走了,就按一下。】
在许烟杪背对的地方,太子按着连沆的肩膀,使劲借力踮起脚,探着脑袋去看,左看右看都看不见那个按钮在哪里。
太子喃喃了一句:“意料之中。”
但……真的好想看看神器是什么样子的啊!尤其是能够重返天庭的神器!
太子旁边的丞相及六部尚书也是积极地探头去看,又遗憾地收回视线。
“不知道以后小白泽能不能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带我们上天宫看看。”
想到那巍峨神秘的天宫,窦丞相苍老的眼眸此刻也好似露出了孩子般纯粹的好奇。
如果有一日能看到那般场景,实在是死也无憾了。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滋——】
【宿主,滋——我还有点能量,把技能升级,滋——升级一下!】
【以后你不止能看八卦了!你还能提前预知什么八卦会发生!比如系统感知到哪个大臣在今天晚上要打孩子,就会提前一段时间显示在八卦栏里,可能是一个小时,可能是两个小时,可能是半天,只要你搜索到,就能及时赶过去,看到现场版的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许烟杪:!!!
大夏君臣:!!!
许烟杪:【高兴!!!】
大夏君臣:我们不高兴!!!
为什么神器还能升级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许烟杪你还是回天上去吧!人间不配拥有你!
群臣之中,隐约听闻呜咽声。
系统来去匆匆,伴随着“滋——滋——”声,它又下线了。
许烟杪美滋滋地看着系统里的新功能,恨不得举起蜡烛对着它看一遍又一遍,满意得不得了!
【以后就能及时赶到现场吃瓜了!】
【我现在就试试!】
大夏君臣:你住手!!!
老皇帝“唰”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许烟杪的手腕。
许烟杪:“陛下?”
老皇帝张嘴正要说话。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神器说的是提前预知八卦,但他现在正给许烟杪行冠礼,估摸着还有最少一个时辰能结束,那许烟杪现在看到的预知,必不可能会是他的啊!
而且,就算是他的,他还不能防范于未然吗!
“嘶——”老皇帝装模作样地抽气一声,又坐了回去,“没事,你再歇会,朕的脚趾头又抽筋了。”
许烟杪连忙表达了对老板的关心,君臣相得地表演了好一会儿,在老皇帝都要急死的情况下,许烟杪才开始打开系统,搜寻新功能带来的八卦。
【咦!】许烟杪眼中一片火热:【有人要给我行贿了!】
【终于!我也有这一天了!好耶!我看看时间!】
满朝文武露出见鬼的表情。
现在还有人敢向小白泽行贿?难道是科举考生?
那些亲朋好友里有人要参加会试的官员木然地想:不会又是自己倒霉吧?
【唔……今晚,戌时三刻,会来偷敲我家房门……】
老皇帝眯起眼睛。
戌时三刻是吧?
窦丞相捏了捏自己这把老骨头。
看来今晚不能早睡了。
万寿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眉开眼笑,摩拳擦掌要去凑热闹的妹妹,悲哀地闭上双眼。
劝不住!根本劝不住!嗯……那带我一个。
把冠礼余下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走完,很快就到了夜晚。
一天之内,皇帝和部分大臣们迅速各自想出理由,安排好合理流程,来让自己出现在许烟杪附近非常合情合理。
——想不出理由的,只能被迫呆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第二天,看看有没有人偷偷传播这事了。
雪是洁白的,脸是冻红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脑袋在许烟杪周边房屋院子里的墙头上钻出来。
老皇帝坐在永昌侯的屋子里烤着暖炉,身旁是红泥小炉煮着酒。
他透过窗户看那些脑袋,神色中充满了仿佛老鹰在看小鸡崽子的不屑一顾:“许烟杪那心声像是藏得住事的吗?还用特意上墙头看?”
永昌侯露出尴尬地笑容。
老皇帝后知后觉:“太子呢?”
永昌侯指了指,老皇帝定睛一瞧,那个站在十几块木板上面,趴着墙头,一边跺脚一边对着手指头哈气的身影,不是太子是谁。
在太子身边,他两个温柔贤淑的闺女也踮着脚站在那里,五闺女不太会爬墙,脸上衣裙上还有泥灰。
老皇帝:“……”
这说出去,谁能信他们是太子和公主?
老皇帝嘴角一撇,转头去看屋内其他物件,然后看到永昌侯的柜子上摆了一套《纪文正公诗编注集成》,全是木刻的,一共六十块,字体刻得十分雅致。
老皇帝俯下身去,拿了一块木刻书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旁边的永昌侯仿佛有些怕冷地裹紧了袍子。
“这是原刻本?不是周初的翻刻本?”老皇帝平时也学习,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品鉴能力早就拉上去了,“费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银钱吧?”
永昌侯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是。”
老皇帝意味深长:“我依稀记得你不爱看诗集?”
永昌侯支支吾吾:“人老了,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老皇帝当即笑了:“是吗?我怎么听说行匆对纪文正公颇为推崇?”
——行匆,是礼部侍郎何必的字。
永昌侯眼神一飘忽。
老皇帝戳破他的心思:“想送给他?”
永昌侯纠正:“是想送给小茶姑娘。”
但后来得知小茶姑娘是个男的,这套书永昌侯就怎么也送不出去了。但也没丢。对此,他的解释是:“那么贵的书,丢了太浪费了!”
老皇帝:“是吗?”
永昌侯:“是!”
冬天日短夜长,酒在烹茶在煎,随着蒸气微微顶起盖子,时间又过去一段,街上慢慢安静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以及人走过时踩雪的凌乱脚步声。
【芜湖!人来啦!】
某群衣着光鲜却冻得瑟瑟发抖的大人物“唰”地竖起耳朵。
一个戴着斗笠的头从墙角弹出来,左看右看街道,确定没有人,很快就把全身露在外面,靴子都被雪染白了,怀里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一路小跑到许烟杪的房前。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他没看到,在这条东西向的街,一双双眼睛炯炯有光地盯着他看,像极了正在埋伏犯人的黑猫警长。
许烟杪兴高采烈地开了门:“有什么事吗!”
来贿赂的人当即吃了一惊,脚下一退,差点滑到。
许烟杪没有请他进去——毕竟他也没有真的打算收受贿赂,让人进去就说不清了。
他只是立刻拉住人,让对方站稳,随后急不可耐地再次询问:“有什么事吗?”
来贿赂的人懵了片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给一个毛头小子送礼——哪怕对方是皇帝的宠臣。
这吃相也太急了吧!好像没收过贿赂一样!
但,来都来了……
那人压下担忧,看出来许烟杪不想让他进门,便举起手里的盒子:“许郎,在下乃上元县知县,已上任七年,年后调职时,在下欲入翰林院,还请许郎……帮我一帮。”
许烟杪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想送我什么?”
上元县知县:这这这……这是不是太直白了?!
随即就是一喜!
他不怕许烟杪贪,就怕许烟杪不贪!
立刻带着神秘微笑:“许郎一看便知。”说着,打开盒子。
许烟杪探头看了一眼:“画?”
上元县知县继续神秘微笑:“画中八美,天姿国色,娇艳夺目,还是含苞待放之身。”
许烟杪莫名其妙:【怎么还有形容画中人含苞待放,这种奇怪的说法的。】
还是来扒墙头了的老皇帝勃然大怒。
许烟杪不懂,他还听不懂吗!这明明是暗示许烟杪,会给他送八个绝美女人!
八个!!!
这是怕不能掏空许烟杪的身体怎么着!
混账东西!
登时看这个上元县知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起来。
压着嗓音怒道:“上元县也不是多么富奢的县,这县令居然是个胖子,平日里肯定没少剥削百姓!”
太子:“……”
太子小声地说:“爹,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老皇帝愤愤不平:“哪里武断了!他不胖吗!”
太子:“……”
那你也不能说人家胖就是剥削出来的啊!
另一边。
许烟杪:【……】
许烟杪:【送一张美人图还不如送一斤腊肉呢。】
老皇帝又转怒为喜,低声对太子说:“瞧瞧,白泽不愧是神兽,就是心智坚定!”
太子:“……”
他今天沉默的次数已经太多了。
许烟杪没注意旁边墙头扒了不少人——主要是第一次有人贿赂他,太兴奋了。虽然事后他打算把人举报了,但不妨碍现在兴奋一下。
兴奋之下,他顺口问:“这贿赂,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官员们都有呢?”
上元县知县用气音小心地说,唯恐别人听见:“这……在下给其他人送的礼,自然和许郎不同。”
他有心眼,没说给谁送了。
但许烟杪有系统。
【???】
【给吏部上下全都送了贿赂?包括吏部司务?】
太子惨不忍睹地捂住眼睛。
在场的吏部的人登时心有点慌。
他们虽然有的人收了这笔钱,有的人没收,但架不住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次没收,也不代表没有其他错误啊!
老天保佑!许郎千万不要把其他事抖出来!
老皇帝心里冷笑。
看来也该让锦衣卫把吏部上上下下排查一遍了。
许烟杪确实没有立刻抖出来吏部其他人,他只是礼貌地拒绝了上元县知县,并且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内心还委屈上了:【怎么!我就不配有一个单独的贿赂吗!】
太子略表同情。
【可恶!我要看看有谁收了他的贿赂。】
太子:算了,还是“同情”吏部那些官员吧。
雪天,真的很冷。
吏部官员感觉自己一颗心冰凉凉的,看向许烟杪紧闭的大门时,仿佛看到一朵大喇叭花从门后面高高升起,告诉全世界——
【哦豁!吏部右侍郎收了三十个农庄,答应帮上元县知县调进翰林院。】
吏部右侍郎猛喘两下寒风,打了个寒颤。
【哦、哦豁!!!】
【是前几天的事了!吏部右侍郎确实收钱办事!但他临到头了,居然忘了人家叫什么!这也行啊!】
【笑死,让人把所有任职满七年且姓孙的县令全调进翰林院是吧?看来是隐约记得一个‘孙’字……】
【但是。】
许烟杪快笑死在床上了。
【人家叫左孙啊!】
【吏部右侍郎,你帮错人啦!】
太子:“噗——”
老皇帝投来死亡视线。
太子:对不起,真的没忍住。
作者有话说:
“这贿赂,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官员们都有呢?”
(玩梗红楼梦)
同时给很多人送礼,参考:
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
——《左传》
忘了人家名字,参考:
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弟昌仪为洛阳令,请属无不从。尝早朝,有选人姓薛,以金五十两并状邀其马而赂之。昌仪受金,至朝堂,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数日,锡失其状,以问昌仪,昌仪骂曰:“不了事人!我亦不记,但姓薛者即与之。”锡惧,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馀人,悉留注官。
——《资治通鉴》
【翻译:张昌仪收受贿赂,让张锡给行贿人一个官职,张锡弄丢了行贿人给的记了名字的状纸,张昌仪大骂他一通后,说自己也不记得了,所有姓薛的都给个官职吧。】
(张昌仪还挺拿钱办事())

吏部右侍郎第一反应居然是:糟糕!拿钱办事的名声坏了!
第二个反应,才是:我受贿的事情被曝光了!
心肉一跳,暗暗叫苦。但碍于地点,没办法向着皇帝表露自己的求饶和忏悔,只能在皇帝离开后,抖抖索索地回家。
想着大概自己的结局不是被杖毙,就是被革职流放,到家后,吏部右侍郎索性直接让人把酒窖里所有的烈酒都拿出来,整坛整坛灌进嘴里。
一边喝酒一边哭,喝着喝着就往地上吐。
后悔吗?后悔!但后悔的可不是收受贿赂,而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一点。
第二日一早,喝了整晚酒,吏部右侍郎像是被酒气推搡着,又像是被酒水泡坏了脑子,七摇八晃地去上朝,更是罪加一等。老皇帝先拿他御前失仪来问罪,让他停职在家反省,又过了几天,锦衣卫“恰好”发现他收受贿赂,将这事一上报,吏部右侍郎便遭殃了——
老皇帝对此的判处是,本人终身不得为官,且子孙三代也不得为官。
——因为他除了受贿,还滥用职权,把所有姓孙且任期满七年的县令都安排进了翰林院。
至于那上元县知县,自然也被革职查办了。
而这些,许烟杪并不知道。
他现在人在贡院,没功夫去关注别人。
考官需要在开考前,提前一个月进入贡院,进行考题的最终确认——之前和兵部尚书商议下来的考题,只是选择之一。而且,作为主考官,他不能只出一份试卷,至少要出三到五份试卷,供皇帝挑选。
而且,考官进入贡院后,会关门落锁,在会试揭榜前,都禁止离开贡院。
快忙死了,谁还管别人受贿不受贿啊!
一个月之后,许烟杪神色飘忽,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从地底飘出来的鬼魅。
“终于可以休……”
有监察御史掐了一下许烟杪的胳膊:“许郎!得罪了!陛下说了,此次搜检,主考官亦需前往。”
不掐不行,不掐许郎就要睡过去了。
许烟杪一个激灵:“什么时候开始?”
监察御史道:“四更天。”
许烟杪对了一下时间。
【凌晨一点到三点,考生就要入场了?!】
比高考惨。
许烟杪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问:“我还有多长时间睡觉?”
监察御史道:“半日。”
许烟杪连忙让人把靠椅搬来,歪歪斜斜地躺在上面,找了个空白卷轴盖在脸上,眼睛一闭:“到点叫我。”
半日后,考生洗完大澡堂,开始等待点名入场。
许烟杪面前点了盏豆油灯,拿着名册,开始点名——
“福建闽县儒士刘沅……”
“浙江鄞县儒士张曙……”
“福建莆田县儒士马朝弼……”
念到一个,对照完户籍上记录的模样后,就有一个人进贡院。
“山西河津县儒士董崇岱……”许烟杪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那名举人。对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敢问上官,这籍贯,是有甚问题么?”
籍贯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许烟杪看着系统的八卦,一挥手,就有兵弁上前,听他指挥:“脱掉他的坎肩。”
那考生面色当即苍白如纸,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沐浴洗澡便是看人身上有无夹带,便连新换的衣裳也是朝廷准备的,难道还要怀疑我舞弊不成!欺人太甚!某不考了!”
说完,好似气到转身离去,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下来。
周围的举人也在为他动容,纷纷对许烟杪怒目而视。
许烟杪脸上不禁露出一个不太理解的表情。
哦,他不是不理解别人觉得尊严受辱,而是……【我都那么明确点出来了,他为什么还是觉得是巧合,自己能够糊弄过去?】
监察御史在心里小声回答:侥幸之心吧,别说这个考生了,就是整个中央朝廷都知道你有神器,这里面继续偷偷贪污受贿的人,比比皆是。
然后上前去一把按住那个从山西河津县来的考生,强行脱掉他的坎肩,看了一眼,笑吟吟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之前还不堪受辱的考生,此刻声音抖得像筛糠:“没、没什么……”
其他举人睁大了眼睛,还有人立刻反应过来,愤怒地说:“亏某对你付出信任!你居然作弊?!”
随着他话音落下,监察御史把那坎肩打开,举起来晃在众人面前,一众举人哗然。
那坎肩上的字,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三四毫米大),逼问那来自山西河津县的举子,上面抄的居然是四书五经!
一共四万多字!而且全用毛笔写的!
有这本事干什么不好,来科举舞弊!
监察御史挥挥手:“把这个作弊的拉到旁边上枷,在贡院前站一个月!”
作弊考生带着枷锁,站在其他举人来来往往的贡院前,经过一个就被看一眼,脸都羞透了,还被枷锁抬着下巴,低不下头。
再看到别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样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啪嗒啪嗒打在枷锁上。
早知道,就不拿钱去贿赂负责搜检的皂隶了。
——这回是真哭了。
许烟杪继续对着册子点名。
“河南鄢陵县……”
“山西乐平县……”
“浙江余姚县……”
“湖广江夏县儒士王励……”许烟杪又顿了顿,抬头,平静地说:“鞋子脱一下,我看你的身高不对,垫了鞋垫了吧,鞋垫需要检查一下。”
那考生脸色大变。
兵弁这回手脚麻利了,立刻上前把人按住,脱下鞋子,把鞋垫抽出来一撕开,果然,夹带了小抄。
其他没有作弊的考生看着许烟杪的眼神,仿佛在看昊天上帝。
“厉害啊……”
“这真是一说一个准。”
“这位考官该不会是通识所有作弊手段,才能一眼看出来吧?”
这下很多人暂时也不急着进贡院了,站在旁边,看着那年轻的考官仿佛铁口直断一样,他说检查谁,谁就真的被检查出来夹带。
有藏衣服夹层里的,有砚台底部镂空里面藏小抄的,有帽子是双层的,还有藏在【肛】【门】里的——最后这个,不管是旁观者还是作弊本人,都想不通考官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总不能是看对方走路姿势吧?
反正,旁观的考生们那口水,是咽了一下又一下。
一些考生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偷偷离开人群。
但还有一些……
许烟杪又一次抬起头来,古怪地看着面前考生:“化学学得不错。”
对方茫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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