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难受,也不敢表现得太脆弱,因为小时候那次装瘸骗你,你有小半年都没理过我,那一次我就长记性了,再也不敢了,所以我难受了就自己忍着,疼了就自己受着,我怕你又觉得我是装的,可是我是真的难受啊……”
方言说着说着声音都哑了,喉咙里好像有无数根细丝扎过:“这样的生活,我累了,没有回应的婚姻,我不想过了,我快要疯了。”
方言再也说不下去了,被子里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他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稳住慌乱的呼吸。
桑奕明一直听着,他第一次听方言说这么多话,低头看看自己手心里的湿内裤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按照我的生活习惯来,换下来的衣服如果不想洗,就跟我说,我给你洗,你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
“就算可以我也不想了,”半明的卧室里,方言笑得很难看,“这样的我,你又能忍到什么时候,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一年呢?两年呢?桑奕明,你早晚有一天会先受不了反过来主动跟我提离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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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奕明离开了主卧,方言彻底没了睡意,又吃了一粒安眠药也没有用。
只是此刻闭上眼,方言眼前一直都是桑奕明站在床头的灰暗影子,怎么都挥不掉。
方言试着抬了抬手,抓了空空一把,除了自己的手指,什么都没有。
遗憾吗?怎么会不遗憾。
可如果问方言后悔吗?要是让他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任由年少的自己把对桑奕明的暗恋跟欢喜推到推无可推的高度,他又能不能停止。
方言无法替十多年前的自己回答。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方言就追着桑奕明跑,执念跟现在看来好像是错误的缘分也越追越深。
方言睡不着,以前的那些事儿又开始在眼前一下下定格着往前晃,方言记得,他也曾在桑奕明床头站过。
那年方言装瘸,桑奕明好几个月都不理他。
方言急啊,每周放学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姥姥的手机给桑奕明打电话发信息,姥姥看他总是找桑奕明,就给他买了个手机。
他拿到新手机办好卡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桑奕明发信息。
“奕明哥,你最近还好吗?我是方言,这是我的新号码,你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桑奕明看到信息了,他手头上正忙,手机调到静音倒扣在桌面上,没回。
方言又发:“没事儿也可以给我打。”
又等了两天,没有桑奕明的电话,周一开学前方言又给他发:“奕明哥我要去上学了,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有雨,别忘带伞。”
学校里不让带手机,方言把手机电充满,放在卧室床头的抽屉里。
方言等不到电话,也等不到回信。
一直到五一假期,方言等不了了,他跟姥姥姥爷说要去找栖南跟桑奕明玩儿,姥姥给他拿了钱,又把他送到火车站,说让他好好玩儿。
方言去之前给桑奕明发了信息:“我五一去找你玩儿,行吗?”
在那条信息之前,方言发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他发完这条信息之后就想,如果桑奕明还不给他回消息,就当他是默认了,他就去找他。
果然,桑奕明没回他消息,方言坐的是最早的那趟火车。
栖南五一不回家,他接了个摄影的私活儿,跟着团队一起去了新疆,五一假期前三天就出发了。
他还从姥姥那听说,方言跟桑奕明的信息发得热火朝天,方言还单独买了个手机,栖南完全不知道方言跟桑奕明之间只有方言加粗大写的单箭头联系,还以为他俩是约好的。
栖南去的地方信号不好,新疆晚上九点多才天黑,等他拍完外景回宾馆休息时才看到方言给他发的消息。
方言说桑奕明手机一直关机,还换了宿舍,现在找不到桑奕明,他还在桑奕明校门口等着。
栖南的室友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谈恋爱的谈恋爱,这大半夜的,一时之间找不到靠谱的人去接方言。
桑奕明的电话打不通,他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到了桑奕明一个舍友王涛的电话。
王涛就睡在桑奕明下铺,把手机往上铺一递:“老桑找你的,是栖南的电话。”
桑奕明脑子里闪过什么,接过手机就问:“什么事儿?”
“方言在你学校门口呢。”
桑奕明听完,火气直顶天灵盖,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直接从上铺跳下来,拿了件衣服拎着包就往外走。
他手机是前天坏的,黑屏之前他看到方言给他发的五一要来找他玩儿的信息了。
他想给方言回信息说你别来,但当时手头上有事儿就给忘了,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彻底黑屏,他这两天一直没顾得上去买新手机,没想到小孩儿真的来了。
五一晚上的风还是凉飕飕的,方言在校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路边来回踱着步子,跑起来身体会暖和些。
中午饿了他就在旁边的餐馆吃了盘饺子,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出入校门的人也越来越少。
有两个男的叼着烟路过,站在路边瞅了会儿,勾肩搭背过来找方言要电话号码,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儿,嬉皮笑脸还动手动脚,问他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在街上,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唱歌一起玩儿。
那两个男的浑身二流子气,一看就不是附近的学生,方言吓得跑到学校门口,双手紧扒着门栏,门卫跟要进校门的几个学生看见了,才把一直围着方言转的那俩男的赶跑。
方言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桑奕明从宿舍跑到校门口,看到方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
“谁让你来的?我让你来了吗?你一个人大半夜的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我……”
方言被桑奕明一训,鼻子发酸,不敢看桑奕明,但又舍不得移开眼。
他好几个月没看见桑奕明了,只有五一假期长,他再不来,可能很久很久都见不到桑奕明。
“我来找你玩儿,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哥去新疆了。”
方言声音越来越小,刚刚被两个陌生男人骚扰还让他心有余悸,委屈劲儿一上来,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又从兜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
“那边是垃圾桶。”桑奕明没好气地往旁边一指。
“嗯?”方言捏着纸团一抬头,反应过来后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桑奕明背着包顺着大路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方言没跟上,一转身,火气大,声音也凶。
“走。”
方言小跑着跟上:“去哪儿啊,奕明哥。”
桑奕明没说要去哪儿,他没带方言回学校,宿舍里没有给方言睡觉的地方。
“你吃饭了吗?”桑奕明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栖南让他带着方言吃个饭。
“中午两点多吃了盘儿饺子。”
方言怕桑奕明不知道,还伸手给他指了指马路对面那一排吃饭的小餐馆,现在已经关门了。
“就在那边吃的,羊肉馅儿的,味儿还行,但是不如姥姥包的好吃,姥姥会放香菜,那家店里只有羊肉大葱馅儿的。”
两个人好几个月没见,方言有太多话想跟桑奕明说,委屈劲儿过了,嘴就没停过。
“我本来想再等等,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去旁边的宾馆住一晚上,然后明天买票回家。”
“奕明哥你五一放几天假啊?”
“你背着包出来,待会儿不回宿舍了?”
桑奕明不说话,方言等了等,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你刚刚是不是已经睡了?”
“我在门口碰到俩小流氓,跟我要电话号码,还说要带我去玩儿,吓死我了。”
“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呢?”
方言一个人叽叽喳喳说半天,走了很远一段路了,桑奕明突然打断他:“想吃什么?”
“啊?”方言摸摸肚子,“是饿了,这么晚了,还有地方吃饭吗?”
一辆空出租停在他们身边,滴滴了两声,桑奕明招了招手,带着方言上了车。
“奕明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带你去吃饭。”
“哦。”
两个人都坐在后排,方言跟桑奕明隔得老远,等桑奕明坐稳之后,他又悄悄往桑奕明身侧挪了挪,一开始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被他挪到了只剩一个拳头那么近,他都能听到桑奕明的呼吸,闭上眼一吸气,鼻子里都是桑奕明身上的味道,那一刻他是满足的。
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桑奕明说了一个烤鸭店的位置。
方言光是听着烤鸭两个字,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他上一次来找栖南,栖南本来想带他去吃烤鸭,后来计划有变就没吃成,方言惦记了很长时间,也跟桑奕明在信息里提过这事儿。
“烤鸭店是不是很远?”
“挺远的。”
“其实我们在附近吃也行。”
“明天我正好去那边有事儿,晚上直接住那附近。”
原来是这样,方言的包还在背上背着,两只手放在腿上,不停搓着手指,他有点儿不自在,又小声问:“晚上你跟我一起住吗?”
桑奕明没说话,只把卫衣后面的帽子兜在头顶,这是拒绝再跟方言交流的意思。
桑奕明点了一整只烤鸭,又点了两个素菜,方言一直在吃,桑奕明只动了几筷子就不想吃了,晚上他没胃口。
方言吃饭也不消停,边吃边跟桑奕明说话。
桑奕明就坐在他对面,一直看着方言吃,最后耳朵忍不了了才说:“吃饭就安静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好,我不说话了。”方言闭了嘴,嘴里咬了一口烤鸭,冲着桑奕明笑了笑。
方言笑得很傻,桑奕明默默叹了口气。
从烤鸭店出来,方言拎着打包盒,问桑奕明他们晚上住哪里,桑奕明带他进了旁边一家高档酒店。
方言一进门就知道这家酒店一定很贵,桑奕明跟前台说开两间房,但现在是五一旅游黄金周,酒店几乎家家爆满,前台说只剩下一间标间了,还是客人临时退房才腾出来的。
桑奕明没办法,最后只开了一间标间,两张床,也还好。
虽然方言知道桑奕明家有钱,但他在听清前台说出的价格时,还是心疼得不行。
刚刚在烤鸭店也是,方言吃了一半才瞟了眼菜单,看清上面烤鸭的价格后拼命多吃了几口,生怕浪费,太贵了。
登记好信息,他们拿着房卡进了电梯,方言往桑奕明身边凑了凑,小声说:“这酒店住一晚上也太贵了。”
桑奕明说:“这附近的酒店都不便宜,小宾馆不干净,脏。”
方言知道桑奕明的习惯,不干净的他肯定不住。
房间很大,方言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有些拘谨地站在床头,不知道该坐哪里。
“你先去洗澡。”桑奕明说。
“好。”方言应着,拿出包里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桑奕明又把方言叫出来,让他再等等,方言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桑奕明拿着花洒把浴室里里外外冲了一遍才让方言进去。
方言洗完澡,穿着睡衣老老实实坐在大床上,桑奕明洗澡很慢,方言一直听着里面的水流声。
方言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在房间里到处转,他对什么东西都好奇,一会儿摸摸茶几上的茶杯跟旁边的免费茶包,一会儿翻翻书桌上摆着的城市旅游宣传册。
旅游宣传册里有的地方栖南已经带他去过了,有的地方他还没去,他很想跟桑奕明一起去,但他也只是想想,桑奕明肯定不带他。
墙上的油画很好看,屋顶的灯也很好看……
方言转着转着又转回床头,在看到床头红色漆木储物格里摆着的东西时,脸瞬间就红了,手指抠了抠裤缝,又扭头看看紧闭的浴室门,确定浴室门关着,他才又看向储物格。
这还是方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避孕套,一共是三盒,光看名字跟包装就知道,原来这个东西还分不同类型,有一盒上面还画着凸起的红色点点。
几个花花绿绿的小方盒旁边还有一管红色的东西,就这么明晃晃摆在桌子上,对方言这个纯情小男孩儿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桑奕明一个澡洗了很长时间,湿着头发一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坐在床沿边,红着脸仰着头看他的方言。
方言上一眼还在看避孕套,下一眼就看见桑奕明了,脸更红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等你呢。”
桑奕明一吹干头发就躺在方言隔壁的另一张床上,方言从床沿这头挪到了床沿那头,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真诚一些。
“奕明哥,我这次是来跟你道歉的。”
“你有什么错?”桑奕明反问他,听着怪声怪气。
“我有错,”方言态度诚恳,“我不该装瘸骗你。”
“你是挺会装的。”桑奕明说。
“我不是……”方言想否认,但事实不容他狡辩,他确实装瘸了,“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腿要是好了,你就不理我了,我想多看看你。”
桑奕明嫌灯光刺眼,直接摁掉了床头灯,床头灯的开关太多了,他一摁就把所有灯都关了,原来透亮华丽的房间,一下子陷进了黑色里。
方言看不见桑奕明,一着急站了起来,两条腿贴着桑奕明的床边:“你别生气了行吗?”
“十二点了,赶紧睡觉吧。”
桑奕明又打开一盏夜廊灯,灯光昏暗,他只能看清方言站在他床头,但看不清方言的脸。
方言乖乖躺回自己床上,半个身体挂在床沿边,脸朝着桑奕明的那张床:“你别生我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装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桑奕明说:“我现在让你睡觉。”
方言问:“那你不生我气了?”
桑奕明冷冰冰的:“下不为例。”
方言笑了:“好,再也不敢了。”
桑奕明睡得安稳,方言睡不着,又不敢乱动怕吵到桑奕明,晚上烤鸭还吃多了,后半夜口干舌燥,又起床喝了点儿水。
喝完水方言没躺回床上,坐在两张单人床中间,借着夜廊灯那点儿光线,痴痴地看着桑奕明的脸。
桑奕明翻了个身,方言后背一僵往后靠,屏住呼吸不敢再乱动。
方言认真听了一会儿才确定桑奕明没醒,呼吸依旧平稳,只是翻了个身而已,这一翻身,桑奕明原本平躺着的身体变成了正对着方言。
方言手心撑着地毯,一点点往前挪,直到胸口贴上桑奕明的床。
冲动只在一瞬间,方言迅速在桑奕明嘴唇上亲了一下。
软的,热的,波涛汹涌。
亲上去的那一瞬间,方言的身体都在发胀,衣服都快兜不住他的身体。
方言亲完就跑了,钻进自己被子里蒙着头,被子里只有自己的呼吸跟砰砰跳的心脏,方言用手捂也捂不住。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桑奕明如果醒了,发现了,那他就趁机大胆表白。
等了十分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隔壁床上很安静,桑奕明睡得很熟,只有他自己的身体没了浮力,飘飘荡荡。
方言掀开被子,浑身通红,满头大汗。
那晚方言没等到表白机会,他的执念却也在这一次遗憾跟没被发现里又放肆地垒高了一寸。
第24章 很甜(一更)
因为偷吻了桑奕明,方言忐忑了一夜,睡着后还做梦偷亲桑奕明,结果被他发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桑奕明打包送去了火车站,让他回家。
早上方言心虚,不敢多看桑奕明,眼睛总是闪闪躲躲,就连话都少了不少,桑奕明问他才会嗯嗯啊啊应两声。
方言光洗脸就洗了三回,因为他的脸太烫了。
在餐厅吃早餐时,方言一直埋头吃东西,头都不抬,桑奕明不觉地多看了他几眼,不知道他是又怎么了,但也没问。
桑奕明买了个新手机,电话卡一插进去,一连串儿未读短信跟电话提醒,他粗略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方言发的。
“奕明哥,我坐上火车了。”
“我快到站了。”
“你电话打不通。”
“我在你学校门口。”
“中午吃的饺子。”
“你学校人真多。”
还有两条是约好的人发过来的,提醒他别忘了中午的饭局。
桑奕明续了房费,原本想让方言白天在酒店里待着,中午跟晚上他会让人送餐过来,但方言从早上起床后就不太对劲,担心方言会到处乱跑,决定带上他一起。
前几天桑奕明手头上的一个广告创意被一个做影视的朋友看中,今天去就是为了谈这个,如果没有意外,今天他们会签合同。
出门前桑奕明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广告方案,确定没有问题,领着方言出了酒店。
桑奕明跟人约好的地方就在附近,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看见桑奕明一进包厢,一个长头发的年轻男人迎出来:“奕明,快来快来,等你半天了。”
“约好的12点,现在正好。”桑奕明不早到,但也不会迟到。
“啧,你可真行,”旁边有个男人笑了,“昨天你的手机打不通,我还问曾豪,是不是你不愿意出手上的创意,曾豪说不可能,说桑奕明答应的事儿不会爽约,果然今天早上你的手机就通了。”
“手机坏了。”桑奕明解释了一句,拉着方言坐在椅子上。
“你身边这位小弟弟是?”曾豪自打方言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了,往他身上瞥了好几眼,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桑奕明让方言坐在他旁边,给其他人介绍了一下:“我弟,方言。”
方言对着其他人点点头:“你们好。”
“弟弟好。”
曾豪招呼服务员可以上菜了,端起旁边的酒,给桑奕明倒了一杯,又要给方言倒。
桑奕明一抬胳膊,拦住了曾豪手里的小酒壶:“他不行,他小,不喝酒。”
曾豪让服务员上果汁,原本他的座位在另外一边,还是坐到了方言旁边。
“弟弟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虚岁,其实还差大半年才十八呢,方言这么说年龄,就是想能跟桑奕明拉近一些,他不想桑奕明总把他当小孩儿看。
“奕明这真是你弟弟吗,从来没听你提过,”曾豪殷勤得很,看看桑奕明,又看看方言,“你们长得也不像,你弟弟真好看啊。”
方言头一次这么被人当着面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他这一笑,曾豪眼睛都直了,他是电影学院毕业的,现在又混影视圈,长成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眼睛毒着呢,但还是被方言一眼就拿住了。
“我跟奕明哥是邻居,”方言解释,“我俩是住一个院儿的,不是亲兄弟。”
亲兄弟可不能偷亲,方言心说。
“怪不得,弟弟还上学呢吧。”
“嗯。”
“五一放假来玩儿的?”
“对。”
“想去哪里玩儿?我们都闲着,带你去。”
桑奕明当然知道曾豪打的什么主意,直接开口打断他:“你别打他主意,他不进你公司。”
曾豪不听桑奕明说什么,自己问方言:“弟弟,你想不想拍电影?当大明星?哥哥带你。”
方言摇摇头,身体往旁边的桑奕明身上贴了贴,眼睛里都是抗拒:“我不想。”
桑奕明用胳膊挡住还想往方言身上凑的曾豪:“他说不想了。”
有人在旁边指了指曾豪:“你快回来吧,小孩儿你也忽悠,你公司里哪个成了大明星的?你都把人吓到了。”
“成不成大明星,一靠运气二靠命,我觉得弟弟就行。”曾豪嘴上还在忽悠,但能看得出来桑奕明很护着方言,玩笑到此为止,再继续打方言主意桑奕明就要生气了。
他拍了拍方言肩膀,让弟弟好好吃饭,坐回自己位置上。
桑奕明谈正事的时候很认真,没用半小时就把广告合同问题谈妥,跟曾豪两个人分别签了字。
签完字曾豪还问:“上次跟你说的,跟我合伙一起做经纪公司的事儿,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桑奕明:“影视方面我不感兴趣,我有自己的打算。”
曾豪:“你真准备回去接手你爸妈的公司?这个年头实体制造业不好做了,转型也困难。”
“跟我爸妈没关系,我准备自己做。”
“行吧,你要是改主意了再跟我说。”
方言坐在桑奕明身边认真吃东西,认真听桑奕明说话,认真看着桑奕明的脸。
曾豪时不时就要抛个话题到方言身上,问方言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学习怎么样,想上哪个大学,专业考虑哪个方向,偶尔再插几句他们影视圈里好玩儿的事。
方言只回答了一些好说的问题,其他不想回答的,桑奕明通通都能帮他挡过去,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都在桑奕明身上,曾豪口中的明星梦诱惑,对他毫无作用。
广告合同的事一谈完,几杯酒一喝,话题往私人问题上扯。
曾豪问桑奕明,上次他带过来的那个小男孩儿合不合他眼,那小孩儿见过桑奕明一次就很喜欢他,求曾豪在中间给搭个线儿,他想跟桑奕明多接触接触。
但他们也都了解桑奕明的脾气,在私人感情问题上,如果桑奕明自己不同意,他们也不敢乱给手机号码。
桑奕明根本没记住上次见过谁,咽了嘴里的东西才漫不经心地问:“你说的是哪个?”
曾豪“嘶”了一声:“合着你连是哪个都没记住啊?就白白净净那个,笑起来有俩酒窝,多诱啊。”
桑奕明不知道诱不诱,想都没想就拒绝:“没有兴趣。”
“那个弟弟长得不赖,别看是在我们圈儿的,他私生活很干净,要是不干净,我也不可能撮合你们。”
方言听明白了,桌上的人是要给桑奕明介绍对象,他忙给桑奕明夹了一筷子菜,打断他们:“奕明哥,你吃,这个鸭肉好吃。”
方言夹完才想起来,桑奕明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但那块肉已经到他碗里了,他又不好再夹走。
他没想到桑奕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喝了一口酒后,直接夹起碗里的鸭肉放进嘴里,吃完继续回答曾豪的问题:“没记住,不知道长得赖不赖。”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方言也想听,屏住呼吸等着桑奕明回答,嘴里的东西尝不出咸淡,也不嚼了。
桑奕明对这个话题也没兴趣,不想回答,突然扭头看了看方言,方言嘴角沾了红烧肉的汤汁,他抽了张纸巾递给方言:“擦擦嘴,嘴角有东西。”
“哪边?”
方言伸出舌头,舔了舔左边,又舔了舔右边,确定右边有东西,接过桑奕明手里的纸巾,好好擦了擦。
看桑奕明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其他人说着说着又开始扯别的。
桑奕明中午喝了几杯酒,但没到醉的地步。
方言第一次见他喝酒,桑奕明眼睛里看人的距离变近了,人也不再冷冰冰的,望人的时候会比平时多停留几秒钟。
方言沉溺在那几秒钟里:“回酒店休息吗?你喝酒了。”
“不用,”桑奕明站在路边吹了吹风,稍微清醒了一些,“你想去哪里玩儿,我带你去。”
“真的?”
“曾豪在桌子上问你,我记得你说了好几个地方。”
桑奕明主动开口,方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把在酒店房间宣传册上看到的几个景点都跟桑奕明说了,也是他在桌子上跟曾豪说的。
桑奕明算了算时间,先挑了个附近的一个景点,正好那片连着一个夜市,晚上也可以逛逛。
方言跟着桑奕明,吃吃喝喝逛了一个下午。
他尽兴了,昨晚偷亲桑奕明后的心虚跟别扭也没了,话又开始慢慢变多。
晚上夜市人多,方言总去揪桑奕明的袖子,怕跟他走散,其实他还想拉他手,但他还记得桑奕明说过的不准牵他手,所有有贼心没贼胆儿,偶尔手背碰到了桑奕明的手指,也是赶紧拿远一点。
方言对什么都好奇,看到这个也问,看到那个也要问。
桑奕明对这里也不熟悉,他只是听舍友提过几次,他们都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他自己没来过。
跟方言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来。
方言吃饱喝足,才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我以为你今天早上就会赶我走呢。”
桑奕明说:“你姥姥给我发信息了,让我们好好玩儿。”
方言“哦”了一声:“原来是姥姥跟你说的,那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我假期还有两天,大后天送你回去。”
开心的时候不谈分别的事,方言岔开话题,又进了一家礼品店。
桑奕明手里拎着几个装着纪念品的袋子,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方言买的,他说要带回去给姥姥姥爷,其实都是些小玩意儿。
方言还买了一对儿小兔子钥匙环,非要给桑奕明一个,他早就发现了,喝过酒的桑奕明比平时好说话很多,而且会回应他。
桑奕明的钥匙上从来不挂东西,但是方言一提,他还是收下了。
方言还说,等他下次回家,要陪他在家那边的夜市吃饭,算是答谢他这次作陪。
他说这叫有来有往。
路过电影院,方言又拉着桑奕明进去看电影,他只跟栖南一起去看过,没跟桑奕明一起去看过。
桑奕明看身边人都买了爆米花跟可乐,他也买了一桶爆米花跟一杯可乐,他不吃,是给方言买的。
方言挑了半天最后挑了部国产爱情片儿,里面不少亲密激情戏份,看得方言浑身不自在。
男女主接吻片段,方言捏起一个爆米花放在桑奕明嘴边,桑奕明摇头说不吃。
一到接吻或者亲密戏,方言就捏一个爆米花送到桑奕明嘴边,直到第三次,桑奕明才张开嘴把方言手指间捏着的爆米花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