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录取通知书—— by奉仙
奉仙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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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虽然本家不合,彼此仇恨,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很微妙。之前鬼头小?五进牢狱了?是?莫知弦拜托他们去捞人,现在进考场又是?小?五在放血帮助昏迷不醒的莫知弦……怎么不说?是?风水轮流转呢。
鬼头小?五这样煞气极重的人,就是?一把锋利的血刀。
他能听得进简单有效的命令,却不擅长对付复杂的计划。
能坐下听啰嗦的学生会主席讲一个通宵,也是?出人意料……江月鹿忽然想起刚才他要?检查小?五的时候,他抬手的姿势明显是?下意识就想敲晕他,最终却捏着拳头一身煞气地忍了?下来……
难道说?,他本来脾气就很好?
脾气很好的一把刀?
江月鹿眼前浮现出刺死人之后?弯腰致歉的乖刀。
鬼头小?五:“……”
他忙道:“抱歉,刚刚走神了?。”
硕大可怖的鬼头竟真出现了?无语的神情。江月鹿不好意思道:“被?那缕神思上身之后?,我的通感就时好时坏。”
鬼头小?五似乎停滞了?一下。
江月鹿道:“你?继续。”
小?五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一夜之后?,莫知弦就得了?“怪病”。这种“病”之所以怪,是?因为病人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伤口,但却会陷入低落、流泪、昏睡的状态。
“流泪?”江月鹿觉得这可能是?个线索,“他会哭吗?”
小?五:“……”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想回想那一幕。
莫知弦啰嗦可以,非要?管他也可以,但是?别在他面?前流泪。看到一行?又一行?眼泪从他脸上流下来,他的嘴角都在抽搐。
“一边哭一边说?。”
“说?什?么?”
“说?他这些过得很辛苦……”
听起来没什?么特殊,似乎只是?情绪发作的抱怨。但这么睡下去也不行?,不吃不喝早晚都会死掉。
“还有一件事。”鬼头小?五停顿了?下,似乎也很困惑,“那个村子里,全都是?这种病人。”
正这么说?着,趴在地上的莫知弦却有了?动静。
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像是?鬼魂,飘过了?江月鹿和?小?五的身边。那么大的鬼头,他愣是?看不见,引起他好奇的江月鹿,他也视而不见,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又累又倦地走到了?角落,靠在洞壁上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江月鹿:“……”
鬼头小?五扫了?他一眼。
似乎在说?:现在懂我的难受了?吧。
一个人性情完全大变,而且还做出十分尴尬的事来,真让旁观者难受……江月鹿觉得,此刻若是?能记录下来莫知弦的一举一动,他日后?醒来一定会第一时间销毁。
他走了?过去,友好地拍了?拍莫主席的肩,“都走到了?这来了?,你?不想见证最后?的真相?吗?我猜这里有你?想知道的历史。”
要?是?在以前,莫知弦听到准管激动难耐,可现在却不为所动,失焦的眼神从江月鹿身上穿透出去,不知道神魂飘到了?哪里去。
“他是?丢魂了?吧。”
鬼头小?五摇头。
丢魂在巫术中很常见,解决办法没有一千也有一百,要?真是?丢了?魂倒也简单,都不用冷问寒出马,鬼头小?五这个混子巫术生就能施法“叫魂”。
但莫知弦并不是?丢了?魂,他理智尚在,还能条理清晰地回答“不去”、“我要?待在这儿”,只是?语气分外懒散倦怠,浑身像是?脱了?力气。
江月鹿用“把你?丢在这我们自己走了?”来吓唬他也不管用,任凭他嘴巴磨烂,莫知弦也只有一个回答——
“我不想活了?。”
好嘛。才进考场,就有人不想活了?。还是?战斗力爆表的学生会主席,江月鹿很是?惋惜。
但他还是?让鬼头小?五扛着莫知弦继续赶路,好在后?者对任何事都不会发表意见,江月鹿把他丢这儿也行?,带走也行?,甚至找个悬崖推下去都不会反抗,莫知弦的精神似乎被?无名的病毒侵蚀瓦解了?。
他们在树林里没有停留,鬼头小?五告诉江月鹿,那些东西还在后?面?跟着。
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这片林子不大,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吴家村。

第185章 凡人终有一死07
从山上?下来?,视野一下变得开阔,江月鹿叫住头也不回往村里走的鬼头小五,“等?一等?,先不急着进去,我们从长计议。”
等?他走了回来?,江月鹿又犯难了。
从长计议,和谁计议?
他们就三个人,能说事的却要死不活。他叹了口气,“算了,先卜一卦吧。”他刚拿出蛇眼小签,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吵闹声。
江月鹿伸长了脖子,“那边是怎么?了?”
鬼头小五:“在?打架!”
“?”江月鹿道:“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咱们过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哦……”
江月鹿让他看好?莫知弦,自己去去就回。传来?声音的是一户人家,与旁边的房屋相比,更为气派,门口贴着喜字,打着红灯笼,似乎是在?接亲。
家中有喜,当家的自然高兴,门口站着一对夫妇,穿着均是喜气洋洋。但是却面?露愁容,焦头烂额,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门口在?打架,挤了许多看热闹的。
江月鹿站在?最外圈,旁边则是一个嗑着瓜子的兄弟,见?来?了人,头也不抬,很自觉给他抓了一把?瓜子,“来?来?来?,一起?瞧嘞。”
江月鹿受宠若惊,也加入了嗑瓜子大队,“大哥,这是怎么?了?”
“你没瞅见??”那汉子利索呸瓜子皮,朝内圈努嘴,“大好?的日子双喜临门,风流债讨上?门来?了。”
原来?,这家人姓赵。
这个姓在?吴家村里很有分量,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赵家两?口老来?得子,对这一根唯一的独苗苗极尽宠爱,据说出生那天专门请来?祭坛的人亲自赐字。
“在?这儿,可不是谁都?有这种福气。祭坛那边赐的字,相当于是神明赐的了。”汉子做了个恭恭敬敬的手势,生怕直呼神讳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神赐的字,叫做乾。
这个字了不得,古时候只有帝王才敢叫这个名字。
就算神明敢给,赵家人也不敢用,生怕折了儿子的寿,愁眉不展数日,赵乾他娘忽然灵机一动?,“不如,就再叠一个乾字吧?”
一个字是好?,两?个字好?上?加好?,也不算违背神明的意愿。
于是,赵乾摇身一变,成了赵乾乾。
这孩子耳聪目明,学什么?都?快,很快就成了家族里数一数二的人才。但人无完美,样样都?是弟子模范的赵乾乾却有一个拈花惹草的烂毛病,和谁家的姑娘都?能打成一片,活脱脱一个古代的中央空调。
那汉子嗑着瓜子飞起?,“今年过来?,赵乾乾他爹问过祭坛,说是儿子的姻缘就应在?这几天了,于是火急火燎找媒婆问八字,终于在?半个月之前找到了一个和他儿子天作之合的姑娘,这不就定在?今天了吗?”
“多好?的一件事啊,没想到……哎!这死孩子阴沟里翻船,被苗家的人打上?门来?,说早就和他妹子私定终身了,哎呦……你看这事整的,太不顺了,太不顺咯。”
不顺吗,你嗑得挺高兴呢……
江月鹿听得意兴阑珊,因为这事儿跟祭坛仪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刚要回去,这汉子又随口一说:“不过,祭坛那边早就跟他们赵家说了,办喜事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到处都?出了事,都?等?着他们几个家族出面?呢,苗家、赵家可都?是巫族大家,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急眼了……”
江月鹿耳尖道:“到处出了事?”
“不就是外边闹疫病了……呃,等?会,你……你瞧着挺面?生啊。”那汉子终于不嗑瓜子了,“你是哪家的人,我怎么?没见?过?”
江月鹿嘿嘿直笑?,“我嘛,就是……”
正想走为上?策,内圈又是一阵大闹,哭声骂声四起?,那汉子挤进前面?瞧热闹去了,顾不上?再盘问他的身份。
江月鹿擦了把?冷汗,心道,这位苗家的妹妹,希望你打赢这场风流仗,要不是你解了我燃眉之急,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么?想着,便抬起?头来?看看那位苗家姑娘长什么?样。
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占了个高的优势,能看到一点边角料。
只见?赵家门口站了十来?个人,应当就是风流债主演之一——苗家人了。
这些人手拿各样武器,却都?不是打架常用的棍棒砍刀,而是龟壳、签筒、银针、还?有破破烂烂的棉絮娃娃。
甚至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手里抱着一个坛子,比她的头都?要大,嘴中念念有词,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赵家的,我咒你三代绝后!”
“你今天不给我们小姐一个交代,别怪我半夜来?你家下同心咒!”
“你家气数今日便要尽了!”
如此叫喊,比比皆是,看得江月鹿惊奇连连。
巫族的找茬就是不一般哪!
在?这些赌咒发狠的苗家人当中,还?有两?个人站在?队伍最前。
一站一坐,身着皆是青衣,纹饰更为复杂。站着的为一男子,约莫刚成年,此刻正当着赵家老两?口的面?破口大骂。
“我把?赵乾乾当成至交好?友,把?你们二老当成我苗城一的亲爹亲娘。平时我对你们如何,对他如何?我素来?知道他那些坏习惯,但他也在?我面?前发过誓,这村子里他对谁不起?都?可以,就是不能对不起?我妹妹!”
苗城一勃然大怒,“他这次的婚事特意瞒着我和妹妹,倘若不是别人告诉了我,还?要被欺瞒到什么?时候?你们请了这二百里地所有人都?不请我们苗家,是不是也知道你儿子对不起?我妹妹,不敢来?见??”
“要真?是如此,你们赵家可真?是烂透了!”
赵家老两?口捂住脑门,“唉,后生,孩子,这事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么?说,那要怎么?说?我妹妹都?被骗成什么?样了,你看看她,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
那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苗家姑娘听了这些话,肩膀哆嗦起?来?,越抖越厉害,最后忍不了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引得他哥怒而回头,“哭哭哭,你还?有脸哭!”
江月鹿摇了摇头,心里叹息。
两?家你来?我往争个你死我活,却完全不顾姑娘家的死活。他一瞬间想到了妹妹言露,倘若出了一样的事,他肯定先保护好?露露,将她藏在?家里好?好?养伤,带着言飞两?个出门去和负心汉干架……
这么?想着,竟是更同情这姑娘了。
但是,看着看着,视线却攀到了苗小姐身旁的人身上?。
那也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姑娘,青衣纹饰虽不比苗小姐复杂,但也和后面?这些人不同,应该是苗小姐的贴身侍女。
小姐哭了,她正蹲下身为她递上?帕子。
这一递,动?作较大,露出乌发下浅浅的一截,叫江月鹿看到了,顿时心中一声我草,还?想看得更仔细,那姑娘动?作却更快一步,已经站好?了。
“谁在?挤谁在?挤,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去去去,后边去,挤什么?啊!”
江月鹿忙道对不住。
眼看着赵家老两?口好?说歹说将苗家一群人带进了门,似乎是要关?起?门来?长谈,门口的宾客这才一窝蜂散了。
鬼头小五看见?垂着头走回来?的江月鹿,“我们走吗?”
“不走了,我要进去看看。”
“看什么?。”小五不解。
江月鹿看了看赵家高高的院墙,笑?了起?来?,“千年前的喜酒,你喝过没?我是没喝过,这不得进去看一看?”
鬼头小五觉得无聊,但他素来?不爱思考。
而且他对眼前这个人还?算有些好?感。
第一是因为他钦佩的人与他相识,按他的思维逻辑,牛逼的人肯定都?玩在?一起?。
只要他跟着江月鹿,早晚还?会碰见?那个把?他挂在?树上?的人,到时候拜他为师也好?,一较高下也罢,都?是热血难耐的爽事。
再来?,江月鹿不像别人那么?啰嗦。
他的问题很少,也不会非得跟他说话。
鬼头小五不知道这是江月鹿和叛逆弟弟磨炼出来?的相处模式,他却很习惯这一套。
江月鹿既然说要去看,又没说自己要做什么?,那肯定不会带他进去。
喝喜酒哪有打架有意思,鬼头小五无聊摇头,目送江月鹿上?树翻墙进了赵家,回过头看了一眼要死不活的莫知弦,盯着远处一个最暗的房子发起?了呆。
现下已至傍晚,赵家办喜事迎亲的宾客都?散了大半,整个吴家村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四处灯火通明,就显出那个唯一暗下去的地方格格不入。
一个黑灯瞎火的房子,倒也吸引不了鬼头小五。
可他却觉得哪里奇怪。
再看了一会,鬼头小五忽然一凛。
——是方位!
这样一个又黑又暗的房子,却修建在?村里最中心的位置。
江月鹿顺顺利利进了赵家,一路畅通无阻。
宾客散了许多,赵家自己的人也去和苗家议事了,整栋院子空了大半,徒留一地红纸,灯笼幽幽地亮起?,四处皆是红光,江月鹿一路寻找,像是误闯进了红雾蒸腾的妖怪洞。
他停了脚步,思索片刻。
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想要找的人,混在?苗家的队伍里,不确定对方有何急事要做,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只跟在?远处瞧一瞧,望一望。
走了没多久,就听见?一间屋里传来?争执的声音,江月鹿想应该是了,这便是苗家和赵家议事的地方,刚要抬脚走去,却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从门里走出来?的姑娘,正是给苗小姐递手帕的人,她出来?时悄无声息,脚步放到最轻,屋内无人发觉,只有在?屋外紧盯着这扇门的江月鹿看见?了。
青衣姑娘轻手轻脚合门,按了按自己的头发,转过身查看无误,才朝另一个无人的方向走去。江月鹿见?她身影快要消失,立刻紧随其后,还?好?他最近手脚格外轻盈,那姑娘虽然一路谨慎,还?是叫他跟住了。
约莫走了半晌,在?拐过花园时,侍女姑娘忽然和一个赵家小厮打了一个照面?。
那小厮喝道:“你是谁,上?哪去?”
江月鹿藏在?花园的树后,听见?那姑娘回答:“我是今天才来?的,我们小姐让我去瞧瞧姑爷。”
小厮了然道:“你是新娘子带来?的?姑爷喝多了,身体不舒服,还?在?那屋睡着呢。你可千万别去打扰他。”
“我们小姐都?打扰不得吗?”
“这……”
“哪个屋里?”姑娘说道:“你放心,有人要是怪起?我就说是小姐提前问过姑爷的。”
那小厮觉得也是,人家今天之后都?是夫妻了,什么?话不能说呢?恐怕自己以后还?得仰仗这位姑娘呢。
他便指了一个方向,被道谢后高兴得晕头转向,走过花园还?魂不守舍,“我得告诉赵武去,我认识了一个超漂亮的姑娘!”
江月鹿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学坏了,都?能不动?声色骗人了。
小厮哪知道,此小姐非彼小姐,这赵乾乾说不定就在?哪间屋里当缩头乌龟,要是被他知道你给苗家人透露了风声……江月鹿摇了摇头,又跟了上?去,对这位“姑娘”的所作所为更琢磨不透。
他为什么?要去找赵乾乾呢?
沿着小厮所指的方向走了有一会,出现了一个极为别致的院子,亭台楼阁,假石山水,比先前在?赵家看到的任何一处都?要精致。
但往里一走,就觉得这间院子极为恐怖。
每一扇窗户、每一扇门都?被铁链紧紧缠着,最中间的屋子更是竖了十来?根尖锐的铁栅栏。这些链子和铁棍将精致的院落围得如铁桶一般,江月鹿大为惊叹,这恐怕不是为了拦讨情债的人,更像是……
更像是让他们的儿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江月鹿心电一转,拿了腰间的鬼牙出来。
那枚牙似是?某种兽的,磨刻成了弯弯的月牙,下方有?一镂空小孔,中间用很精巧的机关设置了一枚转动小珠。
他按照小五教给自己的手法转了几下,就见白?牙微微一亮,从中浮现出了字迹:“何事。”
这是?临走之前,鬼头少年交给自己的法宝。他没有?细说来源,但江月鹿看得出来,此?物珍贵,应该是乌家独有的东西。
但在他眼?里,这就是?个只有?发短信功能的手?机。
因为没有?立刻回复,那边秒发了了几个问?号过?来,江月鹿忙道:“你去看一看,苗家和赵家商量事的地方,有?没有?赵乾乾。”
“赵乾乾是?谁?地方在哪?”
江月鹿给他回复了过?去,还没打到一半,那边又抛来一连串问?题。
“你去了好久了,什么时候回来?”
“莫知弦刚才?又说不想活了,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打一个字,对方能打十个。这鬼头小五恐怕没日没夜都在玩这枚月牙牌手?机,所以?才?能发得又快又多?。
江月鹿只是?没想到,他的话能这么多?。
“如果我帮你办到这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个红衣鬼是?怎么认识的?”
江月鹿的手?一顿,“什么红衣鬼?”
“就是?那次试炼,在山上把我吊起来的红衣鬼。他是?谁?这次也会来吗?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很好吗?”
江月鹿笑了,“你问?他做什么?”
这回那边回复很慢,弯弯的月牙像是?省略号一样浮现又被删去,江月鹿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纠结的心态。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道,“他武艺高强。”
江月鹿站在院门前不禁笑了,这一笑,连带着阴森可怖的气氛都散去不少。他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和这么遥远的人还能为自己带来快乐,不禁内心一动,朝后一望,看到的却是?赵家矮矮的院墙和几苗翠绿的竹子。
远处山雾蒸腾,他们行进百里,早已不知江家老宅是?何方位。
至于他想找的人,在这样一个满是?谜团的地方更是?无从找起。
只能先破解自己的谜啊……他叹了口气,让鬼头小五快去快回,自己则慢慢进了院子。
相?比房屋上锁加链,院子外却是?防守疏漏,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那位侍女也不见影踪,江月鹿走近了,听见拐角处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他慢慢侧身,看见那位“侍女”正在敲窗。
“谁?”
他不由?苦笑,“果然瞒不过?你的耳朵,问?寒……”话音刚落,一柄匕首削铁如泥,直刺面中而来,幸好他有?所防备,连退数步,到了院里方才?站定,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江月鹿微微拧眉,“你不是?冷问?寒?”
仔细看去,标志性的白?瞳变成了一黑一白?,此?刻白?色的那颗眼?珠微微颤动,冷问?寒低声问?道:“是?你认识的人?”
这是?神奇的一幕,因为他不是?在跟江月鹿说话。
院子里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回答。
但一身杀气的冷问?寒已将匕首收了起来,“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就由?你自己来说吧。”很快,左眼?中的黑色溶化淡退,出现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人,但周身的气质却让江月鹿知道,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冷问?寒。
“刚刚那是?什么?”
冷问?寒很歉意地看着他,“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要救出童眠。”
“童眠也在这?”江月鹿看了看被锁成铁桶的屋子,“……该不会就是?那个赵乾乾吧?”
“我过?来后,听苗城一说他的朋友赵乾乾最近性格大变,就猜到或许是?认识的人。想办法和他见了一面,才?确定。”
江月鹿觉得不太?对,“他的情况很糟糕吗?”
童眠应该不会傻到叫赵家人看出自己孩子被换了芯子。可赵家既然爱儿心切,又怎会造出一个铁笼子囚禁亲生骨肉?
这时,江月鹿手?上的月牙牌手?机传来消息:“有?。”
冷问?寒道:“有?什么?”
“赵乾乾。”江月鹿快速解释了下,“好了,现在有?两个赵乾乾了。”
冷问?寒指着门里,“他绝对是?真的。”
“我也绝对相?信你。”江月鹿说道:“那就是?赵家两口子将自己的孩子在大婚之日关了起来,生生造出个假儿子拜堂成亲,可这是?为什么?为了特意去赶神明?钦定的好姻缘和好日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古时候人都很封建迷信,巫族人就更是?了。
“那为什么要用一个假的,还把真的关了起来?”
冷问?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
“……那可太?巧了,我们这也有?一个。”
“谁?”
冷问?寒不知道莫知弦的事,江月鹿正要和他解释,门口却又乌泱泱进来一队人来,为首的手?持黑杖,长袍银链,看起来就像异域法师。他身后的人也和他作相?同装扮,只不过?纹饰不如他华丽,地位也不比他尊贵。
此?人来得极快,如同黑雾飘进院里,叫人猝不及防。
幸好有?人一把扯住了黑杖法师的肩膀,叫他动作一滞,才?给了江月鹿和冷问?寒躲藏起来的时机。等?他们藏好后,抬头一看,那拦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打过?照面的赵爹赵娘,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脸色铁青的苗家人。
江月鹿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一窝蜂全跑来了?”
月牙牌手?机亮得正是?时候,他往下划拉了几遍都没看完,全是?亮起来的消息,冷问?寒见过?乌家这东西:“是?鬼头小五吗?”
他笑了笑,“你也觉得奇怪?他用起自己家的东西来倒是?得心应手?,连话也变得多?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知为何,冷问?寒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被江月鹿打断了,“原来如此?,我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怎么?”
江月鹿摇了摇头,“这赵家人,也真是?疯子。”
原来,鬼头小五完成他交待的任务,本来都打算走了,却在屋檐上看见一群面色不善的黑衣人进了赵家。
他们没来的时候,赵家人还在嘴硬,拉着那位“假新郎”给苗家人赔礼道歉,主打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但这群黑衣人一进门,赵家人就跪了,大声哭嚎说自己孩子病了,万万不能去参加什么祭祀仪式……
江月鹿朝外看去,“最近四处都发了灾,听说是?百年?难遇的大难,必须由?巫族出面主持上古仪式才?能化解。我只知道江家人不想去,却不知道连这些家族也不愿意去。”
冷问?寒似有?所感,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
冷问?寒:“不像巫族人。”
这倒也是?……赵家的布局在风水堪舆上还有?些讲究,可这院子里竟是?看不出有?任何地方像是?巫家百年?大族,说是?某一方的富贵人家还有?些道理。
“既然是?和你们冷家一样的大家族,一定有?它特殊的地方,只是?我们这些外人看不懂,可能也看不了。”
冷问?寒听了,点了点头。
“大人,大人!”那赵家爹娘拦在院外,死活不让黑衣人进去,“你们去给祭司大人求求情好吗,我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一年?没有?恭恭敬敬给神明?上供?我们比苗家还要多?派一些孩子去祭坛伺候的!”
苗城一骂道:“废话!那些不是?你亲儿子,你当?然随便派过?去了!”
“大人,我求求你了……”赵娘嚎啕大哭,“我就这一个孩子,你们这是?在割我的肉撕我的心哪……要不然,要不然就让他去,让他去啊!”
被推出来的赵爹立刻点头,“是?是?是?!求您老人家去给祭司大人回个话,就让我代替我儿子,行不行?”
那黑袍黑杖人一直冷冷听他们说完,看都不看道:“你们以?为神明?仪式是?过?家家游戏,谁都能替的吗?”
“神明?既然要了你赵家的孩子,那就只能是?他。活着是?他,死了也得是?他。”
铁面森森不肯通融,赵家两口软软倒地,失神道:“可我那孩子还病着,连婚礼都参加不了,怎么能参加仪式……”
说到这里,苗城一就冷哼一声。
要不是?祭坛的人过?来,他们还被“假新郎”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呢!
黑袍人发出指令,手?下便都行动了起来,此?时江月鹿才?知道,这个铁桶不是?为了囚禁他们的孩子,而是?为了保护他。
坚不可摧的铁链像柔弱的稻草,很快就被毁去,黑衣人从里面抬出一个人来,头耷拉在一边,江月鹿一看,正是?半睁着眼?睛的童眠。
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和莫知弦如出一辙,在屋里明?明?醒着,能听到他和冷问?寒在门口的一问?一答,却一言不发,显然也是?“不想活了”。
这到底是?什么病?
黑袍人看了一眼?,毫不惊讶,转头对心如死灰的赵家两口说道:“活着是?他,死了也得是?他。区区生病而已,怎么就不能通神。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祖先在神明?面前发过?什么誓,从身体?到灵魂,皆可奉献于神。”
说完之后,他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苗家人,苗城一立马道:“我知道,我知道,到了我家的时间,我立刻就将妹妹送来……”
那黑袍人这才?带人离去,很快,院子又恢复了冷清。
冷问?寒:“怎么办?”
江月鹿想了想,“先去和小五碰头。”
进去时一人,出来时两人,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和少年?解释,出来以?后却看不见鬼头待在原来的位置。他不可能去人多?显眼?的地方,也不可能不告而别,江月鹿猜测应该是?有?其他事突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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