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听到他的解释后,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实在是提起虫子,就容易令他想到前世被强按罪名而流放的无可奈何。
靳文修话落后,见他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便招了招手道,“过来。”
疏白刚从情绪里回神,没想太多就走了过去,忽然,一股力道猛地拽上了他的手腕。
下一刻,疏白一个不察跌到了对方怀里,他一惊下连忙扶住对方的肩膀,一种慌张感猛然窜了上来。
靳文修难道想在这个时侯摊牌?
不等疏白有所反应,一道极轻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那支队伍里,有叛徒。”
对方依然在说刚才的事情。
疏白猛然一怔,听得这个词的瞬间一阵头皮发麻,随后反应过来后,才轻声道:“你是说,那天你带来的人里?”
“对。”靳文修扯了扯唇角,笑意却格外森冷。
“虽然还没露出马脚,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了,景斓用那些没用的尸身已经试探出我们清楚虫子的事情,同时用尸身吸引我们的目光,将真正要做的事由他安在白洞的人手去做。”
“所以,你‘观察’几天尸体是为了做给奸细看。”疏白道。
靳文修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他要下手肯定会挑着那天队伍里的人下手,这样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会以为跟那天的尸体有关,哪怕尸体什么也没检测出,这几天盯紧点就行。”
疏白听此也清楚了靳文修的打算,话题告一段落,他陡然发现自己正一条腿跪在对方的双膝之间的椅子上,一手扶着对方的肩膀,一手正被拽着。
这样的姿势真是格外诡异。
这房间就他们两个人,用得着这样说悄悄话吗。
他稍稍挣了挣手,“......那域主您,是不是该松开了。”
靳文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疏白一顿。
靳文修笑了笑,继续说着,“只有我们知道那个队伍里可能存在叛徒,这几天要盯着他等他露出破绽,所以疏白,这件事不能有意外。”
此刻这一幕,疏白觉得异常熟悉。
他思虑片刻,垂下目光凝视着对方,坚定道:“我一定会保守。”
靳文修静静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落在疏白银白的眸中,半响后,他笑着道:“好。”
说着,他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疏白连忙退后了一步。
但室内也在这一刻陷入寂静,不知多久后,靳文修才缓缓道:“考虑到上次你那么生气,这次我打算提前给你个预警。”
疏白正垂着头,情绪复杂,一部分是因为靳文修所谓的‘两人的秘密’,一部分是因为对方的行为。
听得这句话,便抬头看了过去。
靳文修双手十指交叉缓缓支在身前,他道:“我有些事情需要瞒着你了。”
疏白有点意外,他静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只听靳文修继续道:“接下来你只需要做自己的事,一切顺着自己的想法走,只是有一点......
不管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担心,我一定会相信你。”
......
中心岛。
‘就只有这点信息?’童笙面目狰狞地吼道,他颤抖地爬起来又摔了回去,口中蓦然吐出两口血。
063的机械音很平静的回应道:‘是的,您要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
哪怕只是个机械,声音也冰冷的有些可怕,童笙连忙道:‘063你不能抛下我!我们是签订契约的,你要是抛下我,你哪来的能量重新绑定宿主!’
童笙语气激烈,回应他的却是063长久的无声。
直到许久后,机械音才重新响起,缓缓道:“宿主,我也不想抛弃您,但再这么下去,我和你都会死。”
现在童笙每天能量的收获来源就是景斓送来的人,那些人身上确实带了不少气运,但是用身体换到的浅薄的喜欢,显然能得到的气运非常有限。
这几天还被景斓拿走了几只蛊虫,好不容易积攒的能量再次消失一空。
“那你想怎么做!你抛下我你也是死!”童笙近乎癫狂地咆哮道,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行,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该死的景斓!该死的疏白!
他双手抱胸全身颤抖地俯趴在地,片刻后,像突然想起什么般,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冲去。
他喃喃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但刚要出门就被门口安装的电网电了回去,他惨叫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直到大门打开,熟悉的人大步迈了进来。
童笙看到了,他颤抖着爬过去,“域主.......”
他现在已经不能叫对方的名字了,甚至有时叫域主也会被心情不好的景斓狠狠踹上一脚。
就如现在。
景斓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心窝上,让他眼前一黑,好半响后才勉强回过了神。
他强忍着痛苦,笑着谄媚道:“域主,您不是想要疏白吗?我有办法了!我可以帮你!”
“你能有什么方法,别给我想歪点子,我现在只要靳文修死。”景斓冷冷道。
“域主!我这次绝对可以帮到您!疏白绝不会发现的,我们,我们可以让靳文修主动抛弃他啊,只要靳文修伤了他的心,他一定会想起您的好的。”
童笙不敢拖沓,快速道。
这提议确实让景斓迟疑了一下,他缓缓看向了地上肮脏不堪的人,“不会伤到他?”
“不会!绝对不会。”童笙保证道,“我们绝不会伤到他,是靳文修会伤了他心,让他主动回到您身边。”
景斓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了点兴趣,他示意身后的侍从将门关上,缓缓道:“说吧。”
半小时后。
童笙说得口干舌燥,目光带着期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越是等待,他越是慌张恐惧,直到景斓仿若下了圣旨般开口道:“可以,就照你说的办吧。”
童笙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但很快他收敛了表情,表现的为难道:“但是域主,这样的话我还需要很多积分,现在这种方法我能获得的太少了.......”
景斓不为所动,“这是你的问题。”
童笙面色一僵,随后连忙道:“是,是我蠢笨,可我真的弄不到那么多积分,域主可不可以让我用别的方式。”
景斓瞥了他一眼,大约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在他期望的目光下冷笑一声,想了想,缓缓道:“也行,接下来几天我只给你提供人,怎么赚你就自己想吧。”
童笙顿时大喜过望,他连忙道:“多谢域主多谢域主!我一定会多得积分给您办事的。”
他谄媚过了头,神情诡异极了。
景斓看都没再看,转身就走。
直到他离开后,童笙才彻底变了脸色,但他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毕竟这里是有监控的。
但是,他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从来了灵穹后就一直积分贫瘠,好不容易有的一点也被景斓全部抽光,但景斓到底不清楚积分和物品的兑换数量,也根本不知道他要是用别的方式能得到的积分是卖身的几千倍。
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大量敛取积分,只要时不时分景斓一点敷衍对方,之后等时机成熟让063助他像五年前那样重新藏起来。
只要让他跑了......只要让他跑了......
童笙眼中浮现滔天的恨意,他一定要杀了景斓!
对了,还有那个疏白。
既然景斓那么喜欢,最好是让景斓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凌虐死,或者将他们关在一起,让他们俩自相残杀,谁挖下对方一块儿肉就给一口吃的。
哪怕知道现在完全做不到,童笙也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高兴。
他现在恨毒了他们。
抱着这样的念头,童笙在知道很快有人要来他房里时,他连忙爬去了浴室将自己洗干净,扬着笑去接待将要进门的人。
疏白离开了三等园区。
他琢磨了一下靳文修的话,清楚对方知道了些事情,但现在不能说。
倒是和他知道前世的事,也暂时不能说一样。
其实经过上次靳文修的解释,疏白对对方是否会瞒着他已经不会感到愤怒了,大概是很清楚这人不会害他。
更何况,他如今和靳文修确实......还没有明确的关系,对方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他说。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对方跟他说了,他心情真的会好一些。
随后,疏白直接去了中央三楼的训练房,之前的队员们此刻也早早等在了这里。
他们在看到疏白进来时,明显激动了一些,但谁都没第一个开口。
疏白扫了一圈后,直接了当道:“我准备调职去军队了。”
顿时,众人都彻底安静了下来,连衣服的摩擦声都仿佛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听疏白继续道:“很抱歉各位,不能陪你们到以后,这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我考虑过一段时间,也想过之后带领队伍的人选。”
“我不打算跟上面申请给各位重新安排领导者,我认为你们中就有人适合这个位置。”
“等一下。”有个队员打断道,他紧紧看着疏白到道:“您真的确定要离开了吗。”
疏白没有迟疑,他道:“是,我已经决定好了,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们。”
“不,不用。”那队员连忙摆了摆手,有点失落地摸了摸脑袋,勉强笑道:“要是您真的决定好了,我们当然也尊重您。”
“谢谢。”疏白似乎笑了下。
说来,像队长的来去是很正常的事情,疏白这个队长也没什么特殊的,甚至平时少言少语,态度也冷淡的可怕。
但他对众人来说真的少有的认真。
仅仅一个队长的职位,他好像都特别努力地想做到完美。
他或许不像詹逾那样游刃有余的应对,但却尤其的尽力,还记得第一次对方来时,试图在众人面前立威,当然结果也非常成功。
可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众人也发现疏白到底还是年轻,他展现出的完美许多都是百分百尽力的结果,偶尔也会被队员发现他累得在外面椅子上睡着,或者看似轻松的格斗后,给自己揉手上的淤青。
他在非常尽职的达到一个队长的标准,系统的训练时间比不上他们一半,却要展现出最极致的效果。
他将自己的极限作为一个寻常展示在他们面前。
不得不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位很特殊的队长。
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情绪,唯独维令和温钊收敛的很快,特别是维令,他一早就感觉到疏白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既然后面要离开,我希望温钊能接管下这支队伍。”疏白道。
虽然有些不舍,但队员们听到这个还是有些惊讶,他们本以为会是维令,毕竟平时维令和疏白的沟通就比较多。
温钊也有点讶异,倒是维令依然平静,正是因为疏白与他接触的多,他才更清楚对方的考量。
作为带领队伍的人,统领力强点的自然是温钊,对方无论是在领导还是行事上综合能力都比他好,唯独在身体素质上不如一点。
而且......也考虑到维令未来的不定性。
毕竟维斯进了白洞,以后说不定会去找维斯,总之还是温钊更加合适。
“不过这并不是我说了算,我会跟上面引荐,到时候能不能通过考核就靠温钊你自己了。”疏白看向温钊道。
温钊此时也回了神,笑着应了下来,“好。”
他这人平时就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友好却又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的笑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将队里后面的事情安排好后,疏白就跟众人道别了,他表示自己还会留在东部基地,日后也能常见,这才让众人的情绪缓和了些。
解决完这桩事,就是正式调职了。
他拿着靳文修给的调职通知去了管事部门,之后就是一系列流程,查看履历过往,进行考核,选定职位。
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
管事部的效率很高,大概后天就能进东部基地A区的军队,他们根据疏白之前的成绩给他设定了考核,在顺利通过后,给予了少尉的头衔,颁发了勋章。
明天就会将军服和勋章以及手册送到他的住所。
而住所需要到三等园区做登记,进行安排。
疏白拿着到手的巴掌大的小本,里面记录了疏白的个人信息,算是军官的身份证明。
“东部A区.....”
东部基地一公分三个区的军队,而像他之前的精英小队是特殊区,A区好像是花未所在的区域。
正在疏白想着到时会不会遇见时,人已经到了园区负责人的门口,早上来过一趟,现在轻车熟路。
他将新发下来的证明交给对方,负责人看了看没有立刻安排,而是为难道:“您忘了吗,今早您带域主去的那一栋已经是三等园区最后一栋了。”
疏白想了下,呆住。
好像是的,他竟然将这件事忘记了,难怪拿到少尉一职的时侯感觉怪怪的。
原来问题在这里!
等一下,靳文修作为域主当然是最了解军队体系的,所以对方早就知道以他的履历会分到三等园区?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新独栋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负责人翻了翻一个小册子,迟疑道:“不如您先回原来的房子住几天?”
疏白沉默半响,看了眼自己全部收拾完后装满的行李箱,似乎轻叹一声。
“没关系。”他道,“域主是暂住,就在那栋录入我的信息吧,我跟他一起。”
负责人闻言大惊失色,“这,这不好吧?”
他心想,新上任的少尉怎么这么大胆?这要求都能提出来。
疏白没有多说,直接终端上联络了靳文修,他将光屏开了外放让对方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也让负责人能与其对话。
“域主!”负责人一个激灵,没想到这么突然。
靳文修倒是不意外,仿佛早有预料般笑了笑,“给他安排我这边吧。”
负责人连忙就应了下来,“是,是......”
两句话结束了通话,负责人赶忙开始做信息录入,一边录一边时不时瞥一眼疏白。
对方像在想些什么,有点出神。
漂亮的银白色眼睛看向别处,柔软的发丝落在眼角,顶上的灯光落在脸上落下一片斑驳的阴影。
他长得尤其漂亮。
负责人迅速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想到早上这位新少尉和域主来时,两人的沟通方式,直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有奸情。
“好了,您直接去就可以了。”负责人录完后开口道。
疏白这才拉回了点思绪,他点点头,“谢谢。”
话落,拖着行李转身离开了。
外面比房内稍微凉上一点,他拉着行李到了早上来过一次的公寓门口,他将手搭在铁门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扫描过般,下一刻大门应声而开。
“滴。”
疏白推门进去,一路顺着地上的石子路到了大门前,他还没来及的抬手推开,大门自己就开了。
只见靳文修站在门内,“进来。”
语气稀疏平常,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局面。
疏白拿着行李进去,大门关上后一边在玄关换下鞋子一边道:“我可以住回原来的地方。”
靳文修从一旁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地上,拖鞋毛茸茸的上面有纹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疏白顿了下,顺着他的意思穿上了拖鞋进到房内。
可没走出两步,蓦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裹进了怀里,不等他有所反应,对方便垂下头轻轻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里。
“我很开心你能来。”
靳文修哪里不知道,疏白还可以跑回去住着。
疏白陡然僵在了原地,脖颈间细密的呼吸落在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但显然更让他不自在的是靳文修的话。
他轻轻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您也就住几天,我搬来搬去也麻烦,域主不介意跟我一起挤就好。”
他向来不喜欢自作多情,所以也没说靳文修抢房子这点小心思,万一......误会了呢?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身后的人听了似乎闷在他脖颈上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会介意,我很喜欢跟你一起。”
近乎直白的话让疏白大脑空白了一下,这一刻,对方好像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握住对方框着自己腰的手臂,往下推了推,没松开。
“那你呢?”只听耳旁的人轻声问道。
疏白一噎,却也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费劲将人推开后看似认真地整理衣襟。
靳文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直到疏白整理的一丝不苟再也没有细节打理时,只能无奈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域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疏白道。
他不是会说谎的人,从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已经摇摆不定。
“算了。”靳文修看着他缓缓道:“我不想听你说。”
随后上前,轻轻捏住疏白的脖子,靠过去些许凑到对方的耳边,低声道:“我给了你答案你却没给我,这事儿算你欠我的,等以后......我希望你做给我看。”
热气尽数落在疏白的耳尖上,几秒的功夫耳朵红了个透彻。
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总感觉靳文修这话怪怪的,不过还是回道:“好。”
做?要怎么做?
疏白不知道,但他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到。
就如靳文修所说,对方将心思都抛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没有丝毫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就先欠着吧。
得到这一回答,靳文修似乎满意了,他玩弄似的捏了捏疏白红彤彤的耳尖,一边问道:“什么时侯入队,在哪个区?”
“A区。”疏白没有理会他的小举动,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耳朵的热度,只是正常的一板一眼回答,“明天会送军服,后天就能去了。”
靳文修顺手揉了把他的脑袋,“行,休息两天。”
疏白点点头。
靳文修又道:“这里房间多,不过最大的只有一间。”
疏白:.......
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这次抢在对方之前道:“那一起吧。”
靳文修这回真真实实的诧异了一下。
疏白却没再说什么,径直往楼上走去与他擦身而过。
他很抱歉现在不能给靳文修一个答案,事实上他对对方也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
想到靳文修这几日的举动,疏白垂下目光,手不自觉缓缓收紧。
靳文修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微微歪了歪身子靠在了扶手上,想了下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口中。
他很久没抽烟了,至少跟疏白在一起的时侯就没抽过。
他将那支花纹古朴的烟点燃,和如今市面上的含化烟相比,简直就是个老古董,但他就喜欢用这一款的。
淡淡的烟雾从唇角溢出,靳文修轻轻咬着烟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站了多久,他起身向楼上走去,二话没说进了直接推进了房门。
疏白:!
他背着门口连忙将脱到一半的衣服拉下,转身道:“域主,您应该敲门!”
谁知靳文修一句话也没说,大步上前捏住了疏白的脖子微微垂下了头,他的速度很快近乎要碰到的刹那,他停住了。
他们贴得极近,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交.融。
“你......”疏白轻皱着眉静看着面前的人。
“我不会逼迫你。”靳文修道,“不想的事情直接说就行,你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东西。”
疏白陡然明白对方在讲刚才的事情,他顿了顿,只听对方继续道:“你所做的决定不应该受我的干扰。”
靳文修是了解疏白的。
他知道,疏白是不想再拒绝他了,只是为什么不想,或许有一部分出于那点感情,但更多的是出于歉疚。
他手上的力道轻轻收紧,拇指缓缓从疏白的喉结上划过,“你该知道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而抓住机会的一直是你自己,你不欠我什么。
就算我想靠近,你暂时无法回应,也没有关系。”
因为靳文修一直以来的帮助,因为他们之间似是而非,疏白却始终没有表态的感情,所以疏白歉疚,他想用这种方式,顺着点靳文修的心情,让对方开心些。
疏白沉默着。
他向来是个见到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很少去隐藏和逃避,唯独在靳文修这件事上......他觉得还没到时侯。
所以靳文修没有明说,他也不会提,彼此间保持着默契。
就连说辞也都是委婉的,从不提及关键。
但这几天疏白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心思,对方已经配合他不摊牌也不逼他面对,甚至一直以来帮助他许多,他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不拒绝不答应,拖延了那么久,他就想着顺着点也好,算作是弥补。
“我去隔壁睡,晚安。”
靳文修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随后松开手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堪堪走出去没两步就被拽住了袖子。
“.......也不是。”
他听身后的人轻声道,闻言回眸看去。
疏白垂着头,声音有些轻缓,“我没觉得在逼我。”
他抬眸面对着靳文修的视线,随后又轻轻避开,说道:“其实......我也愿意的。”
如果他从心底抵触这个人,那么他们第一次就不会睡在一起,甚至于对方绝不可能碰到他更别说.......抱着了。
靳文修见他避开了视线,静静看了片刻,随后忽然抬手捏住他的脸将脸掰了过来与他直视。
他再次靠近,相比于刚才,这次的动作非常慢。
疏白似乎僵硬了片刻但没有太多的动弹,在他的视野中对方靠的越来越近,甚至低下了头.......几乎在鼻尖要触碰的刹那,对方忽然歪了歪,在他的耳朵尖上轻轻碰了下。
心脏在这一刻剧烈跳动,声音几乎震动着耳膜。
只是无论心底怎样的情绪翻涌,疏白面上依然是那样的冷淡,他平静看着靳文修做完这一切后,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这一刻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愉悦的调侃道:“你希望我今晚睡姿好点还是差点。”
疏白:......
他瞥过头,“您还能控制这种事?”
靳文修反应很快,“不能。”他笑着道:“但我可以尽量满足你。”
疏白将贴在身旁的人推开,岔开话题道:“我该去洗澡休息了,您自便。”
他一句话没再多说,直接拿起浴袍进了浴室,向来冷静的人罕有这样的速度,可见是真怕了。
靳文修这些话,他一句都招架不住。
在浴室冲完澡后,疏白特地检查了下自己的穿着,顺带将敞开的领口收紧,扣子扣到最上面,一身规规矩矩的睡衣从里面出来。
然而房间里没有人,只有桌子上留了一杯温水。
刚好洗完也有点渴了,疏白拿过喝了几口,就靠在床头开始看终端。
上面发来了些A区的资料,通常一个区最多一位少将,其余军职人员若干,少尉本来固定八人现在包含疏白则是九人,白洞的军职体系相较于别处会透明一些,所以除了规规矩矩晋升外,从别的途径拿到职位非常困难,已经很久没有新增的少尉了。
现在疏白来了,手下也分过去了一个团,目前在两百人左右。
考虑到他新上任,他的直系上尉官派了一位中尉来从旁引导。
疏白翻了翻目前的军职表,一一对应他头上的各位长官,说来前世的维斯在灵穹做到了少将的位置,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废了不少精力。
就算灵穹的官职没那么透明,但要越过尉官和校官也绝不是容易的事。
何况,越是不透明,底下的阴私也越多,反而更加困难。
这样看下来,尉官除了有晋升空间这一点外,并没太多好处,相比于精英队的只有一位长官并且管理人员少很省事,尉官不仅头上压着许多长官,管理人员也相对麻烦。
但若是能爬到顶上,好处也是不用说的。
疏白看了看中规中矩的晋升时间,发觉可能老死都不一定拿到将官的头衔,果然还是要靠军功。
现在三大星域表面较为平和,获得大军功还是有些困难的,只能通过在治理星域内部的反叛份子或者星域周围的星际海盗等,或者参与战区级别的演练获得极其出色的成绩。
疏白感觉有点愁了,作为精英队他能主动去接任务,但这些获得大军功的好事却不一定落在他头上。
正在他想着这件事时,靳文修回房了,他不知道去处理了什么事情,神情罕见的有些阴冷。
只是在看向疏白时陡然温和了许多,他随口问了问疏白在做什么,疏白也回了下。
靳文修听后,无所谓道:“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疏白一怔,“你的意思是,景斓打算出手?”
“嗯,要不了多久了。”靳文修一边从柜子里拿出睡衣一边道:“他应该也发现自己知道未来的事已经不成优势了。”
因为很多事情已经脱离了轨道,并且他身边还有个同样知道未来的疏白。
“现在应该在加紧制作未来作战用的炮火和战舰。”
疏白轻皱了下眉,“很抱歉,在这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
他确实对这方面没有半点了解,更别说未来战舰的核心技术了。
“不用担心,白洞内部的研究团队一直比整个星域领先个几年,顶多让他们抹平这里面的差距,要说超越太多......”靳文修嗤笑一声,“景斓怕是没整个能力。”
话落,他拿着浴巾进去冲了个澡,回床上前随手将桌上还放着的半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疏白正看着终端呢,见他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就发觉对方咽完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