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玉梦到了一部小说剧情。
剧情里他是因为一张亲子鉴定单被从孤儿院接回豪门秦家的豪门小少爷,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他只是个可怜的替命炮灰——
他被抱到秦家不过是因为秦家祖上作恶受到诅咒,到了如今这一辈那诅咒终于要显现,秦家抱他回来和亲生儿子换命。
亲生子秦稚一直以养子身份养在秦家,是真正的众星捧月金尊玉贵,秦家上下都无比疼爱,而他“秦肆玉”担了秦家小少爷名头,却根本无人在意,从小遭尽欺辱,受尽忽视,生时没有人爱,死时也无全尸。
最终诅咒显化下的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深山,双目尽无,骨骼抽去,血肉化脓,只剩一张血淋淋破烂烂的人皮,还被秦家在网上不断抹黑,只为了给亲子回家铺路。
白肆玉代入太深,险些把肺都气炸。
却不料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那个要替命的炮灰假少爷!
京圈出了个大笑话。
秦家那个被从孤儿院接回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少爷放着泼天富贵不要,自爆血缘有假,和秦家断绝了关系跑去当神棍去了。
张嘴就说德艺双馨的娱乐圈巨佬张天王是双面小人,背地里养了一个排的小三,恐吓一个漂亮小姑娘被猪精附身,甚至直言豪门秦家背地玩弄邪术,迟早会大祸临头报应不爽。
直接被骂上热搜,连实体摊子都被秦稚粉丝追去踹翻!
只是没料到——
不过几天,曾经充斥着辱骂嘲讽的白肆玉评论区画风就变了,一堆人评论区痛哭流涕喊大神!
“啊啊啊白肆玉是真神啊,赵天王被曝养了起码十年小三小四,私生子都能组成足球队了!”
“呜呜,对不起我不该骂白大师,我那恋爱脑闺蜜真是猪精上身,拍了符后立马和那个小学肄业满口黄牙的四十岁家暴男分了!感天动地家人们!!!”
“听说秦家被逮捕了,而且有人死了,死状凄惨根本不像科学能达到的,真的像邪术反噬!!!勿回......一会儿删。”
......
等网友们回过神,嗷嗷叫着大神顺便想请白肆玉帮忙算算时,各路大佬巨鳄、明星权贵已经纷纷上门,他们根本就排不上号了!
京圈豪门讳莫如深的牧家十年来一向闭门谢客,这日突然广发红帖,大宴各路宾客。
传说中那个多智尽妖但缠绵病榻早该咽气的牧家三少也出现于众人视野,孤霜雪姿,霁月光风,一张过于俊美清贵的脸当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热搜。
“我的天,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牧家三少是矮小瘦弱病秧子呢,啊啊啊分明是天上的高岭之花!”
“感觉好像仙人,不会有七情六欲似的,不然好像亵渎了他!”
然而宴会的走廊角落——
高岭之花牧三少满眼情念,差点把白肆玉吻到窒息。
白肆玉脊背颤抖,偷偷想溜。
却被一把掐住腰眼。
“专心。”
阅读贴士:
1,日更,每天下午六点更新,v后双更。
2,打脸虐渣爽文。
3,超甜小情侣,请放心磕糖哟~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打脸 穿书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肆玉 ┃ 配角:牧长烛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立意:邪不压正,自古有理
喉咙里掀起腥甜,碎肉伴随着血脓从食管里反流到口中。
白肆玉瞪大双眼,看着高耸树干直直插入的广袤天幕,那肆虐全身的足以覆灭灵魂的剧痛仿佛已经到了尾声,他能明显感觉自己的骨头、血肉、内脏都已不在存在,逐渐化为一滩滩血脓,从七窍中缓缓渗出......
自己孤零零躺在深山溪边上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纤薄,之前高度到耳际的小野花已经超过了他的耳朵。
他明明只剩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却还留有意识,这意识清晰地让他感知到不远处隐隐绰绰传来的脚步,正来于他的家人。
他好想喊爸爸妈妈,想让爸爸妈妈救救他,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他拼命扭转脑袋,想最后一眼再看看家人,却听到他们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传来。
“他死透了没有?”
“应该死透了,人都薄成一张皮了,诅咒应该彻底显完了!”
“好好好!大喜事!咱们回去就召开记者会,就说之前的亲子鉴定单弄错了,小稚才是咱们亲儿子!”
“这些年委屈小稚了,便宜了这小东西。”
白肆玉的眼里缓缓流出黑红的眼泪。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一刻才感到真正的痛不欲生。
九年来的一切.......从孤儿院老师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来找他了起,到现在终,一切经历都化作胶卷似的模糊光影,在脑海里飞闪。
原来,他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因为他不够好,也不是因为他不够乖。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哥哥一丝一毫的喜爱,明白了为什么秦家从上到下都对自己嫌恶又冷漠,原来自己根本不是秦家的孩子!原来自己之前从他们眼里偶尔看到的仇恨——
好似自己霸占了他们什么珍惜的东西的眼神,不是假的。
可是他也觉得可笑。
为什么这些人会认为自己霸占了什么,这九年来,他何曾得到过一丝丝的疼爱和心软?!!
这么多年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忽视、嘲讽、鄙夷、嫌恶、羞辱、欺凌.......早他九年在秦家生活的“养子”秦稚才是真正的众星捧月,人人疼爱。
他空有秦家小少爷的名头,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拥抱和好脸色,反而秦稚总能被抱上秦父的脖子上骑大马,被秦母抱在怀里宠溺地亲吻脸颊。
他也没过过一次生日,秦家人总说这样会让秦稚难过自卑,所以只会给秦稚大办,有次他实在没忍住偷偷藏了秦稚用剩下的蜡烛,自己躲在夜晚的小花园里悄悄许愿,“希望爸爸妈妈爷爷哥哥下一年能喜欢我”,可蜡烛还没吹,就被十五岁就一米八的大哥秦少言发现。
秦少言大怒着说他要抢走秦稚的福气,狠狠一脚踹到他心口,直接踹断他的肋骨,让他当晚进了ICU。
他甚至没有任何隐私,做任何事情都会被监督监视,理由是关心他,可真当他不小心误食了花生,过敏到浑身肿胀,窒息到无法呼吸差点死去,秦家人反而先扇了他一巴掌责骂他把秦稚吓得摔下凳子了,才把他送进医院。
......
那些没有丝毫公平、饱含刻薄恶意的双标事件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冲击着白肆玉的意识,他甚至回忆不起丝毫的温暖,想到自己这些年因为极度的缺爱反而拼命想做好一切争取秦家人的认可和喜爱,一丝难看的笑容从他的嘴角隐隐漏出来。
他真可怜,可悲。
不是吗?
他明明只是一个被秦家人定制的玩具!
他可以被随意把玩,随便虐待,还要帮秦家人承担一切负面情绪、恶意、和诅咒!甚至连秦稚因为养子的名头被外人欺负时,这账也要算到他头上!然后秦家对他的恶意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好似这样才能对秦稚进行弥补......
滔天的痛苦彻底转化成足以覆灭一切的疯狂恨意,裹挟着发涩的酸苦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烧灼得白肆玉几乎要意识崩溃。
强烈的自救意识在脑海中滴滴狂响,做出警报!
不,不对!
这些不是他的家人,他明明是在道观里长大的孩子,这些......这些都是秦肆玉的家人!
这些记忆也都是秦肆玉的记忆,不是他白肆玉的,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为什么会代入那么深?!!
白肆玉猛然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边身体已然麻掉,瞳色漆黑得骇人,他尝试着伸手拍开床边的灯,却摸了个空,借着窗外渗进来的几丝稀疏的银白月光,白肆玉发现自己的床头居然空空如也。
这不是他的道观!
白肆玉迅速翻身下床,背后涔涔汗意已然冰凉,他摸索到一条奇怪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绳,伸手一拉。
霍然亮起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白肆玉眸色微变。
他所处的这个地方居然和那段身临其境的记忆里炮灰假少爷秦肆玉的房间一模一样。
再掐指一感,自己身上那可怖的业力汹涌惊人,而且正要发动。
正是邪术里最阴毒的换命咒!
白肆玉怔住两秒,心底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什么情况,他穿了?!
而且还是穿成了刚才那段梦里被秦家抱去给亲生子换命的炮灰假少爷秦肆玉?!!!
白肆玉心中一阵“鸟语花香”。
但不论心情如何爆.炸,白肆玉动作快得飞起,他寻着记忆找出原身小肆玉九年来好不容易存下的零钱罐,摔裂后取出九张红色百元大钞。
飞速咬破自己手指,抹在眉心,疾画血符于九张大红钞之上。
汹涌的业力和煞气骤然从白肆玉身上炸开,又被死死压住,碰撞在九张大红钞之上,吹得其无风自动,又打了转弯,死死贴在白肆玉周身。
“金光速现,庇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白肆玉飞速结印。
啵——!
汹涌的煞气爆发出一道气声,骤然消失。
感觉到身上的煞气归于虚无,白肆玉终于松了口气,但脸色并没有好上半分,这换命的邪术仅靠他这样施法根本不能彻底解决,只能平复消解每一次的发动。
要想彻底解决这罕见、阴毒、且施法长达数年的邪咒,必须要做更多的准备。
白肆玉敛眸屏息,抬手掐算,想看看这邪咒到底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却突然从楼上炸开。
“啊啊啊——!”
原本静谧的外面逐渐响起杂乱脚步和佣人惊呼,白肆玉闭着眼打坐,脸色却变也没变,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秦稚身上出现了问题。
这种换命邪术在最终彻底完成前——也就是将那秦家祖上受到的诅咒完全转移到“秦肆玉”身上前,会进行阶段性的九九八十一次小幅发动,每次都能吸走一部分“秦肆玉”原本的命格和运道。
他都不必拿到原身秦肆玉的八字,就能猜出其命格必然极其优越,长相应当也非常出色,如果不是被秦家抱去换命,这孩子长大后必然一改幼年凄苦,顺风顺水,大富大贵,幸福到晚年。
如今换命后他不但要帮秦家亲生孩子秦稚承担诅咒,还需用原本命格不断反哺秦稚,甚至是反哺秦家!让秦稚福运满盈,事业爱情双丰收,成了网上知名的赛博锦鲤不说,也助秦家生意越发顺遂。
如今他压制了发动,秦稚身上必然会遭到小幅度的反噬,虽然远比不上真正的诅咒反噬的程度,但也不会让秦稚太好过。
而白肆玉猜得也的确没错,不消五分钟,他就听到外面佣人在小声议论说秦稚突然掉了一大片头发,活似鬼剃头!
同时,一道剧烈的踹门声骤然响起。
原本就从中间裂开几道缝隙的房门被从外面狠狠踹开。
“砰——!”
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穿着睡衣踹开门,脸色阴沉得如同滴墨。
在看到白肆玉好好地坐在床上的瞬间,他眼里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随即酝满了风暴。
“是不是你干了什么?!”
“大...大哥,怎么了?”
白肆玉认出眼前人,心里竟莫名地突然涌上一股酸烈的疼痛和委屈,他努力压下去这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模仿着原本小肆玉怯懦的表情,白皙瘦削的小脸露出软弱和茫然。
毕竟这邪咒主动权还握在秦家人背后的大师手里,他在彻底解决身上这邪咒之前,不能贸然暴露任何马脚。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还有脸问什么意思?!”
秦少言认定了是白肆玉做了什么,尽管他并不觉得白肆玉有那个本事,当即三两步走来,伸手就去抓白肆玉的头发。
曾经被秦少言抓住头发猛地砸在墙上头破血流的记忆疯狂袭来,白肆玉眸色一颤,一个翻身跃到床下,在秦少言没反应过来之时右脚一蹬!
房间里唯一一个凳子狠狠撞向秦少言的腿,秦少言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前飞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啊——秦肆玉,你找死!”
秦少言摔得眼冒金星,不敢相信这个怯懦自卑这么多年一直努力讨好他的废物弟弟居然会反击,整个人勃然大怒,更加认定了是“秦肆玉”做了什么坑害了秦稚。
毕竟以往即便小稚遇到意外也总能逢凶化吉,同时秦肆玉就会接连倒霉,而这次小稚出了事情秦肆玉不但好好的,还这么顺利地反击了他。
简直不符合常理,且——
不可饶恕!!!
秦少言彻底发怒:“管家,带人过来,快点!带上链子!”
深藏在骨子里的恐惧呼啸而至,白肆玉一瞬间几近僵硬。
每次犯错都会被带上铁链像狗一样栓在地下室三天三夜的记忆在脑海中肆虐,却总被秦家美名曰“严罚出孝子”,白肆玉眼眶烧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就让这些渣滓被诅咒反噬得死个透。
只可惜时机未到。
“大哥,为什么要罚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犯错!为什么又要罚我?!!”白肆玉捏出哭腔,面上露出惶恐。
看到眼前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熟悉的表情,秦少言唇角泄出一丝冷笑。
“不是你是谁?小稚出事了,家里只有你对小稚羡慕嫉妒恨。”秦少言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有你可能去害他!”
“我没有,我没有......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把秦稚出的问题扣在我头上?!为什么家里人永远都不相信我,也永远都不关心我!我今天夜里浑身都好疼,为什么你们都不问问我!”
走廊外铁链的金属碰撞声叮咚,管家马上要破门而至。
“既然这样,那我走——”白肆玉哽咽着,“就让秦稚当秦家的亲儿子,反正我什么也不是!”
“少爷。”
管家带着人冲进来的瞬间,白肆玉已经抄起床脚的书包,还不忘捡走两张地上的大团结。
打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这房间原本是佣人房,位置在二楼最西边,紧挨着一棵大槐树。
白肆玉跳下去时掐出法决,身姿轻盈,一点伤都没受,还躲得贼快。
秦家很大,光是院子就有上千平,树木繁多郁郁葱葱,这就导致了乌漆嘛黑的时候找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白肆玉表面上往大门处逃跑,实际上早就悄摸地躲到了某处空房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即便能用道法对付一些人,也不能百分百保证顺利全身而退。
更重要的是——
他现在不能暴露自己会道法的事实。
万一秦家人感到威胁,狗急跳墙,还没解决邪咒的他就必然陷入被动,就危险了!
这也是他跳窗前故意捏着哭腔喊下那段话的原因之一。
让秦家人误以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极度缺爱,就只会把他这么一跑当做是任性,认为他是因为委屈到了极点突然爆发所以才哭着跑出去的,而不是因为发觉了什么不对,更不可能手里拥有破咒的办法。
秦家乱了好一阵,大堂里很快就变得灯火通明。
得知秦肆玉跳窗离家出走的消息,秦家人气得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几天是不是太给他好脸了,他居然敢离家出走?!”
“对不起妈,是我太冲动了,看到小稚那个样子,我实在太心疼,所以没忍住......”秦少言低着头,深邃的眸底泛起丝丝殷红,睡衣下的胳膊上肌肉隆起,绷起青筋。
“我会尽快把秦肆玉找回来的。”
“养不熟就是养不熟,明明是他的问题,问他一句还要死要活,好像我们秦家多对不起他!这个不怪少言你!”
姜丹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心肝反锁房门呜咽大哭的样子,就心疼得要冒眼泪。
这些年只能让自己的宝贝以养子身份生活在秦家,本来就让她觉得亏欠太多,如今孩子还遭了罪,她简直恨不得用秦肆玉的血肉去弥补。
“一定是秦肆玉这个小畜生做了什么,不然小稚不可能突然出事,而且之前怎么教训他他也没这么激动过,我看少言猜的没错,他怕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那不可能。”一直沉着脸色的秦华远终于出声,“听他喊的那些话,应当是‘那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会出意外?!那...那怎么办?!!”
姜丹面色着急,眼泪半落,她知道自家老公嘴里说的是指咒法发动的时候,以往一直都很顺利啊,怎么会突然变了!
这次小稚掉了那么多头发,下次万一更严重......
“会不会是那东西终于要显化了,而阵法根本没有完成,怎么办怎么办,我们重新去老家一趟吧,赶紧把......”
“够了,冷静!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秦华远面色黑沉,虽然现在堂内无人,可这些话哪是能随便说的?!
再想到最近忙活的一个大项目也到了关键点,秦华远额角突突直跳。
他看向秦少言:“尽快把他带回来,不要拖,他不是喊着家里人不爱他吗,那你这次就给他颗甜枣,老大你也收收你的情绪,我知道你们都心疼小稚,我能不心疼吗?但是你们要动动脑子!”
“还有,你们也太高看了他一点,他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我会联系‘那边’,让大师加固‘大盘’,你们先别自乱阵脚!现在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秦家现在可还离不了秦肆玉。
“对不起爸,以后不会了。”
秦少言拳头攥得暗暗响,胸口火烧得旺盛,只要想到小稚红着眼睛崩溃大哭的样子,就恨不得立刻把秦肆玉那个万人嫌的白眼狼碎尸万段。
这么多年,见过秦肆玉的就没一个喜欢他的,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他们秦家留他是他八辈子的福气,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而此时不知好歹的白肆玉已然悄无声息地溜到了秦华远和姜丹的豪华大主卧,将洗手间内的牙刷头和梳子上的头发通通塞进书包。
然后在百元大钞上画下匿气符,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别墅,溜出了秦家。
“此后,你便不是秦肆玉了。”
白肆玉摸着自己的心口,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远远看了眼那处看似金光四溢实际邪煞弥漫的秦家庄园,对原本的小肆玉做了个交待。
却没发现,自己摸着胸口的左手中指指窝上,一颗鲜红的桃型小痣和原本他自己左手指窝上的,一模一样。
白肆玉离开时,正好是凌晨两点半。
夜正浓深。
他一直走到天光大亮,也没有在任何一家店铺停歇,上辈子虽然一直住在道观,但他也不是没入世过,考虑到店铺里繁多监控的追踪性能,现在还是小心为妙。
直到遇到一个大爷骑着个电动三蹦子,实在走不动的白肆玉才和大爷讨价还价一番上了车,让大爷拉他到西郊。
他从记忆里得知西郊那边是京城有名的贫民区,如果说秦家所在的地方富豪聚集,那西郊石口就是京城底层人民活着的地方,秦少言偶尔一次提到,也是对那里极为轻蔑鄙夷,如果他躲去那里,应当安全性更高些。
大爷车黑心不黑,明明距离不近,起码几十公里,大爷只收了八十八,剩下的十二块零钱刚好够白肆玉逛早市。
被放在石口早市的白肆玉闻着街上各式各样热气腾腾的香气,看着缕缕沾满烟火的白气儿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萦绕弥漫,枯萎泛疼的身心终于得到了一丝治愈。
这半天先是接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记忆,又和秦家人斗智斗勇,最后还在夜里徒步了好几个小时,他真是身体俱疲。
不过现在好多了,被充满烟火的市井气包裹着,感觉自己又能满血复活。
“包子嘞,包子!三块钱两个,五块钱四个!大包子嘞——”
“刚出锅的大油条,两块一根,五块三根......”
“炒肝儿焦圈儿豆汁儿,可香可便宜咯~”
卖早点的大爷大妈都吆喝得忒带劲儿,白肆玉眼花缭乱,肚子咕咕直叫,当即买了两个大包子,一根大油条,还有一杯浓浓的豆汁儿!
以前在道观里就听师傅说过豆汁儿特别好喝,还说什么“小玉啊,你当上掌门后若被请到京城去,一定要记得喝豆汁儿,不然绝对会后悔”,无奈上辈子刚从师傅手上接过掌门衣钵,还没来得及去京城观光,就穿越了。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尝到最疼他的师傅口中所说的人间美味了!
白肆玉插下吸管,眼眸放光。
迫不及待,奋力一吸!
呕———————
一股仿佛放了多年没洗的陈年酸腐抹布味直冲天灵盖,猛然在整个脑袋里炸开,一瞬间白肆玉意识都空白了,仿佛看到了死去的师傅在对他微笑。
他茫然又慌乱地环顾四周,想找地方吐,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到后背,喉咙一滑,那一口豆汁儿被吓得当时就咽了下去。
“骗子,死骗子,还我闺女,你赔我闺女!!!”
一个大婶嚎啕着冲了过来,撞过他以后,直直伸手抓向他前面一个瘦瘦黑黑、仿佛焦柴火棍儿一样的留胡子老大爷。
当场就厮打起来。
“你个狗骗子啊!你还我闺女,你要我八千八居然胡诌一个地方骗我!”大婶眼泪鼻涕横飞,瘦黑的大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边回手一边找机会溜。
“我没骗你啊,你闺女其实已经死了,我也是好心,怕断了你们念想!”
“你他妈的放狗屁,你个死骗子!你闺女才死了!”
女人身后又跑出来两个大男人,老大爷脸色顿时变了,也不纠缠了,一脚踹在大婶身上就要跑,却被一只从人群中偷偷伸出来的脚绊倒,随即被蜂拥而来的群众紧紧围住。
“这不是东街那边的李神棍吗,怎么骗到这边来了。”
“心可真黑啊,居然骗人家八千八!”
“揍他,揍他,揍完送公安局去!”
大婶补了那神棍好几脚,可越补越情绪崩溃,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闺女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早知道这样妈还不如答应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啊,闺女啊.......”
她也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是警察一听她女儿是私奔,不是真失踪,根本不立案。
想到这几天夜夜梦到闺女浑身是血,大婶高血压上脑,急得就要昏过去。
却突然听得一道清润好听的少年声音在她后方响起:“阿姨,你别着急,你女儿没事儿。”
大婶急忙回头,只见一个长相格外好看的小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双黑蒙蒙潋滟滟的眼瞳漂亮得不像真人可以拥有,那眼神掠过来的瞬间,大婶一瞬间都愣了,随即却是忍不住抓住他的衣服。
“你知道我女儿在哪?!你知道我女儿在哪?!!”
“如果阿姨你相信我,就从这条街东街口走出去,一路向南。”白肆玉往前一指,“在第三个路口先右拐再左拐,看见小狗就掀头,看见大狗就锁喉,你会找回你女儿。”
“看见小狗就掀头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肆玉笑了笑:“阿姨,我也不瞒您,我也是靠算命吃饭的,不过我从不骗人,你要是不信,可以不去找,也不用给我钱。”
不等大婶有反应,大婶后面两个男人就大叫:“三姐,别信他的,这分明又是一个死骗子!”
“淑月,我知道你急,但你不能不吃一堑长一智!”
“就是,这不就一小孩儿么,一看就不可信。”“而且你看他长得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人群里也开始议论纷纷。
白肆玉咬了口包子,不甚在意,他现在的年龄的确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现在自带debuff的运道更是让他不可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的眼缘和认可,不过说他长得不像正经人是什么鬼?!
他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照过镜子,但按理说这具身体就不可能长得差啊,不然也不可能被秦家选中。
太想找女儿的大婶已经濒临崩溃,眼前人的话可信度不高,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咬牙还是决定按照白肆玉的话去找人,但是要求白肆玉跟她一起。
“如果找到了,我给你钱。”
如果没找到,你就和那个神棍李老头一起进局子!
猜到大婶潜台词的白肆玉毫不在意,一口答应,笑容灿烂。
“好啊。”
正好还能防赖账呢。
大婶的弟弟留在这里,和人民群众一起守住了那神棍李老头,以防他逃跑,老公则和大婶一起按照白肆玉的话找了过去。
一路上大婶老公都像监督贼一样监督着自己,白肆玉也不在乎,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三人拐过最后一个该拐的街角,不远处两个身高差明显、穿着狗狗玩偶服装的人吸引了大婶夫妻的注意。
两个人终于明白了那两句话的意思,登时一人一目标,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小狗狗头被大婶一下子掀掉,露出的脸赫然是大婶日思夜想的女儿,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你这死妮子啊——你这些天跑哪儿去了,你跑哪儿去了啊!为什么电话也不接,你不知道你妈都要急死了吗!!!”
大婶又哭又骂,死死抓着自己闺女拍打。
而那个大狗先是被大婶老公打了一拳,然后才被一胳膊狠狠锁喉,大婶老公用另一只手掀开大狗头套,一张黄中发灰的男青年脸孔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勉强算是清秀,但眉眼不正,夫妻宫凹陷印堂狭窄,眼珠子扫到四周时先是一愣,随即先发制人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