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如今并不算骨瘦的了,但他的锁骨很深,肌肉也很紧实导致身板看起来依然很薄,腰的弧度更是卓越的引人遐想。
“床边坐着。”靳文修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手感温润有些滑。
疏白抱着衣服去了床边,不自然地将外套卷成一团放在了腿上稍稍遮挡住腹部,等靳文修消毒完拿着药过来,身后的被褥陷下去时,他挺直了些脊背好让对方上药。
或许是皮肤过于白净,那片淤青显得格外狰狞突出。
大片的皮肤呈现青紫,还有些黑红的淤点。
靳文修见着似乎眉心动了动,他挖出一大块儿药膏放在手心刻意等了会儿后,才将被皮肤温热过的膏体擦上了淤青。
“忍忍。”他轻声道,刻意下手重了些将淤青揉开。
密密麻麻的刺痛瞬间从脊背蔓延开,疏白轻颤了下,不消片刻额间就冒出了些许汗珠。
身后略粗糙的温度在身后摩擦摁压着,或许是疼痛也或许是褪去的衣服,总觉得这一刻触感异常清晰。
好半响后靳文修才收回了手,药物吸收的很快没一会儿上了药的地方就已经干爽。
疏白在他手离开的刹那不禁呼出一口气,刚要上衣服却又被对方压了下来。
“别急着穿,腹部还有些。”靳文修道,随后在疏白僵硬的目光下挑了挑眉,补充道:“你自己上就行。”
是了,腹部可以自己上药。
疏白沉默地卷了卷放在怀里的衣服,看着只是起身走开几步却没离开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擦药。
他拿过放在旁边的药罐子,已经被挖去了大半,便将剩下的取了出来径直往身上抹去。
贴上的瞬间被冰凉的膏体冻得头皮发麻,远不及靳文修擦得温和。
但疏白自然不会想太多,他很快将身上的擦伤和淤痕都上好药,刚要将衣服穿回去就被不知什么时侯又靠近的靳文修压住了手。
“换件新的。”靳文修将一套新衣服放旁边。
也是,身上那件早就因为打斗弄得很脏,要是平时疏白就直接换了,但今天莫名匆忙完全没注意这点。
“好。”
他接过衣服低声应下,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换衣服的功夫房间内安静的可怕,疏白觉得光凉的后背火辣辣的,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起什么般询问道:“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
“嗯,先不回白洞。”靳文修淡淡道。
只听一道轻轻的按键声响起,墙上瞬间出现了一副星域分布图。
这是可遥控影像,从靳文修手中的储存盘投射出来的,他将投射出的分布图放大最后定在了白洞星域附近的一颗星球。
那颗星球从表面看是灰白色的,落在宇宙中显得平平无奇,似乎并没有能引人注意的地方。
疏白却在看清的刹那微微睁大了眼睛。
“特非星,目前新式电子烟最大的生产星球。”靳文修锁定星球后将其放到了最大。
在除了三大星域外,确实还会有些散落在外的星球,他们同空间站一样没什么武装实力,又因为初期没分配进星域,后期又因三大星域牵制而一直算作零散星。
“接下来要去这里。”靳文修道。
特非星。
疏白是知道这里的。
前世除了靳文修剿灭廖林生留下的那支万人精英队外,最大的动荡就是这里。
他屠灭了整个星球。
将特非星的大海染成了极致的猩红。
也是在这次事件后他犯了众怒,景斓和环冗主一同出手牵制他,但最终前去剿灭的军队铩羽而归,再没多久后灵川星的开采权也落到了靳文修手中。
但见识过那万人精英队覆灭的过程,疏白知道特非星的屠杀定然有别的原因。
而且,他可能很快也要看到了。
疏白看着墙上被投射的灰白色星球,仿佛能看到球体被红色覆盖的场面。
到底是什么能让靳文修对整个星球的人动手。
......
在疏白和靳文修离开没多久,灵穹星域的战舰就赶到了,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显然景斓早就联系了边防让他们带军赶来。
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靳文修直接带着人跑了!
这让刚从医疗房出来的景斓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能粗略处理的伤也处理了,最麻烦的就是胳膊上中的毒。
这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能瞬间毙命的东西,所以景斓在中毒时才那样不可思议。
疏白是真的想杀了他。
但能坐上域主的人自然都是惜命的,会去长期温养身体的抗毒性,所以这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他的命,得立刻回中心岛炼制解药才行。
“域主您先回去,让属下去找他们。”一旁的心腹道。
景斓沉着脸,垂落在身侧的手显出强烈的不甘,但他现在的状况只能作罢。
在沉静良久后,他给身边的人安排了任务,自己快速往灵穹赶了回去。
提前在战舰上联系了岛上的人,等回去后他的整条手臂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透蓝色,整个人也难以动弹,早早等着的研究人员迅速围了上来,先给他打了几针压制毒素,随后将他扶到医疗舱内推了进去。
躺在舱内,景斓终于再难撑住因毒素席卷的困意......
他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起起伏伏始终没有安定,直到在某一刻眼前豁然大亮。
一望无际的晴日和无边大海映入视野,而在波涛海声中,一道清冽的声音极为清晰,顷刻间剥夺了他的注意。
“域主。”
在不远处的悬崖边,身着单薄衬衣的少年正站在那儿,他静静地望着无边无际的蓝海,风胡乱地吹动阳光下格外耀眼的头发,像是察觉到他的存在侧首看来。
“疏白?”
景斓皱了皱眉,他忽觉得自己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唯独记得面前人的名字。
他上前两步,对方却跟着退开。
“我还没......想好。”少年远远看着他,白色的眸光轻动了下,声音带着犹豫。
这时,景斓忽然注意到他脖子上淡淡的红印子。
他的视线太过明显,少年蓦然捂住,有些沉默地回视着。
景斓想起来了,他们在三天前发生了关系,但并不是少年自愿的,是他下了药。
他想得到他。
景斓很快换上了温润的神色,平静地上前轻轻将对方的手握在手中,“是我乘人之危,疏白我很爱你,但你不用太在意,不喜欢的话就拒绝吧。”
少年没说话,只是收回了手,重新将目光落回了海面上。
他轻轻道:“我会考虑的。”
明明是还未定下的话,景斓却已经有了将要得到的兴奋感,他了解疏白,从没有拒绝开始那么得到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他们在悬崖边站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少年忽然道:“我好像,也喜欢你。”
说着,目光便看了过来,却与景斓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双银白的眼睛格外清浅,里面没有浑浊的欲.望也没有热恋的爱意,他只是单单的说着这句话。
不是爱情。
只是很纯粹的喜欢。
少年只知道喜欢一直以来照顾他将他培养大的域主,但他不知道喜欢和情人间的爱意有什么不同。
他分不清,因为他没有感受过热烈的爱意,无论是来自自己或是他人。
但这对景斓来说却很好。
少年分不清没关系。
少年是个很好的人,就算不爱但只要当成了爱人,也会对他忠诚会对他好,会慢慢的真正的‘爱’他。
景斓故意流露出欣喜的神情,他激动地抓着少年的手,混淆道:“我也爱你。”
他做出得到宝藏欣喜难抑的模样。
明明对方说的并不是那个字。
少年茫然了片刻,随后只能懵懵懂懂的应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爱了吗?
他也爱域主?
一段时间过后,在景斓再三的示爱和热烈追求下,少年终于还是同意了。
之后的日子景斓只觉得格外满足,像是拥有了最想要最喜爱的东西,但明明不是的,他最爱的是阿笙。
可在现下他却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安定和幸福。
这是从没在阿笙身上得到的感觉。
但他自以为清醒,自以为只将面前的人当作阿笙的替代品,他自以为这种幸福感是来自于对方像阿笙,让他觉得好像跟阿笙拨开所有仇怨重新生活。
他是那样自负的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某一天,一道光珠撕碎了面前的天空狠狠刺入了他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深蓝色在手臂上蔓延开,他身上忽然像是被浸满了血水,狼狈又肮脏。
而少年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收回带着手链的手。
那颗毒珠就是从手链中弹出的。
意识到这一点,景斓竟没有多少火气,他不解又委屈地质问道:“疏白!你真想杀了我!”
少年没回答,只是冷淡地回视着。
他其实一直是这样,对所有人都很疏离,但景斓却清楚他并不如表面上看着冷漠,他是最好的。
但这一刻,景斓却觉得不一样了。
“我不爱你。”少年道。
开口的话就令景斓心落谷底,但他不相信,他上前想要将少年制住带回去。
不管怎么样,少年都是他的。
也不会不爱他。
肯定是一些小事生气同他闹矛盾了。
但在景斓上前将人抓住的刹那,忽觉得腹部一疼,只见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全部没入了他的腹部。
他一怔,蓦然吐出一口血来。
他下意识地向近在咫尺的少年看了过去,却见对方冷着眉眼,毫无情绪道:“你的恩情我已经还了。”
“我们两不相欠。”
“再靠近,我会杀了你。”
这一刻,匕首拔出,猩血从伤口瞬间蔓延出来。
‘滴答——’
‘滴答——’
.......
“域主,注意安全。”吕斯深深看了房内的靳文修一眼。
这次的事情还是域主先行一步,还带上了疏白。
而他们要先撤离解决白洞内部的事情,再回来应对可能来自另外一个或者两个星域的围剿,必须要做足准备。
靳文修点了点头,让吕斯带着战舰上剩下的人全部开备用机撤回白洞,自己则去调一下战舰的航线。
疏白见状,将一旁的脏衣服抓起粗略的收拾一下就要跟上去,也正在这时一把小刀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他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捡起放到一边,将衣服内藏着的几把薄刀都收拾出来才重新装上后,随后离开房间。
如果靳文修没有及时出现,他一定会同景斓搏命。
杀死对方也在所不惜。
第四十五章
疏白跟着靳文修去了战舰的操纵室,此时的室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跟着吕斯离开了。
他们垫后却也不着急。
或许是早就猜到了景斓会派来战舰,靳文修的时间卡得非常妙,既没有过早失踪引起对方的警觉,也能刚巧逃脱留下充足的功夫扫尾。
此时,他正站在操纵台前修改了战舰的飞行路线,将其定位在特非星附近的一颗小星。
“我们坐备用飞行器前往特非星,战舰丢在外面吸引另外两星域的注意。”疏白在一旁静静看了会儿,开口道。
靳文修点了点头,“不错,而且景斓中毒也能拖延很长时间。”
说着,他轻摸了下疏白的脑袋,像是在夸赞。
疏白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这拖延不了太久。”
“他想要清醒过来至少两天,在此期间只有环冗主会亲自留在这里。”
而仅仅是环冗主一人的话,单凭他调过军加寻找,至少也要两天,这两天内是绝对的安全期。
“那么两天过后呢?”疏白道。
“两天后他会离开。”靳文修目光不离面前的光屏。
疏白蓦然将视线转了过去,也正在这一刻对上了靳文修的目光。
对方不知何时视线离开了光屏落在了他身上,仿佛就等着这一刻般。
但他没再说什么,疏白见状思虑地敛下目光。
两天后,在景斓醒来时环冗主也会撤兵?
疏白一手抵着下颚,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不禁怔了怔,难怪吕斯回去的这样匆忙。
像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一般,再次向靳文修看去时,对方正给留在白洞镇场子的詹逾发去了消息。
靳文修倒是没避着,光明正大地摆给他看,说明从景斓这件事后,对方已经真正将他划入了白洞的范围。
而詹逾。
按理说詹逾不比吕斯更能镇得住场子,在靳文修刚得到白洞就外出正是最不稳定的时侯,怎么都该留下吕斯而不是詹逾。
最终留下了詹逾,恐怕是为了引蛇出洞,将还残留在白洞的不稳定势力一网打尽。
吕斯匆忙回去就是要收拾惨剧,但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件事是两天后环冗撤兵的原因,也是此时拖延时间的主要原因。
与其说拖延是为了特非星的事情,不如说是为了吕斯。
明白过来的瞬间,疏白却也越加不解靳文修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似乎在刻意导致两方针对他的局面发生。
他站在旁边,一面回想着前世的有关细节,一面想着当下。
一会儿时间过后,靳文修已经调好了战舰的自动驾驶轨迹,拉上了疏白大步往外走去。
陡然被抓着了手腕,疏白还没能回神就被对方带了出去。
两人一路去了地下的备用室,这里空荡荡的,其他都被吕斯带走了,独独剩下一架在中央。
走到近前,靳文修终于松开了疏白。
他们上去了飞行器,里面竟装满了各种物资。
“坐好了。”靳文修理所当然地坐在驾驶位他调控了一下飞行器,开口道。
疏白点了点头,发觉对方没看过来后才应了一声,“好了。”
他看着靳文修利索地启用飞行器,瞬间整个机体从备用舱的门弹射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定在特非星,过了刚启动的颠簸后,飞行器慢慢匀速平稳了下来,见状,靳文修直接将自动驾驶开了丢到一边从旁边的保温箱里翻了饭盒出来搁到疏白手心。
“补充一下。”靳文修道。
说来确实有很久没进食了,跟景斓打了一架还格外消耗能量。
疏白将饭盒拆开,发现是味道比较好的骨龙肉,他吃了几口挺喜欢的。
靳文修则是从旁边拆了几颗胶囊混着营养液直接咽下去了。
“不吃吗?”疏白抱着热乎乎的饭,看了他一眼。
营养液的味道很单调,之前训练的时侯靳文修很重视他的吃食,却没怎么看他自己吃过。
“方便。”靳文修简单道,随后补充,“我喜欢这样,如果你也喜欢你可以这么做。”
他强调着‘喜欢’。
疏白抱着盒饭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吃饭。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将饭一口口塞进嘴里,忽然又有一杯热水递到手边。
他确实觉得有点干。
“谢谢。”疏白道。
直到吃完盒饭,又坐了会儿困意便来了。
靳文修抬手将他的椅子放下来,从空间纽里拆了一套被褥出来丢到他身上,“先休息,到了我叫你。”
现在距离特非星应该也就半晚的路程吧。
疏白抱着被褥躺下,他窝在椅子里略带困意地半阖着眼,想了想还是道:“今天的事情很感谢。”
白天说的匆忙,总想认真地道个谢。
从重生遇到靳文修以来,对方真的帮了他很多,虽然.......有时侯怪怪的,但不可否认这样一个在前世声名狼藉,据说是杀人魔的人,的确很照顾他。
疏白缩在被褥里,规规矩矩地被子拉到了脖子顶上,将将贴着下颚。
靳文修听此似乎沉默了下,随后轻笑一声。
“那跟我谈点题外话吧。”
听此,疏白稍稍清醒了些,有点意外。
在他记忆中靳文修并不是个八卦的人。
“好。”他道。
靳文修真的开口了,“你离开灵穹不止是因为景斓想越界对不对。”
只这一句,疏白就清醒了。
单单看这一句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要知道疏白第一次见到靳文修时,投靠的主要原因就是景斓越界。
难道靳文修怀疑了?
疏白轻皱了下眉,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见靳文修摇了摇头。
“不对,这是原因,但是很小很小,他还有其他更令你厌恶的事。”
疏白开口了,“域主,这是我的私事。”
他不想说,也不可能说关于前世的一切。
“私事?”
靳文修目光一转,他伸手轻轻捏着疏白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起。
“的确,当初在地下室时你就是这样说的,抛给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原因,隐藏真正的缘由,如果换一个人的话我会杀掉他。”
疏白将要挣扎的动作一停。
是的,在第一次见面的地下室,他试图说服靳文修的理由就是景斓想要越界,但这个理由不是根本,真正的原因他也不会说。
而靳文修当时就发现了,但为什么......
“但你是不一样的。”靳文修意味深长道。
“你可以放心。”他的手松开疏白的下颚,轻轻落在了对方的眼皮上,若有若无地触碰着纤细的睫毛。
在轻颤的羽睫下,他缓缓道:“只要你不背叛,白洞会是你永远的容身之所。”
像是被点中心底最致命的地方,疏白一怔,甚至无暇顾及对方轻碰的手。
“.......域主到底想说什么。”他沉默良久后低声道。
“不用将精力绷得那么紧。”靳文修淡淡道,语气随意轻松道:“也不用担心一个资源星能买走你。”
“我不缺那点。”
兜兜转原来话到了这里。
疏白一时愣住,甚至有些出神的想到了白天在那张谈判桌上,在景斓说出一个资源星时,他下意识抓紧靳文修的手。
但是过去了他也就忘了,倒是没想到......靳文修还记着。
那么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靳文修算不上恶人但也果断,一旦存在疑点肯定留不得,但疏白是有疑点的人。
靳文修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有所隐瞒。
哪怕这样靳文修也留下他了,所以他完全不必担心被换走,甚至不必担心任何这类事情。
是这样吗?
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上一秒精神紧绷,下一刻竟就放松了下来。
疏白说不清什么心情,他闭了闭眼,轻声道:“谢谢”
靳文修随意地应了声。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告诉你。”疏白将脸贴在靠椅上,缓缓道。
靳文修没说什么,最后帮他拉了下被褥,淡淡道:“睡吧。”
疏白躺在被褥里,想了下,还是问了句:“为什么我不同。”
靳文修似乎消声了片刻,轻触着他睫毛的手缓缓抬起,浮空划过那双银白的眼睛最后收了回去,只听他道:
“我能看到。”
很奇怪的回答。
疏白眨了下略有痒意的眼睛,不再多说,既然靳文修不会问太多,他自然也不会。
或许是多少放下些心事的缘故,静卧片刻后,疏白便睡着了。
不知多久,靳文修侧首看了他一眼,又无声地移开了目光。
疏白的确是不一样的。
他喜欢那双眼睛。
很漂亮,很干净。
他能看到。
......
‘沙沙——’
耳边似有微风扫过的声音,混着鸟儿的鸣叫响在耳侧。
疏白再醒来时,眼前已经大亮。
漆黑的太空中并不会有这样的场景,显然他们已经到了特非星。
疏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静躺了一会儿,待意识慢慢回复后,才缓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然而一回头却不见靳文修的影子。
疏白捂了捂被被窝熏得发热的额头,刚要打开终端询问,飞行器外的透明罩上就笼罩下一片阴影。
下一刻,罩子被打开。
“域主。”
疏白见是正要寻的人。
“我睡了多久。”
他轻皱了下眉,怕误了事情。
“时间够,吃点东西准备走。”靳文修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入疏白怀中,顺便指了指旁边的一套衣服和面具。
疏白拿起怀里的果子吃了两颗,很甜很多汁水。
又吃了几颗感觉差不多后就拿起衣服去身后的林子里换上了。
这是一套非常普通甚至有些破损的短衫和短裤,上面有好几处补丁和丝线,将衣服套上后,疏白又将那张输入过数据的面具戴上。
然后又因为他特殊的发色,还多戴了个黑色的短毛假发。
全部换完后,疏白打开终端看了看,竟发现这张面具脸很引人视线。
既然换了这身装备应该要潜伏吧,按理说不应该用这么招人的脸。
正在他疑惑间,换完的靳文修也过来了。
他倒是换了张很普通的脸,甚至有些可怖,上面有一条丑陋又凶戾的大疤痕,从鼻子划到耳朵,身上却衣着华丽手上挂着金条子看起来像是小星球的土地主。
不等疏白开口,一串手铐和一条链子就被递到了疏白面前。
疏白:?
很快,靳文修道:“特非星强权暴力横行,奴隶泛滥,我用的是这里二级区域一个武器商的身份,他有个爱好......”
在疏白一阵不好的预感下,对方缓缓道:“养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摸了下这张相貌不错的面具,“就没有别的身份了吗?”
靳文修稍稍安静片刻,开口道:“我们可以换一下,但你要穿高点的鞋子。”
疏白:...............
在沉默良久后,疏白妥协了。
接着靳文修给飞行器开启了修装功能,改变了整个机体的颜色和细节,几分钟后俨然成了一架新款的飞行器。
一眼看去黑色的表皮上镶嵌满金色的装饰,看起来格外奢华又带了点土气倒是符合靳文修这身派头。
疏白垫了垫手心的铁链,倒是比他想象中轻很多,外面摸着硬得膈手但内圈却是软的,带着也不会磨皮肤。
他将手铐戴上,摸着脖链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扣上。
看着连着脖子的链条,多少有些别扭。
随后他们重新回到了飞行器,由靳文修驾驶一路往第一区域去,路上对方跟他说了一下特非星的大致情况。
“特非星总共四级区域,最外围是放逐区都是些亡命徒和罪犯以及做危险生意的商人在其中游走,四级是奴隶区和贫民区,大型的奴隶交易市场。
三级区是平民区,而二级区就是划分天上和地下的中间线,从二级区开始便由各个大商分割土地并饲养军队,至于最内里的一级区也就是特非星的权力中央,目前权力最高的领者,没有星球主的名却有了星球主的权。”
像散落在外的星球通常任其发展,不会同其他星域一样有域主特定的星球主。
“前段时间我安排了些白洞的人在这里,他们潜伏的时间不长,唯二接触到高位的一个是‘阿文’,另一个‘六号’,也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份。”靳文修轻轻转了下目光,落在疏白身上。
他继续道:“他杀死了二级区域最大武器商‘乌缪’。”
杀了吗?
疏白似乎顿了下。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般,靳文修笑了下,“‘乌缪’喜好养男人,但也最喜欢虐杀,被他侵.犯杀死的人几乎能堆成一个小山包。”
“特非星没有法律?”疏白轻拧着眉。
“没有。”靳文修摇了摇头,“这是完全的野性星球,只要有钱有权就可以无视一切。”
“但其实和如今的星域没什么区别。”靳文修扯了下唇角意味深长道。
他说得隐晦,疏白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在各个星域之内,虽然有星域法和各种星球法,但实际上真正面对高权者时,平民依然无力。
就如灵穹星域,就如景斓。
只要他想要,就可以将任何人囚困,无视一切律法,也无人会指责他。
以强权肆意横行,本质和特非星没什么区别,只是特非星更野蛮更直接。
“我们这次要去一区拿到他们人口交易和贩卖禁品的证据。”靳文修轻点了点驾驶台缓缓道。
“人口交易?”
靳文修淡淡点了下头,“这里作为散星却是如今最大的新烟制造星球,敛财无数,但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背后做着贩卖人口和禁品的勾当。”
“散星不能拥有武装力量,虽然夹在星域之中容易被牵累也无人照拂,但一定程度上也无人会管制,散星向来是最容易滋生黑色产业的星球,特非星尤其严重。”
既有人口贩卖那自然有异常失踪人口,如果特非星交易额巨大,那么很显然也会从各大星域里偷人。
“各个星域或者星球主不会去查失踪人吗?”疏白道。
话到这,靳文修似乎轻嘲地笑了下,“特非星能一直安然到现在,自然是因为有人照看。”
“作为一颗散星,特非星无人去管,但如果跟各个星域的权贵有所关联,那么哪怕那些权贵跨越星域也会维护他。”
“他们互相包庇互相协作,星域主们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安然苟活。”
疏白静静听着,很快明白了靳文修所说。
作为贩卖人口和禁品星,贵族们去维护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难不成他们也参与着贩卖的勾当?
那他们要卖谁?子民吗?
“也非所有贵族都知道这里,只有一部分,他们在面对自己同级的对家时,会设法带走对家的子女贩卖到这,单单贩卖一个人的钱他们并不图,他们更多的是和对家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