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半眯起眼睛,白清清坐的车对外遮光性能很好,但眼力极好的季深还是看到车里的后座上有摇晃的身影,还不止一个。
季深拒绝道:“谢谢白同学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家距离学校很近,走不了几步路。”
白清清眼睛本能的瞥向后座,过了片刻道:“那季同学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季深将白清清的小动作全都纳入了眼里,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说道:“再见。”
季深对白清清的言行做了简单的分析。
他因为想转班的事在教师办公室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到教室时白清清已经离开了教室,后来与徐青年有意绕远路也耽搁了些时间,这两个时间加起来不算短,别的离校的学生说不定都已经到家了,而白清清还在学校周围徘徊,很显然是故意的。
她在等他,而等他真正的决定权在于后座上的人,那应该是白清清的长辈。
季深饶有兴致的想,那么他和白清清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活的时间太长,什么狗血的故事都见过,听过,甚至经历过。
季深不禁想起系统说的话,关于他这辈子的身世的。
这个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有穿书女,有逆袭的反派,还有被炮灰的原主角,以及他这个同样被更改了命运的原主角之子。
季深在曾经十七年的记忆中翻来覆去的找,也没找到任何关于白清清的信息,在曾经的人生中,白清清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所以又是哪只小蝴蝶震动了翅膀,将白家人震到了他面前?
是穿书,还是重生,或者是任务者?
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不惹到他身上,他都懒得理会。
季深很快就把白清清的事丢在了脑后,却听到徐青年压低声音问:“深深,你说白清清是不是喜欢你呀?”
季深白了徐青年一眼:“你觉得同学之间打个招呼就是喜欢了?那你自己想想,你这辈子和多少人打了招呼,喜欢得过来么?”
徐青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觉得白清清对季深的态度很奇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归类,就归在有可能的种类里了。
季深慢吞吞的往家里走,徐青年则是在研究白清清对季深的态度,怎么想都有古怪。
徐青年到底还是没能逃过徐家夫妻的魔爪,两人刚进小区不久,刚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成功逃过一劫的徐青年就听到了徐母含笑的声音:“徐青年。”
徐青年脚步蓦地停住,笑意还僵在脸上,他缓缓转过身朝声源的方向看去,只见徐母正微笑着看向他们:“阿深,下午好。青年,别打扰阿深了,跟妈回家。”
季深礼貌的和徐母打招呼:“伯母,下午好。”
在季深的人生中,徐家夫妻和徐青年都是不可抹灭的存在,他们给了他人生中为数不过的温暖和照顾。
季深还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的母亲要想办法养活两人,经常早出晚归,她极少有时间照顾和陪伴季深。
邻居伯母见他可怜,就主动把季深接到家里照顾,让他和家里的儿子玩耍。
徐家搬家前,曾想过收养季深,想把季深当成亲生孩子培养,被季深拒绝了。但徐家夫妻并没因此气恼,逢年过节的,他们会精心挑选礼物寄给季深,表示对他的惦念。
后来徐家搬回临都,他们也会找时间来看望他,上学时会让徐青年给他带些点心和可口的饭菜改善生活。
季深还清楚的记得徐家人给他的照顾,可他经历的事情太多,活的时间太长,已经记不得最初的温暖和感动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就像是个走马观花的局外人,与谁都隔着距离。那种宛如被结界阻隔的距离,让他与这个世界隔绝,难以融合。
徐青年发誓,不管他妈笑得有多温柔和气,他依然从她的微笑中看出了咬牙切齿,这让他更加不想回去了。
徐青年躲在季深身后,伸出半颗脑袋道:“妈,我还不能回去,季深生病了,我要留下照顾他。”
徐家公司出问题,徐母已经有些时间没有来看季深了,打电话的时候也没从季深语气中听出异常,此时见季深脸色苍白虚弱,担忧立刻就涌上了心头。
徐母瞪着徐青年:“阿深生病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季深道:“伯母,就是小感冒,不要紧的,吃点药就好了。”
徐母叹了口气,她也算是看着季深长大的,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哪怕是生病,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徐母也跟着季深回了家,她亲自动手帮季深做了晚餐,顺便把徐青年拎了回去。
徐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敌人强大而狠毒,他们根本没有十足把握保全自己,若不是情非得已,怎么会想出将徐青年送回老家的办法。
徐青年还想挣扎,徐母便道:“如果对□□急跳墙,你是想把阿深也连累了么?”
徐青年放弃了挣扎,垂首道:“我回去。”
他当然不想连累季深,季深给徐家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不管徐家将要面临怎样的困境,都是徐家的事。
季深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被牵连。
季深把徐母和徐青年送到门外,转身就坐在了电脑前查看徐氏的进展,徐家拿到了资料,行动上却没有任何进展。
他决定再等等,如果徐家还是没办法保全自己,他再出手。
张明远上完晚自习就来到了季深家,在确定季深病情稳定后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不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张明远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匆匆忙忙的帮季深准备好早餐,确定季深能够独自前往医院拿病历报告后,就直接奔向学校。
张明远有点赧然,他本来是想照顾学生,以防万一的,结果沾到沙发就睡觉,学生没照顾到,倒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季深吃完早餐就去了医院,刚进医院就有个七八岁的孩子踉踉跄跄的迎面跑来,那孩子穿了蓝白条的病号服,瘦瘦小小的他被病号服裹在里面,让病号服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那孩子只碰到了季深的衣角,却回头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季深手指微动,却没有跟上去,他慢条斯理的把报告单打印出来,报告单显示的结果与预计差不多,他自己就是最顶尖的医生,各个方面都精通,看检查报告自然不在话下。
收拾好检查报告,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决定随缘。
还没走出医院,季深就看到两个不算年轻的男女从他身边经过,男人一手搀着怀抱婴儿的妇人,一手拎着婴儿用品,女人则是抱紧了怀中婴儿,不断向四方张望,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
无意中的一撇让季深抬步跟了上去。
他对很多人和事都能冷眼旁观,唯独不喜欢有人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
就如系统所想,他对小孩子的容忍度比对成年人的容忍度要高出很多,也始终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的内心纯粹而天真。
第19章
躲在季深识海中的系统会偶尔放出几个数据来观察外界环境,这次刚好就看到两个人抱着个婴儿从宿主身边经过。
按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两个被宿主盯上的,是人贩子。
它不禁为两个人贩子撒了一抔同情泪,交易肯定是黄了,老窝八成也要被宿主端了。
犯到宿主手里的人贩子,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系统悄悄收回数据,不打算多管闲事。
季深眼睑微敛,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甚至还有心思想,是先报警,还是直接把人放倒抢孩子。
像这样的人贩子肯定是团伙作案的,医院里有人,医院外面也有人,要端掉整个团伙需要多长时间?
季深把刚隐藏起来的系统揪了出来,淡淡开口:“报警!”
系统:“……好的宿主。”
系统有点悲伤,以前下达任务指令的都是它,宿主才是执行者。
而且宿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会让它帮忙,哪怕他自己就是那个被拐卖的孩子,也是自己想办法脱身报仇的。
给系统下完指令,季深就懒得再搭理系统,他不急不缓的坠在两人身后,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着急抢回孩子。
两人在离开高人流的医院大厅后明显松了口气,或许是绷紧的神经略微松懈了点,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他们抱着孩子沿着偏僻的小路往人少没监控的地方走,直到在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面包车前停下,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季深注意了下面包车停的位置,在众多车辆的边缘,在监控的死角,极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而且在这个类似于大型废弃车库的地方,里面密集的停着各种各样的车,人流少,监察力度小,更是容易隐藏自身。
作案前仔细勘察过地形,计谋犯罪。
车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女人抱着孩子就想钻进车里,却在上车的前几秒钟被人拦了下来,车门被重新关上,将两人拦在了外面:“这不是秦医生和柳护士么?你们不在医院上班,抱着别人家的孩子,是想去哪里,经过孩子父母的同意了么?”
尽管这两人已经换了衣服,季深还是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不久前在医院与他擦肩而过的医生与护士,伪装的医生与护士。
男人皱眉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秦医生,这孩子也是我们夫妻俩的亲生孩子。”
季深指着女人怀中正睁着眼睛好奇张望的孩子,懒笑道:“这就不打自招了不是?还有你二人在伪装成医护人员前就不会先了解点基本的遗传常识么,先相互看看对方,再看看怀里的孩子,双眼皮和高鼻梁都属于显性遗传,根本不具备该显性基因的你们能生出来么?”
男人脸色倏变,嘴硬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季深寸步不让:“医生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如我们先回医院让医生帮忙确定一下?”
两人身形僵滞,满是防备的盯着季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往后面退了两步,男人将她和孩子护在身后,并朝面包车里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车里的同伙见事情有异也变了脸色,三四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从另一个车门钻了出来,将季深围在中间,面带狠辣的警告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季深轻笑着说:“不好意思,这闲事我还真管定了!”
“找死!”
看起来就很羸弱的季深并不被人贩团伙放在眼里,甚至有人暗自打量季深,思索着顺便把季深也掳走的可能性。
十几岁的少年肯定是找不到买家的,但他身体里的器官若是正常健康,还是能找到不错的买家的。
这年头,有人可以为了钱不要命,作为人贩团伙中的成员,更是早就把生死看透,为了钱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能要了他人的命。
几个壮汉相互看了眼对方,随即不怀好意的逼近季深,在他们的预测中,拿下病秧子季深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几个壮汉并两个假医护全都鼻青脸肿的蜷缩在地上,痛得只能发出低低的吟声,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是真的痛,满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寸寸敲碎,整个人像是烂肉般瘫在地上,除了无边无尽的疼痛,没有别的感觉。
求饶做不到,逃跑更是奢望。
生活不易,季深叹气。
没一个能打的!
原本被女人抱着的孩子也转移到了季深怀中,他轻轻拍了拍孩子,因为动作过大被惊到的孩子在哭闹了几声后又重新安静下来,小小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可爱又乖巧。
季深抬手点了点孩子的脸颊,小东西还挺不认生,他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差点就被改写了。
被人贩子掳走的孩子,最好的的结局是被善良的人家买去养大,能像个正常人生活学习,不至于受多少罪。
最惨的结局是被人贩团伙像养畜生般养两年,然后就打断孩子们的手脚丢到街上乞讨,生死都不由己。
再不然就是被当成人形器官培养,为‘捐献’器官做准备。
季深有次任务对象就是人形器官,作为引导者,他自然也逃不过人形器官的命运。
他穿过去时原主的左肾已经被摘除并伴有轻微感染,他凭借自身的毅力和以前世界学到的知识处理养好伤口,再设计将人贩团伙全部剿灭,将被关押的人形器官全部救了出来。
人形器官的培养过程与养畜生没有多少区别,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人养着,断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只有需要‘捐献’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外人。
人形器官从最开始就已经与社会脱节,哪怕重新回到社会,也是很难跟上社会节奏的。
想到这些,季深眸色发凉,下手是不是轻了?
被季深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有种被死神盯着的感觉。
警方来得很快,为首的警察姓刘。
刘警官手上有个案子,也是关于人贩子团伙作案的,他和手下的警员追了这个案子好几个月了,手里掌握的线索还是少得可怜。
在那少得可怜的线索中,最重要的线索是一个叫钱坤的人贩小头目,偏生这钱坤刁滑狡诈,警方始终找不到他的准备定位。
而此时,警方找了几个月却杳无音信,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小头目绝望的瘫在地上哀嚎,那双惯会东躲西藏的腿无力的耷拉着,悲惨又无助。
刘警官早就把钱坤的面容记在了心里,便是化成灰也认得出来,更何况只是鼻青脸肿。
作为警察,他本不该为钱坤的悲惨感到幸灾乐祸,但想到这人做过的孽,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便宜他了!
除了刘警官,还有两个年轻的警察也认出了钱坤,指着人说:“头儿,这不是?”
刘警官沉默的点了点头,对年轻警察的疑惑表示了肯定。
年轻警察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瞪着钱坤,像是想生吃了他:“他也有今天!头儿,我申请审问钱坤,我……”
刘警官阻止年轻警察说下去,低声道:“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提出的申请等回局里再说,放心。”
刘警官先是看了眼瘫在地上的人贩子,走到抱着孩子的季深跟前,从他手里接过孩子,问道:“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报的警。”季深指着假扮过护士的女人,以及她眼尾的胎记解释:“我早晨进医院时见过她,那时她是护士打扮,没过多久就换了衣服抱着孩子出院,感觉不太对劲。然后注意到孩子的相貌与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相似点,连基本的遗传法则都不遵循,就跟出来问了两句,结果确定他们是人贩团伙。”
刘警官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是真不得了!
胆大,心细。
而且——
他还有点好奇,身体看起来不好的少年是如何把几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放倒在地上的,几个成年人的情况看起来还很糟糕。
还没问出口,季深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我以前练过几天,算是有些傍身的功夫。”
刘警官嘴角微抽,他练了十几年了,也没把握把这几个人打得半死而自己完好无损。
季深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把他们打成这样,是不是也犯了法?”
刘警官忙道:“没有的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人贩子多是团伙作案,而且凶恶残忍,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多喊几个人一起行动。”
季深道:“我记住了。”
刘警官让人把人贩子铐上带回警局,他则是带着季深和几个警察把孩子送回医院,孩子被人拐走了,也不知道孩子的家人有多着急。
根据季深的说法,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两个人贩能顺利抱着孩子从医院出来,医院里八成有接应和准备的同伙,现在过去也许还能把人找出来。
第20章
简单向季深了解了他发现人贩子作案过程后,刘警官很快就确定了人贩同伙在医院里可能会扮演的角色。
想到这些,在与同行警察交代了要多注意的人群后,便加快了回医院的脚步。
回医院途中,刘警官职业性的去了解季深的情况,知道了季深的名字,还是个高中生。
当几人把孩子送回医院时,医院已经翻天了。
争过,吵过,闹过,打过,骂过,哭过,崩溃过,最终还是将心悬挂在了失踪的孩子身上,以找到孩子为目标。
医生、护士、保安还有孩子的家长都在医院内外四处寻找,家长悲痛的哭喊声让人听着就忍不住难过。
医生在调看完监控后浑身冰凉,孩子被假扮医生护士的人抱走,还有机会找回来吗?
孩子刚出生不久就在医院丢失,该怎么和家属交代?
看完监控的医生哆嗦着拿出手机,试了好几次才拨通报警电话,与电话那头的警察说明了报警缘由。
就在医院和孩子家属混乱不堪,医生斟酌着言辞想与孩子家属说明情况的时候,刘警官抱着孩子出现了。
孩子的出现无疑是将家属从无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家属在确定孩子是自己家的后抱着就不肯松手,一家人相拥着哭泣,高高低低的哭声像是要把所有的悲痛都释放出来。
哭过之后,孩子家长屈膝跪在了刘警官等人面前:“谢谢警察,真的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家孩子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刘警官看着季深道:“这事主要是季同学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了异常并及时阻止了人贩子逃走,可能还不好把孩子找回来。”
孩子家长又连忙向季深磕头,喑哑的声音中全是感谢。
许是嫌口头感谢诚意不够,孩子父亲又把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翻出来递给季深,请他务必收下。
暴富后的季深最不缺钱,笑着拒绝了。
刘警官跟家属了解了孩子丢失的经过,孩子父亲抹着泪说:“明天就该接我儿子和老婆出院了,我儿子是足月出生,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孩子出生后,医院也没要求我们现在就做体检。”
“我们平时也专门有人照顾孩子,从没让孩子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就在今天,有两个医护人员来到病房说孩子身体数据可能有点不对,最好帮孩子做个体检确定一下,医生和护士的证件都是带在身上的,我们也没多想,就抱着孩子跟他们去做体检,后来那两个假医护以特殊体检室不许非医护人员入内为由,把我们拦在了外面,后面觉得不对劲才知道他们抱着孩子偷跑了。”
再然后的事刘警官也清楚了,那两个人贩换了衣服,乔装成带着孩子出院的夫妻,成功混出了医院。
要不是季深发现不正常跟了上去,这两个偷孩子的人贩子说不定就逃之夭夭了,那他们家该从哪里去找回孩子?
孩子父亲叫周云谦,年轻的父亲回忆起孩子丢失的过程忍不住泪流满面,说到底还是他们过于轻率了,如果先跟主治医生打电话确定孩子的身体状况,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刘警官也能理解,谁能想到人贩子竟然会胆大到伪装成医生骗孩子,除非是警惕性异常强悍的,十个人里可能有六七个都会被骗。
不过孩子能找回来就是对周家人最大的安慰。
孩子被拐走的经过了解得差不多,刘警官顺势跟医院负责人提出:“我怀疑医院里面还有同伙,需要调看监控。”
负责人连忙道:“保安室就有监控,我马上打电话让人把监控准备好,过去就能调看。”
事情发生在医院,医院和相关医生护士差点就要背上弄丢孩子的责任,他们和警方一样希望能尽快抓住这些人渣,在提供信息和资料方面非常配合。
在医院负责人的带领下,刘警官等人迅速来到保安室调看监控。
前半段监控录像显示与周云谦说的差不多,假扮医生护士的人贩子骗他们把孩子抱出了病房,以检查的名义把孩子和家属分开。
孩子被抱进了检查区域,家属则是坐在了等候区。
没过几分钟,假医生和假护士就换了衣服从检查区出来,家属完全没有发现。
假医生护士换的衣服被藏在检查区,见刘警官将目光投向他,负责人脸色难看的解释:“在病人不多的情况下,有很多检查室都处于关闭状态。”
最好藏东西了。
刘警官道:“把监控往前面调,最好调到医院做清洁的时间。”
保安立刻按刘警官说的做。
嫌疑人很快浮出水面,那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女人,身形不高,身材微胖,她戴着口罩,穿着医院提供的工作服,拿着洒扫工具明目张胆的把东西放进了空检查室。
刘警官记得,在之前的监控录像里,也是这个看起来憨厚的清洁工,在两个人贩子抱着孩子与她擦肩而过时有过短暂得几乎不会引起人注意的交流。
刘警官道:“打电话问问,这个人还在不在医院,马上把人控制起来。”
负责人连忙打电话问相关负责人,得到的结果并不好。
那个清洁工是前两天才到医院上班的,今天早班结束后接到家里电话,说是家里突然出了急事提出辞职,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医院。
刘警官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查医院出口监控,先确定人还在不在医院。”
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季深忽然开口:“太慢了。”
刘警官从不看轻任何人,尤其是脑子好使的。
既然季深说太慢,那他必然是有更快的方法。
“你有什么办法吗?”
季深来到电脑前,将监控中女人的形象截了几张图,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在监控录像中快速变幻,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两分钟后,季深报了地址。
十分钟后,同伙落网。
至此,刘警官等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刘警官朝季深竖起大拇指:“厉害!”
季深扬眉:“一般。”
累积了好几个月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迫不及待想打道回警局。
走之前,对周云谦说:“周先生,关于这件案子,你们家可能还要安排个人和我去警局做笔录。还有,拐带你们家孩子的人贩子在季同学的帮助下已经抓到了,以后千万小心才是。”
周云谦再次向季深和刘警官道谢:“谢谢刘警官,谢谢季同学。刘警官,请稍等一会儿,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和您去警局做笔录。”
刘警官点了点头,又与医院负责人说起关于保护新生儿和儿童的事来,负责人也是后怕不已,再三保证会向医院反馈这次的事件,并且加强医院的安保,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刘警官等人很快就离开医院回了警局,打铁要趁热,审钱坤要趁早,说不定还能从钱坤口中多挖出几个孩子的下落来。
季深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哪怕把那群人贩子打得只剩半口气也是好市民,刘警官考虑到季深还是学生,不能为了几个人渣耽搁学业,就让他到了周末再去警局做个简单的笔录。
这倒是无所谓,季深在周家人和医生的感激涕零中走出医院,他没有直接叫车,慢吞吞的沿着人行道走,没去管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小尾巴跟他走了一段路,在他抬手叫车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脸颊消瘦,神情怯懦,欲言又止。
见季深转身看向他,小身板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回望。
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衬得他越发营养不良。
季深眉梢微扬,这不是之前在医院和他说对不起的小男孩吗?
“过来。”季深招呼小男孩。
小男孩迟疑了很长时间,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向季深。
不过他也没太靠近季深,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干涸得起皮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告诉我,为什么跟着我?”
季深难得有耐心。
小男孩盯着季深看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般:“刚刚我看到了。”
季深扬了扬下巴:“所以呢?”
小男孩灰暗的眼睛亮了亮,颤巍巍的从病服口袋里掏出来两颗水果糖递向季深,在递出糖果时,他不舍的咽了咽口水,却没有收回。
这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小男孩手里的糖果,糖果已经有些融化,外衣被揉得驳杂,颜色也掉的差不多了,想必是主人摸了很多次而舍不得吃。
季深从小孩手里取走一粒糖果,剥开糖衣丢进嘴里,尝了尝味道,是廉价糖精甜腻的味道。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小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极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和警察叔叔说,我没有骗人呀!”
哪怕上次找警察叔叔帮忙让他丢了半条命,他依然不想放弃。
他想回家。
第21章
至于为什么不找其他人而找面前的哥哥,他只亲眼看到过这个哥哥把人贩子打趴下,打人贩子的都是好人,不用担心哥哥是坏人。
季深带着小男孩上了出租车,直奔刘警官所在区域的警察局。
那位警官正直廉洁,嫉恶如仇,把这个孩子交给他不会有问题。
刘警官刚做完周云谦的笔录,就听同事说季深带着个孩子找他,把周云谦的笔录交给手下备案,就朝着季深所在的会客室走去。
他对季深的印象很好,聪明勇敢,身手敏捷,原本以为季深是来警局做笔录的,结果进门看到的不是季深,而是一个身穿病号服、瘦得跟排骨似的小男孩,小男孩局促的坐在椅子上,脑袋垂得很低,看得他都担心孩子会被他自己的尖下巴伤到。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些水果和零食,完全没有被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