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Ⅱ:正义不朽—— by栖还
栖还  发于:2024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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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谢遇知看着绿脸谱,声音充满了震慑力。
绿脸谱登时僵在原地。
“操。”黄脸谱捂着肋骨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四个人打不过一个身上不带枪的条子,传出去咱们在道上就没脸混了,弄死他!”
他话音刚落,一排警车拉着警报风驰电掣而至。
牧马人SUV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下来一群特警把他们团团围住:“警察,放下武器,别动,抱头蹲着!”
陈林从沃尔沃出来,踏步流星走到谢遇知面前,关心道:“谢副队,你有没有事?”
谢遇知随手把刀扔给陈林,“没事,把人都带回去,好好审审。”
“快!带走!”陈林吩咐一声,几名特警立刻上前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推进牧马人SVU,“老实点,蹲好。”
黄脸谱还疼的躺在地上,两名特警抓着人一拎,直接怼进车厢关了门。
谢遇知擦擦手,走向自己那辆被砸坏的A8,问陈林:“你怎么知道的?来这么快?”
陈林一边走一边小跑地跟上他:“我们接到了两次报警,间隔只有几秒钟。”
“两次报警?”
谢遇知脚步一顿,绝对不是巧合,两次报警那就说明除了动手的这四个人,还有别人在盯着他,那另外两拨盯着他的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陈林唔了声,“通过报警电话核对,其中一个人的身份已经核实了,是普通热心市民。”
此时,热心市民宗先生已经在特警赶到后,确定了谢遇知的安全,驱车驶入返程。
“另一个呢?”
谢遇知拍拍后车门,这破车已经报废了。
“是个虚拟号码,技术部门还在分析,暂时没有结果。”陈林如实汇报完,安慰谢遇知,“谢副队,人没事就好,这车回头送4S店修一下还能开。”
谢遇知双手插兜,“送你好了,修车费用我报销。”
陈林:“……”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叫梁泛喊个拖车,过来把车拖走。”谢遇知拉开白色沃尔沃警车车门,“上车,先送我回家。”
三手的五菱面包车在高速公路上限速跑着。
黄萌瑞手搭着椅背抱怨,“早知道你这破面包车连坐垫都硌腚,我死都不坐!”
黄子扬嘴里叼根棒棒糖,单手搭着方向盘吊儿郎当的,“你还整天吹你们干的活多累,多不怕条件艰苦,车座硬就嫌硌腚了?你看老板都没你这么多事儿。”
谢遇知一个人占了整个后座,脸上盖着不知道从手套箱存了多久带着霉味的京台晚报,也不知道是在嫌他们俩鸹噪,还是睡着了,一路上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说的不是事实?”黄萌瑞捂脸,“你怎么就姓黄呢你说?你应该开除老黄家户籍,单立个姓,最好复姓将就,将就子扬,这名儿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还接地气儿!”黄萌瑞补充。
“嘿,我……”
黄子扬话说一半忽然急打方向盘,但还是晚了一步,面包车左前轮子没避开路坑,哐当把黄萌瑞从车座上颠了起来。
黄萌瑞只觉得菊花一紧,有个尖锐的东西停在他右臀下方距离某不能说出口的位置仅差着指甲盖的距离,疼得他嗷呜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头顶抓手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他冲黄子扬吼了一声。
“怎么了?”黄子扬莫名其妙看他两眼,继续打方向盘。
黄萌瑞:“……”弯腰开始扒拉坐垫,终于从上面发现了罪魁祸首,一枚倒放的螺丝钉。
“老子差点他妈的断子绝孙!”
黄子扬瞟了眼他拽出来的螺丝钉,指甲盖那么长,“这点长度,扎进去也没什么大事啊,别生气别生气,没准是修车的时候放进来的,忘收了。喏,给你个棒棒糖消消气。”
黄萌瑞把螺丝钉扔进杂物箱,冷脸重新坐下:“我拒绝你的道歉!拒绝!”
“不吃就不吃,还不给呢。”黄子扬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口袋,抬眼扫扫后视镜,谢遇知侧身躺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压低声音道,“早上我看老板眼球充血有点发红,昨晚上别不是又加夜班了吧?”
“那个省厅派过来的刑侦专家秦教授,肯定是为了815案来的,保不齐昨晚临时给老板上眼药,硬拖老板了解案情,这些人都是官架子,故意折腾人一晚上也是有。”黄萌瑞也压低了声音,“好显得他们认真对待工作,雷厉风行。”
“造领导的谣要挨处分。”
谢遇知突然搭话,把黄子扬和黄萌瑞同时吓了一跳。
“乖乖,老板,你没睡啊?”黄萌瑞拍拍心口。
“没睡着。”谢遇知拿开报纸坐起来,双肘抵在大腿手掌自然下垂于双腿内侧,一副装逼思考人生的架势,“到哪儿了?”
黄子扬说:“青阳县,还没出津台省地界呢,再走个把小时,就到安东省了。”
谢遇知看看外面,天湛蓝湛蓝的,云朵很白,视野开阔,沉重的心情都跟着轻松了些。
市局,审讯室
“张士,十九岁因故意伤害罪、强|奸|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出狱后未能洗心革面,短短三年间流窜多地作案,涉抢劫、盗窃、猥|亵|妇女等多起危害公共社会安全案件,昨天晚上,涉组织团伙预谋杀人,交代一下作案动机吧。”
陈林整张脸铁青,厉声讯问。
犯人椅里,张士身上缠着绷带,脸色惨白,他就是那个被谢遇知踹断肋骨掼吐血的黄脸谱。
面对警察的审问,张士完全不配合,只瘫着有气无力的哼哼:“我受伤了,警察打人,我要起诉,我要举报,警察无缘无故打人,公理何在?我要举报,我要举报。”
宋经听着他哼哼眉毛都拧起来了,放下笔录走到执法记录仪前摁死开关,敲了敲桌子,“老实点,我告诉你这里是市公安局,不是地方派出所,你往涉事被害车辆奥迪A8前窗喷洒鸡蛋液、迫停车辆意图对车主实施暴力的行为,全部都被立交高清摄像仪抓拍了,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张士半垮在犯人椅里,根本不搭理他:“我肋骨断了,疼死我了,我要申请就医,我要去医院!”
宋经已经快管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陈林赶紧把他往回拉,劝他:“客观证据事实证据都有,先让他耗着吧,审其他人,他嘴硬就撬另外三个,总有一个能跳出来指认的,这属于戴罪立功能减刑早点出去,不是人人都是硬骨头想陪着他坐牢,走吧走吧,别跟这种人置气违反纪律,不值当的。”
宋经被陈林从审讯室拽出来,气的一拳拱在走廊墙上,“这孙贼,我还就不信了!”
“幸亏谢副队没事,但凡这四个人手里拿着把枪,真是凶多吉少,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心里捏着把汗。”陈林拍拍他肩膀,“走吧,走,去看看其他几个人审什么样了。”
第三审讯室,警察刚问完话,陈林和宋经就进来了。
负责审问的警察赶紧起身给他俩让座,“陈哥,宋队。”
陈林坐过去,接起笔录翻看两页,“交代了吗?”
“目前只交代了基本身份信息。”警察回道。
“石河子里人?本地的?”陈林抬眼,看了看犯人椅里坐着的人,长得挺稚嫩,“任苏苏,看着,你还没满十八岁吧?”
男生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些恐惧。
“昨天张士带你们去围堵谢副队,你承认吗?”
“承认,但我是被他们强拉过去的,他们说只要我加入他们就放过我。”
任苏苏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整个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和其他男孩子比起来,他长得没那么阳刚,有些阴柔,五官也偏女性化一点,如果不开口说话,完全就是个剪了短发的女孩子。
陈林和宋经互看一眼,又继续问任苏苏,“他们威胁你吗?你别怕,这里是公安局,我们执法人员判定一个人有没有罪,是要看被迫还是主动的,如果你是被迫的,那你也是受害人,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安抚似乎对任苏苏很奏效。
他咬咬嘴唇,开口问了句:“警察叔叔,我全部说出来,他们真的会坐牢吗?”
陈林点点头,肯定的说:“会,袭警、强迫别人意愿,涉及故意伤害违反公共安全,一定会坐牢的。”
任苏苏抬手搓搓眼,“我交代。”
酆陵市,夜色在美丽的烟花中,绽放出欢声笑语,这是个浪漫到极致的都市,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绚烂。
老炮吧嗒着旱烟,一只裤腿卷着,进屋前回头喊在院子里看烟火的宗忻,“娃子,别看咯,今晚早点睡,明儿一早要进山,不休息好体力跟不上噻。”
老炮是土生土长的地龙村人,在酆陵靠近地龙村的地方开了家旅馆,旅馆住宿条件不好,不赚钱,主要是挣个带路费,之前赵乐国和赵毅就是他带进村子里去的,刚见到宗忻,老炮就觉得这孩子体力不行,怕进村过山路的时候,宗忻撑不住,晚饭还特地给宗忻加了俩大馒头。
又是一簇烟花腾空爆开,向四周散去,宗忻收回目光,跟着老炮进了屋。

第16章
对过就是一栋现代办公大楼,主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老炮的旅馆夹在弄堂里面,是个老破小三层瓦房,与几百米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乍一看给人一种七八十年代的穿越感。
老建筑,采光不够通透,屋里光线不好,房间墙面惨白惨白的,让人有些不舒服,就连睡觉的卧室,都带着一股霉味。
宗忻刚进去,鼻子就觉得不舒服,散发的霉味里面,好像还有另一种很刺鼻的味道,让他觉得喘不开。
老炮见他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知道他和屋里那俩长着一身膘的壮汉不一样,拍拍桌子让他等着,然后走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抱了床干净的被子出来塞给他,“这是我女娃儿的被子,刚洗咯,你拿去盖嘛。”
宗忻觉得老炮这个人看着挺平易近人的,把被子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老炮摆摆手,“没得事,我看你是个讲究人,怕是住这么简陋的地方不舒坦,明天上山难着嘞,别睡不好觉。”
宗忻点点头,问老炮,“老板,你这有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吗?”
老炮一愣:“啥?”
“就是去味道的。”宗忻简单解释。
“那没有。”老炮忽然踮脚伸脖子往外边看,给宗忻扔了句:“你去外面十字路口那家超市问问有没有卖的。”然后堆着笑脸迎出去,“四喜,你婶子咋说了?”
宗忻抱着被子提步上了潮湿的水泥楼梯,往外瞥了眼。
和老炮说话的是个小青年,看着二十来岁,带着厚厚的军绿棉帽子,正在摘手上的帆布手套。
“叔,婶说明天你回去哩时候,给意鸣带些退烧的药回去,意鸣昨儿跟着他二姐去池塘溜冰溜子,冰冻得不结实掉冰窟窿里了,晚上就起了烧,都烧到39度了,打了针也没退下去,实在不行,明天可能还得翻山,到城里医院挂号。”
“噫,你说这个幺娃儿,天天不叫人省心,什么时候能跟她大姐学学。”老炮急的直跺脚,“怎办你说这怎办?发高烧还能等噻?回来再烧坏了脑子?不行,我得回去。”
四喜攥着手套子搓搓冻麻的脸,“叔你别急,急也没用,这都快十一点咯,山上冷,你回去到家怎么也得到三四点,摸黑又看不清路,等等吧,等着天一亮,我去拉我爹的牛车。”
宗忻驻足短暂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内容,就直接上了二楼。
推开卧房门,跟他一起的俩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中分头单眼皮看面相就奸猾的那个叫刘怀,他跟程华身边很多年了,一路上对宗忻都挺客气。
另外那个叫朱七,性格木讷沉闷,但满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整天下来只跟宗忻说了一句话:细胳膊细腿娘们唧唧。
应该是刚泡了两桶泡面,朱七握着吃面的塑料叉子,正在揭纸,目光落到宗忻怀里抱着的小碎花新棉被上,回头看看自己那床黄不拉几的被子,可能觉得不公平,把叉子往桌子一扔,撞开宗忻蹭蹭下了楼。
没一会儿楼下就响起朱七浑厚的嚷嚷声:“老炮儿,你个老儿子还藏着新被?给我换被子!”
宗忻没注意,朱七又胖,这一撞差点把他撞倒,刘怀坐在床沿扶了他一把,笑笑:“老七就这样,看着沉沉闷闷的,实际上斤斤计较,你别跟他生气,等明天睡醒了,他肯定把今天的事儿都忘了。”
宗忻说没事,把被子放到自己床上铺开,开始脱外套。
刘怀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小宗,我听老板说你以前捅伤过城管?”
宗忻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床头,垂着眼皮嗯了声。
“因为什么啊?”刘怀好奇道,“我看你小身板挺单薄的,性格也不像是能和别人起冲突。”
宗忻掀开被子,合衣躺进去,身上顿时暖和不少,“那时候刚辍学,十五,身上一分钱没有,跟卖废品的大爷借了50块钱去进货,摊子是个好心的爷爷让的,两天没吃饭了,刚开一单那个城管就砸了我的摊儿。”
刘怀:“……”
“那要换我,我指定也得动手。”
宗忻侧过身,冲他笑笑:“你呢?怎么跟着程老板的?”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光风霁月,差点把刘怀看傻了。
刘怀这人也不坏,就是那张脸总会给人造成误会,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猥猥琐琐,这一愣愣地颇有些不怀好意,但凡房里有第三个人,都觉得他要对宗忻干点什么的程度,得大喊一声流氓。
但当事人宗忻完全没有要自我保护的意识。
“嗐,差不多差不多,我也是穷,11岁小学毕业上初中,家里交不起200块钱的学费,只能出来打工,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到京台谋生,小饭馆里刷过盘子洗过碗,给人看过大门卸过货,没学历没技术反正就是挣得不够吃,还讨过饭偷过井盖,嘿嘿嘿……”说到这里,刘怀摸摸自己后脑勺,“有一回我们十几个人偷了一整片的公路,给警察逮到了,被罚钱批评教育,但因为是孩子当天就给我们都放出来了,那个警察还挺好的,怕我们饿着给我们买了二十块钱的包子,我分到三个,吃了三天呢。”
宗忻点点头,“你是哪儿人啊?”
“凉山。”刘怀搓搓膝盖,“不是水泊梁山那个梁山,跟水浒传没关系,是凉皮的凉,凉山,全国十大贫困县那个。”
“知道。”
宗忻掖掖被角,把脖子也捂严实了。
“都穷,现在老家村里就剩几个老头老太,等死干净就没人了。”刘怀感慨,“那也没办法,谁想待在那么穷的地方呢?后来我就进了程老板的养生馆,一开始养生馆只有60多平,很窄的地方,程老板送我和张士、岳荣生三个人去学推拿按摩,学了有个把多月吧,开始正式接主顾,接的都是些富婆、家里有钱的,张士和岳荣生长得比我好看,拉的主顾也多,我长这样给人按摩,人家老投诉我猥亵,后来老板让我带着口罩接活,投诉是少了,可还是没几个人找我,老板就安排我去了仓库,干些搬搬扛扛的活,后来养生馆越做越大,招聘的技师都是些长得好看年轻的|男|技师,张士和岳荣生也就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只有我还管着仓库,到处进货。”
宗忻想了会儿,忽然问他:“养生馆为什么只招男技师啊?”
“女技师擦边的买卖查的严呗,扫黄大队三天一大查两天一小查,时不时搞个突击,咱们老板不想惹事,干脆就只用男技师,就算俩大男人脱光了躺一起,你也不能说什么吧?”说到这儿,刘怀挑眉看向宗忻,“一开始见着你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老板是让你过来接货的,就凭你这长相,那得多少人喜欢?”
宗忻翻身没说话,盯着天花板想事儿。
看来,新海城养生会馆常年经营声色擦边生意,这个程华也是个人才,近十年没有被扫黄大队抓到过一次。
见宗忻没搭话,还翻了身,刘怀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尴尬道:“小宗,我刚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宗忻侧目看了看他,淡淡哦了一声,“刘哥,程老板说这次的货很重要,千万不能有闪失,江雯是动了很大的人情,才说服程老板让我跟着你过来接货的,我心里没什么底,也没经验,万一不小心搬货扛货的时候摔了碰了的,刘哥你和七哥可一定多照应着点。”
刘怀看他没因为自己的话生气,顿时松了口气,“这些货都是装箱的成品,里面裹得厚实着呢,摔了也不会出事,反正也不是易碎品,你别太担心。”
正说着,朱七抱着床红面大花被回来了,二话没说上床踢开棉被蒙头就睡。
刘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揭开被子也上了床,“小宗,咱们早点睡,明天一早进山,山路陡着呢,早点睡吧,我关灯了。”
随着啪嗒一声,屋里瞬间黑下来。
宗忻睁眼躺着,好半天才适应摸黑的环境,霉味一阵一阵袭来,带着种烂臭和碳酰胺的味道,宗忻皱眉,用被子盖住了口鼻。
大横山,山脚下
成片的树在寒风中枝摇叶摆,投在山路上的影子,像是正在向人频频招手的游魂,阴森森的。
黄子扬靠着棵树干站着,嘴里叼着手电筒,手里拉着根拇指粗细的尼龙绳,呜呜哇哇:“往后,再后点,再往后半步50厘米,可以,就那,扎下去。”
黄萌瑞把地钉楔进土里,抹了把脸上的汗,提步走回来,“我说,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怕艰苦了?我以为至少也能找个旅馆歇脚,好好睡一晚的。”
黄子扬把尼龙绳在粗壮的树干上绑结实,拍拍手,“小黄,你思想觉悟还不行啊,合着全国你挨个公安局打听打听,就属京台的禁毒好干,不用鸟覆危巢身处险境,天天接个热心群众举报,风风光光去豪华小区就把瘾君子抓了,没在野外值过勤,也该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了。”
“谁小黄?谁小黄?”黄萌瑞抓过矿泉水灌了一口,“我还没见识到社会的险恶先见识到你的险恶了。”
黄子扬指指自己,“我大黄,你小黄,”然后露出个不怀好意又猥琐的斜眼笑:“谢副队是蟹老板,没毛病!”
黄萌瑞一脸吐血的表情回视他,“黄子扬,你这么欠,你们家宋经怎么忍得了你的?是不是天天对着你诵经,功德+1+1?”
俩人正贫着,一辆吉普越野停在了不远处的空旷地带,谢遇知推开车门拎着三份盒饭走过来。
“老板。”黄子扬闻着饭香味率先扑了上去,“老板,我的那份加蛋了没有?”
谢遇知把左手那份递给他,“加了,两个。赶紧吃,吃完早点睡。”
黄子扬接过盒饭,跟着谢遇知往刚拉好的帐篷里走,“老板,咱们明早几点进山?”
“九点以后,等太阳升高视野会相对开阔些。”
谢遇知钻进帐篷把盒饭往临时撑起来的小桌子上一扔,往上挽了挽袖口。
黄子扬也跟进来,把帐篷拉链拉上,回身问谢遇知:“老板,总部有没有什么新指示?”
“暂时没有。”谢遇知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陈林。
“我谢遇知,讲。”
“谢队,我们查到半路劫你那伙人的背景了。”陈林声音带着嘶哑,连夜的审问让他嗓子上火,“为首的叫张士,是新海城的打手。”

第17章
新海城?谢遇知眉头紧皱,宗忻现在不就是在给新海城老板跑腿?万一这个新海城有问题……
电话里,陈林还在继续汇报。
“另外,根据闫怀生提供的最新证据,我们在闫玉珧卧室保险箱中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中记录,在815案发前,赵乐国曾带闫玉珧和万嘉豪二人见过一个名叫冯巧的人,见面目的是这名叫冯巧的人需要一种特殊化学制剂,闫玉珧与万嘉豪都是化学生,且在校期间就多次与导师共同研制注射水针剂,他们对冯巧提出的制剂研究方案很感兴趣,觉得有挑战性,一口就答应下来。我们搜集到闫玉珧的化学方程手稿,已经移交专业机构对其成分进行分析。另外,也着手调查了冯巧的个人信息,但很奇怪,户籍警在户籍系统中,并没有筛选到和这个冯巧信息相匹配的户籍档案记录。”
等了半天,陈林没等到谢遇知的回应,不确定地问了句:“谢副队?谢副队,你在听吗?”
谢遇知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给宗忻打电话问一下情况,恍然回神,“在,你说。”
陈林把手里的资料一合,交给外勤小王,点点手指示意小王先坐,继续道:“在公安户籍系统查不到的人,八成是黑户,一般黑户大多是超生之类的原因,但这种情况的基本都会补户籍,不然严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我在想,这个冯巧是不是……”
“偷渡入境?”谢遇知拧眉。
“对。”陈林凝重道,“我猜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谢遇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他:“报给李副局了吗?”
“暂时还没,闫玉珧的方程式手稿对比结果没出来,还没有相关结论。”
“嗯,那个张士,交代犯罪动机了?”
陈林说:“嘴挺硬,还没审出来,不过根据同伙的指认,张士背后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命,不知道是谁,应该不是新海城老板程华,一个亿不是小数目,程华没那个实力随随便就拿得出来。再说,这个程华十年前就到京台来做生意了,那时候谢副你可不在京台,也不在深夏,他跟你和‘深海’应该没有任何认识的机会。”
陈林分析的有理有据,谢遇知也觉得他和程华从未谋面,不可能是程华指使。
出一个亿买他命的人,暗网上一抓一大把,幕后的人是谁真不好说。再者,找杀手的眼光这么差,肯定也很可能不是什么靠谱的组织,八成是在忽悠那几个京剧脸,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好好查闫玉珧留下的线索,还有那个冯巧,遇到问题找许支队商议,之后潜入地龙村,我会固定时间跟局里进行联络。”
谢遇知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小王捏着材料坐在陈林对面,舔舔干燥的嘴唇,“陈哥,整个片区我都查了,那个报警的虚拟来电,真的查不到,网安那边说了,手机应该安装了反侦察系统,IP屏蔽,技术无法突破。”
陈林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整张脸严肃异常,“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得查出来,这个报警电话很可疑,手机安装反侦察系统,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地址、号码,除了心里有鬼,我想不出其他理由,如果这个人真的知道些什么,那谢副队在地龙村,可就危险了。”
小王被他的分析吓呆住:“那……这么严重,告诉李副局和陈局吧,最好寻求一下酆陵公安局的协助。”
“不行,机密任务,咱们自己局里还保密呢,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陈林立刻否决,“这样,你先拿着这些资料,明天带人去暗访一下。”
“行。”小王把资料收起来,提步走出办公室,给陈林带上门。
晨曦未明,单间门就被人敲响了。
刘怀搓搓眼,伸手摸到床头灯开关按下,光线瞬间转换,三个人都醒了,几乎是同时用胳膊挡住眼睛。
等慢慢适应刺眼的灯光,宗忻坐起来,去抓搭在床头的外套,刘怀轻轻搡他一下,嘱咐:“一会儿进了山,你带着根绳子,没有辟出来的路,很多地方要翻过去,带着根绳子能保证安全。”
宗忻穿好衣服,点点头下了床。
老炮心里着急,记挂着家里发烧的儿子,本来和四喜商量好等牛车的也没等,四五点钟正冷的时候,带着宗忻他们摸黑进了大横山。
手电筒的光在茂密树林里并没有那么管用,周围环境根本看不清楚,连着翻了两个小山头,几次都差点从落脚点摔下去,摸索着走了三四个小时,才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北方的山巍峨,像挺拔雄壮的汉子,大多树木笔挺,视线几乎不受限制,但南方不一样,南方的山灵秀,像含蓄的姑娘,植被茂盛且枝叶遮天蔽日,尽管能感受到天亮,但行走在盘根错节的大乔木之间,视野还是不够宽阔,一道道沟壑纵横,偶尔遇到个风洞,深的吓人,一个看不清,可能就会踩空,直接摔进去。
刘怀几乎走几步,就要去扶一把宗忻,生怕他会实足丧命,不过后来他发现,宗忻体力很好,几乎每次下步都下的很稳,而且比他们几个人翻的还要矫捷些。
不止他,就连瞧不上宗忻的朱七,在翻过一个大深沟的时候都不得不坐下来气喘吁吁休息,看到宗忻没事儿人似的,也对宗忻的看法有了点改观。
老炮倚着快大青石,磕磕烟袋,往远处山头一指:“瞧见了吗?再走个把小时,翻过前边那个高的山头就到地龙村了。”
刘怀和朱七来过不少次,他这话一听就是给宗忻说的。
“我还行,”宗忻接话,“咱们继续走吧。”
刘怀拍拍他,“刚才过来那些都是坡,这才开始正经爬山,等会山路只会越来越难爬,先休息,攒足了气力再走。”
宗忻从善如流也没坚持,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
同时间。
距离他们不远处,隔着浓密的树林,谢遇知把黄子扬从山坡断面拉上来,问:“没事吧?”
黄子扬拍拍身上粘的土,回他:“没事。”
黄萌瑞绕回来,给谢遇知递眼色:“老板,那几个人在前边坐着休息的,咱们怎么办?”
“继续盯着,等他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再跟上。”谢遇知提步走到一边,倚着棵枝干交错缠绕的香樟树,掏出手机拨拉两下。
信号已经不怎么好了,信号格时不时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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