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朝前挥出一拳,巨大的碰撞声吓得一旁的司机一个激灵。
祁爵眼神渐渐变得疯狂。
妈的,走着瞧!
回到祁家老宅,管家和佣人们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管家一见他的脸吓一大跳,急忙给他紧急处理伤口,然后才说:“少爷,老爷让你回来去书房找他。”
祁爵知道风雨欲来,但他此时此刻已经无所畏惧了。
就想小野说的那样,鱼死网破。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他忍着疼痛趔趄地走进书房。
祁晟霆面沉如霜,双眼里全然没有往日的慈爱,看向祁爵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废掉的铁。
“爷爷。”祁爵站在书桌前。
祁晟霆瞥他一眼:“挨打了?”
“嗯。”
“谁打的?”
“小叔。”
“该!连你小叔都对你这副混账样子看不下去了!”
祁爵手背在身后:“爷爷,您知道什么?”
“你什么意思?怎么跟我说话的?”
“看来爷爷您还不知道啊,”祁爵苦笑一声,“您不是自以为无所不知吗?”
他手撑着桌子坐下:“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不对,我可真是有个好叔叔。”
祁晟霆冷笑:“倒是长本事了,敢跟你爷爷这么说话,你就不怕我找你那个小妖精的麻烦?”
“您找吧,随便找,”祁爵双手放在桌子上,靠近对面的人,“我倒是要看看您跟小叔谁能斗得过谁”
祁晟霆冷静地盯着他几秒,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看来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还是说我小叔的事您探听不到?”
祁爵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算了,我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您吧。”
“我小叔,是肖冶的,野男人。”
“怎么?很吃惊?!哈哈哈哈,我也很吃惊,我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都快吃惊死了!什么样的人会抢侄子的男人?!”
“咱们祁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不愧是豪门圈的传说!这劲爆消息要是爆料出去,又是满城风雨啊!”
“您说我是爆料给那家媒体好呢?要不直接买热搜?”
祁晟霆瞬间失去理智,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爷爷,我本来是想放弃的,”祁爵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对面,双眼满是癫狂,“我本来都要放弃了,我不想让您找他麻烦,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祁晟霆眉心紧皱,不解地看着他。
“小叔都能抢侄子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娶男人为妻?您要找小野麻烦,行啊,那就看我跟小叔谁更能保护小野…”
他的话没说完,祁晟霆忽然冷静下来,做回座椅上。
“你小叔看上那个孩子了?”
祁爵诧异于爷爷突然的转变,却还是应道:“嗯。”
“你小叔虽然明确说过他不结婚,但是还没有立遗嘱,未来的事都说不好。”
“嗯。嗯?”
“你还不明白?”
看着祁爵懵懂的表情,祁晟霆叹气:“美人计也是计啊,大丈夫要敢于取舍。”
“您是说?”
爷孙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祁爵猛然站起:“爷爷,不行!”
“什么不行?是硕大的家业重要还是一个男人重要?”
“都重要!”
祁晟霆瞬间震怒:“不争气的东西!和你爸一个德行!为了一个人就死去活来的!活该被人拿捏!”
他背着手走向门口:“你给我在这里闭门思过,想通了再来找我!”
时间很快来到11月30日。
参加机器人比赛的队员整装出发,因为人数众多,需要携带的东西也多,外联组直接租了一辆中巴。
出发的那天原本是个晴天,半路上却开始下雨,肖冶一边庆幸搬动东西的时候没淋到雨,一边听着歌。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是祁琰筠发来的:【出发了吗?】
【出发了】
【注意安全,比赛顺利】
肖冶刚要回个表情,就看见对面发来白加黑吃东西的照片,顿时轻声一笑。
贺参与贺商拌嘴的时候刚好看见,急忙八卦:“肖冶,你在笑什么?是不是在跟男朋友聊天?”
肖冶脸上一红,慌忙发过去一个表情收起手机:“没有,别瞎说。”
“你脸红了呦,肯定有!”
两兄弟不断起哄:“说说呗,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哪一步了?”
肖冶的脸越来越红,连忙推脱:“没有没有…”
应付完贺参贺商两兄弟,他闭上眼睛。
音乐、雨声、中巴,非常完美的出行三件套。
耳机里是节奏轻快的歌曲,窗外是绵绵的大雨,中巴里是齐心协力的队员,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展。
中巴驶进检查站的时候遇到点麻烦。
因为制作比赛机器人使用的是一些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因此警警察检查得格外仔细,为确保安全还将肖冶等人请下车去分别盘问那些工具的用法。
原本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的路程最终用时三个小时。
后半段路程肖冶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贺参和贺商两兄弟叫他,他都不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
“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恋爱使人瞌睡,我们懂。”
肖冶:“……”
比赛的场地就在主办方安排的这家酒店里,队员们合力将东西搬去比赛会场后去前台办理登记手续,然后拿着各自的房卡搭乘电梯。
他们都被安排在一个楼层。
一共二十位学生参赛,肖冶单独居住,单出来的那位同学和其他学校的参赛队员住在一起。
“这种安排真是奇怪。”
“也许是统一安排吧,领队住单间,队员住标间。”
“还真说不好。”
肖冶捏着房卡,他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安排,就算是队长也没什么搞特殊的理由,但既然人家这样安排,他也只能服从。
不过他也很感谢主办方这样安排,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住在一个房间。
电梯抵达后队员们依次向各自的房间走去。
报到当天有一个破冰活动,一是为了详细介绍比赛流程,二是让各个代表队熟悉环境。
破冰活动晚上八点开始,各参赛队员可以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用完晚饭再去会场。
肖冶刚将东西收拾好,贺参和贺商就来敲门:“让我们看看领队住的地方。”
两人笑哈哈地进来逛一圈:“好大的床!”
“好大的浴缸!”
“好大的落地窗!”
“领队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样!”
肖冶笑着看他们一副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然后提议:“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于是几人在微信群里一招呼,全体队员响应,一同去自助餐厅用餐。
肖冶的外形和气质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哪怕在人员嘈杂的自助餐厅也不例外。
自从他进入餐厅,就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有人小声交谈,有些胆大的还故意走到肖冶身边制造各种巧合。
比如夹餐的时候故意拿一个夹子,故意夹同一个食物,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也喜欢吃这个,好巧…”
肖冶笑笑,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祁哥哥。
他跟祁哥哥就经常巧遇,在各种习惯上也都有重合。
有人被他的笑容吸引,走过来要联系方式,他抬起手,不经意地拨一下头发,露出中指上的情侣戒指。
这是俞芝晩生日第二天祁琰筠拿来给他的,说是演戏演全套,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肖冶虽然觉得不妥,却又有些道理,因此接受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戒指一亮,好多人便自觉退却。
不过总有些不管不顾的,这种时候肖冶只能委婉谢绝。
队员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磨合已经熟悉不少,吃饭的时候说着笑着,气氛融洽而美好。
肖冶越来越感谢许教授对他的信任。
晚上的破冰活动队员们一起做游戏,还与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相互游戏,拘束的氛围一下子消散不少。
活动结束时所有人笑着离开会场。
回到房间后肖冶先是联系了祁琰筠:【祁叔叔,怎么样,白加黑听话吗?】
消息发过去,却等半天不见回应。
应该是在忙,肖冶放下手机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正要查看来没来消息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他以为又是贺参和贺商两兄弟,没多问就开门了,结果门口站着的人令他愣在原地。
来人西装革履,头发向后背起,喷着冷调香水,手捧一大束红玫瑰,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肖冶心中警铃大作:怎么是祁爵?!
自从那晚被小叔教训了一顿之后, 祁爵一脸好几天都过得浑浑僵僵。
脸上身上的疼痛暂且不提,这些他都能忍受。
他唯一不解的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一年啊, 整整追了一年!
虽然追求的过程中也没耽误他觅野食,但人这一生中有几个一年?
他祁爵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
结果呢,才分手多长时间,肖冶就找到别人了,那个人还是他小叔。
这他妈是在开玩笑吗?
一年的追求和一年的陪伴都抵不过一个老男人是吧?
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除了会甩脸子打人指使人还会干什么?
无数的埋怨在他脑海里冒出来,怨恨让他越来越气愤。
凭什么!?
他付出了这么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叔又做了什么, 凭什么坐享其成?!
不甘的情绪逐渐蔓延,之后又变成悔恨。
如果,如果没有顾竹年那个贱货, 小野绝对不会和他分手!
顾竹年, 他妈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货!
这会不会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如果自己没有那些花花草草,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对小野一心一意,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敲门声响起, 管家又派人来送吃的了。
祁爵依旧蜷缩在书房的地毯上,对那些精致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
一连好几天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吃不喝,即使祁晟霆来劝, 他依然如此。
还吃什么饭喝什么水?
在无数情绪的交缠裹挟下他的双眼渐渐盈满泪水。
小野都和小叔在一起了, 这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遗产、家业,那是爷爷在乎的东西。
他在乎吗?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小野没有这些东西不是活得很好。
但是没有小野……
眼泪夺眶而出,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嘶吼。
小野…小野…
他最大的耐心全给了小野, 为什么他却跟了小叔?!
一个三十多岁的未婚老男人凭什么入了小野的眼?!
小叔说他不配,可他就配吗?
谁知道这么多年他玩过多少人?
这个圈子里就没有干干净净的人,更何况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小野?!
泪水仿佛决了堤,止不住地往外流,直接把地毯打湿。
祁爵哭得越来越歇斯底里。
小野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就算以前的自己配不上他,现在的自己也足够配了,因为小野已经不干净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跟过小叔,但是自己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唯一一次的失足,只要他以后一心一意对自己就行。
只要小野愿意回到他身边……
但是小叔必须要付出代价!
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谁都不能碰自己的人,即使是小叔也不行!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倒是要看看小叔从金字塔顶端摔下来是个什么光景……
祁爵一手放在双眼上挡住明亮的光线,黑暗带给他冷静的力量。
越想越冷静,越冷静,他越意识到自己对肖冶那近乎疯狂的执着。
冥想间,书房的门被人打开,电动轮椅的声音传进耳膜。
是爸爸来了。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静静地听着越来越大的轮椅声。
好久,轮椅上的男人才终于出声:“你如果饿死了,什么也得不到。”
祁爵的音色闷闷的:“我不死就能得到了吗?您两条腿都断了,又得到了什么?”
祁琰笙被他的话气到,扶着轮椅的手瞬间攥紧,愤怒道:“我至少护住了我爱的人,你呢,躲在这里哭哭唧唧,像什么男人!”
“爸,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祁爵挨了骂却不怒反哭,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地上翻滚。
见他这副样子,祁琰叹口气:“跟我具体说说。”
父子俩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祁爵时而怒骂时而爆哭,情绪在两级之间不断反转。
祁琰笙全程耐心听着。
故事说完,祁爵已经泣不成声。
祁琰笙操控轮椅遥控器到他跟前:“要我说你小叔说的没错。”
“爸!”
“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
祁爵:“?”
祁琰笙又叹一口气:“你爱而不自知啊!”
“爱?怎么可能?我爱他?”祁爵瞬间从地上坐起,背靠在书桌上看着轮椅上的男人,“爱是什么?谁会碰那玩意儿?”
他视线落在对面人的双腿上:“我可不想跟您一样后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祁琰笙这时却对他的无礼不急不恼,嘲讽一笑:“你当人跟我不同,谁会跟你似得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推给别人。”
“爸!”
“我说错了吗?桩桩件件哪件事你让那孩子感觉到你的爱了?出轨被抓还不知悔改,还继续跟顾家那孩子沆瀣一气,他能容忍你那么久说明那个孩子脾气真好…”
“爸!”
“怎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你就好好看着你小叔跟那孩子双宿双飞吧。”
“爸。”
祁琰笙话锋一转:“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好,下一步就是好好弥补…”
“爷爷那怎么办?”
“年轻人玩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有什么好阻止的,你只要让你爷爷相信你只是在玩,没动真心就行。”
见祁爵面露不解,祁琰笙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他能管多久?”
于是祁爵忽然间仿佛变了个人,他开始吃饭、锻炼,认真给脸上的伤口抹药。
在祁晟霆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彻心扉,对肖冶毫不在意的模样,成功打消祁晟霆的戒心。
经过一系列准备后,祁爵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在肖冶面前。
他手捧着玫瑰花,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中透出浓浓的爱意,整个人变化大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肖冶惊惑不已地看着眼前仿佛中邪的人。
祁爵一脚挡在门边,一手拦住门框,露出标准笑容:“小野,从前是我…”
话没说完,肖冶像祁琰筠一样猛地踩住祁爵的脚!
结果如出一辙,祁爵疼得呲牙,瞬间缩回脚:“艹!”
猝不及防间,肖冶不管不顾地迅速关门!
祁爵惊恐地睁大双眼!
在手指即将被门夹住的瞬间猛然撤回手!
“砰!”一声,房间门被紧紧关死,肖冶合上所有的锁。
他走向床头拿起手机,祁琰筠还没有回消息,一时有些担忧,祁哥哥该不会出事了吧?
门外,祁爵气得直扯头发,玫瑰花被他扔在地上。
他疯狂敲门:“小野!小野!你开门啊小野!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锦城大学的参赛队员们都住在附近,听见声音纷纷开门。
看见是祁爵后,各自脸上浮现出不一样的表情,有不屑的,有厌烦的,有无奈的,还有害怕的……
祁爵凶狠地朝那群人瞪去,有人瞬间回屋,有人却依旧在门边试图阻止他。
“祁少,明天比赛,你让领队早点休息呗。”
“对啊,有什么事等比完赛再说。”
“你们懂什么!”祁爵朝那几人吼完,继续敲门。
肖冶本来就因为联系不上祁琰筠而有些心慌,再经他这样吵闹,顿时心烦意乱,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祁家在锦城一家独大,在漫城的势力可就没那么强了。
不一会儿,几名警察赶来将祁爵带走,任凭祁爵如何嚣张地呐喊,警察们都不为所动。
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
留在门外的几名队员对视一眼纷纷进入自己的房间。
微信群里,队员们发来各种安慰的话,劝肖冶不要在意,专心准备明天的比赛。
肖冶一一道谢,又给队员们打气,最后放下手机躺倒在床上。
想睡,却睡不着。
心里惦念的全是祁琰筠。
他举起胳膊看中指上的情侣戒指。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为了做戏才戴的,却每每一看都有一种甜意从心底散开。
其实自从那晚他将头搭在祁琰筠肩膀上之后,他就总会不自觉地盯着对方肩膀看。
有些怀念。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怀念?!
自己在怀念什么?
靠着祁哥哥肩膀吗?
那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确实令人怀念。
朋友之间会产生这种眷恋的情愫吗?
肖冶此生唯一交过的朋友就是顾竹年,结果被背刺。
这个经历很直白地告诉他:朋友之间绝对不会存在眷恋的感觉。
可是那他是因为什么对祁哥哥产生这种感觉的呢?
唯一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也给不出答案,至少他对祁爵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也不好意思问队员们这个问题,虽然关系处得不错,但也还没有密切到能说心里话的程度。
原本他想过要不要问问何璨,但是上次见面他明显能感觉到何璨虽然表面欢笑,内心其实也有不少烦恼,因此他也没有去打扰对方。
于是这个问题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中指上的戒指很简单,铂金素圈,戒圈大小特别合适,仿佛是量身打造的一样。
肖冶忽然又想起参加宴会时的那两双皮鞋,鞋码也异常合脚。
奖学金获得者的资料里应该不包括鞋码和戒圈吧。
肯定不包括啊!
那祁哥哥怎么会对这些了如指掌?
他正凝神猜测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肖冶以为还是祁爵,没有搭理,翻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结果手机铃声响起,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是祁哥哥!
“小冶,开下门,是我。”
“?!”
他急匆匆下床,小跑着来到门口,稳妥起见还透过猫眼看了看,见果然是祁琰筠的身影,顿时松一口气。
打开所有的门锁,旋开门把手,唇角是热情洋溢的笑容:“祁哥哥,你怎么来了?”
祁琰筠看着他,双眼温柔一弯:“来给你个惊喜。”
他伸出手:“跟我来。”
鬼使神差地,肖冶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祁琰筠双眼弯曲的幅度更甚,抓住他的手腕向电梯走去。
路上,肖冶想要问去哪里,话刚要冒头,祁琰筠将另一手放在嘴边:“保证你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肖冶把话咽进肚子里。
手腕上被抓握的触感是那样明显,再次提醒着他,他对祁哥哥的感觉很不一般。
宽大的掌心环住盈盈一握的手腕,没有隔着布料,两人的肌肤正在真真切切地接触。
他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恰恰相反,他满心满脑都在感受这种被人抓着手腕的感觉,脸渐渐染上薄红。
祁哥哥的掌心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汲取更多。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祁琰筠笑着拉肖冶走出电梯,来到一间客房前。
他掏出房卡。
开门的瞬间,一只白绒绒的爪子急切地从门缝里伸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娇俏的猫叫。
肖冶瞬间大喜过望:“白加黑!”
他迫不及待地往里走,祁琰筠这时才送开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却不舍地攥着拳。
“白加黑,这么快就想我了?”
祁琰筠笑着接话,仿佛在替猫回答:“当然。”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房间里瞬间安静,仿佛有什么薄膜一般的物质隔在两人中间,等待着被戳破的那天。
肖冶红着脸低头逗弄白加黑。
祁琰筠率先反应过来:“我是说猫。”
说完话他却并不看白加黑,反而定定地注视着肖冶。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耽搁了,不然能早到的,你也就不会被祁爵骚扰…”
“祁哥哥知道他来了?”
“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只不过这次没来得及阻止,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的祁哥哥。”肖冶一边抚摸猫咪,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情况,逗得祁琰筠笑出声。
“他找我那晚我也是狠狠踩他脚。”
“哈哈哈,祁哥哥和我还真是有默契!”
肖冶笑得开怀,又问:“不过你这么晚来,晚上还要回去?”
祁琰筠带着他坐到沙发上:“不回了,正好在漫城有些业务,这段时间都会在这。”
肖冶瞬间兴高采烈:“那太好了!那祁哥哥有没有时间来看我们的比赛?”
“对你我永远有时间。”
又是一阵静谧。
祁琰筠见状转移话题:“怎么样?喜欢这个惊喜吗?”
“喜欢,特别喜欢,”肖冶的目光从白加黑身上移开,“不过酒店让带宠物吗?”
“这是我的长租套房,所以管理不会那么严格,你想看猫随时来就行。”
“那太好了,谢谢祁哥哥!”
“又在跟我客气了,”祁琰筠宠溺一笑,轻轻拍拍他的头,“不过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我都可以。”
祁琰筠双手十指交叉,中指上的铂金戒指闪闪发亮,笑问:“还没说什么忙你就答应了?”
“祁哥哥说的我都会答应。”
时间仿佛忽然凝固,两人的动作同时停顿,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足一秒,祁琰筠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祁爵在警察局待不了多久,出来之后肯定又会找你,而你的安危是我最关心的事,所以为了能让我安心,你能不能搬到这里来住?”
他观察着对面的表情,又补充道:“当然我也想过再开一套房间,但是办理入住需要登记身份信息,这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到…”
“不过你放心,这间房是套间,有两间卧室,刚好我们一人一间…”
祁琰筠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一旦时机把握的不对,整盘棋都得打翻重来。
但事急从权,祁爵既然已经追到漫城,自然会在比赛期间紧粘着肖冶。
想办法让祁爵滚回锦城是一定的,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得保证肖冶的安全。
那孩子如今跟疯了一样,从张牙舞爪的畜生变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进化的速度太快,难免质量堪忧。
肖冶不同意也没关系,不同意他就只能另出奇招让周瀚辰这个地头蛇出马了。
房间内除了白加黑偶尔发出的叫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祁琰筠平静却忐忑地等着答案。
过一会儿,肖冶放下猫往门口走。
祁琰筠绷直的身体瞬间松懈:果然还是要推翻重来…
他看着肖冶的背影站起来:“没——”
话未说完,肖冶回过头朝他甜甜一笑:“祁哥哥,我去收拾行李。”
“关系…嗯?”
巨大的喜悦充斥心间,失落感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澎湃的甜蜜。
他同意了!
祁琰筠走过去:“我跟你一起去,安全一些。”
“好。”
两人又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抵达肖冶房间所在的楼层后,恰逢贺参和贺商外出闲逛回来。
“欸?领队,这位是?”
“我记得,这不是来学校做过演讲的祁董吗?”
肖冶看向祁琰筠,正发愁如何介绍的时候,贺商眼尖地瞧见二人手上的同款戒指:“啊啊啊,该不会,该不会?”
贺参看着弟弟:“该不会什么?”
祁琰筠淡淡笑着一言不发,肖冶面颊微红不知做何解答。
贺商指着两人的手,说着一点也不隐蔽的悄悄话:“你看啊,他们俩的手!”
贺参明目张胆地看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人瞬间肃然起敬:“原来您是领队的恋人,失敬失敬。”
恋人?这两个字倒是用得不错。
祁琰筠点头笑笑:“感谢你们平时对小冶的帮助。”
“不用不用,应该的,领队这么优秀,能做他的队员是我们的福气。”
肖冶在一旁听着,越听脸越红、头越低,到最后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祁琰筠及时注意到他的窘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贺参和贺商两兄弟忙不迭:“好的好的,您忙,领队,明天见。”
“再见。”
回到房间后,肖冶呼出一口气。
祁琰筠却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怎么不好意思了?”
肖冶:“……”
这很难解释啊。
他呵呵一笑躲过这个问题,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大部分物品都还在行李箱里,因此他只简单地将洗漱用品和书包笔记本收起来就好。
临出门前,他回头检查有没有忘记的东西,祁琰筠安慰道:“没关系,房间不退,忘了什么随时来拿就行。”
肖冶觉得有些浪费,因此问道:“能不能让其他队员来住?”
不等祁琰筠说,他直接摇头:“算了,还是不要了,搞不好还要被祁爵找麻烦。”
两人又返回套房。
真正在这里住下,肖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酒店还有这么大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