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还敢回来!来人,家法,上家法!!”
沈木鱼揉揉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避开他爹,抱着院角的树躲在后面,龇牙咧嘴:“干嘛爹,没被靖王弄死,差点被你吓死!”
沈阳愈是十分传统且封建的老古板了,耳边听不得太多“死”字,他眼前一阵发晕,锐利的眼睛忽的注意到沈木鱼一直揉搓屁股的手,一口气提了上来,嗬哧嗬哧的险些晕过去。
他他他他和靖王……!
“混账!你给我滚出来!”
眼看着沈老头气的脸都红了,沈木鱼怕他又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合晕倒吓死个人,只好不情不愿的从树后挪出来。
反正他是沈家独子,沈老头也不会真的打死他。
实在不行他一会儿就喊妈喊奶。
“你!你!”沈阳愈胡须发颤,胸腔剧烈起伏,颤着手指着这逆子,“你和靖王……”
沈木鱼眼睛亮了起来,抿了抿唇,颇有些羞涩说,“我和靖王现在关系可好了。”
“嗬——”沈阳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木鱼连摔疼的屁股都顾不上了,抬起手冲上去接:“爹啊!”
沈阳愈昏迷了一个时辰,才被大夫扎针扎活。
沈木鱼实在没懂他爹又在生什么气,但怕自己出现在他刚醒的时候又把他气晕喽,只好躲在室外,悄悄拨开帘子探头去看。
沈阳愈谢过大夫,随后便紧紧抓着沈夫人的手,声音苍老了一个调,“夫人啊,木鱼是没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要一个吧!”
沈夫人:“……”
大夫:“……”沈大人我这还没走呢。
沈夫人嗔了沈阳愈一眼,眉心浮上了一层忧虑:“老爷,是木鱼他又闯……”
大夫连忙告退。
沈阳愈愤然道:“夫人,我当初便说那混账不安好心,现如今,他已然是和靖王滚到床上去了!”
沈阳愈有少年阴影,逃脱之后惶惶终日,后来查了许多资料,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是能做的!曾经也有高官子弟偷偷在家中豢养男宠的先例!
但这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寻常人根本接受不了!大周也从未有娶男妻的先例!
他堂堂中书令儿子不去找个正经姑娘成家立业,整日留恋青楼,现在是直接留恋到靖王床上去了!
他沈家家风严谨,怎么出了这么个不要脸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混账东西!
沈夫人有些错愕,但打心眼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对她的许诺,不相信他当真会和靖王厮混到一起。
“这其中会不会……”
沈木鱼已经震惊的从帘子后面跳出来:“我没有啊,我连靖王的院子都没摸到!”
沈阳愈刚被大夫扎下去的那股热血又开始往脑门上冲了,“夫人,你听听他说的!”
沈夫人赶忙给沈阳愈拍背顺气,担忧的看了一眼沈木鱼,温文尔雅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责备:“木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沈木鱼比谁都蒙,委屈道,“我一被扔进来,爹他就追着我打!”
他屁股还疼着呢,猛的跑了两步现在好像更疼了。
沈木鱼忍不住又揉了揉屁股瓣,心想等他见到靖王一定要和他告状这回的侍卫技术不行,用力太猛都把他摔疼了,下回能不能还让他的“老熟人”扔他。
爹和儿子不在一个频上,沈夫人皱了皱眉,“木鱼,你爹说你和靖王……厮混胡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沈木鱼这下回过神来了,他爹是黄眼看人污,以为他和靖王在搞基。
这可真是冤枉他了,他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防止沈老头被满门抄斩!可怜他一个现代四好青年竟然稍有不慎就要体会一把古代砍头热!
“没有!我和靖王清清白白,昨个我们仨还去朱雀大街玩了呢,爹你思想不干净,噫~”
是否去了朱雀大街这倒是能查到,照沈木鱼这体格真要和靖王胡来,只怕事后要大夫围满床轮流救命。
沈阳愈半信半疑:“没同他乱来,你怎么一直捂着臀?”
“我被人扔下来摔到屁股了我揉揉还不行,不信我脱下来给你看看我的屁股是不是完好无损。”
沈木鱼嘟嘟囔囔,掀开衣袍就要解裤腰带。
沈阳愈眼皮一跳,抓起床前的另一只鞋扔了过去,呵道:“没大没小!滚出去!”
“好嘞!”沈木鱼跑的飞快。
沈木鱼回到自己住的琼云轩,一推门便看到一个鲜红的人影。
往常只会盘成巴掌大的白蛇变长了两倍不止,蛇身正缠着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红衣少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丝丝”的响声,像是要把人现场生吞了。
沈木鱼原地愣住,一时都未来得及想自己房中哪来的陌生人,错愕的看着白蛇:“小白,你还会变大变小啊!”
“……”
它又不是真蛇,当然可以变大变小变漂亮了。
白涂闭上吓唬人的嘴,摇了摇脑袋,白了沈木鱼一眼,随后骄傲的挺起胸膛,用意念说道,“那当然我可是系统,这人鬼鬼祟祟的翻墙进来,我怕他别有用心,好心帮你抓的啦!”
沈木鱼兴奋的与有荣焉,“我就知道小白最厉害了!”
白涂被夸舒服了,拨动尾巴,扔掉了堵在“嫌犯”嘴上的抹布,那人惊恐的想要尖叫,却被冷冰冰的白蛇尾猛的扇了一个大比兜,又委屈的憋了回去。
沈木鱼把他的脸掰了过来,红衣少年模样俊俏风流,漂亮的桃花眼惊恐的瞪圆,瞧着也才十七八岁。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几道原身在醉仙楼玩闹的场景,盯着眼前少年桃花眼下的红痣,惊喜道,“谢观雪!你怎么在这里?”
谢观雪是原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家住街对面,父亲谢高望是当朝吏部尚书,官三品。
虽然和沈老头的中书令只有一阶之差,所属部门却是中书令的下级,因此从小到大,谢观雪替原身背了不少黑锅。
上回原身去醉仙楼找花魁也是这帮狐朋狗友陪着去的,他被打落湖里之后,当时一起的纨绔子弟都被罚了禁足,谢观雪也是刚被放出来。
沈木鱼没想到谢观雪那么爱他,竟然一自由就翻墙来见他!
什么时候他和靖王的感情也能那么要好就好了!
谢观雪欲哭无泪,浑身都紧绷着,害怕的瞪着白蛇:“我……”
沈木鱼连忙叫白涂收了神通。
谢观雪心有余悸,目送着白蛇施施然的游走爬上桌子盘起来,才松了口气,见到好友的喜悦很快就冲刷了方才差点误入蛇口的恐惧。
“我们都好久没见你了,上次你差点淹死我爹罚我了半个月呢,这不是刚解放我就听我爹说你爹把你关禁闭了,作为好哥们,我来看看你,你没事的话去不去喝酒啊,哥几个都在醉仙楼等着了!”
“去!”沈木鱼开心的挥舞双手,“你对我太好了谢观雪!”
谢观雪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也还好吧,对了,你爹不是最疼你吗?我怎么还听说你跑去靖王府闹事啊?”
沈木鱼心虚的移开了眼,“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原著中沈木鱼就是一个小小炮灰,全文都是围绕摄政王坐上皇帝宝座,开启完美人生写的,就连沈老头也是因为企图刺杀摄政王才稍稍出镜了一会儿,充当起了一个炮灰反派的作用,好像没有提及谢家的结局。
也不知道他这个死党最后结局怎么样。
不过沈木鱼知道,讨好摄政王总没错。
他摆了摆手,“但是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咱们和摄……靖王搞好关系肯定没问题!”
好险,这节骨眼靖王把政,摄政王不是封号可不能乱叫,要砍头的!
谢观雪显然更没脑子,惊呼道:“他可是当今的摄政王,手段可狠了!你忘了半年前就是他下令抄了林州知县一家!我爹叫我看见他就绕道走,爬都得爬走!”
沈木鱼心道他这可太知道,毕竟一年后他自己一家就要被摄政王抄了。
沈老头也是每天这么嘱咐他,看见靖王绕道走,实在不行就装晕,因此靖王来沈府几次,他就“病”过几次。
沈木鱼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和谢观雪解释他家要被抄,不得以才去讨好靖王发展一下兄弟父子爷孙关系。
“其实抛去他爱抄家这一点,他脾气还是挺好的。”
沈木鱼看着谢观雪逐渐震惊错愕不可置信的眼神,忍不住带点炫耀的语气说,“他还和我吃一根糖葫芦,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和他成为朋友。”
谢观雪的瞳孔害怕的缩成了一个小黑点,颤着手去摸了摸沈木鱼光滑的脑门。
这也不烧啊……
“不信是不是,证据我都有!”
沈木鱼唬起脸,弯腰往靴筒里掏了掏,抽出来一根洗干净的竹签子。
小皇帝吃完之后没地扔垃圾,他那时候就十分有眼力见的接了过去,本来是打算扔的,但想到这可是他和靖王关系进一大步的证明,就洗干净带回来了,打算留作纪念。
毕竟那可是大周神一般的男人!
沈木鱼神神秘秘的指着竹签上上面深一块浅一块的颜色:“看到没,这上面两颗是我吃的,你看这颜色深一点的三段,就是糖葫芦上外层的糖浆染的!”
“哇!”谢观雪震惊的张大了嘴。
沈木鱼手指下移:“第三颗就是靖王咬的,你知道我不怎么爱吃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要不是靖王买的,我肯定是不会买的!”
原身喜欢装比,一向瞧不上街上小摊的东西,更别说比起这些幼稚的东西,他更喜欢像个大人一样装深沉,花钱买醉和美人对酒当歌才能显示他中书令之子的格调。
谢观雪吞了吞口水,含情的桃花眼中满是真诚的羡慕:“真的是靖王给你买的!”
京城中虽然纨绔子弟见了凌砚行都绕道走,但那也是怕靖王因为他们而迁怒整个家族。
这些纨绔子弟要是真有哪天能入得了靖王的眼,不仅能成为同辈中的谈资,毫无疑问他们在家里被重视的程度也能直接弯道超车,爹娘都得磕头告谢祖坟冒青烟放鞭炮庆祝个三天三夜孩子有出息了!
沈木鱼竟然能和摄政王玩到一块去,那他们岂不是和沈木鱼不再是一个档次的了?!
他也好想和摄政王玩哦。
他爹要是知道他和靖王能玩到一块去,家谱都得撕了从他这页开始写!
“那可不,不然我吃完把垃圾带回来干嘛,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沈木鱼乐滋滋的在好友面前炫耀完,把竹签子收了起来。
谢观雪点点头,视线随着移过去,风流白皙的脸上充满了艳羡:“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每次都是守口如瓶的!”
白涂眼睛都要翻上天了。
沈木鱼拍拍谢观雪打肩膀,转身回内室换衣服去了。
谢观雪和白涂两两相望,一个害怕的不知所措,一个疯狂翻白眼。
等沈木鱼出来,白涂便扭着雪白的蛇身从少年靴子爬上去,钻进袖口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谢观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好酷!
沈木鱼挺起胸膛,低调的咳嗽了两声:“走!咱们去醉仙楼!今天我请客!”
白涂等袖子把自己全部遮盖住才变回了小指粗细,叼着自己的尾巴充当手环,兴奋的扭了扭。
两人坐上沈府的豪华马车,乘着太阳落山前的火红余晖,浩浩荡荡的到了朱雀大街。
掌柜的赵钱孙现在看到这辆沈少爷的马车就肉疼,但看清跟随沈木鱼一起下车的人后,又恶从胆边生。
“一会儿可以稍微……”赵钱孙抬了抬手掌,“懂吗?”
小二心惊:“这会不会……”
赵钱孙不屑的哼笑道:“不用算太多,这次都是一帮不识数的大少爷,你去云娘那边找几个活好主动的漂亮姑娘来陪酒。”
云娘就是隔壁万芳斋的老鸨。
赵钱孙催促小二快去,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端了端几乎要崩开的腰带,笑着迎了上去:“哎呦,沈少爷被谢少爷来了!来来来楼上请!”
沈木鱼看见赵钱孙这一副殷勤嘴脸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凌砚行已经给了他期限还钱,不过是叫他送到靖王府的。沈木鱼担心以靖王那毒舌腹黑睚眦必报的性子到时候指不定要耍自己两下。
为了以防万一,沈木鱼开朗的笑着拍了拍赵钱孙的肩:“不用客气赵掌柜,之前说的数你先拿九百九十九两给我,剩下的送去靖王府,我找靖王要。”
两千五百两他能分十分之四,也就是一千两,拿了大头不怕靖王捉弄自己,还剩下一两银子正好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拜访靖王府。
计划通!
他沈木鱼果然是个天才!
谢观雪已经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赵钱孙当赏钱,闻言愣了愣,正要开口,就被沈木鱼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赵钱孙接到赏钱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木鱼扒拉着谢观雪,黝黑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手空出来只能用胯怼谢观雪的屁股,“亲密无间”的怼他上楼,撞开雅间的门。
随着门从里面被人拉上,身穿玄色锦缎的男人缓缓出现在了二楼的扶梯口。
凌砚行身后还跟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胡须蓄了一寸长,面色严肃凝重,藏在大袖下的手却忍不住的打颤,正是当朝吏部尚书谢高望。
谢高望几乎把自己生平都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贪赃枉法,私相授受过,悬着心才稍微松懈。
但他知道靖王请自己来醉仙楼吃饭,肯定不单单是吃饭那么简单。
“没钱你找我要啊!我爹一个月给我这个数!凭咱俩的关系我都不要你还!”
路过第一间包厢,谢高望猛然听见里头传来自家大孝子的豪言壮志,眼前一阵晕眩。
完了,这小王八蛋……靖王该不会误会他贪污国库吧!
作者有话说:
谢大人:怎么就孝死我了呢,小子你爹没了:)
谢观雪:尊嘟假嘟O.o
第15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凌砚行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脚步,脑海中闪过另一道活泼清澈的声音,不明意味的哼笑了一声。
谢高望的心随之跳到了嗓子眼,暗暗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打断谢观雪的腿。
两人进了隔壁的雅间,只有两名配剑的侍卫能随行进入,剩下的侍卫便冷面守在门外,冰冷的气势能让人吓得退避三舍。
一桌好菜早已经布好,谢高望却不敢吃,只能奉承的端起酒杯:“下官愚钝,不知王爷请下官来,是为……”
凌砚行和他碰了碰杯,示意他坐下,“谢大人认为,中书令之子如何?”
谢高望刚挨到凳子的屁股猛的抬了起来,心里却松了口气。
好险,不是自己家的小王八蛋就好。
沈兄,你自求多福了。
谢高望虚惊一场,拘谨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不过他儿子毕竟和沈木鱼交好,他和中书令平日里政见相同,关系也不错,落井下石的事情他是断然干不出来的。
即便中书令倒台之后他很有可能会因此事升官变成新的中书令,但做人不能那样式儿的。
谢高望想了想沈阳愈的儿子究竟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优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只得出他和自己儿子一样都是拼爹的废物。
“下官……下官认为……”谢高望脑门出了一层薄汗,扯袖擦了擦,小声道,“沈大人的爱子长得甚好,生的也是极为俊俏。”
“找不出夸的了?”凌砚行挑了挑眉,装满酒的酒杯压下唇角,嗓音淡淡。
谢高望:“……也天真烂漫,虽说有些被沈大人宠坏了,但心眼不坏,待人真诚,从未仗势欺人作奸犯科过,这一点倒是十分难得啊!”
先否定再肯定最后升华,暗示他能保持初心不像某些官员寒窗苦读高中之后有了钱权就为非作歹,直接把沈木鱼本就该本本分分不犯事升华成了他的优点。
一番话下来,谢高望都想给自己点个赞,不愧是当年一甲探花啊谢大人!
中书令这回不得备下酒菜热情款待他十天十夜!
谢高望对自己的答卷很满意,敛起衣袍回到位置上。
“谢大人这是认可召中书令之子入宫陪读一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谢高望一屁股弹了起来:“什么?!”
他不是他没有你不要瞎说啊!
谢高望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总算知道今日来此是为何事了。
吏部主管官员的调动,入宫陪读可不是当奴才,是正经官职。
靖王虽然兼了尚书和门下两省,权力大过天,但制度摆在那里,再怎么说最后的实施还是需要通过吏部的,就算这件事情没得商量,通知还是要提前通知他的。
陪驾伴读自然是天大的恩赐,但前提也得是陪读那小子是个知书达理、饱读诗书、彬彬有礼的少年郎,沈木鱼通篇除了一个“饱”字,什么都沾不上边。
要他收敛少爷习性去条条框框限制好的皇宫读书,指不定捅破什么大篓子,还不如直接省了这步骤,把中书令抄家算了。
京城那么多有文化的公子少爷,他偏偏看上了和他儿子整日饮酒作乐的混球,想扳倒中书令直接吞并三省直说就是了,怎么还对小朋友玩起手段来了。
谢高望躬起身,极力捞友:“下官惶恐,此事恐怕不妥,沈大人的爱子被娇宠坏了,只怕容易冲撞陛下。”
凌砚行抿唇不语。
谢高望只能拆自己的台:“实不相瞒,那沈木鱼虽不仗势欺人,但油嘴滑舌,花天酒地,天天和下官的儿子逛青楼,是怎么说都不听啊!若是进宫带坏了陛下,下官和沈大人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凌砚行蹙了蹙眉,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的少年,和吏部尚书说的虽是大差不差,但至少洁身自好,心眼不坏。
先前京中盛传的男花魁一事,也并非像传闻中那般沈木鱼好色,而是掌柜蓄意哄骗在前。
凌之恒整日和那群唯利是图的阉人作伴,凌砚行无法每时每刻都盯着,怕小皇帝被带歪,若是有个人伴着,总好过整日和那群阉人玩耍。
沈木鱼蠢是蠢了些,但皇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中书令一心为国,生的儿子心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眼看靖王“贼心不死”,谢高望豁出去了:“王爷若是不信,小儿就在隔壁,沈大人的爱子自小和犬子形影不离,他要是不在隔壁没点三个姑娘作陪,下官今天就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沈兄这一个人头的人情你可是欠大发了!
话音刚落,隔壁的雅间便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你,你别乱摸啊!”
凌砚行眼皮一跳。
谢高望得意的摸了摸胡须: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沈木鱼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封官“光宗耀祖”,他死死的抓住那美艳女子忽然伸进他袖筒里的手腕,神色比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还要慌张。
白涂躲在袖袍里吃的正欢快呢,猛的被掐着七寸,嘴里的肉卡着吞不下去,只能在脑海中疯狂求救:“宿主宿主,她锁我喉!”
沈木鱼瞳孔颤了颤,如临大敌!
女人感到手心里的东西滚动了一下,害羞带怯的看了沈木鱼一眼。
沈木鱼一阵鸡皮疙瘩,声音都结巴了:“你,你松手,你抓疼它了!”
“沈公子真不知羞,奴家脸都要红了~”女人被一起来的姐妹揶揄的笑了两声,雪白的脸颊飞起两抹粉红。
手握着那截东西动了动,不同于往日里她伺候的那些大人的触感,冷冰冰软趴趴的。
女人心存疑惑,不过想到这位小少爷似乎从来不留人过夜,说不定是患有隐疾。
这单干成,赵掌柜可是说给她们姐妹一人一百两,别说是隐疾,就是变异她也必须要得手!
随着女人加大力气,“噗!”的一声,一颗两指宽的带肉骨头忽的从沈木鱼袖子里弹了出来。
白涂浑身鳞片炸起,张开嘴用牙刺了刺那只捏着自己不放的手。
“啊!”女人惊声吓了一跳,满脸惊疑,心道那东西就算再变异也不可能长刺咬她吧,不可置信的一把掀开堆在少年膝盖上一团衣摆和大袖。
一条通体雪白的蛇正凶神恶煞的朝她吐蛇信子!
美艳女子的瞳孔缩成一个圆点,脸色刹那扭曲:“!!!啊啊啊啊啊有蛇啊!救命啊!”
她猛的甩手,那变到两指粗细为了偷啃骨头的白涂猝不及防被一巴掌拍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蛇啊!”
“救命啊啊啊啊!”
连同几位来陪酒的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在雅间里跑成一团。
连一起喝酒的少爷们都震惊了,瞪圆眼睛看着那根从少年袖子里飞出来白色“暗器”。
“卧槽沈木鱼,你什么时候养这玩意儿了!”
沈木鱼百口莫辩,正要为白涂很安全这件事情辩解,没上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臭小子又在闹什么!”
谢高望看到谢观雪沈木鱼和屋内四个穿着勾栏院薄纱衣服的女人,脸上一喜,心想知子莫若父,这下稳了!
他压下疯狂抖动的嘴角,咳嗽了一声给身边的靖王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凌砚行:“……”
随后谢高望视线一瞥,落在了窗口那抹显眼的白色上。
那是……
谢高望眯了眯眼,直到看到白蛇吐出的猩红蛇信子,才惊悚的倒吸了一口气,“蛇——嗬!”
“爹啊!”
谢观雪连忙跑过来扶住谢高望直挺挺往后倒的身体。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站在边上被墙挡住的靖王,谢观雪一口气提了起来,“靖——”
“谢观雪!”
沈木鱼赶紧把摔得晕晕乎乎的白涂塞进袖子,一把扶住被谢观雪他爹传染的谢观雪。
谢观雪吞了吞口水,害怕的在他爹腿上拧了一把,随着谢高望被强制清醒,谢观雪唯唯诺诺的缩在他爹身后。
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爹你说句话啊爹!
红衣少年撞了撞他爹的胯,谢高望一个踉跄,老脸一时有点没地方搁,一把薅住谢观雪的耳朵告辞:“王爷见谅,下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多作陪了。”
雅间内其余几位公子哥听见“王爷”二字,一个个变成了小鹌鹑,安静如鸡。
如今留在京城的王爷,可就只有那一位家里耳提面命遇到了一定要绕道走的靖王!
沈木鱼有心想去解救谢观雪,但比起好兄弟显然还是他自己的项上人头和“清白”比较重要。
毕竟谢观雪常见,靖王不常见。
沈木鱼羞愧的舔了舔唇瓣,重新扬起一个讨巧的笑容,淡红的小嘴一碰,却被男人意味不明的扫了眼下半身,那眼神好像在说:睡女人,你行吗你。
沈木鱼张大眼睛,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要不是有女子在场,他都想叫靖王掏出来比比看谁更大!
肯定是他大!
沈木鱼不甘心的想叫靖王找个地方比比,男人却在无声的嘲笑完他之后,甩袖走了。
哎?怕了?
沈木鱼撇了撇嘴,和同伴们说了声账记他头上,提起衣摆碎步追了上去。
“等等我呀!”
诸位公子哥闻言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心里对沈木鱼的佩服和羡慕更是如滔滔江水涌了起来。
不愧是中书令的儿子,不仅养蛇这样的凶猛兽类,竟然还敢和靖王说话!
恐怖如斯!
他们的爹怎么就不努努力也搞个和摄政王平级的官职,好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出去了也有面子啊!
凌砚行径直下楼,赵钱孙凑了上来,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沈木鱼见他没带银子,暗地里啐了一口奸商,又怕他出卖自己今天要钱的事情,连忙道,“我们会慢走,你别送了!”
被抢了台词的赵钱孙:“……”
沈木鱼心虚的挽上男人的袖子,想要扯快脚步,却发现纹丝不动。
凌砚行居高临下的瞅了眼沈木鱼的细胳膊细腿,袖子外翻露出一截玉藕般的小臂,一条白蛇装死的咬着尾巴,暗戳戳的把头往袖子深处躲。
这宠物倒是和主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道上次是怎么有胆量敢暗算他的。
凌砚行收回目光,轻而易举的拎着沈木鱼的肩膀将他扯开。
沈木鱼又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去:“今天真是太巧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凌砚行不语,余光却瞥了眼少年。
唇红齿白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笑容乖巧纯良,穿着奢华,黄色的衣衫外套着一层流光溢彩的纱衣,衬得少年面色红润,愈发俊俏,身上佩戴着一圈首饰,走起来叮铃作响。
沈木鱼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和拆台,自问自答:“嘿嘿,原来是我比昨天更想你一点!”
沈木鱼毫不吝啬的比了一个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里闪着分外明亮的光。
油嘴滑舌。
凌砚行意料之中,“嗤”了一声:“长城要是派你监工,也不至于被孟姜女哭倒。”
沈木鱼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在骂自己脸皮比城墙还厚。
眼神顿时变得幽怨起来,沈木鱼噘起了嘴,哼哼唧唧的小声控诉:“伸手不打笑脸人。”
凌砚行冷笑:“毕竟本王提起裤子不认人。”
跟着保护靖王的侍卫已经牵来了马车,闻言目光复杂的看向厚颜无耻的少年。
王爷又和他脱裤子了?
凌砚行说完便上了马车,沈木鱼伸长脖子往里一瞧,冲着老熟人侍卫讪讪一笑,掀开袍子就要上去。
侍卫见状伸手拦住他。
沈木鱼不可置信。
侍卫瞥了一眼车厢,硬着头皮道:“抱歉沈少爷,您不能上去。”
“你没看到我和王爷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