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巨大的包袱:“我要带着这个去吗?”
时延点头:“里面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办事难道不吃饭吗?爬山那么累,饿了怎么办?”
玉州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把那个巨大的包袱扛在肩上。
时延看着他扛着包袱不太靠谱的样子:“要不还是……”
玉州赶紧拦住他:“别说你跟我去了,我知道你最近都很忙很忙,我听行中说了边境可能要起战事,那是很严重的事情,你要好好处理。”
时延送他到行宫大门口,大包袱被后面的人背着,时延一路上很沉默,到了宫门,他从底下人的手里接过包袱:“要小心。”
玉州背着包袱:“我知道了,山上不危险,他们都是容叔的好朋友。”
玉州看了一眼离他们很远的宫人:“时延,我要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时延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要记得回家的路,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玉州点头:“那我走了。”
他背着大包袱,朝时延摆了摆手,有些终于长大的孩子要离开家长的羽翼,去伸开自己的翅膀飞翔。
时延站在原地,看着玉州的身影慢慢地远离,渐渐地变成了道路尽头的一个小点。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行中来催,他才转身回了行宫。
玉州看已经离得够远,身侧也没有人,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默念心法,嗖地一下带着他的大包袱遁到了地下。
终于不是再行几步路就会遇到大石头,他的心中跟雾鸣山有感应,便随着感应地那条路去了,等他再次钻出土地的时候,他已经闻见了雾鸣山的味道。
是久违的故土的味道,玉州从地里钻出来,环顾四周,有些不太知道此处是哪里,只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来他应该是用了快一天的时间,从京城回到了雾鸣山。
他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咬着一张饼,计划着今晚应该要去哪里。
直接回山上?还是去猎宫里住一晚?
还是回山上吧,他可以变回原型,直接睡在地里,看着山上,能不能跟容叔他们联系。
玉州很快吃完了一张饼,又重新钻进地里,没一会儿就回到他最熟悉的,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
同从前不一样的是,参天高耸的榕树不见了,一边那块四方石头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久久没有散去。
他把包袱好好地放好,随后变回了人参,钻进了他的那个坑里。
玉州刚刚舒展自己的根须,朝下去伸去,吸收着土地里的养分,容叔似乎是在这山里还有眼睛,几乎是瞬间就幻做虚影,出现在玉州的眼前。
“玉州,回到山上了吗?”
玉州嗯了一声。
容叔此刻好像在什么很空旷的地方,寒风猎猎地吹着,玉州觉得他的声音都像是被吹飞了。
“是这样的,这次让你回山上,是想让你往再深一点的山里走一直,去看一下山里有没有神树。”
玉州头顶冒出不解:“神树?榕树不是神树吗?”
容叔很想撬开玉州的脑瓜子看看里面有什么:“我是神吗?我是妖,妖精。”
玉州哦了一声:“那神树长什么样子啊?山里树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神树啊。”
容叔顿了一下才说:“神树,总有不一样的地方嘛。”
玉州撇嘴:“万一神树很善于隐藏呢?要是谁都能发现神树的话,神树岂不是很危险了?”
容叔觉得自家孩子越来越不乖了,现在已经学会了抬杠:“总是遇到神树,你应该是会有感应的。”
玉州嗯了一声,他也很想帮到符心:“好,我这会儿就开始找,你教我的遁地术非常好用。”
石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是人参,自然在地底会比在地上方便,玉州,若是能找到这个神树,那么你和符心,日后就都不会受离别之苦了。”
玉州重重地点头:“你们在哪里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过得好吗?有没有饿肚子?”
石磊还没回话,容叔便说:“还不需要你个小辈操心,你找到神树才是正事。”
玉州钻进了土地,他这才发现,雾鸣山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他在地底一眼也看不到尽头了,只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雾鸣山上有神树吗?
第43章
时间倒回前两个月, 榕树和石磊两人窝在一个破庙里,凄厉的寒风穿过残破的窗户落在两人的身上,石磊倒是不怕冷, 他本就是石头, 寒暑都不惧的, 倒是容叔,他本就是不太耐寒冷的植物, 从前在山里是本体还好,近来因为太冷了还掉了许多头发。
“给你生个火堆。”石磊手指相碰, 指尖便是一缕火星。
容叔哆嗦道:“你还能有这种用法,火石啊?”
石磊没有跟他调笑:“你确定往这边走就能有解决之法?”
容叔脸上的笑容凝固:“只能碰碰运气啊。”
他们自从那日从相府离开, 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 一路往南,感受着跟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文川虽然是赶他们走的,但是盘缠金银细软没少给他们准备, 所以在中秋之夜的时候,两个人还泛舟游湖, 享受得很。
容叔抬起头,便见一轮满月旁, 一颗星子黯淡无光。
石磊自然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他的大限到了。”说的自然是文川。
于是再也没有泛舟游湖的心情,他们归还了画舫,回到了客栈。
榕树有些不放心在京城的两个小的, 于是和石磊一起打坐入定, 在八月十五这日,京城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变故就发生在这第二日, 容叔从入定中惊醒,石磊也是。
容叔气得站起身来走来走去,嘴里大骂:“这两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他料想过符心会做什么,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剖妖丹这么铤而走险的方式,稍有不慎符心就会死掉。
这两个兔崽子一个敢说一个敢做,一个剜心头血一个剖妖丹,一个比一个疯。
石磊按住他:“你不是早就应该料到了吗?当时放符心回去,你就应该知道了,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怎么能让符心恢复修为!”
“能有什么办法?”容叔气呼呼的,“就算是咱们各输一半的灵力给他,他没有妖丹,也无福消受,没办法修炼,就只能做一只狐狸一辈子,现在还小,但总会有老的那天,老了就会老死了,和山里那些没生出灵智的小东西一样。”
石磊也沉默:“咱们一路上,也遇到过一些妖,我看有些比咱们也年长,一路都问问,总有办法。”
于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这些地方的妖打打交道,有些是老实巴交的妖,刚化形不久,什么都不懂,有些老奸巨猾,怕惹麻烦,不理睬他们。
容叔和石磊没有气馁,还是一路地问,终于在一个山神庙里,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们一路上也不都是住客栈,偶尔在野外,也会宿在山神庙,土地庙,两人自然也不会白住,都会帮着把庙修缮好,那日他们刚刚修好山神庙,山神便现了原型。
榕树有酒,三人对坐。
山神是神界中最低微的神,连神庭都上不去的,又因为此处的人,渐渐地不再信神,所以他的庙宇破旧,也无人修缮了。
“你们想问这事,我倒是耳闻过一点。”
山神喝了一口酒,他存在着世间的时间太长了,沧海桑田,有些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
“传闻在龙脉处,有一座神山,山中精灵无数,灵气旺盛,因为在那山里,有曾经女娲娘娘补天之前,种下的一颗通天树,通天树能结果,但不知何时能结果,那果名为天珠。”
“天珠乃是神物,能让凡人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容叔讶异:“世上当真有如此神物?”
山神点头:“这是自然,只是神树结果不易,自上古时期到如今,也没听人提过天珠的事情。”
容叔:“那敢问您是如何得知?”
“我?我也不知道。”山神喝了一口酒,“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容叔石磊……
也就是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这个神树也是一个问号,但山神会这么说,也可能有他的道理。
“那请问大人,那神树,是在哪座山上啊?”
山神想了想:“那神山,名曰雾鸣。”
“雾鸣山?”
容叔和石磊同时震惊!他们雾鸣山,怎么可能是传说当中的神山?
难道是因为重名?
也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这神山,在何处?”石磊问。
山神想了想:“约莫是,如今的京城不远处吧?”说完他又摇头,“老朽记得不清楚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这神山也可能已经不在了吧,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充裕的灵气。”
“是什么原因让整个神山消失的?”容叔问。
山神摇头:“老朽不知道。”
也许不是不知道,而是时间太长了,他也忘了。
他们告别了山神,抱着这一个不算是希望的希望,他们又继续踏上找寻的路。
这一个多月里,他们一直在找关于山神说过的神树的传闻,零零星星地也拼凑起了一些轮廓。
在上古时期,的确是有这么一棵神树,但从未有人见过神树结果。
二是,那座神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叫雾鸣,也有可能是叫无名。
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花费了他们很大的力气,所以也想着碰碰运气,让玉州再往雾鸣山神山里走一走,万一神山真的就叫雾鸣呢?
他们给玉州传了话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会是咱们的雾鸣山吗?”
容叔摇头:“不确定。”
传说太久远,远到知道这事的神仙都陨落,留下的知道的记忆也都变得残缺。
寒风呼啸中,榕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劳累命,摊上这么两个小王八蛋。
玉州从土里钻出来,还保持这原型,他如今已经能够很自然地在人形和原形切换。
虽然今夜是一轮弯月,但还是有些月华落在了他的身上,玉州在浅淡的月光下变回了人形。
丝丝点点的月华闪着浅淡的光晕,围绕在玉州的身边,随后没入他的身体里。
玉州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他试着运气,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吹起来,慢慢地飘到了半空中,感受到了绵延着的属于雾鸣山的灵气。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竟然还有着这么多开了灵智的生灵,小鹿,小草,小花。
玉州尝试着去到更远的地方,也努力地找着榕树他们说的神树。
但雾鸣山实在是太大了,他的灵识出去游荡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灵气十分旺盛的树。
他缓缓落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只鸡腿,靠在一个山坡上吃了起来,天气还是很冷,鸡腿的皮上凝结起了一层油。
玉州从出山到时延的身边之后,除了被落在猎宫那段时间,他就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了,玉州刚想把皮撕掉扔在地上,就被什么轻轻咬住了腿。
玉州低头,就看见生活在深山里的那头狼王,这会儿在他的腿边,在夜色里,他的只剩下了一边的獠牙。
玉州默默地收回了腿,恨不得把自己的腿埋进土里,要不然着狼王能一口给他咬掉。
他沉默着,把手里的鸡腿递给狼王,狼王接过来两口吃掉,随后才开口:“那只死狐狸呢?”
玉州缩了缩脖子:“符心他,他有事没回来。”
狼王盯着玉州的包袱,玉州没办法,只能打开包袱,把里面的荤食都摆到狼王的面前。
它把玉州这些天的口粮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它打算带回自己的族群里。
“回来做什么?”
玉州睁开眼:“榕树让我回来看山里有没有神树。”
“神树?”狼王在他身边坐下,“这山里哪有什么神树。”
玉州无奈地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山上这么大,应该有我们没找到的地方。”
狼王嚎了一声:“我们帮你找找吧。”
玉州有心问问它是怎么把自己的牙给符心的,但是他不敢,他怕狼王给他一口。
“那我先谢谢你们啊?”
“不必,常带些吃的回来就行。”
狼王甩了甩尾巴,从玉州身边站起身来:“我走了。”随后朝玉州用前爪指了指剩下的吃食,玉州把包袱整理好,给他挂在背上,看着它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四下寂静,玉州又变回人参,回到自己的坑里,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好继续找神树。
神树究竟是什么样子呢?玉州在快睡着之前在想,会像榕树一样长得很高壮吗?还是灵气很充裕扑面袭来呢?可是整座山上,要是真有神树,早就很多生灵都化形了吧?
那日在广灵寺,主持说希望他所愿即所得,所以如果这会儿他虔诚一点许愿,希望神树现世,那神树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吗?
好想时延,时延在做什么呢?如果是他要找东西,会怎么做呢?
时延这会儿应该也会回去睡觉了吧?
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好想他,好像从来没离开时延这么久过,但也不过才过一天而已,从前漫长的岁月他都是怎么过的呢?
山中其实一点也不静,玉州能听见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但这些声音让他觉得亲切。
他像在时延身边一样,睡得安稳。
而在同一轮弯月下的时延,在处理完了加急的军情之后,回到寝殿里,只是寝殿的榻上并没有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玉州。
他学着玉州喜欢的样子,靠在床边,想玉州,玉州这会儿在做什么?
这会儿他到了雾鸣山了吗?
到了雾鸣山会宿在行宫吗?行宫的宫人会怠慢他吗?
一路上还顺利吗?会有什么危险吗?
好想他,玉州没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久过,但其实也次一天而已。
第44章
雾鸣山的一天从来都不是安静的, 在太阳初升,照射在山间的残雪之上的时候,玉州听着山林里的鸟叫声, 醒了过来。
他从土里出来, 变回了人形。
在他化形的一瞬间, 原本停歇在四周树上的鸟都落在他的身边,一时间叽叽喳喳的, 玉州挠了挠头:“你们在说什么?”
这会儿那些鸟才安静下来,玉州看一只腹部有一圈黄毛的鸟飞到他的身边, 他摊开手,那鸟便在他的手上停下, 它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像唱歌:“狼王让我们去找啦, 我们昨晚上几乎是飞遍了整个雾鸣山,没有你说的什么神树。”
玉州睁大了眼睛:“你们都去了?”
“我们鸟族有羽翼, 能在上空中看,其他走兽也都在地面上一一看过, 山里的每一棵树,我们都看过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
玉州有些失望地垂下手:“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那黄腹鸟绕着玉州飞了几圈,最后停在玉州空了一半的包袱上。
玉州:……
他把包袱打开, 里面的荤食昨日已经全部给了狼王,今天里面就只剩了一些点心。
他刚打开包袱,小鸟们就蜂拥而上,玉州眼疾手快, 好歹抢到了一张干饼, 不至于早上还要饿肚子。
另外的就都让小鸟们分了,一点渣都不剩了。
小鸟们吃完东西很多都飞走了, 黄腹鸟还停在原地:“是谁说山里有神树的啊?找到神树要干嘛啊?那个狐狸真的要死了啊?”
玉州原地坐下,黄腹鸟就站在他的肩膀上:“是榕树他们说的,找到神树当然是要救狐狸啊,他还没死呢,但是不救他的话,很可能以后就会老死的。”
黄腹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榕树啊,这山里还有比榕树更老的树吗?应该没有吧?”
玉州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把肩膀上的黄腹鸟捉下来:“山里像你这样,开了灵智的很多吗?”
明明他在山里还没化形那会儿,榕树说除了他们,一个开了灵智的都没有。
黄腹鸟啄了一下玉州的手心:“就是最近开始的,但是我们也只是生出灵智而已,离化形可能也还需要个千百年。”
千百年,以前玉州觉得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但现在,心里有了执念的时候,只是一天也觉得难熬。
黄腹鸟飞了起来:“我走了。 ”
在小鸟们都离开之后,玉州站在原地,有些不死心,又学着昨天的样子,灵识在雾鸣山上游走了一番。
结果自然是不如人意,一丁点儿神树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垂着头,坐在原先石头的那个大坑里打坐,他想尝试着联系容叔他们,尝试了两次之后,听见了他们的回应。
“我们快把整个雾鸣山都翻过来了,没有看到你说的神树,山里的小鸟们说山上的树都是很寻常的,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找错了?”
容叔叹了口气:“那就是我们找错了,你就先回去吧?”
“要不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你们还知道什么山吗?”玉州心想反正他都出来了,晚回去两天也没事。
“既然不是雾鸣,那就是无名,世上无名的山太多了,根本找不过来。”他想了想,“你回去吧,我们过些日子也回来了,三月十四,不是你成亲的日子吗?我们会在三月十四之前回来的。”
他们断开联系,玉州不死心,想着反正这一片这么大,他再留个一两天也是可以的,至少把这一边都看看。
包袱也不必再拿,反正已经空了,玉州遁入地底,朝着更远的地方行去。
只是仍旧是一无所获,甚至除了雾鸣山,其他的地方甚至连灵气都没有一点,玉州只好回到雾鸣山。
等他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从晨起到了傍晚,玉州才想起自己今天从早到晚,就只吃了一块干饼。
他拍了怕自己身上的衣裳,转头去了离雾鸣山不远处的猎宫里。
他走到猎宫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猎宫的守卫不如京城严,甚至连宫门口都没有镇守的,他走进去,很远才看见了一个宫人。
玉州走过去,看了一眼他,那个宫人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赶紧跪下:“参见君后……”
玉州这对你的很不喜欢他们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动作,但也没办法,只能让他起来。
“君后怎么,怎么在这里……”
“我就是回来看看,但是我现在有点饿。”
那宫人赶紧爬起来::“奴才这就带您去找管事的。”
玉州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等到了猎宫掌管处,那管事也是下了一大跳,当时陛下一怒要发落行宫所有人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玉州那张脸他可以说是永生难忘。
他们虽然身在猎宫里,京城的事情却也不是全然不知,自然也是知道陛下从猎宫中带回去的公子,如今已经成了君后。
“见过君后。”
玉州其实已经有些累了,他嗯了一声:“我有点饿,想吃点东西,还有我想在这里睡一觉,收拾出一个寝殿出来。”
管事赶紧差人去办,玉州嗯了一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管事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度完全变了,不自觉地带着些上位者的气度,让他们根本不敢直视。
行宫在平日的份例不太多,厨房这会儿更是没生着火,玉州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一桌饭,跟他在宫中吃的没法比,但这会儿也算是能饱肚。
他吃完之后才问管事:“你们近来有去山上吗?”
管事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没有,雾鸣山是神山,奴才们身上不干净,轻易不敢前去的。”
玉州嗯了一声:“日后每隔几日,可否往山上送些吃?不用进深山,只放在浅山处便行。。”
是玉州的命令管事自然是不能不应,只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猎宫中的用度一向是固定的……”
玉州点了点头,他虽然在跟曾嬷嬷学东西的时候都是一心二用,但这些事情他大致也了解,这些事情他也能做主的:“一应的用度吗,到时自会有人送来。”
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玉州打了个呵欠:“没事你们就下去吧。”
众人这才出了玉州的寝殿。
他还是宿在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住的寝宫,他累了一天,很快就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他便跟行宫里的宫人告辞,他来得出其不意,走得也是十分匆忙,以致于宫里来传旨的暗卫到的时候,玉州已经回到了行宫里。
玉州回了一趟雾鸣山,在山里宿的那一夜,让他吸收了很多的月华,他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很轻盈,修为像是又上涨了一截。
找不到容叔说的神山,也并没有带回些有用的东西,玉州有些失望。
他回程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一些,他上午出发,中午就已经到了行宫外。
不能直接遁地进宫,上次被撞到的两个包现在还没消呢,也不能直接就走到行宫的大门口,守卫看到他会吓晕过去,于是玉州还是像上次一样,在离行宫不远的地方显出了身形,然后慢慢地走到了行宫门口。
守卫见到他也吓了一跳:“君,君后……”
玉州笑了笑:“去告诉陛下,我回来了。”
守卫赶紧去通报,玉州就笑吟吟地等在原地,没一会儿时延就来了。
玉州看到时延的身影,也不顾曾嬷嬷的教导,一个猛冲过去跳到时延的身上:“我回来啦!”
时延抱着他,把他往上掂了掂:“瘦了很多。”
玉州有些哭笑不得,他抱着时延的脖子:“我才走四天都不到呢,怎么会瘦?”
玉州想了想又说:“但是没吃好是真的,你给我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分给别人吃了,猎宫里的厨子做饭没有御厨好吃,所以我赶紧回来了。”
时延在他的耳边亲了亲:“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是御厨的灶一直都是热的。”
他也没把玉州放下,直接把人抱回了寝殿,随后挥退了众人,寝殿里只剩他们两人。
玉州急不可耐地其余扒时延的衣裳,随后追上去吻他的唇,时延任他不得章法地亲,一边耐心地去解玉州的衣带。
他们像是许久未见,只有亲近抚摸才能慰藉心中的那点空虚。
玉州很快软了身子软了腰,他整个人挂在时延的身上,眼前虽然是寝殿的帐缦,但玉州像是看到了夏日雾鸣山的漫天星子。
时延为他放的焰火绽开在脑海中,玉州修剪得圆润粉嫩的指甲在时延的背上留下了他们纠缠相爱的证据。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玉州趴在时延的身上喘息:“我没有找到他们说的神树,我把雾鸣山和雾鸣山周围的山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
他有些丧气:“我真没用啊,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你没找到并不是你的问题啊。”时延的手在玉州光华的背上轻轻抚摸,“一是这神树是否存在这件事本身就存疑,你很聪明地不止找了一个地方,但还是没找到的话,就更不是你的问题了。”
玉州埋头在时延的胸前,时延总是能够及时地安抚他:“他们说过一段时间,会赶在三月十四回来的,咱们到时候再商量吧?”
时延点头,又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亲。
玉州有些饿,但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看了时延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先顾自己身体上的欢愉,饭在那里又不会跑。
于是很快地拉着时延跟他一起,先思欲再饱暖。
第45章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出了正月,到二月的时候,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种兴奋又紧张的情绪里。
因为立后大典, 也就是陛下和君后的婚礼, 就要举办了。
早在有时延决定立玉州为后的时候, 礼部就已经给邻国和一些独立的部落发了函,邀请各方都来参加, 于是在正月中,就已经有邻国使团入京。
而在时延带着玉州回京城之后, 他就住进了肃亲王府中,因为当时给玉州的身份, 就是肃亲王的义子。
玉州没想到他们刚刚分开没多久, 就又要分开了。
肃亲王府中也是喜气洋洋,因着王妃高龄怀孕, 王府一直是闭门谢客,直到玉州来, 王府才重新打开大门。
玉州见到王妃便觉得亲切,尤其是玉州看到她肚子里的那个干净的灵魂。
王妃见玉州一直盯着她的肚子, 她也把手轻轻放在上面:“是个乖孩子,没折腾臣妾。”
玉州也点头:“是的, 我能看得出来,是个很乖的小孩儿。”
王妃愣了愣,她也是信神拜佛的人,自然也知道广灵寺祈福当日的天象, 而此时, 玉州说,她的孩子是个很乖的孩子。
她有三个姑娘, 每一个都教养得很好,王爷也从没有因为她没生出儿子就纳妾,待她还是一如既往,她垂下头,不知道这一个孩子,可不可以期待一下呢?
但转念一想,又好像是儿子是女儿都没什么差别,总归都是她和王爷的孩子,所以她想问的问题,也没有问出来,难道因为是女儿就不爱她了吗?
只是王妃确实是年龄大了,陪着玉州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有些精神不济,玉州赶紧让她去休息。
在王府住的这些天,玉州每天都会跟王妃说一会儿话,或者陪她在院子里走走。
他还跟时延通书信,说王妃因为怀孕有些气虚,自己可不可以做点什么。
时延自然没有拒绝,人参根须对玉州的身体没有什么损伤。
玉州对成亲的礼节一窍不通,所以曾嬷嬷又跟着他出宫来了,就是为了在一些场合顾着他,不让他出错。
立后的第一步,便是祭告天地和宗庙,日子定在二月二,是京城最热闹的一天。
玉州的朝服司制坊已经赶制出了很多套,每一套都要穿在固定的场合。
在去祭告天地和宗庙的前一晚,容叔和石磊终于回到了京城,时延本想安排他们在皇宫住下,最后还是文相把人安排到了自己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