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 bySeelight
Seelight  发于:202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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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笑起来,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复杂,这个人参精的身边那两只精怪竟然能与带着神力的他相抗衡。
既然他捉不到人参,那就让人参自己来他这里。
那个上千年的人参,身上有着人皇的贵气,还有着他与生俱来的灵气,甚至还有些百姓对它的信仰和愿力,它受天道偏爱,只要将它献祭给天道,那么自己所求之事就一定能得偿所愿,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年!
昨夜的缠斗对他本体的损伤并没有那么大,但无形中有道力量吸食他的神力。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尽快把这个人参抓回去献祭了才好。
他所有的祭品都准备好了,只差这最后一件神物。
献祭之后,他便能永生!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十分平静, 玉州还有成亲的事情要忙。
二月十四,礼部着手大婚的第二项准备事宜,纳彩, 问名。
二月十五, 请期。
请期之后昭告天下, 大婚仪式定在三月十四。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好在大婚典礼从去年开始就在筹备, 礼部章大人熟悉一切仪典规程,时延也很放心把这事交给他。
风平浪静之后, 玉州每天白天在肃亲王府里,夜里就遁地去找时延睡觉, 天亮之后再回来。
那道黑气从那晚跟容叔他们缠斗过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但他们还是不放心,又转头住进了王府, 只是他们不大出门,两个人成天也不知道再忙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三,离大婚只有一天。
玉州还是照旧想要晚上跑去时延那里跟他私会, 结果今晚被拦了下来。
容叔坐在一边:“他们人类有规矩,成婚前不能见面, 你就忍忍吧。”
玉州的嘴嘟着能挂油壶,他带着怨念地说:“你什么时候又信了人间的传说啊?”
容叔白他一眼:“我是为了谁?”
玉州便不再说话,容叔和石磊住在玉州旁边的屋子里,玉州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他要成亲, 所有的人都比他还要忙,只有他一个闲人, 小枣早就被王妃拉去干活,每天都早出晚归。
他在前一段时间已经忙完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司制坊拉他试朝服,而且不止一件,听说成亲那天,他要换好几套衣裳呢。
不过他的折磨仅限于此,衣服试完之后就可以闲下来了。
明天就要成亲了呢。
玉州捂着自己的心口,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很多人。
但占据最多位置的还是时延。
要成亲了呢,真好。
玉州慢慢地睡着了,他能感觉到,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觉得自己刚合上眼,就被小枣的轻声细语叫醒。
玉州掀开眼皮,屋子里黑黢黢的:“这么早?”
小枣把他扶起来:“要穿朝服。”
玉州记得自己被朝服支配的恐惧,他慢慢地爬起来,一边的晴彩就掌了灯,整个人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对于做提线木偶这件事,玉州已经有了经验。
曾嬷嬷在一边叮嘱他:“一会儿到了吉时,会有礼部官员,捧着金册金宝相迎,需得躬身接过,随后仪仗绕城一周,进入宫里。”
玉州看向曾嬷嬷:“时延不来接我吗?”
曾嬷嬷已经懒得再跟玉州说直呼陛下名讳是大不敬行为,她说:“从前没有过先例。”
玉州有些失望,但很快调整好心态。
“进宫之后,先进坤宁宫,随后换下常服,随陛下参加宫宴,宴请使团百官。”
“宫宴结束之后,陛下留宿坤宁宫,就算是礼成。”
玉州心想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流程,为什么要从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等玉州穿朝服,坐在梳妆镜前面的时候,肃亲王妃过来了。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这会儿面上带着慈爱的笑:“陛下让臣妾来给君后束发。”
肃亲王妃拿起放在桌岸上的梳子,轻轻地落到玉州的头发上:“臣妾这一辈子,要说起来,也算很是幸运。”
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幸运了。
小吏之女,嫁入了亲王府,肃亲王洁身自好,即使她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儿,王爷也没有纳妾。
三个女儿知书达理,夫家不是大富大贵,但都是脚踏实地的人,整个京城,应该没有比她更幸运的人了。
“一梳到尾。”肃亲王妃,口中念念有词,“白发齐眉。”
玉州听着,觉得眼睛有些酸,他是天地生养,不太懂得什么血脉亲情,但这一刻母亲这个词,在他的心中有了具体的形象。
很快他的发髻梳好,又是一顶沉重 冠落在他的头顶上,玉州缩了缩脖子,曾嬷嬷便怕了拍他的背:“要注意仪态。”
玉州立刻端正仪态,送他出门的是肃亲王的一家,三位郡主此刻都站在他的身后,她们的长相都随了王妃,不是绝美,但让人觉得亲切。
容叔和石磊没有官职,晚上的宫宴他们不能参加,不过今日在王府也有宴席,王府里的人知道他们是君后的好友,虽然有点奇怪和不搭调,但还是将他们奉为上宾。
明梓郡主的身边还带来了去年刚出生的孩子,正是不太安分总在往上爬,肃亲王妃跟玉州说话的时候,她抓住了玉州的手指。
玉州兴奋地睁大眼睛,这是人类的幼崽,香香软软。
他本想从自己身上给这个孩子拿点什么,但无奈他今天身上没有能给出去的东西,他只能把手指贴在小孩子的额头上:“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明梓郡主把孩子接过来,给玉州行了个礼。
吉时到了,玉州扶着小枣的手,从肃亲王府正门出门。容叔和石磊送他到门口,今天是个好日子,容叔说:“小人参,好好的。”
玉州朝他们笑:“我明天再出宫来找你们玩啊。”
看着他离开,容叔说:“还跟个孩子一样。”
石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
容叔一下炸毛:“我哭什么?这有什么能哭的,这是喜事好吧,倒是你,心是石头做的,你懂什么。”
石磊也不生气,听着燃放起来爆竹声,无端地又生出了些不安。
看着玉州的仪仗离开,明梓郡主看向自己母亲的肚子:“娘,有请太医看过吗?”
肃亲王妃点了点头:“太医说,很可能是个男孩儿。”
明梓郡主看向两个妹妹,她们可能不知道,但明梓是知道的。
当年为了消除陛下的猜疑,她们三个又都是女孩儿,所以父王在三妹出生之后,向陛下请旨,待到他老去之后,便收回肃亲王的爵位。
但,现在肃亲王府即将要有世子出生了,就不得不为这个孩子考虑一下了。
肃亲王妃朝明梓摇了摇头:“今日高兴,不说别的。”
玉州随着仪仗走到了肃亲王府的正门,本来女子出嫁,是要由娘家的兄长背出门,但玉州是男人,肃亲王府里都是姐姐妹妹,他也不在意,所以是自己走出去的。
走到正门的时候,玉州才发现围观的百姓比上次还多,他站在原地,礼部的官员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他听不太懂,去看小枣。
小枣轻声说:“大意就是在赞美歌颂您。”
玉州大惊,夸他要夸这么久?他可是看到了,那个人手上对的纸,那么厚一沓呢!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婚礼在晚上,他们一大早就开始这么折腾,因为这个礼部官员他在这儿唱就唱了快一个时辰!
玉州的腿都快站酸了,思绪也不知道都飞到哪去了,等听到喧闹声才回过神,发现时延来了。
玉州记起曾嬷嬷说时延今天是要早宫里等他,但这会儿时延出现在了这里。
他身上跟玉州是同样款式的朝服,但时延穿得更挺拔俊朗,他的面上带着笑,手里接过了礼部官员手里的金册金宝,在礼部官员唱完之后,走到他的面前,将东西递给他。
玉州有些愣地接了过来,曾嬷嬷在一旁提醒玉州行礼,玉州把金册金宝给了一边对的小枣,想跪下行礼,被时延抬起了手。
“朕说过,你不用跟朕行礼。”
玉州笑起来。
随后就是曾嬷嬷说的,君后仪仗绕城一周,接受万民的祝福与朝拜,玉州在先前就跟时延说过,不想要别人跪他,但阻挡不住百姓的热情。
他们从肃亲王府出发,绕完整个京城已经快午后了。
玉州:好饿。
好在进宫之后,时延宴请使团百官,他有短暂的休息和换衣服的时间,趁这个时间,小枣赶紧给他垫了垫肚子,又马不停蹄地给他换朝服。
“一会儿的宴会上有很多外族和别国的使团,咱们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反正都有陛下,您只需要笑就行。”小枣边给他换衣服,边叮嘱他。
玉州嘴上不停:“知道了知道了。”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玉州换好了衣裳吃饱了肚子,这会儿要去宴会厅里和时延一起宴请各国使团。
时延在偏殿休息,等到他之后才和他一起入席。
玉州看着这个偌大的宴会厅里,好多他从来就没看过的面孔,想找时延说悄悄话但时延没空,玉州只能保持微笑,该举杯的时候举杯,该点头的时候点头。
等三巡酒过,时延才凑到他身边:“想说什么?”
玉州悄悄往时延身边凑:“那边那个人,长得好像座小山。”
时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就是九集部落的首领,阿依鸣。”
玉州点了点头,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毕竟是他要跟时延开战。
“他身后有个人?”
时延也看过去:“应该是吧。”他招手叫来行中,行中去核实了一下。
“陛下,那是和阿依鸣首领一起来的,听首领介绍是他们部落的大巫。”
玉州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不舒服,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玉州收到了礼物若干,回去的时候都让小枣给他登记。
时延还要跟那些使团的人寒暄,玉州跟着小枣一起看礼物。
都是些冰凉华丽的,没什么心意的东西。
小枣写到了九集部落的礼单,玉州凑过去。
“这是什么?”
小枣看了一眼:“说是什么天然碧血石。”
玉州看着那块艳红如血的石头,心跳骤然变快,一股烦躁感爬上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宫殿他不熟悉的缘故。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要继续住勤政殿,但是曾嬷嬷说今晚是第一晚上,必须要住在坤宁宫。
玉州移开眼睛:“小枣,把它收起来。”
小枣赶紧把东西收下去,没一会儿时延终于回来所有人都退到了寝殿外。
寝殿里红烛袅袅,床上龙凤被交叠。
见到时延的时候,压在玉州心口的那点闷气终于消散,他凑过去,把头枕在时延的肩膀上。
“累了?”
玉州点头:“好多事情。”
“就这一次了。”时延给他按了按额角,“看完礼物了吗?”
“看完了,没什么新意。”玉州跳到他的身上,时延就把他抱回了床上。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虽然再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但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子和氛围,让两个人无端地生出了一点害羞的情绪。
玉州把头埋在时延的胸口,但刚才那种气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时延见到玉州的脸色不太好,立刻抱着人起来:“怎么了?”
玉州不断地呼吸,给自己顺气:“我不知道,从我看到那个什么石头开始,就很不舒服。”
“叫太医吗?”
玉州往他怀里靠了靠:“离你近点会好一些。”
时延在担心玉州,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玉州因为今天起得太早,又不太舒服,所以寝殿里只留了一对龙凤烛。
玉州睡在时延的怀里,眉头皱得紧紧。
时延一直注意着玉州的情况,在夜逐渐深了之后也合上了眼睛。
玉州在睡梦中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烈火炙烤,他想睁开眼睛但怎么也睁不开。
玉州□□出声,但时延像是没有听见。
等玉州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之后,才发现自己变回了人参本体!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人参本体从床上漂浮了起来,他没办法说话,只能随着那道无形的能量飘走。
玉州用尽全力,终于在飘出窗户的时候,在窗边碰掉了自己的一根根须。
随后他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行中摇头:“奴才一夜没睡, 没有看见君后出来啊。”
今夜是行中轮值, 他在轮值的时候几乎从来不睡觉, 今夜又是大婚,他就更加睡不着, 寝殿很早就没了动静,他在外间喝着茶, 倒也悠闲。
时延迅速冷静下来:“立刻派人去王府,请上次那两位君后的亲人进宫。”
行中点头, 迅速地吩咐下去。
时延想起晚间睡觉的时候玉州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他又叫来了小枣:“他晚间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枣刚从床上爬起来, 整个人还有些懵,看到时延有些发红的眼睛, 他也立刻回忆起来:“昨夜,我们一直在看礼物, 并没有什么……”
“不对,君后看到一个礼物的时候, 说不舒服,让我赶紧拿开。”小枣找到玉州私库的钥匙,从里面迅速地找到那块玉州看了一眼就让他赶紧拿开的石头。
“就是这个。”
时延看着小枣手上的那块艳红的石头,那红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又像是生出了爪牙, 诡异至极。
“这是谁送的?”
小枣立刻回答:“是九集部落送来的,说是叫什么天然碧血石。”
又是九集。
时延召来影卫首领:“你们迅速去九集住的驿馆里, 严加看守,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
他又问小枣:“这些日子,君后可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因为这段时间玉州都在肃亲王府里,他知道有危险,所以基本都在榕树和石磊的陪伴之下,并没有单独行动过。
小枣有些慌,但脑子又无比清醒:“奇怪的人,奇怪的人……”
“对了,一个月之前,君后去广灵寺,在路上撞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是个哑巴,当时君后的脖子被什么东西划到,有了一点血痕,但君后说不碍事,等我们从广灵寺出来,君后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所以我们也就没记得这件事了。”
时延估计了一下信儿应该已经带到了肃亲王府,怕榕树和石磊突然出现吓到小枣,从而暴露玉州的身份,于是让小枣出了寝殿。
时延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环视整个寝殿,想找到一点痕迹。
终于在窗边,看到了掉落的一截人参根须。
时延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屋里就多了两个人。
“怎么回事?玉州不见了?”石磊看着时延,环视着整个屋子,是那股子腐朽的味道。
容叔直接把窗打开,那股腐朽味道终于散尽,看到时延手里的人参根须,又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那块诡异的石头。
“原来是这样,真是些歪门邪道。”容叔说,“他被人强行变回人参抓走了。”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抓走?”石磊百思不得其解。
容叔哼了一声:“那石头上有玉州的血,那边估计有个什么阵法,以血为引,他没办法抗拒。”
“本来在你身边他应该不会被抓走,但这个屋子你们是不是不常住?紫气太淡了,难怪一抓就能抓走。”
时延:……
“朕知道是谁抓了他,现在要怎么做?”
榕树说:“我跟老石两个人去就行,你只是个凡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说完两个人就又不见了。
时延没有办法在宫里被动地等消息,他换了身衣裳,也跟着出宫到了驿馆里。
玉州恢复意识之后,才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黑布袋里,他尝试用自己学到的法术想重新变回人,但无奈怎么尝试都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是谁抓了他。
好在他的根须能动,黑色布袋的结没有系得很紧,玉州根须很多,一根须须探到了外面,几拱几拱便把不结实的结给拱开。
只是他的人参脑袋刚刚伸出去,就看到了那双黑白的异瞳,玉州吓了一跳,从桌上落到了地上,摔掉了两根人参须。
大巫把它从地上提溜起来,动作粗鲁,玉州的叶子掉了好几片。
“也不知道这么蠢的东西,何以能得到天道如此偏爱。”大巫的手抓着玉州,把它放到眼前,玉州根须乱颤,毫无还手之力。
玉州快气死了,他从化形开始,就没有人这么对他,只是无奈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被人捏着脖子。
“大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巫随手提着玉州,把门打开,玉州就看到了那个像小山一样的九集部落首领阿依鸣,他在大巫的手里,不敢乱动,怕被人知道。
“首领何事?”大巫一只手关上房门。
“大巫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咱们何时可以离京?”阿依鸣低着头。
“已经办好,明日便可离开。”这个人参毕竟是君后,留在这里就多一点风险。
阿依鸣却说:“中原皇帝后日召见我,我想若是能不战,还是不战吧。”
这些年没有战争,日子过得就很艰难了,若是再有战争,九集这个传承了成败上千年的部落,很可能就在他的手上消亡。
中原皇帝不想战,他自然也不好战,尤其是这些日子,看过了中原百姓的安居乐业,他的心就更加动摇了一些。
大巫被罩袍遮住的唇角下压,很是不高兴。
他看了一眼自己提在手上的人参,计上心来:“您要不要看看,这个祸乱人间的妖物?”
玉州听见了他的话,很想破口大骂,我就是个人参,我能怎么祸害人间?把这个世界熬成一碗巨大的参汤?
他感觉到自己被大巫提起来,随后他就看到那个像小山一样对的阿依鸣首领,蹦得起码有三尺高:“这,这是什么怪物?”
嗯?你们九集部落连人参都没见过吗?
玉州自然不知道,在阿依鸣看来,此时的玉州就是一个坑坑洼洼的肉球,上面还长着四五只眼睛,让人十分恶心。
大巫随手把玉州扔到角落里:“首领,您忘了九集的百姓了吗?此妖不除,苍天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您忘了冻死的族人了吗?您忘了冻死的牛羊,和被中原人杀死在战场上的人了吗?”
被扔到一边的玉州:?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冻死的族人和牛羊,跟我一个人参有什么关系!还有战场上死的人,不是你们执意要战争才会死吗?
他觉得好大一口锅从天上飞过来。
“只要向上天献祭了这妖物,九集之危可解。”大巫一锤定音。
阿依鸣一眼也不敢往玉州的方向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吐出来,中原皇帝时延,喜欢的竟然是这么恶心的妖怪吗?
他离开了大巫的房间。
玉州缩在角落里,刚刚大巫那一扔,他的根须又掉了一点。
大巫走过来,把玉州提起来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哑巴仆人进来,比了手语,玉州看不懂。
大巫咒骂了一句,打算带着玉州直接离开,他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取到了,留不留在九集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
若是能因为这件事情让中原和九集开战,九集再死更多的人,他成功的几率就会更大一些。
于是大巫更不管不顾,抓上玉州,带着哑巴仆人,化成一缕青烟就离开了驿馆。
赶到驿馆的榕树和石磊晚来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来晚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们跟玉州之间能有感应,不怕找不到人。
他们循着跟玉州的感应,终于在京郊截到了他们。
大巫索性不走了,看着跟来的两道身影,嗤笑一声:“两个不知死活的精怪,想坏我好事?”
石磊从不逞嘴上的强,接着就是一道灵力砸在大巫的身上。
容叔立刻跟上,他跟石磊两人是成千上万年的好友了,默契自然是不在话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把玉州抢回来。
大巫自然也是看出了他们的顾忌,也怕在他们缠斗的时候把玉州扔给了哑巴仆人。
玉州:!
大巫本人的灵力要比那日的黑影更加强大,容叔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神力,只是在缠斗中大巫要对容叔下死手的时候,那股神力却涣散了,让容叔有了反击的机会。
他的手上出现了他的本体做的剑,有些招式他从来没使出过,但第一次用就像是曾经用过千百遍,招招狠戾。
大巫的黑瞳颤抖一下,心中一慌,石磊的攻击立刻跟上,似乎有千钧之势的重力袭来,在两人的夹击下,大巫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容叔和石磊两人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力竭而停下攻击,在他单膝落地的时候石磊化为原型,直直地撞在了大巫的身上。
大巫一口血喷出,他凝聚自己全部的力量,驱动自己身上的神物之力,他献祭了那么多,等了这么多年,神物早就与他合二为一,两个不知所谓的妖精,还妄想与神抗衡吗?
他闭目施诀,此刻狂风大作,容叔和石磊顿住,他们看到大巫那一黑一白的那个白色的瞳孔竟然从他的眼眶脱出。
一边被哑巴仆人抓住的玉州也傻眼了。
那白色的瞳孔升到半空,晕出月白色的光华,大巫操纵着那个珠子,放出强大的灵力,朝着容叔奔来。
那是神物,石磊想,榕树一定扛不住,玉州也扛不住。
他身形一闪,如一道青烟一般先去抓住了哑巴仆人,玉州还在他的手中,随后立刻闪回,化为原型,将两人护在他的身后。
他是石头,自然能扛得住。
只是想象中会被撕裂的痛感并没有出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灵力穿过他的身体,全都落在容叔的身上。

第50章
那些神力落在容叔的身上, 却没有带着攻击力,反而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家的路,有些急切, 又有些委屈。
容叔伸出手, 那些力量就欢欢喜喜地落在他的指尖, 随后全都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大巫目眦欲裂,他借用一次就要受好几倍反噬力道的神力, 这会儿像是迫不及待地往一个精怪身上涌去,没有反噬, 甚至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他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哑巴仆人抓着玉州, 赶紧跑到大巫的面前。
大巫一把推开他, 他恶狠狠地看着容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得到大巫释放的神力的榕树也有些懵,那些神力对他似乎很熟悉, 没入他身体的时候,为他增续了许多力量。
而大巫的那个刚刚释放能量的眼珠, 也不再受他控制,迫不及待地飘到了容叔的面前。
大巫不断地施诀施法, 却没有办法再控制那个珠子,他似乎是发了狂, 想要再把它抢回来,但还没靠近那珠子,就看见那珠子整个没入了容叔的身体里。
玉州惊呆了,而石磊此时, 紧盯着那哑巴仆人, 在他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的时候,一把从他手里把玉州抢了过来。
“不!”自己永生的最后希望被化解, 大巫整个人都暴起,他化作一缕黑烟直冲容叔面门,但没近到容叔的身,就被容叔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那股力量太强大,撕裂了大巫身上的黑色罩袍,于是他们都看到了大巫被罩袍包裹下的身子,竟然是一具白骨!
跟着他们脚步来到这里的还有时延和阿依鸣。
阿依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敬重的,信服的大巫,竟然也是个怪物。
大巫的白骨挣扎着,眼底恨意滔天:“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石磊看出容叔身上的力量有些紊乱,他看到跟来的时延,顺手把变回人参的玉州扔到时延的怀里,随后看了一眼容叔。
容叔立刻把大巫朝他的方向扔过来,随后自己开始打坐,在大巫被扔过来的一瞬间,石磊变回原型,死死地压制住了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大巫。
阿依鸣看到被时延捧在手心里的玉州:“这是……”
玉州还是没办法变回人形,不知道那大巫施了什么法术,他看那小山一样的首领在看他,他立刻钻进了时延的袖子里。
“首领,你该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妖邪。”时延嘴上跟阿依鸣说着话,手一直在轻轻地抚摸玉州的根须,他仔细地摸了过去,发现他的根须少了好几根。
“大巫世世代代生活在九集……”阿依鸣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住的骷髅,就是他们九集一直信奉的大巫吗?
时延不欲与他多说,他把袖子里的玉州扒拉出来,仔细地看了看,他果然没有摸错,玉州多了几片枯叶,根须少了一截。
玉州用叶子缠住他的手腕,以示安抚。
随后他们看到原地打坐的榕树身上升起点点金芒,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显得十分耀眼。
玉州趴在时延的肩膀上,细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在相府里睡觉的符心也来到了这里。
符心也守在容叔的身边,不住地转圈,有些焦急。
石磊倒是没有太担心,他只是压制着少了一只眼球的骷髅架子,没有多费力。
所有人都在等打坐的容叔。
从那个眼珠子跟容叔融为一体的时候,容叔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撕扯,无数的片段朝他的脑中涌去。
一时间太多的东西,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在石磊看向他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石磊的意思,就地打坐。
那一帧一帧的片段,慢慢地像一幅画卷一般展现在他的面前。
先神带着笑意,将还是一颗种子的他埋进了雾鸣山的土地里,雾鸣山灵气充裕,他生长的时间比普通植物都要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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