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 bySeelight
Seelight  发于:202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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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的一早,天还没亮,鸡还没叫,玉州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他眼睛都还睁不开,就被小枣扶着开始穿朝服。
因为是祭告天地和先祖,他今日要穿的朝服不比大婚当日的朝服简单,从里到外要穿好都需要半个时辰。
玉州站在原地,像个木偶一般双手平举,三个人
在他的身边给他穿朝服。
半个多时辰之后,这套朝服终于穿好了,玉州打了个呵欠,又被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到曾嬷嬷拿了什么脂粉来,他才清醒了一点:“我还要上妆吗?”
“不会太浓,您昨晚没睡好吧?眼下有一圈乌青,遮一下。”
玉州又闭上眼睛,任他们动作。
等曾嬷嬷说好了之后,玉州睁开眼睛,铜镜里的人像不算太清晰,但也能看出身上的东西极尽华贵,玉州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压断了,上次去广灵寺都没有这么重的头饰的。
等全部收拾完,天已经亮了,时延不能来接他,他有自己的仪仗,肃亲王府从正门到玉州住的主院全部铺上了红毯,仪仗等在王府外。
玉州没时间吃早膳,怕误了吉时,小枣怕他饿,在曾嬷嬷看不见的地方,他就偷偷给玉州塞点心,也算是吃了个半饱。
从肃亲王府到祭台的路上,禁军戒严,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玉州从肃亲王府露面的一瞬间,百姓就欢呼了起来,这是上天认定的君后,不知道今天的祭告,又会有怎样吉祥的天象呢?
玉州坐在车驾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把自己头上的冠和身上的朝服弄乱。
今日祭告,百官相陪,文川和漆麟分列左右。
另外一些已经到了京城的使团,由礼部官员作陪,也在一边观礼,其中就包括了从九集来的阿依鸣和那位据说从不出世的大巫。
在玉州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大巫的异瞳里就闪着奇异的光。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片大陆还真是给人惊喜。”大巫的脸上是奇怪扭曲的笑,站在他身边的阿依鸣侧头看他。
“大巫?这就是您说的那个妖物吗?”他没注意到大巫脸上的笑,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个据说是时延的男后的人的身上。
使团站的位置离祭台不算太近,但他的目力极好,能够清楚地看到祭台之上的人的。
时延他已经很熟悉了,他看着站在时延身侧的人,明明一身黑金色的朝服,却偏被他穿出了淡雅如谪仙的样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大巫说的,十恶不赦,害他一族的妖物吗?
大巫感觉到了阿依鸣的动摇,他嗤笑一声:“首领,这样不就说明了,妖物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吗?首领,您现在,不就被蛊惑了吗?”
阿依鸣收回目光,手握拳放在胸口,虔诚地认错。
大巫紧盯着玉州,像是盯着什么玉盘珍馐。
玉州背上无端地起了一层颤栗,让他毛骨悚然,敬香的手颤了一下,被时延轻轻扶住。
玉州朝他眨了眨眼睛,随后一炷香稳稳地落到了炉鼎里。
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大吉的天象,但也没有什么不吉利,今日以来,三月十四立后大典的第一步算是安稳地度过了。
玉州以为今天就是婚礼,今天过完他就能跟时延一起回去,但他刚刚祭告完,就被曾嬷嬷告知,这只是大婚前的第一个步骤,后面还有好几个流程呢。
玉州垂头丧气,感觉从过年开始他跟时延两个分开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多,本来可能就只有这一世的时间,还要这么分开。
玉州躺在肃亲王府的床上,突然翻了个身,把小枣叫了进来。
“什么?您说要回宫?曾嬷嬷还看着呢……”小枣面露难色,“我知道你想陛下,就再忍忍,就一个月了呢。”
玉州这会儿被想念冲昏了头脑:“那你守在我房间门口,谁来都不让进,行吗?”
小枣点了点头:“好。”
小枣当真守在门口,玉州熄了灯,榕树教他的遁地之法有了别的用途,这不能就能立刻拿来用了。
他装模作样地把被子做成有人睡的样子,随后化成一缕青烟,钻进地下。
皇宫的地下与行宫别无二致,也有着无数的地道青砖,玉州这次总算没有莽撞,没把自己的额头碰出包,只是找到时延的勤政殿,还是花费了些时间。
他怕猛地出现时延的旁边还有别人,还贴着地鬼鬼祟祟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声音才冒出头。
“时延!”
玉州突然出现,时延在朱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伸手抱住了冲过来的玉州。
“遁地术就是好用啊。”他抱住时延的脖子,“我想你就能回来看你。”
时延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把没写完的朱批写完。
玉州也没吵他,在他的腿上玩他衣裳上的金线,没一会儿就把金线绣的龙纹给拆了。
等到时延办完公事,玉州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处理完啦?”
时延点头。
“怎么突然回来了?”时延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想你啊,我们分开这么久了。”玉州撇撇嘴,“本以为今天能跟你回来的。”
“再有一个月。”时延说,“只怕到时候你又要嫌宫中寂寞,老想着往外跑呢。”
“我往外跑晚上也会回来的!”玉州不满意地扯他的衣带,“你不想我吗?”
时延亲了亲他的脸颊:“很想你。”
玉州这才心满意足。
他们倒是没做什么,只是抱在一起说话,玉州突然想起今天在敬香的时候,感受到的危险,他看向时延:“今天在敬香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时延坐起来了一些:“什么?”
“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玉州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毕竟今天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看他。
但时延并不觉得玉州在说胡话:“是什么样的?”
玉州现在回想起那个眼神,还觉得心有余悸:“很可怕,带着很大的恶意,而且,那个人像是有着很深很深的灵力,比容叔和石磊还要厉害。”
时延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玉州的身份知晓的只有他们几个,就算是小枣,时延都没有让玉州告诉他,为的就是怕有人知道玉州的身份,再起了别的心思。
而如今,京城来了很多人,鱼龙混杂,没准里面也混着有什么妖精之类的,毕竟经此一事,时延也知道这世上,很多地方可能都是妖和人共存。
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足够让时延警醒。
玉州看时延的脸色不好,忙说:“现在容叔他们都回来了,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的。”
“我会跟文川说一声,让容叔他们也暂住在肃亲王府中,待大典结束,你回宫住之后再说吧。”
玉州点头。
说话说着有些累,玉州早上又起得很早,这会儿靠在时延的肩上睡着了。
而在肃亲王府中,玉州住的主院里,小枣在玉州寝外的一张小榻上打盹儿,他的肉眼看不见的一道黑气,从门缝中钻进了屋里。
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径直朝着隆起的被褥钻过去。
只是它注定失望,那被褥下空空如也,黑气环视整个房间,最后又如同潮水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
玉州在似乎是被梦魇着了,在睡梦中喘着粗气,他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网住,在网的外面,是一双异色的瞳孔,黑白双色,诡异至极。
玉州猛然睁开了双眼。

“时延, 我看到了。”
玉州坐起身来,不断地喘息,时延也被他惊醒, 这会儿叫来守夜的行中送茶水。
行中看到寝殿里的玉州吓了一跳, 他昨夜听到了寝殿里的动静, 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在大婚前夕急不可耐地爬了陛下的床,却没想到竟然是应该在肃亲王府中的玉州, 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宫里。
玉州灌下去了大半杯的水,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他看向时延:“我知道昨天在看我的人是谁了。”
梦里那双异瞳, 让玉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悸。
“那个人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时延一边拍着他的背, 一边思索:“这人应当不是我们中原人, 近来有很多邻国和一些边境部族的使团入京,你今天梦到这个, 应该是上天给你的示警。”
玉州点了点头:“明天问问榕树他们吧。”
他毕竟才做人不久,修为功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若是有修为高深的道或者妖抓他,简直一抓一个准, 他连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玉州很快重新睡着,时延却看着他的睡颜, 睡意全无,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他能感受到玉州的恐惧,但因为自己是凡人, 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
时延睁着眼睛到了天将亮, 起床去上朝的时候玉州也跟着醒了过来:“我还要回去。”
时延点头,但又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回去,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玉州摇头:“不会的,遁地的话就瞬间的事情,我已经能找到路了,也不会磕到头。”
要是他彻夜不归的话,肃亲王府那边闹大了总是不好,于是他亲了亲时延,在行中进来给时延更衣的时候,他就回到了肃亲王府中。
玉州一回到肃亲王府,刚出地面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留在房间里的那股腐朽的气息。
他被那样的气息熏得干呕了一声,守在门外的小枣立刻就进了房间里,有些焦急:“着凉了吗?要不要叫太医?”
玉州摇头,指着一边的窗户:“小枣,把窗户打开。”
小枣先把他扶回床上,随后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窗户,在凉风吹进来的一瞬间,玉州才觉得自己胸口的憋闷好了一些。
小枣有些不放心,好在王府里因为王妃怀孕,有太医住在王府所以太医很快就赶来。
把脉的时候却说玉州并无大碍,只是夜间有些忧思,开点安神茶喝便好。
这边请太医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肃亲王和王妃,他们立刻赶了过来,发现玉州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又听见门房通报说文相上门来了,肃亲王赶紧出去相迎,没一会儿就看到文相怀中抱着一只狐狸,身旁还跟着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一个童颜鹤发,一个一张方脸。
文相言简意赅,说这两位是君后从前的朋友,是要跟君后聚一聚,肃亲王自然没有阻拦,还吩咐小厨房赶紧准备了些茶点,又说不要打扰君后和朋友叙旧。
容叔走到玉州住的房间,在小枣推开门的时候,容叔和石磊同时眉头紧皱。
他们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屋子里有别的东西闯了进来。
容叔快步走到玉州的面前,他的面色很难看,似乎这个屋子里的味道让他极其难以忍受,他上下打量玉州:“你没什么事吧?”
玉州的脸色苍白,不过身上并没有被什么东西触碰的痕迹,身上似乎还带着点隐隐的紫气。
“我昨晚并没有宿在这里。”玉州深吸了一口气。
石磊说:“昨天你们祭告的时候,我很老树在一边看着,的确有一个奇怪的气息在往你身边靠。”
玉州缩了缩肩膀:“有人知道我是人参精了吗?是想把我抓去吃了吗?”
今天说话多的人变成了石磊,容叔一进屋子就沉着脸,跟在他们后面的符心跳到床上,用爪子扒拉玉州。
玉州偏头去看容叔:“你怎么了啊?心神不宁的。”
被小辈这么关心,容叔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气息我有点熟悉,但是又很厌恶。”
玉州担忧地看着他:“你们这次出去,都遇见了些什么啊?”
石磊见容叔不想说话,他便开口:“听到了一些传闻,就是让你去找的,关于那个神树的传说。”
玉州当时有些不太清楚,石磊此时正好为他解惑:“传说这通天神树能结果,果实被称为天珠,乃是神物,能让凡人长生不老,寿与天齐,传说通天说只结了两次果,一次是在上古时期,当时的人皇想要长生不老,便去寻了天珠,后果真得道成仙。”
石磊拼凑起了他们沿途找山神土地听到的最完整的故事:“神树的第一个果实,被上古时期一个皇帝捡到,这皇帝为了能够长生不老,以全国百姓的气运为交换,打开了登天的天梯。”
玉州张大了嘴:“举国百姓的气运?”
石磊点头。
“不可能的,就算找到了这个天珠,时延也不会用百姓的气运来换的,我也不会同意的。”玉州知道时延是个好皇帝,他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这也是容叔他们没有再继续去问而是回到京城的原因,这个东西,就算是找到了,给时延时延不会用,给符心符心用不了。
“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方法。”想清楚这件事之后,他们还是让玉州回雾鸣山去看看,想着既是神树,或许能够有别的方法帮他们,但无奈,像是传说也只是传说。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低迷,还是玉州活跃气氛:“时间还有很长,我们再慢慢找呗?”
两人一狐勉强地笑了笑。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你的安全,别我们想到办法了,你先被人炖了。”容叔气呼呼地开口。
玉州赶紧说:“我昨晚梦见了,我看到了想抓我的人,他有一双异瞳,一黑一白。”
“异瞳?”容叔皱起眉头。
玉州点头:“我只看到了这个,别的就是一片黑,全是黑气,看不清楚。”
容叔和石磊对视一眼,两人手上使了个诀,把这间看似十分坚固实际上哪哪都是漏洞的屋子设上了结界。
玉州欲言又止:“我,我晚上可以去找时延睡觉……”
容叔冷笑一声:“他的身边能比我们的结界更能保护你是吗?”
玉州赶紧投降:“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昨晚,我没出事,是不是因为有时延在我身边?”
容叔白他一眼:“那只是因为人家没有找到你而已。”
玉州讷讷地不敢说话:“那要不要,你们今晚留在这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石磊点头:“这是个好办法能,能打探一下虚实。”
文川在跟肃亲王谈完事情之后,抱着狐狸离开了亲王府,容叔和石磊也跟在后面离开,玉州没什么事做,一下午的时间都陪在肃亲王妃的身边,替她抄一点简单的经文。
很快就到入夜的时间,玉州没让小枣在屋里伺候,也吩咐他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的屋子里还坐着容叔和石磊两人,他们都是用瞬移之术,从相府到了王府里,符心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被容叔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桌上摆着下酒菜和好酒,容叔正在闷闷地喝酒,他化形初始便是一张仙风道骨的老脸,经历了这半年在外的奔波,显得更沧桑了一些。
玉州被他强制着要求打坐修炼,分心就会被他用树枝抽背,只好委委屈屈地继续修炼。
夜色渐渐深了,玉州打坐进入自己灵台,两耳不闻外间事。
容叔石磊也同时打坐。
京城的春天历来都是干旱的,在先前的雪停之后,京城就再没见过一点水汽。
而就在此刻,天空突然落下一道惊雷,随后就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容叔和石磊同时睁开眼睛,有东西在慢慢地靠近他们的结界。
两人的默契自然不必言说,立刻毫无声息地收起了结界,两人隐匿气息,看着那黑气慢慢袭来。
玉州浑然不知。
在黑气即将接近玉州的时候,容叔和石磊两人两道灵力缠住那道黑影。
那黑影似乎一点也没有惧怕,跟他们二人缠斗起来,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山中精怪,还不如那皇帝身上的紫气有威胁。
他却没想到,那两道灵力,一道刚毅,正面与他硬刚,另一道柔婉,每一招都往他要害处走。
他应对起来逐渐吃力,并且能感觉到他自己本身的一部分力量,像是一直在被这两道力量的其中一个吸食。
黑影只是他精神力量的一部分,但这两个山中精怪竟然如此难缠,黑影不恋战,立刻抽身而去。
容叔一道禁制落在黑影之上,在驿馆操纵黑影的大巫突然喷出一口血。
肃亲王府中,玉州正拿着匕首准备割头发给容叔和石磊泡参汤。
“你们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受伤啊?”玉州自责极了,他们叫他修炼他就好好修炼,没发现他们都打成那样了。
容叔却跟没事人一样,他甚至觉得这一斗,他的灵气比从前还充裕了许多。
他看着玉州给他泡的参茶,有些嫌弃:“你头发都没洗吧?”
石磊不如他轻松,但也并没受什么伤:“我们没事,你别担心,这样看来,这人不足为惧。”
玉州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不用被人炖了。”
容叔却还是觉饿有些奇怪:“跟它交手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力量在往我身上钻。”
玉州睁大了眼睛,如临大敌:“他不是给你下毒了吧!”

第47章
容叔以为玉州在皇宫里生活这么久了, 人会变得聪明一点,没想到比以前还傻了一些,也不知道那个皇帝是怎么养的。
他们把玉州弄的参汤喝下去, 两个人觉得身上的灵力比先前还要充足一些。
“那黑影身上的气息稀奇古怪的。”榕树说, “有些很纯粹的天地灵气, 还有就是闻到过的那种腐朽的恶臭味。”
玉州还是懵懂,就听见榕树说:“短时间里他应该不敢再来了, 我在他的身上设了一道禁制,日后若是白日相见, 也能认出究竟是谁。”
玉州坐在他们的旁边,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你们明明比我晚化形那么多, 为什么你们的法术比我厉害那么多?我现在就只会个遁地术而已。”
“虽然我们比你晚化形, 但我们生出灵智的时间比你早得多了。”石磊说,“我跟老树两个, 应当是整个山里最早生出灵智的。”
“还有就是,明明咱们都是山里没见过啥世面的, 但是你们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玉州从很早以前就想知道,榕树是怎么知道那些有趣的故事的。
榕树也愣住了, 他看向石磊:“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石磊同样很懵:“我怎么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三人面面相觑,玉州犹豫着说:“你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神树吧?”
榕树一口回绝:“怎么可能?我要是神树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玉州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自己的脑子有点捋不过来了, 他犹豫着说:“我要去找时延。”
榕树生出了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慨:“去吧,你待在他身边也好。”
时延的身上有金龙紫气护体,寻常邪祟也近不了他的体,玉州跟着他也没什么坏处, 反而还能护着他。
玉州在他们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化成了一缕烟,往时延那里去。
一见到时延, 玉州就赶紧说:“今晚真是太惊险了……”
他说得手舞足蹈,时延却听得心惊胆战,把玉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他们也都没事吧?”
玉州点头:“没事的,容叔他们超厉害的。”
他又把容叔他们说的那些事情告诉时延:“我替你回绝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牺牲别人的人。”
时延点头,他宁愿自己死后去阎罗殿和阎王孟婆对峙,也不会去牺牲什么百姓的气运。
“我记得小时候读了一些野史话本,曾经看到过关于类似的史实,曾有太古皇帝上炎,励精图治,国富民强,上炎皇帝在年老时,欲求长生之法,后面史书没记载上炎皇帝的结局,但他的朝代被颠覆,异族铁蹄踏进皇城,肆意屠杀城中百姓。”
那时时延刚恢复一个皇子的待遇,在那段时间,他看了很多书。
玉州惊呆了:“所以这就是以百姓献祭他的长生之路吗?”
“但我读的是野史,并不知道是否是属实。”
玉州盘腿坐在床上:“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放弃找这个神树了?”时延安慰他,他能看得出玉州对自己没有找到神树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觉得我还能活很长时间,符心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或许在以后,就能想到办法了呢?”
玉州点了点头,但还是想:“我要不要再去一趟广灵寺求个签,让住持帮我解一解?”
时延只当他病急乱投医:“想去就去吧,但是不能一个人去,现在外面很危险。”
玉州点头,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催着时延睡觉,时延顺着他的意思躺下,搂住他。
今晚的事情太多,玉州有些睡不着,又问时延:“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那个可能会开战的地方怎么样了?”
“战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起来的。”时延轻声跟他说,“九集部落的首领阿依鸣近日来了京城,朕打算在仪典完成之后,跟他聊聊。”
玉州嗯了一声,这些事对他来说还是太复杂了:“能不打仗就尽量不打仗吧?刚刚听你说的那个,太可怕了。”
他说话已经迷迷糊糊,时延也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第二天还是一样,玉州跟着上早朝的时延一起起床,随后再回到王府里。
用过早膳之后,玉州跟肃亲王说想要去一趟广灵寺,肃亲王自然没有意见,说要安排仪仗,玉州摇头拒绝,他并不想兴师动众,所以只是带着小枣和小源。
想到自己出门可能会危险,又让晴彩去相府传信,说自己要去广灵寺,让容叔和石磊方便时过来一趟。
广灵寺香火旺盛,玉州也不是以君后的名头来上香,所以寺里并没有清场,玉州做了点伪装,倒是也没太引人注意。
玉州问了带路的僧人,想见住持,僧人知道住持年事已高,本想拒绝,但旁边是来的是住持身边的小沙弥,说住持请这位公子过去。
玉州点了点头,跟小沙弥往住持的禅房里去,在路上碰到一个个子很高的香客,玉州心里有事,没注意自己的脚步,跟那香客撞在了一起。
玉州感觉到自己脖颈上一疼,小枣赶紧把他扶起来,看着他的脖子上有一丝血痕,立刻紧张起来。
那人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玉州才发现这是个哑巴。
玉州摸了摸脖子看了一眼,只是一丝丝的痕迹,没什么大碍,他看着那哑巴可怜兮兮的样子,按住小枣的手:“我没事,让他走吧。”
他的自愈能力极强,几乎是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这个小插曲玉州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对这件事的印象也就是那哑巴可生得可太高了,那身量比时延只矮了一点点。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禅房外,小枣不便进去,便在一边等着他。
住持的身边燃着檀香,手中捻着佛珠。
“住持。”玉州双手合十,朝住持做了个揖。
住持受了他这一揖,浅浅颔首:“君后。”
玉州坐在他的身边的蒲团上:“上次住持祝我所愿皆所得,想问问住持,现在依然如此吗?”
住持的目光平静而慈爱:“君后所求何事呢?”
“我想知道,我所寻之物,究竟在何处。”玉州直接了当地问。
住持说:“它就在你的身边。”
玉州睁大了眼睛。
“神山雾鸣,育有天珠,天珠遗失人间,天道震怒,神树被抽去神根,只有寻回天珠,才能重具神格。而雾鸣山开了灵智的生灵全被抽去灵智,山中灵气也慢慢消失,神山也就变成了普通的山。”
“可是,可是雾鸣山,开了灵智的生灵很多,而且,不是说,上古之时就已经有人得到了天珠了吗?”
住持摇头:“凡人无法探知上神之事。”
玉州还想再说什么,住持已经入定,不再言语。
玉州从禅房里出来,正巧碰上来找他的榕树和石磊。
“你还敢到处乱跑,真不怕别人把你抓去啊。”容叔说。
“你不是说他受伤了吗?应该没办法来抓我吧?”玉州赶紧说,“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住持跟我说的话。”
石磊说:“什么话?”
玉州把刚刚住持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玉州和石磊的眼神都落在了容叔的身上,容叔被他们看得心头发毛:“你们该不会觉得,我就是那个神树吧?你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有一点神树的样子吗?”
玉州撑着头看他,跟石磊交换眼神,他确实不像是神树的样子,看着仙风道骨的样子,其实很不着调。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小树苗的时候咱俩就认识了。”容叔看着石磊,“我要是神树,我还能比那两个兔崽子晚化形吗?”
容叔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雾鸣山如今灵气旺盛,山中开了灵智的生灵也很多,并不像住持说的那样。
那就是住持也弄错了?毕竟他岁数那么大了,再说了传说玄之又玄,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听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玉州打起精神:“不管你是不是神树吧,你都是我们山里的老大。”
容叔拍了怕玉州的脑袋。
他们在广灵寺里吃了斋饭,容叔和石磊把他送回了肃亲王府里,两人回了相府,继续去商量之后的事情。
玉州也在肃亲王府里,陪着王妃说了会儿话。
京城驿馆中,九集部落的院子在最深处,其中跟着来的大巫的房间更是在最远处。
他平日里几乎不与任何人交集,只偶尔和阿依鸣说几句话。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哑巴仆人伺候他的衣食住行,哑巴仆人从外面回来,把手中的玉瓶交到大巫的手上。
“这就是他的血?”
哑巴仆人点头。
大巫闻了闻这血的味道,只觉得这血带着甜香味,是这世上最甘甜最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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