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彦嘴里不住说着对不起。
“滚，我不想看见你。”
陆云飘也是来了脾气，继续用脚踹，用手抓，看上去十分壮烈，可偏偏声音还带着哭腔和委屈。
“师尊，我心如你心，我和你的心意是一样的。我真心实意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好吗？”
直至裴凌彦说完这些，陆云飘才终于停下来刚才的动作，“凌彦，你现在可是真的知道本座的心意……
“我知道。”裴凌彦紧紧抱着陆云飘，“我当然知道……可师尊，你可知道我心里也有苦，我会口不择言和做出那些事情……”
“本座自然也知道……那你还舍得离开吗”
“我若是舍得，昨晚无论如何我都会走的。”
裴凌彦低下头，略带了些羞耻。
一旁的陆云飘破涕笑了。
“本座的手段……不高明，本座知道。”
裴凌彦轻轻凑到陆云飘身边:“不需要高明，已经很管用了。”
裴凌彦和陆云飘相视一笑，之前的一切误会算是就这样过去了。
陆云飘也不后悔，他真心实意喜欢眼前这人，给了就是给了。也不是多矫情的事情……
“让我见见团子。”裴凌彦说。
“他现在好着……”陆云飘其实有些犹豫，现在裴凌彦已经知道团子的身世，他心里难保没有什么不舒服。
这种时候真的要让他见一见团子吗
“团子是我的孩子，这一点在我这不会改变。”谁知道男人的态度却很坚决。
陆云飘愣了一下:“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
“陆云飘，你太低估我对你的感情。更何况……我和你还有团子朝夕相处，你说我会没有感情吗”
裴凌彦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你见见他。”陆云飘将团子从空间拉出来。
此时的团子还在熟睡中，孩子揉了揉睡眼，意识迷糊，直至看见裴凌彦的脸，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这才展露出了笑容，“阿父……呜呜呜，是阿父……爹爹，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忍心让我和阿父分离。”
男人听着这话皱紧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陆云飘，“团子是我的儿子，谁想让我们分离”
裴凌彦的话让陆云飘很是心虚，他摸了摸鼻子，“总之不会是我……爹爹一心想着全家团聚。”
裴凌彦笑笑。
横竖他和陆云飘都闹过，也算是扯平了。
“团子，阿父当时有没有伤到你”
他说的是他那时走火入魔的事情。
团子摇摇头，“阿父那时候的样子很吓人，可阿父没有要伤害我。”
“阿父自然不会伤害我的乖乖宝贝团子。”裴凌彦的眼底满是宠溺只是……
他是看着陆云飘的。
团子：……
“阿父，你刚才的话确实是说给我听的吗”
裴凌彦笑笑:“傻团子，这话当然是说给你爹爹……和你的。”
陆云飘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很明显裴凌彦那过于明目张胆的偏爱还是取悦到他了。
“爹爹你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
“爹爹分明偷笑地很明显……”
陆云飘赶紧捂着嘴。
粉团子又说:“阿父和爹爹是瞒着团子什么了”
“小家伙，胡想什么”
要说瞒着团子什么……
倒也是真的。
比如昨晚……
裴凌彦的脸也瞬间红了。
如此一来，团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就说阿父和爹爹好像瞒着我什么了，不然为何爹爹红了脸，阿父又莫名其妙红了脸呢到底是什么事情，怎么只瞒着团子。”
陆云飘摸了摸团子的脑袋，“好了，小家伙……先回到空间去吧。”

裴凌彦一听立刻心疼了：“让他留在这吧？”
“不行，你现在还是得先回去，不止如此……”陆云飘的脸色瞬间有些凝重，他很认真看向裴凌彦，“凌彦……这次你相信我吗”
“……”裴凌彦顿时生出一种不祥预感。他眉头皱紧，“你不会想……”
“凌彦，你……不会还不信我吧。”
“我自然信你，我说过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是信你的。哪怕你骗我，我也会心甘情愿相信你。陆云飘，谁要我爱你。”
听着裴凌彦诚挚的告白，陆云飘一阵感动，“我陆云飘绝不会让你裴凌彦失望，你真心对我，我不会让你输，你相信我，只是我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
“？？？”
“那你暂时先离开吧。”
陆云飘的话让裴凌彦愣住了。
“你让我离开你开玩笑吧你……你费了那么大力气，结果不是要和我长相厮守，反而是要我离开？”
说句难听的，陆云飘美人计都用了，结果竟然……是要让他走
“我让你离开只是暂时的……我之后会……”陆云飘将自己的计划尽数说给了裴凌彦。
“我不接受这个计划，这样太危险了。而且……”
他已经亲眼看着陆云飘和一个人成过婚了，如今还要看他和另一个人成婚吗
哪怕，这两次成婚都是假意，他也还是不能接受……
“凌彦，你还是不信我吗”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不接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铤而走险。陆云飘，我宁可和盛清凝决一死斗……”
“裴凌彦，可是我不愿意啊。”陆云飘的语气冷的可怕，“裴凌彦，你就按照我说的，算我求你好吗，我发誓最后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
“好，师尊，我信你一次。”
他摸着陆云飘的脸，“你既然决定了，我就跟着你走。不管怎么样……我都跟着你走。”
裴凌彦再次将陆云飘紧紧抱在怀着。
“团子呢，爹爹和阿父怎么把团子排除在外了”小家伙踮着脚让裴凌彦和陆云飘抱自己。
“好了好了，怎么会忘记可爱的团子呢。”
裴凌彦弯下腰将团子一把抱起。
此时裴凌彦没有告诉陆云飘，他其实更加坚定了去迷宫一探究竟的打算。
“我该回去了。”陆云飘说。
这句话听在裴凌彦耳中实在扫兴。
“不能让盛清凝发现我不在……”
“我真想不顾其他人死活，只带着你和团子一起远走高飞。”
“别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师尊心善。”
“……”陆云飘心想，自己也不是多心善，只是盛清凝若是真的要毁灭世界，到时候自己和裴凌彦自然是逃不掉的。他们就算舍弃其他人跑了，最后的下场也是一样的。
“凌彦，你信我。”
“这句话你今天一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那你信我吗……”
“师尊，我说了，为你死了我也是愿意的。”
“不要说这句话。”陆云飘怎么会舍得让裴凌彦死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早就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了。
陆云飘心里其实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也许，就这一世就够了。
曾经那个缺爱的小狗那样想活下来。
现在也是一样。但是意义已经不同了，现在他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
“凌彦，本座的命也同样给你了。”
“好。”裴凌彦对着陆云飘相视一笑。
一旁的团子：“怎么……本团子又被无数了？”
“哈哈哈，怎么会，爹爹和阿父最爱的就是你。”
裴凌彦和陆云飘抱起团子，一左一右在小孩脸上吧唧一口：“我们团子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孩，爹爹和阿父都会宠着团子一辈子。”
裴凌彦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只要和陆云飘在一起，似乎所有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师尊，我们就按照你计划的……等一切结束，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活着吧。”
“嗯。”
“盛清凝，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师尊，这些事情你不该太在意。”
“不该在意？”陆云飘眉头紧皱，“你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
“师尊，你无需在意这些，我杀那些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该死而已。”
“他们真的该死吗？”
“这重要吗？”盛清凝冷冷看着陆云飘，那一刻，他的眼神冷冽可怕到极点，但很快，他目光一沉，眼神又恢复了温柔，“师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你为了做这些。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是他们无能！”盛清凝没忍住发出了怒吼，但很快还是再度恢复了温柔的态度，“师尊，有什么比得上我们的孩子，你说是吗？”
“清凝……那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
“红云幻境的一切本就是虚假的，杀一个虚假的人有问题吗？”盛清凝显然不把这当一回事，“说实话，师尊……在你失踪的这些年，我在红云幻境早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那都不是真的人……”
“……”陆云飘怔怔看着盛清凝，“红云幻境的人虽然是幻象，可在红云幻境中也有类似天道的存在，你的一举一动，你所做的事情，都会被天道所知道的。而且……”
“师尊，别说这些没有用的，我杀了那些不做事的废物，也仅仅是想让其他人认真找人。师尊……我说到底都是为了我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清凝，你知道你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偏执。”
“师尊，在你眼中我什么都是错的，是吗？”盛清凝现在已经完全不听劝了，而是将陆云飘说的一切一切都归咎为对自己的偏见。
陆云飘捂着心口，一瞬间说不出的酸楚。
在仙门的那段时间，毕竟……相处了很久。
“清凝，我们真的不能只做一对师徒。”
“师徒？哈哈哈……陆云飘，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对你的感情是师徒之情吗？你摸着自己的心脏，你告诉我……我对你的感情你无法感受到吗？”
盛清凝的情绪再度激动。
“本座知道了。”陆云飘慢慢闭上眼，一副屈服于现实的样子。
“师尊，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而我的原因……多数都是你。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陆云飘：我真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小子不仅越来越偏执，还他喵的给别人甩黑锅。
陆云飘实在很无语。
他还能感化他吗？
“盛清凝，本座不想和你争执，但是……本座希望你永远记得仙门的纪律，永远记住一个修仙之人应该心怀善心，你说红云幻境的人本就是假的，本座也不和你争了……若有一天你回到现实世界作乱……”
“师尊……”盛清凝皱紧眉头，“若真有那一天，你当如何？”
“我会手刃你。”
“哪怕我所做的一切依旧是为了师尊你？”
“本座不需要你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师尊，我明明是站在你这边的，哪怕世界与你为敌，我都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全世界为什么要与我为敌？盛清凝，究竟是全世界要和我为敌，还是你因为私心希望全世界都与我为敌？”
“……”盛清凝被呛地说不出话，只得怒道：“师尊，你好好等着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吧。”
说完愤愤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盛清凝离开没多久，下属战战兢兢来报：“宫主……那个裴仙长他……”
“他怎么了？”盛清凝为陆云飘口中那个孩子已经烦躁不已，不成想裴凌彦那边竟然又出了事情。
“裴仙长自己……一个人进了迷宫。”
“什么？”
“裴仙长独自一人进了迷宫。”下属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等到我们发现，已经无法阻止。”
“他自己进了迷宫？？？”盛清凝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也罢。”
他本来想先和陆云飘举办一场盛世婚礼……
“只能说都是命中注定的。也好，省的这根刺一直扎在心口。”
虽然少了裴凌彦，盛清凝和陆云飘的婚礼便会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他多想看看自己和陆云飘成婚之时陆云飘站在自己身边，被自己牵着手，而裴凌彦只配站在人群中，只配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那时候，陆云飘会多绝望多失落，尤其是当他看见裴凌彦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表情。
“可惜了，不过……也好，哈哈哈。”
盛清凝哈哈大笑起来，当即命令，“现在只剩下那个孩子……”
他在九王爷那翻遍了宝贝，奇怪的是，即便是用上品仙器竟也无法找到陆云飘口中的那个孩子。
他当然不知道，粉团子现在所在的空间，并非是这个世界的空间，而是陆云飘从系统那兑换的道具。
“宫主……那孩子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宫主……那毕竟只是个孩子，会不会他自己乱跑，跌进了哪个湖里，或者干脆跑到了府邸外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盛清凝要的不是那个孩子活着，而是，那个孩子必须死。

“宫主，小的只是揣测……”
“够了，滚下去吧。”若那孩子真的死了，倒是真的无所顾虑了。可偏偏现在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临近婚礼，盛清凝纠结于继续亲自找寻小孩的下落还是多花一些时间陪陪陆云飘。
陆云飘的“冷静”说实话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
可越多地出现在陆云飘面前，似乎也只会让陆云飘心情不快罢了。
盛清凝深知自己现在却是是做什么都会被陆云飘嫌弃厌恶……
可他该怎么办呢？
眼下似乎什么办法也没有。
可不论如何，裴凌彦那个蠢货自己跑进了迷宫，这却是天大的好事。
那个迷宫内危险重重，一旦进去，十有八九便回不来了。
他和陆云飘将会有更多的时间……
这样想着，盛清凝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不多久，婚礼之日到来。
陆云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一个任人装扮的玩偶。
盛清凝自己策划了这盛世的婚礼，又仿佛自己参加了这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陆云飘的身体配合了，心却早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此时的陆云飘已经知道了裴凌彦只身前往迷宫的事情。
他明明告诉过裴凌彦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系统说：他应该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陆云飘冷笑一声。
他其实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裴凌彦的想法。
陆云飘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心情越发糟糕了，能在盛清凝面前装出顺从的样子，简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宫主……按照规定，婚礼前不能见面，这样不……不吉祥。”
“滚开，本座说什么便是什么，需要你们来提醒？”盛清凝骂骂咧咧。
那声音远远的陆云飘就听见了。
下一刻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盛清凝如今却又换了一张笑脸，“师尊……不，今日道侣仪式一成，我该换一个称呼了。”
陆云飘面无表情。
“究竟为何要这样？”盛清凝看陆云飘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心里顿时烦躁不已，“今天可是我们的成婚之日。”
“盛清凝，你还要我如何？答应你的道侣仪式我也允了。”
“哈哈哈……是啊，我还要如何呢？”盛清凝顿觉心口刺痛。
是得到了想要的。
只不过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施舍一般。
不爱自己的人终究不爱自己。
“师尊，你就当真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哪个环节？”
盛清凝一副伤心模样。
“清凝，实在对不起，本座一开始承诺的就是只能和你结为道侣，绝不会付出任何真心。”
“是啊，因为你的真心给别人了。”
“何必再说这些呢？”盛清凝一次次在自己面前争啊吵啊闹啊，无非也只是将他自己破碎的心脏一次次撕开……
陆云飘叹了口气：“清凝，你又想要本座如何呢？”
“……”盛清凝摇摇头。
他们之间，或许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每次除了争执就只是争执。
他还能如何？
盛清凝慢慢走到陆云飘面前，他才刚刚抬起手，陆云飘就别过脸去，生怕他的手会触碰到自己。
这样的厌恶已经刻入骨髓了吗？
盛清凝渐渐感觉到了一些无力。
而那个声音却在说：
——“你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先将他变成你的人。”
——“你还是太心软了，所以生生世世都会输给那个人。”
——“你为什么不懂，你现在就该狠心一点。”
盛清凝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今天是我们成婚的大喜之日，师尊……弟子去外边等你。”
“盛清凝！”陆云飘在盛清凝转身之后，还是叫住了他，“你在我心中一样很重要，可那是师徒之情而非其他，我始终不希望你走向错误的道路！”
“够了！”
盛清凝气急，冲过去，几步掐住了陆云飘的脖子：“你……”
可他和陆云飘的目光对上后，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说来说去不也还是争执不休吗？
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单方面喜欢陆云飘，单方面想要将据为己有……
再怎么样这份感情都不可能改变，除非……
“师尊，别再刺激我了。”
“正因为本座在乎你，所以不想诓骗你。”
“……”
“那你不如，还是先骗骗我吧。”盛清凝发出一声苦笑。
因为……
被你拒绝，实在让我太心痛了。
陆云飘沉默了。
盛清凝急匆匆跑了出去。
等到婚礼开始，陆云飘只是按照流程在走，脸上从未露出过片刻喜悦，只不过盛清凝为他准备了凤冠，凤冠上的流苏遮挡了陆云飘的脸，台下众人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陆云飘有一种感觉，仿佛这场婚礼和自己无关。
高兴的或许只有盛清凝……
而事实上盛清凝也并不高兴。
风光的婚礼，台下无数人羡慕喝彩，身边站着自己深爱已久的人。可这一切，却好像没有半分色彩。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只觉得机械一班。
内心有一个嘲弄的声音说：
“看啊，也许这就是你生生世世输了的原因，并不是你颠覆整个天下，他就会愿意多看你一眼。结果都是一样的。”
另外一个声音还在劝说他：
“你还没有尝试怎么知道呢？你只是还没得到他，你们……”
他慢慢闭上眼睛。
有人高喊着夫妻对拜。
盛清凝才又抬眼看了一眼陆云飘。
隔着流苏，似乎还是能瞧见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当真……一丝感情没有？
他低下头和陆云飘对拜的同时，陆云飘也被身边的人按下头。
对拜之后，他轻声问陆云飘：“师尊，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裴凌彦已经进入迷宫多时。”
一句话，陆云飘果然眼神都变了。
直至这一刻，盛清凝才终于有了一丝的欣喜。
只是很快，陆云飘的眼神恢复如常，就好像裴凌彦的事情和他根本毫无关系。
“师尊，你为他难受也没什么。我知……”
“你误会了。”谁知陆云飘却面无表情地说：“我并不为他难受，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修习之事。”
“呵呵……”盛清凝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陆云飘的眼神却很笃定，仿佛事情果真如此。
“清凝，我现在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我心里只有修习。无论你相信与否。”
“装，真能装……”盛清凝讽刺地看着陆云飘，一字一句冷冷道：“师尊可知道，裴凌彦进去迷宫，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可又知道，一旦进入，生死难测。”
“这都是他个人的命数。”
“命数？师尊现在难道没有恨不得飞过去救他？”
“……”陆云飘闭着眼，语气冷淡，“该入洞房了，不要耽误了良辰。”
“呵呵，也是。”盛清凝笑着，大手一挥，“送入洞房吧。”
便眼看着陆云飘被手下簇拥着送入洞房。
这期间陆云飘不曾看他一眼。
这场婚礼明明那样盛大，却偏偏……好像根本毫无意义。
盛清凝握紧拳头。
比起愤怒，更糟糕的是屈辱和绝望。
他付出的所有努力，好似都只是一个笑话。
台下所有人还祝贺着他：
“恭喜宫主。”
“祝宫主和夫人白头偕老。”
“宫主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些阿谀奉承的赞美之话，他没一句想听的……
“闭嘴。”分明是风光大婚的得意时刻，盛清凝却一声怒吼。
所有人惊恐万分。
盛清凝这些年来情绪越发不稳定，动辄就开始杀人。本以为他迎娶到喜欢之人以后心情会变好，不会再动辄发怒，谁曾想……
“宫主赐罪。”
所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而盛清凝的怒火并未消退。
他此时此刻真有一种想将所有人杀死的冲动。
而宴席台，同门的师兄弟们正死死盯着他，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屈服和愤怒。
盛清凝目光落在这群人身上的时候，心情才骤然好转一些。
裴凌彦没有出现在这场婚礼实在是可惜。还好观众席还是有人的……
盛清凝笑着走到各位师兄面前：“师兄们，今日是我和师尊大喜之日，你们怎么看着并不高兴？”
“清凝师弟，你变了，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盛清凝，你敢说不是你强迫师尊和你成婚的？？？”
“盛清凝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有朝一日定会后悔！”
“哈哈哈……”听着这些讽刺的话，盛清凝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为陆云飘做的事情，竟被这样无视了彻底……他不甘心自己做了那么多还如同透明人一样。
那些夸赞的声音太虚伪了，倒是不如同门的反对声。
“多说一点。”盛清凝冷笑，“各位师兄看来真的对我多有不满啊。”
“盛清凝，你是真的疯了吧？”
“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你这样也太嚣张了。”
“师兄们骂的很好。”盛清凝微微一笑，“继续。”
众人：……
真的是个疯子。

这些人越是这样看他，盛清凝仿佛心情越发好了。
他当着同门师兄弟的面哈哈大笑，“抱歉，各位师兄们，我该洞房花烛了。师尊还等着我呢……”
“这个疯子，师尊不会真的是被他强迫的吧？”
“不然呢？听说师尊被他关在那好几天呢。”
“该死，就这样由着这个疯子吗？”
“当初以为对付了九王爷就能救出师尊，却没想到从那时候开始，一切就都是盛清凝的计！”
“该死的盛清凝，听说他还将凌彦师兄逼到了迷宫，九死一生……”
师兄弟们一阵唏嘘感叹，可惜也只能这般无奈看着盛清凝离开。
也只有这个时候，盛清凝的心情确确实实好了一些。
他来到贴满喜字的婚房。
远远看着坐在床上的陆云飘，哈哈大笑道：
“师尊，你知道吗，师兄弟们都说我配不上你。”
“呵呵，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可真有够好笑的。”
“可是……师尊，你知道吗，找不到你人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可都想离开幻境呢。”
“……”陆云飘面无表情看着盛清凝，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是这样，无论盛清凝说什么，自己都回以这样的态度。
结果就是，盛清凝又因此发疯了：“师尊，你为何……变得和木头一样？你在我面前……这般心如死灰了吗？今天是你我大喜之日，你摆出一副死人脸做什么？”
“清凝，我已经遵守了约定，和你结为道侣了。”
“是啊……我们的约定已经真真正正完成了。”盛清凝苦笑一声，内心是说不出的憋屈。他就像一个小动作不断，不停做坏事想引起别人注意的小丑，当他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的时候……他彻底地无措，也彻底地绝望了，“师尊，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盛清凝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这个在外人眼中早就近乎疯魔的男人，如今哭地像是个孩子。
他的双眼哭得通红，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陆云飘却说：“给不了你的，我要如何给你？”
“师尊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
陆云飘摇了摇脑袋。
“只是试试也不行吗？”盛清凝满脸震惊。
“清凝，你不要再逼我了。”陆云飘叹了口气，却又说，“如果你觉得得到的身体就可以得到我的心，那你试试看好了。”
他说着，闭上眼睛，那姿态堪比英勇就义。
盛清凝愣住。
“师尊，我……”
他要的不是这个。
如果他真的要这个，那那天他就不会……
“清凝，这样就能验证你的想法不是吗？”陆云飘纤细的手指主动撩开了衣服的领口。
“陆云飘！我说了，我不要这个！”
盛清凝心底有个声音说：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料定你心软不敢来真的。”
——“你愣着做什么，这是他主动提出的。你要和从前每一世一样失败吗？”
——“这是个机会，别犹豫……你得到了他的很提，你就能得到他的心。”
真的可以吗？
盛清凝面对自己想要的，却只是觉得害怕和不安。
他的身体不住颤抖，既愤怒，又委屈：“陆云飘，你简直在把我往绝路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