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推, 没推开。席荆觉得奇怪。他以为门卡了,又加大力度推, 发现门有微动,似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门口。
席荆不好的预感上头。他使劲推门,勉强挤出一条缝,挪动着身子钻进洗手间,疼得呲牙咧嘴。短短几分钟,耗费了席荆大量的体力。
终于他成功进入洗手间,看到冯吉倒在地上, 脸上, 身上都染上了血。
席荆慌了, 他小心碰了下冯吉,害怕地用手去试探呼吸, 只能感受到隐约的气息。席荆额头冒汗,连忙掏出手机,手抖地拨打了120的电话。
季时余在家里听到了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余诗桃好奇地问:“这是谁家出事了吧?”
季兴业:“估计是。”
季时余起身走向阳台,向窗外望了一眼,救护车向楼后的方向开去。
冯吉家也在那个方向,季时余出于好奇打电话给席荆。
电话一直占线,季时余总觉得心不安。他拿起衣服,穿上鞋,说:“爸妈,我出去一下。”
余诗桃:“唉?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季时余:“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余诗桃:“你真是!”
季兴业大度地说:“让孩子去吧!身为警察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
季时余:“谢谢爸。”
余诗桃:“早点回来。”
季时余:“知道了,妈。”
门一关,余诗桃看向自家老公:“你说说你,就由着孩子!”
季兴业笑笑不语。
季时余是一路跑下楼,去冯吉家的路上还不忘拨打电话。他连续打了三次,终于打通了电话。
“喂。你在哪儿?”
“我有点忙,等会儿再说,好吗?”席荆声音微颤。
“怎么了?”
刚问完,季时余就看到了席荆和一群医护人员在一起。众人围着一个担架,季时余虽然看不清担架上的人,但看着席荆在旁,也猜出来是谁了。
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席荆身边:“怎么回事?”
席荆回头看到季时余,红着眼说:“我回到家,冯叔就晕倒在厕所了。”
“你们谁是家属?”随行的医护人员问道。
“我们都是。”季时余抢先一步说。
“那赶紧上车。病人得赶紧送医院。”医护人员催促道。
季时余拉着席荆上车:“别担心,我陪着你。”
有季时余在身边,席荆的心瞬间安了不少。
路上,季时余一直握着席荆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席荆力量。
很快,到了医院,冯吉被送进了急救科。
季时余说:“你去给冯叔办手续,这里我盯着。”
席荆:“好,拜托了。”
等到席荆办完手续,冯吉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季时余看着席荆眼泪汪汪,他抬手搂住席荆的肩膀,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席荆努力吸着鼻子,忍着眼泪,不想让自己在季时余面前太难堪,但他害怕了,害怕到无法控制情绪,泪珠一颗颗滑落,哭成了泪人。
季时余侧过身搂住席荆,让席荆趴在自己肩膀上哭泣。
这一抱更让席荆绷不住,直接大哭起来。
季时余从没见过席荆如此失态,可想而知冯吉出事对他影响多大。
过去十多年,两人相依为命,冯吉就是席荆的支柱。若是支柱倒了,席荆心里估计会崩溃。
季时余拍着席荆的后背:“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医生。”
席荆的手没有意识地抱住了季时余的腰。整个人都缩在季时余的怀里。
因为有人在旁鼓励,席荆波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叫了他名字:“席荆?”
席荆抬起头看到人,立马松开手,起身站了起来,用手胡乱擦了擦脸:“管医生。你来了。”
季时余一听是医生,连忙站了起来。
管洁刚刚看到有人抱着席荆,好奇问道:“这位是?”
席荆介绍道:“这时我同事,陪我一起来的。”
管洁:“哦,原来是这样。我也是接到电话,赶过来看看。你放心,里面是我同事,很厉害。”
席荆:“恩,我相信。但我有点不明白,我叔的病情不是控制住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管洁面色暗下来:“看来他没跟你说。”
席荆疑惑:“说什么?”
管洁:“上次他一个人来住院化疗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反应,我当时就提醒他注意一下,如果回家后还是不舒服要立刻回医院。”
席荆摇摇头:“我不知道。”
管洁:“估计是你太忙了。他不想影响你工作。”
席荆:“他就是这样。”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席荆在上学,冯吉因公受伤一个人住院还不告诉他。
管洁:“我先进去看看情况,等会儿再说。”
席荆:“好的,麻烦你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门口的灯终于亮了。
管洁走了出来:“情况已经稳住了,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席荆:“谢谢医生。”
季时余:“谢谢。”
管洁抬手道:“先别急着谢。多亏你这次发现得早,送来的及时,他才有惊无险,但下次可不一定这么幸运。而且我发现他的病情有恶化的迹象,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你要有心理准备。”
席荆一听,心一下沉了,“很严重吗?”
管洁沉默两秒:“不乐观。”
席荆握紧了拳头强撑着身体,“我知道了。”
管洁:“你今晚陪护吗?”
席荆:“恩。”
管洁:“你可能需要请假了,他这几天都离不开人。”
席荆点点头:“我知道了。”
管洁:“我先走了。”
席荆:“辛苦了。”
和管洁道别后,席荆身子软了下来,整个人靠在墙上,眼睛闭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令他陷入两难,案子还没结束,冯吉又病了离不开人,实在是分身无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时余开口道:“别担心。照顾冯叔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席荆:“恩?什么办法?”
季时余:“我让我爸妈来搭把手。”
席荆:“这怎么行?这不行。”
季时余:“没关系的,而且特殊时期互相理解。再说咱们案子到了关键时刻,你想请假也难。我爸妈最近也不忙,就让他们帮个忙照顾一下,都是自己人,我们也都能安心。”
席荆知道季时余说的是事实,但他还是觉得不妥:“我还是觉得。”
季时余打断席荆的话:“别想了,我来和我爸妈说。”
第二天一早,季时余的父母就赶到了医院。
两人进到病房,看到季时余和席荆坐在椅子上,相互靠着睡着。
余诗桃心疼道:“这俩孩子。”
季兴夜:“昨天忙到那么晚,肯定累坏了。”
席荆听到了动静,慢慢睁开眼,看见了人,“叔叔,阿姨。”,边说还边推着身旁的季时余。
季时余昨天睡得晚,此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人一推,起床气来了,不满地嘟囔:“别吵。”双手直接缠住了身旁的骚扰者。
席荆傻眼,这下子他动也动不了。
这一幕恰好被季时余父母看见。
席荆尴尬地解释道:“这个?他可能太累了。”
余诗桃叹口气:“你不用解释。我们的儿子我太了解了。他就这德行,起床气大,你多担待。”
席荆笑笑:“我还好。”
余诗桃走过去直接打了季时余后背一掌:“醒醒。”
这一掌力很大,季时余直接被打醒了,被迫睁开眼,刚想发火,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嫌弃的表情。他扯了一抹不好看的笑,“爸,妈,你们来了。”
季兴业严肃道:“赶紧清醒一下。”
余诗桃:“你们两个累坏了,先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再去上班。车我们给你俩开来了,停在了楼下停车场。”
席荆:“谢谢阿姨。”
余诗桃:“客气什么,我们来这你也帮了我们不少。两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因为季时余父母的帮忙,席荆可以安心回到警局工作。
进到办公室,许学真瞧见席荆和季时余两人精神萎靡,不解道:“你们俩什么情况?怎么休息一晚上反而看起来更累了?”
奚琳琳也看到了两人的黑眼圈和胡茬,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问:“你俩这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席荆摇头:“没有,家里突然出了点事,忙了一晚上没睡。”
许学真关心道:“解决了吗?”
席荆:“放心,都好了。”
这时,秦飞章刚好走了进来,“席荆。”
席荆:“秦队。”
秦飞章:“车穆一会儿要过来,你来接待一下。”
席荆意外:“又来?”
秦飞章:“是。他刚跟我联系,说想要再来了解一下案情。”
席荆:“他这是安的什么心?”
他看不懂车穆的做法,若他就是犯罪分子怎么敢频频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晃悠,难道是来刺探案情的?这未免有点太不把警方当回事了。
秦飞章:“什么心不知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自己应对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人套话。”
席荆:“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曹操就到了。
不知为何, 席荆觉得这笑得有点假。
车穆礼貌打起招呼:“秦队长,席警官,不好意思我又要打扰了。”
秦飞章神情淡漠地说:“没事, 席荆交给你了。我这边还要去开会就先走了。”
席荆点头:“好。”
车穆:“秦队长慢走。”
秦飞章没有多逗留,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席荆看着眼前的麻烦,面无表情道:“跟我来吧!”
两人又一次来到之前的会议室。
车穆开门见山地问:“这几天下来有新发现吗?”
席荆苦涩地笑了,“要是有就好了。”
车穆:“这案子这么难吗?”
席荆:“简单的案子就轮不到我们了, 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水平极高。
车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那你们是要放弃了吗?”
席荆:“当然不能, 人命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车穆:“那要是一直没进展, 你们要怎么办?”
席荆:“这个我说的不算。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力而为。”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事。
席荆有的没的和车穆聊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将人成功送走。
回到办公室,席荆无力地倒在椅子上。
季时余拿来一杯冰可乐, 贴上席荆的脸颊。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得了一丝清醒,席荆感激道:“谢谢。”顺手接过可乐, 开了口喝下一大口。
季时余:“怎么聊这么久?”
席荆:“互相试探太久了。”
季时余笑了:“所以有收获?”
席荆冷哼:“有收获才见鬼了。这家伙感觉是来套话的,一个劲儿问问题,一旦我问他,他就屁都不放一个。”
许学真:“那你有说什么吗?”
席荆:“我和他半斤八两,从头到尾糊弄他。”
奚琳琳竖起大拇指:“真行。”
许学真觉得奇怪,问:“你们怎么看他今天来?”
盛良策:“来者不善。”
蒋昔:“善者不来。”
席荆:“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懂他。”
许学真:“怎么说?”
席荆:“就今天我们聊天来看,他非常想知道我们查案的进度。”
奚琳琳想想:“这很正常吧?如果他真是凶手, 他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怀疑?”
傅有解释道:“可是他现在的做法不是会更让我们怀疑吗?”
席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他给我一种言行不一的感觉。嘴上说的好像很在意, 可是他又主动出现在我们视线中。若不是他主动来, 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这个人。”
奚琳琳:“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席荆:“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他的目的,只能先应付, 但我估计他下次还回来。”
盛良策:“那要怎么办?”
席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技术部那边有结果了吗?”
盛良策:“差点忘了,顾法医刚才来电话,说让你忙完过去。”
席荆放下可乐,起身说:“我过去看看。”
季时余:“我陪你。”
两人一同来到法医室。
法医室的门没关。
顾睿识抬头就看到了席荆和季时余,“进。”
席荆:“老顾,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顾睿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席荆呼了口气,无奈一笑:“还能有好消息?不容易啊!先说坏的吧,好消息留在后面,让我心情能好点。”
顾睿识:“我们拿回来化验的骨头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人骨和动物骨头。”
席荆:“什么动物?”
顾睿识:“有猫,有狗,还有鸡鸭等等。”
席荆惊讶:“嚯,种类够丰富的。”
顾睿识:“这是他们村子的传统,动物和人死后回归自然,同时还能滋养土地。你没发现那一片树林生长得特别粗壮吗?”
席荆回忆了一下树林,微微点头:“能理解。那好消息是什么?”
顾睿识一本正经道:“我们的人还带回了一些完整的尸体。”
席荆:“恩?完整的?在哪找到的?”
顾睿识:“呃,坟墓里。”
席荆瞳孔放大,不可思议道:“挖坟?”
顾睿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季时余笑着摇摇头。这彪悍的举动一时叫人不知做何评价。
席荆深呼吸两下,祈祷这些被掘坟墓的死者不会报复,“你发现什么了?”
顾睿识:“带回来的尸体中,有一具比较特殊。”
席荆:“怎么特殊?”
顾睿识:“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解剖室,一眼就看到了解剖台上的异样。
“怎么还有个被子?”席荆问。
“多亏了这被子。”
“恩?”
顾睿识顺手揭开了被子。
席荆瞬间看到了里面的全貌,震惊道:“怎么会?”
顾睿识解释道:“应该是死了直接被人包起来,放棺材里给埋了。也多亏他这样包裹隔绝了空气,尸体才能有残存。”
席荆:“这尸体该不会是?”
顾睿识:“正是。你之前问我的皮肤溃烂致死,她就是。”
席荆拧起眉头,迟疑道:“可是我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所有的病人都被烧了。”
顾睿识:“大概是漏网之鱼吧!”
季时余:“可能是一开始发病的人,当时村民并不知道是什么病又害怕就草草处理了尸体。”
席荆:“看来这草草了事反而给我们留了点希望。”
季时余:“这病传染吗?”
顾睿识:“压根不是病。我化验了尸体,死者是中毒而死。”
席荆:“什么毒?”
顾睿识:“蛇毒。”
席荆不解:“怎么会中毒呢?”
顾睿识重新盖上被子,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全村的人中毒,若是巧合怕是难以令人信服,最大的可能是人为,车穆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人。
席荆叹了口气:“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睿识:“也不是坏消息吧?”
席荆:“那倒也是。”
“行了。我这边结束了,你们俩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要继续工作了。”顾睿识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席荆习惯了顾睿识翻脸不认人的脾性,“行,你忙吧!改天请你吃饭。”
顾睿识呵呵两声:“你这顿饭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我感觉我这辈子等不到。”
席荆“啧”了一下,反驳道:“怎么可能!日子还长着呢!”
顾睿识气到翻白眼,对季时余说:“看到了吧?这种人没良心的。”
季时余宠溺地看着席荆:“我觉得还好。”
顾睿识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时余,“你认真的吗?”
季时余“恩”了一声:“不是挺可爱的嘛!”
顾睿识摇摇头。
疯了!这人绝对疯了!
席荆有了季时余的力挺,叉起腰,理直气壮道:“你看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顾睿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学会了狗仗人势。”
席荆:“你就是嫉妒我。”
顾睿识懒得和席荆扯皮,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准则,低头抬手指着门,动作一气呵成:“你们俩,赶紧的。别逼我爆粗口。”
所谓点到为止。席荆也不打算再逗顾睿识,当务之急还是要以案子为主。他拉着季时余离开了。
两人将消息带回旧案部。
众人听完心绪都起了波动。
蒋昔疑惑道:“所以真的是他?”
席荆:“以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他有作案动机,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奚琳琳提出不同的看法:“可是就算能证明屠村是他,但也无法证明他和墓地女尸有关。”
席荆:“你说的对。没有办法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时间,大伙儿又陷入了沉默中。
傅有忽然打破了沉默,“其实也不一定没关系。”
席荆诧异:“傅哥,你有什么想法?”
傅有:“两起案子凶手的手段都足够残忍。”
奚琳琳:“但是作案手法完全不同。”
傅有:“作案手法是可以改变的。而且按照我们的推测,车穆的恶可能是从小开始的。我怀疑他是反社会人格。”
盛良策:“反社会人格?”
傅有:“我也是猜测。当初墓地案我就猜测过凶手杀害孩子是觉得这些孩子活着痛苦,不如死了。他还给这些孩子找了妈妈。同样的,车穆残骸流浪动物,可能也觉得这些流浪猫狗可怜,与其流浪饿死,不如直接死了痛快。从犯罪心理分析,这两个案子是存在共同性的。”
奚琳琳听完,扁起嘴:“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傅有:“反社会人格往往和表演型人格有重叠。其表现出来的特征呈现多样性,有的从小就会表现出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愧感,没有情感约束,行动不受限制,不会遵守公序良俗。”
盛良策质疑:“可是车穆看不出来有暴力倾向啊!”
傅有:“我刚刚说的这种人还是容易被发现的,另外一类人恰好相反,他们拥有高智商,擅长伪装欺骗,不会轻易表现出暴力,反而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但是他们非常冷血、没有同理心,而且常常以自我为中心,他们不会有罪恶感,还会以伤害他人为乐,会用各种理由来合理化他们所做的事情,甚至连专业的医生都很难下判断。车穆更像是这类人。”
席荆;“所以你认为车穆也是墓地案的凶手。”
傅有:“可能性很大。”
一想到身边有个变态,奚琳琳不禁打颤:“天啊!太可怕了。”
许学真:“是够可怕的。”
奚琳琳:“这要是真的,和他一起共事的学生会不会有危险啊?”
傅有:“只要他还需要这些学生为他做事,就不会有事。”
奚琳琳松口气:“那就好。”
席荆心一沉:“好不了。”
奚琳琳:“恩?为什么?”
季时余解释道:“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这可是个大麻烦。”
若一切猜测为真,这案子棘手程度可见一斑。
席荆无奈到仰头叹气,心里默默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盛良策瞧见无人说话, 小声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怎么做?谁也拿不定主意。
这类犯人,一不小心可能陷入对方的设计中。说的不好听点,恐怕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一想到这,席荆不寒而栗。
正当大伙儿犯难时, 许学真忽然开了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种人是会报复的, 对吧?”
傅有愣了一下:“恩?恩,是。一般来说这类人通常比较自我, 极度厌恶破坏他们行行为的人,被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但报复形式不好说,也不一定是立即报复。相反他们会忍耐和掩饰, 会等待最佳时机。这也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伪装相安无事后再给人致命一击。想想咸扬村的结局,这样的“卧薪尝胆”的报复让人防不胜防。
许学真思虑片刻,又问:“这类人一般要怎么应对?”
傅有:“就我研究过的案例,想要抓到这类犯罪分子很难。”
奚琳琳:“就没有被抓到的吗?”
傅有:“有是有,但大多数都是抓到现行。”
许学真:“你的意思是抓到他犯罪过程?”
傅有点了下头:“没错。只有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这种人才无法狡辩。之前H国有一起案子,凶手也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五年里杀了十几个女性。”
奚琳琳听到汗毛竖起:“十几个?原因呢?”
傅有:“原因也很离谱。就是和他睡了, 然后被杀了。”
奚琳琳满脸尴尬:“奸杀?”
傅有摇摇头:“不是, 自愿睡的。”
盛良策吃惊:“这也杀啊?”
傅有:“恩。”
许学真好奇:“他和这些女人什么关系?”
傅有:“买卖关系。”
席荆:“所以是妓/女?”
傅有:“对。”
奚琳琳:“所以他是瞧不上妓/女?”
傅有:“你想多了,单纯是因为不想付钱, 索性杀了一了百了。”
奚琳琳:“这是想白/嫖啊!”
傅有:“是,而且成功十几次。最后一次被抓也是因为警方当时在那附近查别的案子,碰巧撞破了他杀人现场。”
蒋昔在网上搜了一下相关案件,道:“查到了,这人被抓后被终身监/禁了。”
盛良策震惊:“杀了这么多人都不死刑吗?”
傅有:“这没办法,H国没有死刑。终身监/禁已经是最高刑法。”
奚琳琳长呼一口气,不爽道:“真行。便宜他了。这种杀人犯都有国家养老。纳税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真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法律。不会是再给自己以后铺后路吧?”
傅有笑笑:“这谁知道,毕竟不是我们国家。”
许学真听完这些,认真思索起来,“所以想要抓到他的最好方法是得等到他下一次作案?”
傅有并没有抱希望地说道:“其实很难,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作案规律,而且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直跟踪他。这不现实。”
许学真小声嘀咕了一声:“看来得想办法。”
席荆恰好听见,问:“想办法?你要想什么办法?”
许学真:“我想试试逼他出手。”
席荆立刻板起脸,严肃地问:“逼他出手?你要以身犯险吗?”
许学真没有否认:“只能这样。若是我们不想办法,那就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席荆疑惑:“所以呢?你想要怎么做?”
许学真犹豫了下:“我还没想好。但我觉得要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也是办法。许学真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席荆盯着许学真看了半天,担心道:“许哥,这事要慎重。万一。”
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万一后是什么。
向来不太说话的季时余此时开口劝说道:“许哥,我觉得还得再想想。”
许学真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大胆,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成功,但他别无他法。
一时间无人说话,场面变得异常压抑。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蒋昔接起电话。说了没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席荆瞧见蒋昔脸色不佳,好奇电话的内容,“出什么了事了?”
蒋昔开口道:“林莫的父亲来了。”
席荆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呢?”
蒋昔:“来自首。”
席荆:“自首?他自什么首?”
蒋昔:“说转移尸体是他的主意,车也是他开的,和林莫无关。”
奚琳琳嘲讽地笑了出来:“这大爷在这闹呢?”
蒋昔:“闹不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统一口径,而且确实没有证据表明当晚联系孟汾和庄翰池的人是林莫。现在林莫父亲主张发现尸体的当晚是他接的电话,与两人联系主导了后面的事情。”
盛良策:“那现在是怎么说?”
蒋昔:“咱们负责调查的同事说林莫父亲所说的细节都能和案子对得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林莫所为,可能就要放人,将林莫的父亲作为犯罪嫌疑人了。”
奚琳琳不可思议道:“还能这样?”
席荆面色沉重:“这也没办法。有些事情得按照程序走。”
这种明眼都知道是故意顶罪,但就是没办法。
傅有感叹:“也是不容易,他父亲都得六十多了,一大把年纪还能来为儿子顶罪。”
奚琳琳吐槽道:“他爸真爱他,伟大的父爱。他真得感谢他有个好爸爸。”
季时余紧皱着眉头,觉得这事蹊跷,说:“林莫被抓了有段时间了吧?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蒋昔:“不知道。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刚刚来的电话就是告知我们这个消息,询问我们要不要亲自去审讯。”
奚琳琳摇摇头,说:“我觉得可去可不去。如果人家铁了心顶罪,我们又能怎么样。”
席荆看向季时余,感觉到季时余的心思:“要去吗?我陪你。”
季时余点头:“好。”
奚琳琳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忍不住来了一句:“真好。”
两人当即动身前往林莫父子所在的审讯室。
负责审讯的路锦向两人说明情况,“林大海,今年68岁。据他交代, 案发当天他听到儿子手机响,帮着接通了电话,安排了转移尸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