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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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眯起眼,盯着崔振国质问:“所以你真的隐瞒了?这个村子发生过什么?”
崔振国紧张到吞口水。
席荆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个村子出了问题,严肃道:“你要是不说,我不介意请人来问。秦飞章的名字你听过吧?你觉得他来合适吗?”
秦飞章的名字,崔振国自然是听过。这是个人尽皆知的狠角色,崔振国汗毛不觉竖起。
席荆看到崔振国鬓角的汗珠,知道自己这招奏效。
他没想到秦飞章的名字竟然这么好用,继续追加砝码,狐假虎威道:“怎么样?是直接告诉我?还是你想被秦飞章亲自审讯?你自己选。”
崔振国知道今天他是躲不过去了。比起眼前人,秦飞章只会更可怕。他沉了口气:“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个村子?”
席荆松开手,说:“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个人的背景。本来也没想怎么样,可你们的态度和做事方式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有所隐瞒。明明知道这村子有问题,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还要让我们去那碰壁?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最初,席荆只是奇怪分局的人对这个村子的态度,如今细想才发现端倪。这里的人一开始就不想让他们知道内情。
崔振国沉了口气:“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愿讨论这村子。”
席荆:“为什么?”
崔振国:“这村子不吉利。”
席荆震惊:“啊?”
他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种,“怎么不吉利?”
崔振国无奈道:“这村子的人都死没了。”
席荆:“死没了?怎么死的?”
崔振国:“得了一种怪病。”
席荆:“怪病?怎么个怪法?”
崔振国:“患病人全身溃烂,后期严重到眼睛看不见,嘴说不出话,浑身动不了,只能等死。”
席荆:“没有看过医生吗?”
崔振国犹豫了,面露难色:“这事吧?”
席荆:“直接说。这事怎么了?”
崔振国:“最开始这病被隐瞒了。”
席荆眼睛一瞪,难以相信地问:“隐瞒?这么大的事情隐瞒?”
崔振国解释道:“农村人文化水平不高,村里又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把这病当传染病了。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怪病,因为太害怕了,就把患病的人关起来了。可是后来患病人越来越多,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席荆:“再晚能晚到哪去?难道没有医生查明原因吗?”
崔振国:“当时为了防止病情扩大,影响到其他人,就封锁了疫情区。”
席荆听后头皮发麻:“所以你们让这些村民自生自灭吗?”
崔振国:“当时的决策是这样的。”
席荆:“谁做的决定?”
崔振国没说话:[这怎么说?]
席荆蔑视地看着眼前人,质问道:“你们警局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崔振国依旧没说话,但席荆已经知道答案。
警局的人助纣为虐,间接害死了无辜的村民。
席荆闭上眼,平复自己有些悲凉的心绪,“后来村民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崔振国小声道:“烧了。”
席荆无语,用眨眼缓解崩溃的情绪,“烧了?连尸检都没有?”
崔振国摇摇头:“没有。有些传染病人死了也会继续传染,上面的人害怕出事,就决定烧毁尸体,断绝传染的可能。”
席荆呼了口气,强压自己的愤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崔振国:“很多年了。”
席荆不耐烦地问:“很多是多少?说具体点。”
崔振国算了算:“二十三年前。”
听到年份,席荆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居然过了这么久。
然而这个久远的时间又给了这段不耻的过去一个解释。
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很多地方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今天得知的这件事就是那个年代留下的罪孽。
席荆缓了口气,说:“当初负责这件事的人还在吗?”
崔振国:“在的。”
席荆:“把此人的信息给我。”
崔振国:“你想怎么做?”
席荆:“我需要了解这个村子的具体情况。”
崔振国:“那负责人知道的也不多。另一个人更适合。”
席荆:“嗯?谁?”
崔振国:“当初从村子里逃了一个人,叫潘恩程,外号潘子。”
席荆疑惑:“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崔振国坦诚道:“当年我也有参与。”
席荆:“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崔振国:“监狱里。前几年因为杀人被抓了。如果你想见人的话,我帮你安排。”
席荆迟疑了一下:“你帮我?你居然会帮我?条件是什么?”
崔振国微微一笑,眼前人是聪明人:“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可以不对外说。”
咸扬村的疫病是他们市的秘密,崔振国不能让这个隐瞒二十年的秘密曝光。
席荆冷笑:“这我说的不算。”
崔振国猜不透席荆的想法:“什么意思?你不答应?”
“我只是一个警员,没权利做决定。”说着,席荆拿出手机,亮出了通话页面,道:“所以这事你得问我领导,秦队。”

第162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24
崔振国看到手机界面上显示的通话记录时间超过了十分钟, 眼里仅存的光渐渐暗下。
眼前这个家伙看似放肆实则是有备而来,恐怕从进来前就已经拨通了这通电话。
席荆当着崔振国的面按下了免提,得意地说:“秦队, 您可以说话了,他听得到。”
下一秒,电话里传出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崔局长是吧?”
崔振国第一次听到秦飞章的声音, 脑子里不觉浮现那个男人严肃的脸。他曾在一次大会上见过秦飞章,此人身上的气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让人产生畏惧。
秦飞章没听到回答, 继续说道:“我是秦飞章,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配合我的警员查案,其他事情我会看着办!”
“看着办”三个字实在是妙。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秦飞章的态度很明显, 给你个机会。是将功补过还是一错再错,你自己选择。
崔振国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秦飞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若是当下得罪了这位爷,他未来的日子不可能好过。
崔振国接受了秦飞章的要求,说道:“我明白了。”
秦飞章得到了回应,又喊了“席荆”的名字。
席荆:“在。”
秦飞章嘱咐道:“注意安全,我一直在,随时联系。”
席荆懂得这是秦飞章故意说的,目的是为了给他查案的底气, “明白。我会小心的。”
秦飞章:“嗯, 交给你们俩了。”
席荆放下手机, 转头对崔振国说:“崔局长,你可以安排了。”
崔振国长呼一口气, 拨下了一通电话。
席荆笑着走出的局长办公室。他一出来就看到门口五米外站了一群人,一个个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他。
席荆并不在意这群人的看法。他径直走到季时余身边:“搞定了,走吧!”
季时余:“好。”
两人当着众人面,大摇大摆地离开。
两人没在警局过多逗留,而是直接回到了酒店。
席荆给季时余讲述了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种种。
季时余听完一时也说不上话,情绪低落明显,几度哽咽。
二十多年前的惨案暴露了人性的冷漠与残忍。为了所谓的集体安全,不顾小部分人的生死,在季时余看来,这想法和杀人犯别无两样。
然而,这样丧心病狂的决策出现了一例,就可能有更多,越想越毛骨悚然。
季时余缓了半天才稍稍平复心里发怵的情绪,“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席荆看着季时余惨白的脸色,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季时余:“放心,我没事。”
席荆松口气,继续说:“秦队已经知道我们这边的事情了,并且给了崔振国警告,所以接下来他会配合我们的调查。刚刚他已经帮我们联系监狱,安排我们见当年咸扬村的遗珠。”
季时余:“叫什么?”
席荆“潘恩程,外号潘子。明天你来问,顺便观察他说的真假。如果不行我再上。”
季时余:“好。”
第二天,两人在监狱里见到了叫潘恩程的人。
季时余将人从头到位打量一遍,男人个子不高,头顶发亮,整个人扭捏猥琐,看的人不舒服。
这样的人也不知会不会配合询问,季时余没有把握。他试着喊了下名字:“潘程恩。”
潘程恩小声“恩”了一下,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面孔,“你们谁啊?”
季时余和席荆同时亮出身份。
潘程恩眼里的疑惑不散:“你们找我啥事?”
季时余:“你以前是咸扬村的吧?”
潘程恩眉头一紧:“啊!咋的了?”
季时余:“咸扬村当年的怪病发生时,你在吗?”
潘程恩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往事。他犹豫了下,说:“在,怎么了?”
季时余:“能给我们具体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潘程恩是个急性子,不耐烦道:“你们想知道啥?能不能说明白点。”
季时余:“这个病最早是怎么发病的?症状是什么?发病的时候村里还有其他什么怪事吗?”
潘程恩想了想;“最开始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个独居老太太。起初她只是身体溃烂,大家也都没当回事。但是有一段时间大家没见到她,村里管事的王叔就上门,发现她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身子烂到不成样子。”
季时余质疑道:“当时怎么没送医院?”
潘程恩:“谁敢啊?那样子哪有人敢碰,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何况那时候又有几个人身体出现同样的症状,一个个都怕的要死。”
季时余:“后来呢?”
潘程恩:“后来?后来不知道是从哪儿来了一群人把我们村子封了。进不去出不来。让我们自生自灭。”
季时余好奇:“既然都被封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说起这,潘程恩得意道:“运气好,王叔那天晚上被我发现了,我就跟着他后面跑了。我估计那群人就是王叔找来的。”
季时余:“这么说逃出来的不光你一个。”
潘程恩:“本来是,不过他倒霉,逃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季时余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潘程恩:“刚逃出来就被车撞死了。撞他的人还肇事逃逸,抓没抓到不清楚。”
季时余怀疑道:“你看到了?”
潘程恩理所应当地点头:“嗯呢,看到了。”
季时余:“你没报警?”
潘程恩笑了:“报警?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是逃出来的,报警岂不是要被抓回去。”
季时余深呼吸,这话他是一点都反驳不了,接着问:“那你确定他死了?”
潘程恩:“确定啊!他眼睛都是我亲手给关上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给人感觉没心没肺。
季时余和席荆面面相觑,无奈到苦笑。
这人诚实的让人招架不住。
季时余猜测:“你怕是不止关上人家的眼睛吧?”
潘程恩言之凿凿:“那当然,他都死了,我拿他点东西不过分吧?”
季时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过分?你是怎么说得出来的?”
潘程恩:“他人都死了,也用不到了,那我废物利用不好吗?你说是不是?”
席荆终于忍不住爆出粗口:“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潘程恩:“还行吧!”
席荆气笑了,用手推了推季时余:“你继续,我缓缓。”
季时余也是无奈,转过头贴着席荆耳朵说:“我也快不行了。”
席荆:“你努力坚持。”
季时余呼了口气,又继续坚持问道:“这个怪病出现时,村子里有没有出过什么奇怪的事?”
潘程恩迟疑:“奇怪的事情?不记得了,都过了那么久了,我只记得那病挺恶心的。”说着身子抖了一下。
季时余点点头:“好吧!”转头看向席荆:“你还有问题吗?”
席荆思量一下:“你知道车穆吗?”
潘程恩:“车穆,知道啊!我们村的名人。”
席荆:“说说看,怎么有名?”
潘程恩:“那兄弟学习可好了,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
席荆:“你认识他吗?”
潘程恩不屑道:“一个村的,谁不认识谁啊!”
席荆:“那你们熟吗?”
潘程恩:“那是不熟。”
席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语过。
他憋着不爽的表情,问:“那你知道他家里人吗?”
潘程恩想了想:“他家里就他爷爷吧?我没见过他爸妈。”
这个信息和他们之前调查的一致。
席荆接着问:“那他爷爷你了解多少?”
潘程恩:“他爷爷人挺好的。不过可惜了,好人活不长,走路摔死了。”
席荆:“走路怎么能摔死?”
潘程恩:“不知道。我就知道倒路上,没人发现,然后人就没了。车穆回来时,他爷爷已经死了,村里帮着办了丧事。我还参加了呢!村里嘛大家都是有事互相帮。”
席荆:“那是你最后一次见到车穆吗?”
潘程恩:“不是。之后也见过,他爷爷死后他回来好几次。”
席荆疑惑:“他爷爷都没了,他为什么还回去?”
潘程恩:“他不太能接受他爷爷是摔死的,回来找过几次村委会。”
席荆:“查到了吗?”
潘程恩:“当然没有。人都死了,谁管啊!”
人走茶凉,听着都心寒。
席荆:“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潘程恩回忆了一下:“他爷爷死后几个月吧!他最后一次回来和村委会的人闹过,之后就没见过了。”
席荆:“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程恩嫌弃地眼神仿佛在看着蠢货,说:“村里就那么大的地方,想不知道都难吧!你怎么连这还要问,行不行啊?”
一下子被质疑能力,席荆连火气都发不出来。
没了脾气的席荆审问不下去,对季时余说:“你来吧!我想再缓缓。”
季时余摇头笑了笑:“我也不行。”
席荆想想,该问的都问了,“咱们撤吧!”
季时余:“好,今天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潘程恩一愣,失落道:“这就结束了?”
季时余:“恩,我们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
潘程恩:“你们不想多聊聊车穆吗?”
这家伙是把警方当聊天对象了?
季时余无语,起身道:“我们已经了解完了。”
潘程恩:“你们就不想知道车穆的秘密吗?”
季时余:“秘密?”
席荆吃惊:“什么秘密?”
潘程恩摆摆手:“坐下,坐下,我给你们多说点。”
季时余和席荆又坐了下来。
潘程恩反客为主,自信地说:“我跟你们说,车穆那家伙不是什么好孩子。都是装的。”

席荆半信半疑地问:“你说说看他哪里装?”
潘程恩戏谑道:“俗话说的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洞。”
席荆忽然想起之前调查过车穆的父母背景。
若是依照潘程恩所说, 车穆的品性很可能随了他爸爸。可是他见过车穆,看不出来他的恶。
席荆质疑潘程恩的说法:“你知道什么?”
“不急。”潘程恩突然吊起胃口:“说了有什么好处?”
明目张胆地谈条件,席荆觉得有意思,“这得看你给我们多少有效信息, 我再看着办。”
席荆完美演绎秦飞章的语言艺术,主打一个现学现卖, 把选择权交给对方。
潘程恩不满意席荆的回答, 直接把不开心挂脸上,“你要是这样说,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席荆笑了,这是摆上谱了, 想要拿捏他。
季时余也跟着笑了,以他对席荆的了解, 这种谈判可以直接宣判无效。
席荆看向季时余:“我忍不了。”
季时余点头:“我懂。你上吧!我不拦着。”
潘程恩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一紧,不自觉调整了坐姿,显示出了慌乱。
席荆转过头,一改之前温和的眼神,凌厉地盯看潘程恩。
潘程恩感受到了压力,试图用吞口水平复心绪, 故作淡定地问:“你想干什么?”
席荆冷笑:“干什么?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你怕了?”
潘程恩:“怕了?怎么可能?这可是有监控的。你不敢动手。”
席荆不语, 直接站了起来, 向潘程恩靠近。
潘程恩本能向后倒,然而席荆没给其逃离的机会, 一把抓住手:“车穆怎么装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令潘程恩一惊,慌乱地望着席荆:“你什么意思?”
席荆不理会,继续刚才的问题,“车穆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程恩:“就是他人假呗![虐待动物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席荆听到潘程恩的心声,露出难以相信的眼神,下一秒语气变得强硬,说:“说具体点。”
潘程恩一下被震慑住,不敢再放肆,说:“我就是看到他杀了我们村王大牙的狗。”
席荆:“为什么?”
潘程恩:“不知道,不过我猜测是因为他爷爷。”
席荆不解:“爷爷?和他爷爷有什么关系?”
潘程恩:“那狗咬了他爷爷。”
席荆眉头一紧:“你确定吗?”
潘程恩:“咬人我确定,但是有没有关系不确定。他怎么想的我哪能知道。”
席荆呼了口气,问:“除此之外,还有吗?”
潘程恩:“应该有吧!”
席荆眼睛一蹬,不满道:“什么叫应该?”
潘程恩:“看他动作也不像是第一次杀狗,挺熟练的。而且我们村有段时间流浪猫狗消失很多。”
席荆心咯噔一下。
这事细思极恐。
流浪猫狗莫名失踪,还有人杀狗熟练,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之间的关系。
“杀完之后呢?你看到他怎么处理了吗?你当时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席荆问。
“没有,这有什么告诉的。畜生杀了就杀了嘛!”潘程恩不以为意地说道。
席荆语塞,都是一丘之貉的玩意儿。
没一个好东西。
席荆狠狠地甩开了手,“恭喜你最后一句话成功打消了我想给你说情的想法。”
潘程恩:“唉?”
席荆看向季时余:“我们走。”
季时余点头:“好。”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席荆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两句:“这都什么人啊!”
季时余犀利地点评:“不是人。”
席荆点头:“你说的对。”
季时余:“所以不用生气。我们是人,高贵多了。”
席荆被逗笑了。
因为季时余的安慰,席荆心情稍稍好了点。他重新提起案子,“你怎么看车穆?”
季时余:“刚才你询问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潘程恩说话时的表情,可以判定他没有说谎,所以车穆这事八成是真的。”
席荆沉了口气,“我也有同感,但又不敢相信。很难想象车穆是这样一个人。”
季时余:“人不是看出来的。不过因为这件事,我有了点别的想法。”
席荆:“什么想法?”
季时余:“潘程恩不是说车穆杀狗是因为狗咬了他爷爷嘛!”
席荆:“恩。够狠的。”
季时余:“没错,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来车穆是个记仇的人,有仇必报。同样也能看出来潘程恩和他爷爷关系很好。他爷爷后来失足摔死,而他又去村委闹过,几次无果难免会心生怨气。”
席荆惊讶:“你的意思是,咸扬村的怪病可能和他有关?”
季时余:“不是不可能。因为找不到报复的对象,那干脆一个不留。”
屠村吗?
席荆沉默。
全村上下少说几十号人,其中还有无辜的老人孩子,最后一个不留。这是怎样的人才能如此残忍。
季时余说完,自己也觉得背后发凉:“有点可怕。”
两人将调查情况反映给旧案部的同事,不出意外其他人也和两人生出同样的感觉,连一项冷静的秦飞章都不自觉叹了几口气。
席荆:“这些还都是我和季时余的猜测,没有实质证据。”
季时余:“问题是也得不到实质性证据。”
时间间隔太久,寻找到证据的可能微乎其微。
席荆一时也没了注意:“秦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秦飞章:“你们再待一晚上,我来安排人明天去你们那。”
席荆:“是要排查村子吗?”
秦飞章:“恩,明天等我消息。”
第二天一早,席荆就接到了秦飞章的电话,中午人就到了,带队的是法医顾睿识。
席荆惊讶:“老顾,怎么是你?”
顾睿识笑笑:“怎么没想到吧?”
席荆:“没想到。”
这村子荒无人烟,照理法医来的意义不大。
顾睿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没想到就对了,我也没想到。”
席荆:“恩?”
顾睿识:“等会你就知道了。”
席荆迷茫地看着顾睿识,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顾睿识带了十几号人,一部分排查村子,另一部分拿着铁锹走了半天后停了下来,随后开始挖土。
席荆跟了过来,问:“你这是干什么?”
顾睿识:“找尸体。”
席荆:“尸体都被烧了。哪来的尸体?”
顾睿识:“烧的只是那些发病的。像这种村子死人通常都是埋在村子里。来之前秦队也和潘程恩确定过了。”
席荆意外:“秦队找过潘程恩了?”
顾睿识:“对。昨天晚上直接视频电话联系的人。”
席荆:“潘程恩没和秦队谈条件?”
顾睿识:“没敢,秦队一开口那架势,那小子直接就老实,肉眼可见的怂。几下子就都招了。”
席荆感慨:“果然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顾睿识:“行了,一起帮忙。”
席荆接过铁锹,左右看了看:“确定这有吗?”
顾睿识:“根据潘程恩说的,在村子外有一片野果林。他们这的人迷信,死后埋在树下,可保来生平安长寿。我刚才寻了一下,应该就是这。”
席荆:“好,那就干。”
一群人挖了半天,挖出了不少。
席荆捂着鼻子:“这有些年份了吧?”
顾睿识低头查看:“有个二三十年,不过这里面不全是人骨。”
席荆:“恩?”
顾睿识:“有动物的。”
席荆点点头,人死了都埋在这,动物也不例外。
顾睿识“啧”了一下,“有点麻烦。”
席荆:“怎么了?”
顾睿识用手指了指:“这骨头太碎了,估计很难查出来什么。”
席荆瞟了一眼,是够碎的,一动都掉渣,“死马当活马医吧!”
挖尸的工作差不多结束。席荆和顾睿识带着人往回赶。
路上,席荆说:“正好你在,有件事向你咨询一下。”
顾睿识:“你问。”
席荆:“什么东西能让人全身溃烂,最后致人死亡?”
顾睿识思考道:“全身溃烂?这不好说,又可能是中毒,但也可能是人体自身免疫力出现问题,病毒或者细菌感染皮肤,无药可医。”
席荆:“细菌感染?”
顾睿识:“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一个小女孩身上最开始出现一个黑点,最初没在意,黑点后来越来越大,最后皮肤溃烂,最后送到医院检测是细菌感染。当时给她用了很多药,发现都没有效果,这个细菌已经产生了抗药性,最后是找到了一个国外的抗生素治好的。”
席荆:“抗药性?这细菌这么厉害?”
顾睿识:“细菌病毒这种都是很狡猾的,就像我们不断研制新药,这些东西也是在不断进化变异求生。像这个女孩她就是滥用抗生素,小时候一生病家里人就给她吃青霉素,打头孢,久而久之身体就产生抗药性。她算是发现早的,截掉一只胳膊保住了性命,有些发现晚的,可能就没了。”
席荆:“这样啊!那这种也是特例,发生概率很小。就算发生也不会一个村子的人都如此。”
顾睿识:“确实,这些年国家管制处方药,抗生素都不能轻易开。”
席荆:“那中毒呢?什么毒可以让全身溃烂?”
顾睿识犹豫了下:“这个不好说,应该有不少。我知道的蛇毒就有可能,但是其他的我还需要去查查。”
席荆:“你帮我查一下。辛苦了。”
顾睿识:“你是怀疑有人下毒,毒害村子 ?”
席荆点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方法。”
顾睿识倒吸一口气:“太不是人了。”
席荆冷眼道:“不是人,是魔鬼。”

排查结束后, 席荆和季时余跟着大部队一同回到了禹市。
秦飞章强制安排两人休息一晚再回警局。
两人到家已是晚上。
下车后,席荆打着哈欠和季时余告别,“明天见。”
季时余本想说什么, 但看着席荆露出疲态,收起了话头,道:“恩,明天见。”
席荆回到家, 一边脱鞋一边喊:“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人回应。
席荆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理会。他看了眼时间, 不到九点。照道理这个时间点还没到冯吉休息的时间
席荆在客厅和卧室转了一圈没找到人, 目光锁定紧闭的厕所门。他靠过去趴在门框上,探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安静得很。席荆站直身子, 手按下把手,想要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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