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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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头一歪:“这是受过恩惠?”
蒋昔:“可以这么说。”
席荆:“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吗?”
蒋昔:“这个还不清楚。”
傅有:“被资助学生的学生那么多, 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我觉得车穆应该会知道。毕竟是帮助过他的人。以他的性子, 对他有恩的人,他都会记得, 甚至还会还恩。”
席荆:“所以车穆很可能是单方面帮助林大海一家,但是林大海并不知情。”
傅有:“很可能。”
席荆问季时余:“你怎么看?”
季时余:“结合今天的询问, 我觉得林大海并不知道。而且今天林大海也没有说谎,他承认了见过车穆,还表明对方是采访他。”
奚琳琳:“什么意思?”
席荆解释道:“从我们今天调查来看,车穆的报恩似乎只是帮助林家解决生意问题。”
许学真:“只是解决生意?如何解决?”
席荆:“一开始报道墓园是为了吸引客户,到现在借助新闻手段为墓园发声,降低舆论。”
许学真难以置信:“就没别的?”
席荆摇摇头:“目前没有。”
季时余:“或许有,但我们还不知道。”
席荆:“不行的话, 就再去一次。”说着就要起身。
季时余一手压住了席荆的手腕:“别急。你去也没用。就算读出了是车穆用什么方法帮助了林家, 证据恐怕早就毁掉了。”
席荆叹了口气, 知道也没用。
如今看来,读心术也不过如此。
案子再一次看不见希望。
几日后, 林大海和林莫病好出院,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宜被拘留,被特批在家,限制活动范围。
一切都归于平静。
正当众人无头绪时,一个震惊的消息突然炸开。
林莫死了。
秦飞章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旧案部:“都知道吧?”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屋内的人一个个都因为这个突发的死讯吓到失去困意。
奚琳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中毒。”顾睿识走了进来,带来了新
席荆惊讶:“中毒?怎么会中毒呢?”
顾睿识:“甲醇中毒。”
盛良策:“怎么会甲醇中毒?”
许学真:“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人不是会检查他们每日的食物吗?”
顾睿识:“我们的人只检查了食物,昨天林莫突然想喝酒订了外卖。负责的警察只闻了一下,并未尝。结果林莫一个人全喝了,等发现时为时已晚。”
谁也没想到一次疏忽就酿成大祸。
奚琳琳:“林大海没喝真是万幸。”
幸运吗?
席荆扪心自问。
白发人送黑发人,生不如死,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哪里有幸运可言。
席荆停止乱想,集中注意力到案子上,问:“酒的来源查了吗?”
秦飞章:“已经封了卖酒的店超市,正在检查里面所有的酒。”
席荆疑惑,“所以可能是意外?”
秦飞章:“是,可能是意外,但也有可能是人为。目前还没法下定论。”
季时余却心思沉重,总觉得这事情来的蹊跷,“我觉得还是要再多查查。”
一天下来,警方顺着酒的线索一路追查。超市里的酒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派送上。原本接到单的骑士路上被另一个骑士撞翻。对方为表歉意答应帮他送货,还给他去医院检查。
奚琳琳听完前因后果,开口道:“是故意的吧?”
傅有:“八成是。”
席荆:“恐怕不知故意那么简单。”
季时余:“是蓄谋已久。”
许学真:“画像有吗?”
秦飞章:“对方当时戴着口罩,所以骑手并没有看到长相。我们的人也没把此人放在心上。”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送货员,骑着电瓶车,拿着外卖袋,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多想。可偏偏有人就钻了这个不会多想的空子,将毒酒从警方眼皮子底下送进了犯罪嫌疑人的嘴里。
盛良策:“我记得骑手所在的公司都会定位位置,是不是可以请他们查一下当天附近的骑手有谁。”
蒋昔:“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意义不大。何况此人不一定是真正的骑手,假扮的可能性更大。”
盛良策:“这不是完蛋了。”
席荆:“等一下,我们之前有安排人盯着车穆吗?”
蒋昔:“安排了,我刚刚也询问过了。根据我们同事的反馈,车穆这两天去了外地采访,按道理明天才会回来。”
“按道理?”席荆心有疑虑,追问道:“他们能百分百确定人在外地没回来过吗?”
蒋昔:“这个我也问过了,他们不是很确定。”
席荆感到无语,忍着吐槽的想法,问:“不确定是怎么个意思?”
蒋昔:“他们表示做不到二十四小时盯着车穆。因为车穆经常早出晚归,而且他们也怕跟踪暴露,所以跟踪得没那么紧。”
奚琳琳听不下去,问:“不是,那他们怎么知道车穆是明天回来。”
蒋昔:“查的高铁票。”
许学真脸色难看地说:“他们这是在偷懒吗?”
蒋昔也无法否认,因为连他也觉得去的人有种敷衍的感觉。虽然当事人可能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们的做法无法得到别人的信任。
席荆:“所以案发时间车穆在他们的视线里吗?”
蒋昔摇摇头。
跟踪跟了个寂寞。
都不知道要他们有何用。
席荆恨不得骂出口,又想到是自己人,硬生生吞下这口怨气。
盛良策:“这么看来,我们岂不是又没有线索了。”
傅有:“换个好一点的想法,车穆也没有我们的不在场证明。这个时间点他要是说不清楚就排除不了作案嫌疑。”
席荆笑了,还真是。就是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因祸得福。
盛良策:“如果真的是车穆,我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得知林莫会买酒的。”
席荆:“这不难。他们本身就认识,车穆又是一个记者,最擅长和人打交道。一两次的聊天就能把人摸透。”
蒋昔:“没错。我也找人打听过林莫这人好酒,没事就喜欢来两口,而且对酒又很挑剔,就喝几个牌子的。这些信息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车穆能知道并不难。”
傅有:“对于车穆而言,他只要事先准备好酒,就算不是现在,也可能是以后哪天。”
许学真:“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很不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就想要了林莫的命。”
事实上,车穆很多行为看起来都有着不合理处。他最初出现在旧案部人视线中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若他低调点,席荆几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更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车穆若是真凶,他这一番接近自曝的举动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若他不是,他这充满疑云的种种过往又要从何解释。
全乱了。
没有一个人能解释得通。屋内只剩下沉默。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僵局。
一个熟悉的面孔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席荆抬头看向来人的方向:“你是臧彬彬?”
臧彬彬点了点头:“是。”
奚琳琳小声问一旁的蒋昔:“这是不是车穆的学生?”
蒋昔点了点头:“是。”
许学真好奇地嘀咕:“他怎么来了?”
席荆起身迎接:“你好,请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臧彬彬小心翼翼地走到席荆身边:“我想和你聊一聊。”
席荆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了下来:“你想怎么聊?”
臧彬彬犹豫了一下:“我?”
席荆看着臧彬彬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不用担心,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尽最大可能帮助你。”
臧彬彬眼睛一闭,上牙咬着嘴唇,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想举报。”
席荆:“举报谁?”
臧彬彬:“车穆,我老师。”
席荆惊讶,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同事。
秦飞章开口道:“带人进审讯室。”
臧彬彬一愣:“为什么要去审讯室?在这说不行吗?”
席荆拍了拍臧彬彬:“别紧张,这是正常的办案流程。你要举报我们就得记笔录,这些都需要保留。放心,我陪着你。”
臧彬彬点了点头:“好。”
席荆和秦飞章带着臧彬彬人进了审讯室。其余人则进到一旁的观察室旁听。
秦飞章等人坐下,又递给了对方一杯水:“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臧彬彬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喝光,抬手擦去嘴边的水渍,说:“我觉得我的老师有问题。”
秦飞章;“什么问题?”
臧彬彬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两人。
席荆接过来,摆弄了两下,随后交给秦飞章。
秦飞章拿起来研究了一番,问:“这个信封有什么问题?”
另一个屋子的几人也对这个信封议论纷纷。
奚琳琳疑惑:“这不就是一个信封吗?有什么问题?”
蒋昔:“不知道,没看出来。”
许学真:“等一下听他说吧!”
盛良策倏然开口道:“这个信封和之前装残害孟汾和庄翰池照片的信封一模一样。”

几人一怔。
他们不会质疑盛良策的记忆, 但是惊讶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信封竟然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与此同时,臧彬彬也说了同样的话。
秦飞章持有疑虑,问:“这个信封你在哪儿找到的?”
臧彬彬:“我老师的家里。”
秦飞章难以相信地看着臧彬彬:“你老师的家?你为什么突然去你老师家?又是怎么发现的这个?”言语间抬手摇了摇信封。
臧彬彬:“我不是突然, 我经常去老师家帮老师照看他家里的花草。以前也是,只要老师去外地工作,我都会去。”
秦飞章:“只有你一个人?”
臧彬彬:“也不是,一般情况下是我, 但我有事的时候也会是其他同事。这次也是老师去外地工作,我去他家里帮忙浇花, 然后无意间发现了这个。”
原本臧彬彬像寻常一样去车穆家照看花草, 途中接到一个电话。
因为电话里的信息量过大,事出紧急他想要借用老师家的纸和笔。在找纸的过程中, 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无意间在一打纸张下发现了信封。
秦飞章想了想, 又盯着臧彬彬看了看,犹疑地问:“就因为这个信封?”
臧彬彬:“当然也不是只因为信封。”
秦飞章:“还有什么?”
臧彬彬双手交叉, 手指用力扣着手背,神色紧张道:“自从收到照片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经常被吓醒。在老师家见到这个信封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细思极恐你懂不懂?就是那种你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办公室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因为知道,知道他的工作性质, 知道他胆子小贪财的性子, 更知道他是一定会将照片发出去。而谁最了解他, 肯定是身边人。
谁对他知根知底?
思来想去,车穆恰好符合这些要求。然而臧彬彬一想到算计自己的是自己最敬重的老师。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心惊胆战。他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秦飞章看得出臧彬彬在害怕:“别担心,你在这里很安全。你还有其他发现吗?比如你老师有没有什么时候表现得比较奇怪,你仔细想一想。”
“奇怪的地方?”臧彬彬若有所思,随后摇了摇头说:“我想不出来。”
秦飞章安慰道:“不要急,可以慢慢想。你去你老师家,除了信封,还有没有别的发现?这样吧!你给我们描述一下你老师家什么样。”
臧彬彬认真想了想:“我老师家在云莱小区30号楼102。”
席荆想了下:“云莱?那个小区是有地下室对吧?”
臧彬彬点头:“对。”
秦飞章:“这个小区你了解?”
席荆:“还可以。这小区挺老的,不过它当初建造的时候是给科技园员工建造的高级小区,所以一楼有地下室,顶楼有阁楼。车穆应该是后买在那边的。”
臧彬彬:“是,老师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席荆:“他为什么买在那儿?那虽然是个高档小区,但是并没有其他优势。”
云莱小区,位置较偏,交通不够便利,也不是重点学区,只是方便在科技园上班的员工居住。一般人并不会选择这个小区。
臧彬彬:“就是因为那个地下室。”
秦飞章:“怎么说?”
臧彬彬:“老师说他以前工作经常要拍照,那时候还不流行单反数码,只有胶卷。他觉得地下室适合当暗房,为了洗照片,就买了这房子。。”
秦飞章:“你进去过吗?”
臧彬彬:“去过一次。”
秦飞章:“里面什么样?”
臧彬彬:“就是暗房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
秦飞章:“这样啊!”
臧彬彬:“哦,对了,他暗房里有一个老冰箱。”
秦飞章愣了两秒:“老冰箱?多老?”
臧彬彬:“得有二十多年了,海尔的。”
秦飞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臧彬彬:“两个穿裤衩的男孩儿,太显眼了。”
这似乎无法反驳。
秦飞章笑着点点头,“那你知道里面放什么吗?”
“不知道。”臧彬彬摇摇头,道:“不过老师似乎很紧张这个冰箱。”
秦飞章:“紧张?说说看怎么个紧张法?”
臧彬彬:“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冰箱以为里面放了饮料本想打开,被老师一把拦住。说什么里面的东西需要低温,不能随便打开。”
秦飞章:“什么东西?”
臧彬彬:“这就不知道了。”
另一端的几人已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你们觉得是什么?”奚琳琳问。
“说实话吗?”盛良策反问道。
许学真:“八成是尸体。”
奚琳琳捂着嘴:“我有种生理性反胃。”
一番审讯后,车穆的嫌疑加重。
许学真问:“秦队,现在怎么办?”
秦飞章沉了口气:“你们几个收拾一下。”
许学真:“嗯?”
秦飞章:“我去申请搜查令。”
盛良策担心道:“这能行吗?我们现在这点证据好像不太够吧?”
秦飞章:“出了事我顶着。”说完人走了。
盛良策还是放心不下:“话虽如此,可是。”
席荆拍拍盛良策:“别顾虑太多,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法。而且据臧彬彬说,车穆家里是有监控的。万一他发现了,回来销毁证据,那才是坏了。”
傅有:“没错,必须得在他回来之前结束搜查。”
盛良策:“可是要是没查到怎么办?”
席荆笑了:“秦队会搞定的。你以为当领导都是随便当的吗?”
盛良策:“好吧!”
很快,秦飞章拿到了搜查令。席荆带队,旧案部的人齐出动,直接奔向了车穆家。
因为臧彬彬的协助,警方迅速找到车穆家的位置,不费吹灰之力就开了门。
席荆进到房间,朴素的装潢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巡视一圈后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门。然后一道指纹密码锁拦着了他的去路。
自己家里居然还装指纹密码锁。如此贵重的门,很难不让人多想。
开锁师傅熟练地开了门。席荆缓缓走下去,季时余等人跟在后面。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席荆只能用手电筒照亮。
奚琳琳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走路,没走两步,抱怨道:“这就没个灯吗?”
蒋昔四处看了眼:“没看到。”
席荆的手电筒指向墙上一排排的照片,其中有几张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过去,拿了下来,瞳孔不禁放大。
季时余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席荆递出照片:“你看。”
季时余:“这是?”
照片上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脸。光凭照片已经无法分辨人的长相,更无法判定人是死是活。
其他人也围过来,纷纷拿起照片研究了起来。
奚琳琳越看越生气:“这家伙真是个变态。”
傅有冷哼道:“很明显不是吗?”
蒋昔摇着照片:“现在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席荆:“嗯,联系看管车穆的人,直接抓人吧!”
许学真:“我去打电话。”
席荆放下照片,又重新在屋里搜寻,终于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臧彬彬所说的老冰箱。
冰箱看起来是有一定年份了,上面还上了人工锁,十分奇怪。
席荆叫来几人,一同将冰箱抬了出去,特意嘱咐技术部的人好好检测。
一群人在车穆家里搜了个底朝天才愤愤离去。
另一边,车穆刚办完退房手续,警方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带头的警察亮出警官证,说:“车穆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下。”
车穆无奈扯动嘴角,似乎并不意外,“好。”
过了几个小时,车穆被送回了禹市的公安局。
席荆和季时余负责审讯。来之前,席荆收到了技术部发来的报告,冰箱里检测到了几位受害者的DNA。技术部在地下室里搜到的几本相册,里面的照片记录了他每次作案过程,另外还在保险箱中发现了作案工具。
证据确凿,车穆无从抵赖。
案子基本可以下定路了,只是还有些几个细节之处不明。
席荆抱着想要解惑的心,走进审讯室。
车穆抬头看到两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又见面了。”
席荆并未给予回应,横了一眼道:“你是主动交代?还是我们来说。”
车穆:“真是无情啊!席警官。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
席荆对车穆没有好脸色,反问道:“这个时候套近乎不觉得没什么用吗?”
车穆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完立刻换了一个冷漠的表情:“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席荆:“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车穆“呵呵”笑了两声,微微点了点头,“来吧!想问什么。”
席荆有些疑惑,车穆竟然这么好说话。
车穆没等来问题,抬头看向席荆:“怎么?不问了?”
席荆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不是,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车穆笑笑:“不然呢?还和你玩迂回战术,有意思吗?你们搜过我家了,证据也拿到了,我还能说什么。结局已经注定,我输了,你们赢了。”
席荆:“你倒是想得开。”
车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人之将死,就发一回慈悲。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席荆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其他尸体在哪儿?”
车穆摇摇头。
席荆蹙眉:“不愿意说?你刚刚还说愿意交代。”
车穆开口道:“没有。”
席荆:“什么意思?”
车穆:“你们发现的就是全部。”
席荆震惊,转头看向季时余。季时余点了点头。
车穆没说谎。
席荆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车穆叹着气,嫌弃道:“是你们陷入了固有思维,觉得多一条边就代表多一条人命。我不过是利用你们这种思维而已。”
席荆愣住:“所以你是故意的?”
车穆:“一个考验。很遗憾你们都没有通过。”
席荆哭笑不得,反套路的连环作案。他们研究半天凶手的作案行为和心理,居然是凶手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而他们却一个个跳进去,全军覆没。
太讽刺了。
他缓了片刻,又问:“为什么要杀这些孩子?”
车穆没回答,而是云淡风轻地问:“你见过他们吗?”
席荆:“什么?”
车穆笑着摇头:“你们没有人见过这些孩子,不知道他们过得什么日子,可我见过,他们连活着都很辛苦。明明是有人将他们生出来,可是却没有人管。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上学都成问题,一个个生活都没有希望。这种日子我太懂了。我还算是幸运,有爷爷照顾,他们只有自己。与其活着,不如重新投胎去一个好人家。”
席荆不能理解:“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车穆认真地说:“我是帮他们,是解脱。他们不必再了下顿饭在哪儿吃犯愁。不是吗?我请他们吃了从没吃过的炸鸡,给他们穿上最合适的衣服。”
席荆不屑道:“合适的衣服就是把他们打扮成洋娃娃?”
车穆:“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精致漂亮,小孩子都喜欢。”
自以为是的神经病。席荆在心里骂道。
车穆又骄傲地说:“我还给他们找好了照顾他们的人。这些他们活着都得不到,死了都有了。他们会感激我的。”
席荆心里憋了口气,想骂人又不能,只好强忍住,换了个词:“疯子。”
车穆淡淡道:“不应该称我为现实里的雷震子吗?助人为乐的活神仙。”
席荆无语。疯子的想法总是无法让人接受的。
审讯还在继续,他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说:“我是真不理解你。如果你不主动出现在我们眼前,根本不会被怀疑。你能不能说说你怎么想的。”
车穆轻描淡写地回答:“故意的。”
席荆不解地看着车穆:“故意?你是想挑衅警方?”
车穆:“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们的。之前每一次杀人我都会出现在警方面前,但是他们只会把我当空气。唯独你不一样,你对我产生了好奇,怀疑了我。很不错,给你鼓掌。”说着响起了掌声。
这声音听着刺耳,像极了对警方无能的冷嘲热讽。
车穆的所作所为满是算计和挑衅,连说话的眼神里都带着鄙视。
然而,席荆无法辩解,是他们警方的忽视才给了车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席荆换了话题,问:“咸阳村的怪病是你所为吧?”
车穆瞬间变了一个狠戾的眼神,说:“他们该死。”
席荆:“他们做什么了该死?”
车穆:“他们害死了我爷爷。”
席荆:“你爷爷不是摔倒失血过多而死吗?这和村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车穆:“天真,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摔倒?就算摔倒了,村里人来人往怎么会没人看到?你觉得可能吗?”
席荆:“所以你就怀疑是村里人干的?那为什么不报警?”
车穆翻白眼,嘲讽道:“报警?你以为我没报过警?蛇鼠一窝罢了。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席荆摇头:“什么?”
车穆:“那些人以为自己和警察是一伙儿的,以为警察会帮他们,结果也被当成弃子,被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可笑吧?太可笑了。”笑声随即响彻整个审讯室。
这一刻,席荆懂了车穆对警方的恨意和鄙夷从何而来,而这恰恰是他无法改变的过去。
车穆开口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席荆只能无奈摇头。他已经无话可说。
车穆:“那我有问题。”
席荆:“你问。”
车穆:“臧彬彬为什么举报我?”
席荆叹了口气:“你想不到吗?”
车穆没说话。
席荆:“因为害怕。”
车穆:“害怕?”
席荆:“你利用他发照片,还恐吓他。他能不害怕吗?”
车穆苦笑:“他可是收了钱的。”
席荆诧异:“收了钱?”
车穆:“我可是给了他丰厚的报酬让他发照片。白眼狼啊!自己收的好处一点不提。”
原来这就是臧彬彬隐瞒的真相。季时余一直觉得臧彬彬没说实话,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下一秒,车穆释然:“也怪我。怪我以为懂他。”
席荆:“就是因为你太懂了。如果你在他身边,他只会觉得要被你一直利用。站在他的角度想,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车穆认命地点了点头。他算计了所有人,最后错算了他以为最能被掌控的人。
输了,正常。
席荆犹豫了下,说道:“对于你爷爷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是我并不能认同你的做法。有人是无辜的。还有你杀害的那些孩子,我也无法认同。”
车穆盯着席荆看了半天,悠悠开口道:“我挺失望的。”
席荆:“嗯?”
车穆:“明明你是那个最该懂我的人。毕竟你的父母也弃你而去。你也有类似的经历,你知道一个孩子独自活着有多苦。”
席荆一脸严肃道:“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认同你的做法。即便是没有父母在身边,孩子也可以有美好的未来。这条路虽然辛苦,但是并不应该由别人来替他们做抉择。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包括你。”
车穆摇摇头,显然不同意席荆的观点。“问你一个问题。”
席荆:“什么?”
车穆:“卖火柴的小女孩点亮烛光见到奶奶时是笑的,难道她不是发自内心感到幸福吗?”
席荆一怔,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季时余忽然开口,替席荆回答:“你在偷换概念。卖火柴的小女孩是自己点燃的火柴,而这些孩子是你替他们点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开心还是幸福呢?”
席荆附和:“没错。”
“他们都没有火柴怎么点?我是帮他们点,这是救赎。”车穆说完,目光不禁锁定到开口说话的季时余身上,再次晃了晃脑袋,紧接着冒出一句奇怪的话:“你本来也该懂的。”
季时余一愣:“啊?”
车穆笑了:“算了。你以后会懂得。”
季时余听得越发糊涂。席荆也觉得车穆神神叨叨。然而,两方的三观不同,无法互相认可对方。
之后,车穆一五一十交代了所有的犯罪过程。他如何对村里人动手,如何解决掉逃跑的村长,又是如何开始第一次杀孤儿的,事无巨细,毫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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