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言之凿凿道:“那是因为他太讨厌了。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与他和平共处,但他蹬鼻子上脸依依不饶,我还能惯着他。”
“你平日很会为人处事,表现得也是平易近人,但实则却有个暴脾气。你时常因为发火而犯错,应该受到过不少批评责怪。按道理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懂得坏脾气的不好从而改正,但你没有。你虽收敛了些,但脾气依旧火爆。”
季时余说得完全对。
席荆承认这是他的现状,可那又能怎么样,“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季时余:“说明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的矛盾来源于自身。很多事你看似云淡风轻,却十分在乎。你让人无法对你进行准确判断。”
席荆:“比如呢?我在乎什么?”
季时余:“来之前我们意外提到了你的父亲。你提及他时的态度很平静。”
席荆“切”了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平静还能哭咋的?”
季时余:“你表情轻松,但语气却出卖了你的真实想法。提到你父亲时,你的语速放缓,语调降低。这说明你父亲的死对你影响很深。你因为你父亲的死活得很压抑。”
席荆脸上的不屑消失,换了另一副淡漠的面孔:“你说了这么多,我感觉你看我看得很透啊!”
季时余:“我没说完。”
席荆:“那你说。”
季时余:“在我看来,你的语气改变应该是无意识。”
席荆:“什么鬼?”
季时余:“说得直白点,在你心理你父亲对你很重要。”
席荆无奈:“这不废话吗?算了,都过去了。”
又是这副不耐烦的表情。
季时余:“你说都过去了?”
席荆平静道:“对,我没有,我放下了。”
这一刻席荆的表现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季时余轻叹了一声:“果然。”
席荆越来越听不懂季时余的话:“果然什么?”
季时余:“我看不透你。”
怎么又绕回来了?
“你有完没完?”席荆被季时余气得跺脚。
“没完。”季时余认死理,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席荆懒得陪季时余玩兜圈圈,“你自己玩去吧!”
季时余笑了:“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
席荆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这陪着季时余胡闹,自暴自弃道:“我求你放过我,我已经完了。”
“你用过测谎仪测试吗?”季时余冷不丁换了个话题。
席荆平静了下心绪,回答:“我不需要。”
季时余补充道:“不是对犯人,是对你自己。你做过测试吗?”
席荆:“没有。”
季时余:“我想对你做个测试,行吗?”
席荆来了脾气:“你还真把我当你的实验研究对象啊?”
季时余不否认,诚恳道:“我想验证一件事。一件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席荆质疑:“测试我?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怀疑你在搞我。”
季时余拉住席荆,情绪突然高涨:“就搞一次。”
席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就搞我一次?你要是多搞我几次,怎么办?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季时余十分急切地说:“我保证只搞这一次,多一次不搞。行吗?”
席荆沉默。
这对话越说越奇怪。
季时余真诚炙热的眼神看得席荆浑身发燥。
席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搞的人,执着的要人命。
瞧着季时余的架势,若他今天不答应,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综合考量后,席荆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行,就一次。什么时候你确定好了,通知我。”席荆痛下决心答应道。
“好。”
“你要对席荆做实验?”秦飞章按了下眉心。
他以前就听说过季时余偶尔会有些“奇思妙想”,真遇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大早,趁着晨会开始前,季时余找到秦飞章提出想对席荆进行测谎。季时余一个,席荆一个,年轻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想不通。
秦飞章听到席荆名字的时候一度以为季时余说错了,“小季啊!我是很看好你的。你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季时余:“秦队,我不是说现在,但我希望之后能给我个机会。我想验证一件事。”
秦飞章:“验证什么?”
季时余:“我暂时不能说,得等我测试后再告知,抱歉。”
秦飞章:“对方答应了吗?”
季时余:“是。”
秦飞章看着季时余严肃的神色。他知道季时余不是胡闹的人,如此要求应该是很重要的理由。
“案子结束后。”
“是。”
秦飞章最终会答应,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同样对席荆这个人感到好奇,想知道季时余想验证什么。
半个小时后,专案组全员聚齐在办公室里。周生长了记性,特意比昨日早到二十分钟。
“说说看各自的发现。”秦飞章发话,会议正式开始。
傅有:“我先说吧!我们这边去东江区了解了平婉清案子,和我们之前知道的没有出入。我们带回了所有的监控重新查看,平婉清当天并未有反常举动,放学之后在公交站牌和友人分开,之后动向不明。”
奚琳琳:“会不会又去勒索小学生去了?”
自从了解平婉清真实为人后,奚琳琳看她都带着有色眼镜。
蒋昔:“应该不是。我们重走了一下当天平婉清离开公交站牌后的路线,她最后是消失在一个宾馆附近的胡同里。”
许学真:“很可能是约了男朋友。”
奚琳琳:“一定是。我们从她朋友处打听到平婉清有男朋友,而且谈过好几个。”
十几岁的孩子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席荆听完眼睛都亮了。
他二十多岁的人还一个都没有。
太扎心了。
蒋昔:“是不是男朋友还不好说。”
奚琳琳:“什么意思?”
蒋昔:“我调取了平婉清手机的聊天记录。关于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金钱交易。”
奚琳琳感觉自己的认知即将再次被刷新,“该不会是(卖)(淫)吧?”
蒋昔“嗯”了声,“很可能。他们每次见面后,对方都会给平婉清转账。数额倒是不多。每次几百块。”
谷晓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出卖自己的身体换钱:“平婉清家庭条件很不好吗?”
许学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之家。但家里管得太严,她没什么零花钱。大概是叛逆期到了。”
谷晓:“可是她不是很乖,每天两点一线吗?哪有什么时间约会?”
奚琳琳:“我们重新去和平婉清的父母核实了。她并不是每天都按点,偶尔会电话告诉家里去同学家写作业。实际上这个时间就是她约人的时间,她的朋友帮她打掩护。”
谷晓:“那之前不说?”
许学真:“父母以为孩子是好孩子,所以没想那么多。以为不是重要信息就遗漏了。”
谷晓无语,“这妹妹也是个人才,瞒上瞒下,还能年年三好学生,这精力真是太旺盛了。”
周生感慨:“孩子还是不能管太严。”
席荆垂下头说不出话。
有些人讨厌被人管,而有些人想要有人管还没有。
这世界就喜欢和人对着干。
谷晓:“那她去宾馆附近是不是也是约了这个人?”
蒋昔:“她当天确实约了,但是对方应该没等到人。因为聊天记录最后是对方问平婉清人在哪儿,她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提前通知家里。”
许学真:“男人找到了吗?”
蒋昔:“还没有,正在寻找中。你们那有男人的相关讯息吗?”
奚琳琳:“没有,她朋友只是听她说她谈了男朋友,但没人见过。”
秦飞章开口道:“尽快确定男人身份,带回警局询问。”
蒋昔:“是。”
秦飞章:“周生,谷晓,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
谷晓:“我们找到了席哥说的语文老师,对方同样证实安燕是个好孩子,但是对梁安的评价却和我们最初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蒋昔:“怎么不一样?”
谷晓:“对方表示梁安进学校的时候大家对他印象都很好,但是后来慢慢口碑下降,特别是他们化学组的人对他意见变大。再后来出了事,大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席荆:“这么看来和林芳的说法一致。”
谷晓点头:“是的。”
席荆:“你刚刚提到的化学组有意见,具体原因查出来了吗?”
谷晓:“具体原因不明,语文老师也不太了解化学组的事情,不过她听说是教学分歧。”
“就因为教学分歧?”席荆表示怀疑。
新老思想的碰撞,古往今来都如此。
教书育人的学校这个问题更普遍,但很多情况是对事不对人才对,怎么青阳就会上升到人身上。
席荆:“会不会有私仇?”
谷晓:“还不知道。”
席荆:“有名单吗?”
“有。”谷晓递出本子,“我们打算之后去找这几个人聊聊。”
席荆从本子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眼神变得犀利。他将本子递给季时余,“你看一下。”
季时余扫了眼,“褚学金?”
季时余:“没什么。”
席荆解释道:“林芳也曾提到过他,说他是教学主任。不过我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谷晓:“这人挺厉害的。最开始是青阳中学的化学老师,后来升职到教学主任,现在已经调走了。”
蒋昔:“调哪去儿了?”
谷晓:“到横山小学当校长了。”
席荆恍然大悟,激动的一掌拍了桌子。
其他人都被席荆的反应吓了一跳。
席荆:“我就说这名字熟悉。”
蒋昔:“你认识?”
席荆:“前段时间横山小学门口发生过凶杀案,你们知道吗?”
奚琳琳:“知道啊!”
席荆:“当时查出来横山小学有受贿现象,校长和教导主任被带走调查了。但后续我并不清楚。”
蒋昔:“这么说来,这人的贪腐是有迹可循啊!”
谷晓:“是的,比较麻烦。我们正在联系检察院那边。”
秦飞章:这个问题我来解决。还有其他问题吗?”
谷晓一听秦队出手,轻松不少,“没有了。”
最难的问题有人出头,必然事半功倍。
“其他化学老师也联系到了,这两天就能搞定。”谷晓自信道。
“好,下一个。”
季时余忽然开口:“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秦飞章:“什么问题。”
季时余:“麻烦查一下褚学金在青阳中学升职的时间。”
谷晓:“好。”
秦飞章:“席荆说说你们的调查结果。”
席荆:“赵赢不承认刑讯逼供,不承认办案过程有误。”
谷晓:“会不会是说谎?”
季时余否定:“不会。”
因为季时余一句话,说谎的疑虑消除。
在季时余面前说谎就如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另外我们得到一个信息,赵赢说梁安的父母当年并没有为梁安说话,反而是随警方处理。”
“嗯?”奚琳琳奇怪,“不是啊!他父母不是还要为他开发布会吗?”
“我也觉得奇怪,二十年前不管不顾,二十年后为冤叫屈。这是发生了什么,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反转。”席荆想了一天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看?”秦飞章想听听席荆的看法。
“我想亲自见见这对父母。”席荆想知道这对奇葩的父母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好,那之后询问梁安父母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安燕的父母我一直联系不上,请了技术部的人帮忙,但还没有结果。”席荆道。
“知道了,让技术部那边抓紧。”
“好。”
“记者会要开始了。”蒋昔突然打断交流,将电脑连上了办公室里的电视。
奚琳琳吐槽:“搞这么大,还网络直播?”
傅有:“故意的,为了造势引发舆论。”
奚琳琳翻个白眼:“怎么着,还想舆论治国啊?”
许学真:“治国不可能,但施压是必然。”
镜头下,梁安的父母面对记者满脸泪痕,双眼通红,从头到尾为自己的儿子喊冤,势要为去世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谷晓:“他们是后悔当年没为儿子说话吗?这哭得也太惨了,声嘶力竭的。”
蒋昔:“装的吧?哭得也太过了。小季你觉得呢?”
季时余“嗯”了声:“但想为孩子伸冤不像是假的。”
奚琳琳:“难不成醒悟了?”
周生:“很可能。”
奚琳琳不屑:“早干嘛去了?”
记者会开了一个小时,梁安的父母眼泪都要哭干了。
不出众人所料,记者会的发布引发全民激愤,一个个声讨警方,要求给个说法。
蒋昔合上电脑,“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飞章面露严肃:“你们不用管,先去完成手头的工作,应付记者的事情交给我。”
秦飞章在场犹如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以安心工作。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各组分队行动,席荆和季时余又找到二十年前参与调查的其他警察询问了破案过程,与赵赢所说一致,是梁安自己主动认罪。
“一开始强烈否认的人主动认罪,这合理吗?”席荆问道。
许学真放下手里的卷宗,“也不是没有,我之前的一个案子就是。犯罪嫌疑人死活不承认,但是最后为了减刑承认了罪行。从死刑变死缓。”
席荆:“可梁安最后也没减刑,还是被判死刑了。”
许学真:“毕竟是二十年前,死刑率比现在高。而且安燕的案子在当年是非常恶劣的,手段残忍,受害者还是未成年。死刑并不意外。”
若不是冤案还好,若是,梁安用生命为冤案买单的代价可太大了。
奚琳琳接到一通电话,“嗯了两声。”挂断电话,“梁毅和安沈雅。来了。”
终于来了。等了两天才等来了梁安的父母。
夫妻俩穿得朴素,面色沉重进了警局。
奚琳琳替席荆接待了两位老人,“您请喝水。我们警局会议室都在用,只能先借审讯室用一下,你们别介意。”
梁毅一双粗手握着纸杯,说:“不介意。警察同志,我儿子的事情有结果了吗?”他目光落在审讯室里另一个警察身上。
许学真严肃道:“关于梁安的事情我们警方正在调查,这次请你们来就是想问你们一些问题。”
梁毅:“你说。”
许学真:“二十年前案发时,你们二位人在哪儿。”
梁毅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关系吗?”
许学真:“二十年前梁安的案子是我的同事办理,据他反应当年你们二人并没有为梁安说过话。为什么今天反应会这么强烈。”
梁毅苦着脸,一旁的安沈雅落寞的低下了头。
梁毅深吸几口气,道:“我们都是农民,你看看我们的手。”说着摊开一张后茧子的手,“我们这样的人,遵纪守法干了一辈子农活,当了一辈子的老实人,自家儿子杀了人传到村里,我们自己头都抬不起,天天被人指指点点,哪里还敢替他辩驳。我们想着既然他做错了事,就应该让他自己承担。可是谁能想到警方能够抓错人啊!”
安沈雅接着说:“小兄弟,你知道吗?我们那供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我们本来是要以此为骄傲的,但是我们因为他自身难保,指着我们鼻子骂我们是杀人犯的父母,我们连家都不敢回。和他疏远,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两个人说得声泪俱下,奚琳琳在一旁听得心里难受。
“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纸。”说着,奚琳琳走出审讯室。
奚琳琳出门转身进到隔壁的观察室。席荆和季时余几个人坐在里面。
“你怎么看?”席荆看向季时余,等对方下判断。
季时余:“神态情绪正常,没什么问题,不像是说谎。”
“琳琳你帮我打电话给谷晓,让他们组核实一下梁安父母的话。”
“好的。”奚琳琳道。
奚琳琳打完电话后,带着一包纸抽重新回到审讯室内。
许学真重新询问:“那你们觉得梁安不是杀人犯。”
梁毅:“当然不会。我儿子学习好,品格好,他连野猫野狗都不会伤害,何况是人。”
许学真:“你们和儿子关系怎么样?”
梁毅看了眼安沈雅。
安沈雅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
梁毅叹口气:“哎,不太好。”
许学真:“怎么说?”
梁毅:“孩子大了,离开家了,自然就疏远了。”
许学真:“不应该吧!再怎么说也是供他读书的人啊!”
梁毅无奈一笑:“儿嫌家贫。”
许学真微张嘴,说不出话。
席荆看着两位老人,总觉得哪里奇怪,“你怎么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季时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后面几个问题他们有明显紧张的动作,而且最后一个回答他吞咽了口水,眼神向右看了,是说谎的表现。”
席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谎呢?亲子关系不好不是正好也可以说明他们不为儿子说情的理由吗?”
梁安父母前后矛盾的表现令人生疑。
季时余:“让谷晓他们多查查。”
席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放下了:“嗯。”
送走梁安的父母,席荆又拿起卷宗查看当年的案情。
当天晚上接近十点,谷晓和周生才赶回警局。
两个人累得大喘气,谷晓接过奚琳琳的水杯,一口饮尽。
等谷晓放下水杯,蒋昔开口问:“怎么样?”
谷晓:“无话可说。”
奚琳琳:“什么情况?”
谷晓:“我们找到当年两个化学老师,两人承认了和梁安的矛盾,但只承认是教学理念不同。梁安推崇兴趣教学,希望多带领学生做实验,但是其他几人更偏向应试教育,就是多做题,觉得实验没用。”
蒋昔:“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就说梁安不好?”
谷晓:“据他们交代很多关于梁安的传闻都是褚学金告诉他们的。”
蒋昔:“褚学金?为什么?”
谷晓:“利益竞争。梁安是一本大学的毕业生,在那个年代,青阳高中其他老师都是普通的师范毕业,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那时候有传闻梁安是调来接任教学主任一职的,但在他来之前褚学金也是教学主任的有力竞争者。”
傅有:“竞争心理。人有了危机意识,采用诋毁的手段达成目的的做法不稀奇,但也不光彩。”
奚琳琳:“真行!那褚学金怎么说?他承认吗?”
“说到他。”谷晓撸起袖子,“他承认受贿,也承认自己不喜欢梁安,但是不承认污蔑。他说梁安就是对安燕不一样。”
季时余:“大数据时代受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席荆:“那几个学生找到了吗?”
谷晓:“两个出国定居海外,目前联系不上。另外两个也离开禹市,我请当地的警方配合,将人带到禹市配合我们调查。”
季时余:“梁安父母查了吗?”
谷晓点头:“周哥找人调查的。”
大家目光转到周生身上。
周生抬起头:“查过梁安和父母的关系,的确不是很好。”
席荆皱眉:“这么说来梁家人没说谎。”
周生:“那倒也未必。虽然他们关系不好,但并不是梁安的问题。我让人帮我查了一下,梁毅的邻居表示梁毅和安沈雅在村里结婚很多年一直没孩子,直到后来两人到外地打工回来才带回梁安。”
奚琳琳:“该不会是买了一个孩子吧?”
周生:“无法认证。不过最开始他们两口子对梁安很好,直到梁安7岁的时候,他们生了老二。听邻居说,自从有了第二个孩子,梁毅和安沈雅就对梁安的态度急转直下,动则打骂。梁安反而一点怨言没有。”
奚琳琳惊愕:“这肯定不是亲生。”
周生没再否认。
谷晓想不明白:“可是,如果不是亲生父母,那他们为什么又要为梁安喊冤呢?”
傅有面色严肃,道:“为了钱。错案的赔偿款可不是小数字,而是几百万。他们几辈子可能都挣不到这个钱。”
谷晓惊讶:“几百万啊!”
奚琳琳“切”了声,“真行!梁安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对父母。”
大伙儿对奚琳琳的态度并不意外。毕竟随便一辆车都是百万的人,肯定不会把几百万赔偿款放在眼里。可是这些钱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字。
席荆:“这两人还挺厉害,想这么多。”
奚琳琳:“他们就是处心积虑。又是网上声讨,又是记者招待会,还能从容应对警察的询问。”
席荆摇头:“凭他们两个人不会这么容易。”
季时余:“你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指点?”
谷晓:“不会吧?”
席荆:“会不会,带回来谈一谈就知道了。”
第12章 红舞鞋11
梁安的父母时隔一天再次被请回警局。这一次没有任何理由直接分开送进了审讯室。
谷晓安置完两人后回到办公室,说:“搞定。现在怎么办?”
席荆:“不急,先晾他们一会儿。”
分开的两人进审讯室,神色没有第一次的坦然。时间越长,两人越没底,手上小动作不断。
季时余透过监控看着状态:“差不多了。先和安沈雅对话。”
谷晓疑惑:“为什么?”
季时余:“就刚刚两个人的表现,安沈雅更容易被攻破。”
谷晓朝着监控里的画面左看看右看看:“这怎么判定的?因为是女人所以更容易?”
季时余:“虽然生活中大部分女性的心理防线比男人容易攻陷,但是我不以这个标准作为判断依据。我更在意人的区别。”
谷晓:“人的区别?”
季时余:“我们很多时候面对的不是普通男女,而是犯罪分子,有的女性犯罪者心态情绪比男性稳定,更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所以比起考虑性别,我更考虑每个人的特点,就刚刚两人的表现,安沈雅不安状态出现得更早,所以我选她。明白了吗?”
谷晓频频点头,季时余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
周生拿起本子,打断了两人的知识问答:“走吧!”
四个人走出监控室,周生和谷晓进了审讯室,席荆和季时余进到观察室。
安沈雅等了半天,等得人已经焦躁,终于等到了门开。
周生和谷晓走进来。
审讯的人换了。
安沈雅见到陌生的人,身子慢慢靠向椅背。
周生和谷晓先后坐下。周生板着脸开门见山地说:“安沈雅女士,我们需要和你核实一些情况。”
安沈雅警惕道:“核实什么?我昨天不是都说过了吗?”
周生拉着长脸,冷冷地质问:“昨天你说你们和梁安感情不合,是梁安的问题。”
安沈雅理直气壮道:“是啊!”
周生:“但我们了解到的却和你们说的相反,请问是怎么回事?可以解释一下吗?”
安沈雅不满,态度激进,操着一口方言,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了解到的就是对的吗?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谁还能比我们自己更清楚。”
席荆:“她这是急了。”
季时余“嗯”了一声,“或许说这是她事先做好的准备。故意装出强势的一面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席荆笑了:“那她还挺聪明。”
周生横了一眼,没有理会安沈雅,继续说:“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我这是再给你机会。”
安沈雅眨了两下眼:“什么意思?”
周生:“你现在主动交代,协助我们调查案件,对你们自己有好处。但是如果你不说,耽误了警方查案,那有些事可就不好说了。”
安沈雅:“什么意思?”
周生:“没什么意思。好好想想你的目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席荆隔着玻璃看周生认真审讯的模样,“不错啊!这些年业务水平见长啊!”
季时余在一旁悠悠地说:“我教的。”
席荆:“...”
安沈雅不说话,连续喝了好几口水,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声音弱了下来,说:“父母关系不好犯法啊?”
周生:“关系不好不犯法,但关系是假的就犯法了。”
安沈雅:“你什么意思?”
周生:“因为这件案子比较特殊,又时隔多年,我们警方需要对案件相关人员的身份进行验证,所以需要对你们做一个DNA鉴定。”
安沈雅:“DNA鉴定?凭什么?”
周生:“为了证明你们的身份。因为你们在上一次询问说的事情和我们调查的结果不同,所以对于你们的身份我们警方存疑需要验证。”
说完,门开了。技术部的人员进屋拿走了安沈雅刚刚喝过水的杯子。
周生等到工作人员离开后,再次开口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现在说还来得及。”
安沈雅不说话。
“好的,那请你稍等,之后我们会有人带你离开。”周生带着谷晓离开。
季时余:“走吧,我们也该去下一个房间了。”
席荆跟着季时余出了房间,走过一个走廊,进到另一间观察室。
周生和谷晓又开始对梁毅进行审讯。
梁毅因为等了太久,表情管理不太好,见到人就开始埋怨。
周生一如刚才的不动声色,“梁先生,我们叫你来是因为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