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冯吉拗不过席荆,无奈道:“你老麻烦医生也没用,我这身子我清楚。”
席荆板起脸:“你清楚什么?”
冯吉:“暂时死不了。”
席荆翻白眼,不理会冯吉。
敲门声响起,医生和护士来了。
席荆:“管医生。麻烦你帮看看。”
管洁替冯吉检查一番后:“没什么大问题。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觉?吃东西怎么样?”
席荆盯着冯吉命令道:“说实话。”
冯吉心一紧。
这破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糊弄了。
冯吉:“不太吃得下,能喝点粥和汤。”
管洁:“化疗这段时间营养很重要。尽量多吃点。如果实在吃不下,我会给你安排打营养。”
冯吉:“好。”
管洁:“过两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席荆:“知道了,谢谢医生。”
管洁:“先休息吧!家属跟我来一下。”
席荆:“好。”
两人来到办公室。管洁:“坐。”
席荆紧张地坐下:“管医生,是有什么事吗?”
管洁点头:“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提前留个心。”
说话的语气过于严肃,不免让人顾忌。
席荆担心地问:“他的身体是存在什么隐患吗?”
管洁:“目前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求生欲望。”
席荆:“求生欲望?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管洁:“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我发现在他求生意志非常强。”
席荆松口气:“这是好事吧?”
管洁:“对一个癌症患者来说是好事,但也是需要警惕。”
席荆:“警惕什么?”
管洁:“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挂心?”
席荆心里咯噔一下:“是。”
管洁:“那就对了。他现在其实就靠着这件事激着他求生。怕就怕这件事没了,他可能就。”
话没多说,但是席荆已经明白了管洁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冯叔心里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席荆道。
压在冯吉心里的事情足足十八年,只要这件事一天没解决,冯吉就会咬牙坚持。
管洁听到此,安心不少:“那就好。癌症患者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他只要能一直保持求生的心态,对于后续的治疗也有好处。病人没有其他家人,你这个干儿子得多关心一下他。”
席荆:“我知道了。”
管洁:“还有件事,关于冯吉的用药。从目前的治疗效果来说,进口的对他会好一点,副作用少一些。但你知道进口的药价格贵,而且不能报销。长期用下去,开销会比较大。”
席荆:“这点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他。”
管洁感叹:“治疗癌症是一场煎熬的马拉松,不止病人,还有亲属,都是不小的考验。”
席荆点头:“我明白。”
从他知道冯吉患病那天起,席荆就做好了准备。
结束了和医生的对话,席荆回到病房。
冯吉无聊地盘着核桃:“回来了。”
席荆:“嗯。”
冯吉:“医生说什么了?”
席荆:“说你不听话。”
冯吉:“净胡说,我哪有。”
席荆:“最后这几天你乖一点。警队这边还要开个总结会,开完会我就来接你出院。”
冯吉:“行。你们的案子我从网上看过了,办得不错。”
席荆:“还行吧!同事都挺给力,除了那个姓周的。”
冯吉忽然冷脸:“你用了几次读心术?”
“啊?”席荆装傻,“那个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
“你少给我打哈哈,快说。”
“一次。”席荆坦白。
“确定?”冯吉怀疑道。
“确定。”席荆想起此前季时余拦住了自己,不然肯定不止一次。
冯吉放下来心来:“这还差不多。少用。”
席荆:“你有时间教育我,不如自己老实点,不要总给医生护士添麻烦。”
冯吉不乐意了:“我是人民警察,要为人民服务。”
席荆嫌弃地撅嘴:“拉倒吧!你这警察都快半退休了。”
冯吉逞强:“按照法律规定,我距离退休还有十多年。”
席荆敷衍道:“嗯,行。你个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我看你能不能挺到六十岁。”
冯吉脸一沉:“你放心,只要席哥的死一天不查明真相,我这身子一天不会垮。”
两人对彼此心中事都深知肚明,也从来不会遮遮掩掩。
当年,冯吉和席伟办同一桩案件,羁押凶手回程途中,遇到有人追逐。冯吉正准备追上去查看情况,被席伟拦下。
席伟让冯吉押犯人回警队,自己去查看。
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
冯吉将席伟的死归咎到自己当初的一再坚持的追人,多年来一直自责不已。
后来席荆的母亲去世,冯吉和其他警队的人轮流照顾还没长大的席荆,和其他人相比他多因为愧疚,也因此对席荆付出的更多。
四十多岁的人,父母双亡,没结婚没孩子,和席荆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因为办案太拼命,冯吉落了一身毛病。两年前更是被诊断出癌症,被迫停下工作治病。自此,身份轮换,席荆成为了照顾他的人。
席荆欣慰,至少冯吉还有一事挂心,不至于让他过多担心。对席荆而言,冯吉是他为数不多的家人。
陪冯吉吃过晚饭后,席荆被冯吉撵回了家。路上收到了丁津的短信,要他明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
席荆猜测可能有事发生。
次日一早,席荆起个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到了丁津的办公室。
“来了?”
“来了。”
“坐吧!”
席荆随意坐在了沙发一角:“丁叔,你这一大早把我喊来,有什么事?”
丁津不紧不慢端来两杯热茶:“你冯叔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去看他?”
以他对席荆的了解,一般案子结束后的几日清闲,席荆都会去看望冯吉。
席荆接过茶杯放到一边:“还那样,每个月一次化疗。”
丁津知道这几年都是席荆一个人在照顾冯吉,还一己之力承担了所有费用,说道:“要是钱上有需要,尽管说。”
席荆摆摆手:“不用,我够,我平时也没花钱的地,冯叔这些年也存了点,何况还有部分能报销。”
丁津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那就好。有困难就说,别一个人憋着不吱声。”
“好。”席荆痛快答应,细细琢磨一番后,道:“不过丁叔你找我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事吧?”
“脑袋够聪明的。”丁津笑了。
“嘿嘿!您培养的好。”
“少贫嘴。”
“哦。”席荆一脸得意的笑。
丁津吹得差不多,抿了一口,收起刚刚的谈笑,严肃道:“行了,说正事。”
席荆听出了音色转变,也认真了起来:“怎么了?”
丁津弯腰探过身,压低声音:“给你透个信儿。”
席荆也同样降了音调:“你说。”
丁津:“秦飞章今天会回市局。”
席荆:“嗯?”
丁津:“可能,总之你有个心理准备。”
席荆喉结滚动一下。
怕是要有惊喜降临了。
第33章 狮子王02
席荆离开局长办公室, 瞧时间距离上班点还有些许时间,抱着喝到最后一口热粥的心情冲进食堂。
食堂窗口的餐盘上,食物所剩无几。席荆拿了一碗粥和馒头, 随处找了空位坐下。
刚吃两口,眼前一黑。
一个人影坐在了对面。
席荆抬头看到季时余正一本正经望着自己,一时嘴里的馒头难以下咽。
季时余挺好看一张脸,怎么就这么影响食欲。
席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有事吗?”
季时余点头。
席荆叹了口气:“说吧。”
季时余:“你之前答应我的, 还记得吗?”
席荆愣了片刻:“我能说不记得吗?”
季时余:“你不能。”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席荆一秒戴上痛哭面具:“那我能反悔吗?”
季时余笑笑:“也不能。”
席荆长吁一口气,彻底放弃了挣扎, “你想怎么做?”
季时余:“今天午休等我。你先吃早饭吧!”说完人起身走了。
席荆心里只有三个字:吃个屁。
算了算了, 随他去吧!一次,一次就好。放宽心, 席荆如此劝慰自己。
席荆回到办公室,其他人已经坐在椅子上, 但没有往日欢快。
气氛略微发闷。
席荆从谷晓身边经过时,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 “秦队回来了。”
席荆点点头:“知道了。”
十分钟后,秦飞章进到办公室,手里的本子撂下。
“啪。”
本不重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响亮。
众人心中一紧。
秦飞章用着低沉偏冷的声音道:“开会。”
几个人拖着椅子规规矩矩坐成两排。
秦飞章面无表情地审视几人。
几秒钟而已,却令众人度秒如年。
“你们觉得你们这次案子办得怎么样?”秦飞章问道。
这是想要什么答案?秦飞章不动声色的态度,叫人无从判断。
谷晓大着胆子道:“还行吧?”
秦飞章不满:“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有什么还行?”
谷晓小声嘟囔:“不是完成要求了吗?”
秦飞章:“要说就大点声说。”
谷晓双眼盯着秦飞章, 丝毫不示弱地提高音量:“你要求我们十天破案, 我们破了。所以还行又没有说错。”
蒋昔瞪着一双牛眼, 不可置信地看着谷晓。
这妹子这么勇的吗?以前没发现啊!
蒋昔不禁偷偷竖起大拇指,给谷晓点赞。
席荆一副看戏的表情, 相较于蒋昔,他倒是淡定很多。
从最初谷晓能以一个零经验的毕业生进入专案组,席荆就怀疑了谷晓的背景。她敢和秦飞章正面硬刚,不像初生牛犊不怕虎,更像是狐假虎威。
秦飞章没说话,而是死死盯着谷晓。
其他人屏住呼吸不敢插话。
秦飞章转过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和她的想法一样?觉得按时破案就行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
秦飞章冷下脸,斥责道:“别看了。案子你们虽然破了,但是犯罪嫌疑人却生死未卜,还是人已经被抓到后犯下的,你们觉得这是应该的?这就是还行?”
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在未被法律宣判前就因警方的疏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谷晓没话可说,也不再辩解。
秦飞章沉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现在各个省都在看我们省专案组的笑话,可还行?”
不行,当然是不行。
专案组本事省厅的一次办案实践,其他省市都在关注的这次行动,结果案子虽破,但是却出了如此严重的纰漏,俨然丢了省厅的脸面。
许学真深知这里面的要害。此事不会轻易作罢。
“所以省厅是不是对此事有什么说法?”许学真试探地问。
“不会吧?”蒋昔苦着脸,“就算是出了错漏,但我们也破了案,应该也能算是功过相抵吧?”
“吧”字一出就表明了不自信。
秦飞章:“这次的事件省厅的领导对我们专案组的办案能力不满意。”
傅有一听有些不妙:“是要记过吗?”
奚琳琳惊讶:“不至于吧?还要处分我们吗?”
其他几个人见秦飞章没回应,也不敢再问。
“总而言之,你们等消息吧!”秦飞章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蒋昔摇摇头:“本来以为破了重大案件,能够升职加薪记大功,现在算是泡汤了。”
奚琳琳叹了口气:“我们会怎么样?”
傅有:“不好说。许哥,你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许学真点了下头:“有,肯定是有过。我们刑警办案也不能保证每次都顺利破获。”
蒋昔好奇:“那惩罚是什么?”
许学真:“这个说不准。要看严重程度。一般是责任到人,每个人受得处罚也不一样。”
“责任到人?”蒋昔陷入思考,猛得抬头看向谷晓:“那你和周生?”
傅有:“周生不是专案组的人。”
席荆冷哼:“这时候倒是便宜他了。”
谷晓气到没脾气,委屈地趴在桌上。
奚琳琳打抱不平:“可谷晓一个女孩子,哪里能控制得了李玉泽那么高大的人。当初怎么不派你们男人去?”
蒋昔:“我和傅有负责李杭。”
奚琳琳看向其他三个男人。
季时余:“我们当时被秦队叫住了。”
许学真:“我去送技术部了。”
谷晓拉住奚琳琳:“不怪他们,是我自己逞能,主张和周哥一起的。”
席荆安慰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不了。”
季时余笑了:“你心真大。”
席荆“切”了声:“我这叫心态好。”
“你真打算这么做?”丁津心有顾忌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秦飞章漫不经心道,边说边随手拿起丁津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吃了起来。
丁津:“这些个都是精英,你这么给打发了,你就不怕他们心里承受不起啊?”
秦飞章:“要是一个普通调动都让他们自暴自弃,那他们就不配精英二字。”
丁津无奈:“你那是普通调动吗?你那是给人家全扔进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了。”
秦飞章:“怎么的,做错事就应该受点惩罚。这有错?”
丁津不与争论。秦飞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是铁了心要好好历练这几个人。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结果。
秦飞章:“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席荆。”
丁津笑了:“还是瞒不住你。”
秦飞章摆摆手:“不用瞒,谁又能不惦记呢?他那张脸和老席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老席。”
丁津有点儿不理解秦飞章的做法:“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秦飞章:“这孩子心里装着什么事你和我都清楚。”
丁津无法否认。席荆虽然面上乐呵呵,但心里比任何人都苦。
“为他好不是把他保护起来,而是需要让他多经历些苦。现在的他虽然能力不错,但是心不稳,遇事容易急躁,虽然说这几年在你手下改了不少,但跟当年的老席相差甚远。”秦飞章耐心说道。
“这倒是。不过他还年轻。”
“26岁了,不小了。老席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他强多了。”
“可?”丁津还是担心席荆受不了。
秦飞章抬手打断了丁津的话:“老实说,他需要快速成长。你我都知道席伟曾是警队里最出色的警察,一般人怎么能奈何的了他?可他当年的死很蹊跷,死状又不像是普通犯人所为。”
丁津恍然顿悟:“你这是?”
秦飞章:“未雨绸缪吧!席荆这些年没少查他父亲的案子,以现在他的能力你觉得能应对吗?”
不能。席伟都没能解决的人,席荆恐怕更做不到。
丁津释怀,语重心长道:“但愿他能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秦飞章:“他不是傻子,何况还有老刘呢!有他在你怕什么。”
丁津嫌弃道:“那个老六。”
秦飞章笑了:“有他在,够小席喝一壶的。”
丁津:“也是,在他手下,不稳也得被逼稳。但愿他能快快成长起来,也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儿省得每天为他提心吊胆。”
一上午的时间眨眼即过。
午休时间一到。
季时余就走到席荆身边:“跟我来。”
席荆点头:“嗯。”
两人来到技术部。季时余提前和技术部定了测谎仪。
席荆看着这些平日里审讯犯人用的仪器要带自己身上,想想就觉得别扭的:“这个,嗯,额。”
季时余完全不客气:“我来帮你。”
席荆被按到了椅子上,像个犯人一般,由着季时余这个疯子为所欲为。
“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你都回答真话。”
“知道了。”
季时余问什么,席荆答什么。
季时余反复问了几十个问题。真话假话席荆来来回回回答了好几遍。
“可以了吧?”席荆困得打起了哈欠。
突然,秦飞章和丁津也来到了测谎室内。
“怎么样?”秦飞章问道。
“结束了。”季时余回答。
秦飞章看着席荆迷迷糊糊的样子,疑惑:“他有什么问题?”
季时余:“问题不大,不过就是天生谎言家。”
“天生谎言家?”秦飞章看向丁津。
丁津摇摇头:“什么意思?”
季时余:“一般人说谎,逃不过测谎仪。”
秦飞章:“他逃过了?”
季时余:“不光逃过了,甚至连我都看不出他在说谎。”
丁津:“真的假的?”
季时余:“真的,很多问题张口就来,十分自然,即便是谎话也和说真话时表情完全一致,不过。”
秦飞章:“不过什么?”
季时余:“他自己应该都不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秦飞章:“他不知道?”
季时余点头:“席荆这种除非他想让你知道,不然你永远得不到正确答案。”
结束测谎后,席荆解脱地走出房间,没想到还看到了秦飞章和丁津。
“丁局,秦队,你们怎么来了?”席荆好奇。
“来看看你的测试结果。”秦飞章道。
“怎么样?”
席荆也好奇自己有什么毛病,能让眼前的三个人如此上心。
季时余轻松道:“没什么问题。你很擅长说谎。”
席荆一愣,笑笑:“我?擅长说谎?你在开什么玩笑?”
季时余:“真的。数据不会骗人,我的眼睛也不会。你是一个天生的谎言家。”
席荆:“然后呢?有什么用?”
季时余叹口气:“你知道现在的罪犯团伙有多聪明吗?”
席荆:“是很聪明。”
季时余看出来了席荆不懂,解释道:“这几年警方的卧底折损率高升,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犯罪分子的进化。他们会对新成员进行心理测试,很多卧底心理素质过硬可以躲避测谎仪,但是微表情微动作是不可控的。只要对方有个专门研究此类身体语言的专家,可以分分钟揪出卧底。但你不一样,你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
席荆沉默了少卿:“所以我适合当卧底?”
季时余:“那倒不是。你脾气不合适。”
席荆:“...tmd”
不能愉快的聊天。要不是有领导在场,席荆非常想堵上季时余的嘴。
季时余并未察觉席荆想要杀人的心,继续道:“不过你已经很厉害,若是将来遇到危险,即便对方和我一样是研究身体语言的,也无法从你身上得到任何有效信息。或者说得更严肃点,对方甚至会因为不了解你得到假信息。这是你独一无二的天赋。”
这算什么?
人体测谎仪对上了天生谎言家,测谎仪失败了。
席荆想了想,忽然笑出了声。
季时余不解笑从何来:“你笑什么?”
席荆洋洋得意:“我打败了人体测谎仪。天生谎言家战胜人体测谎仪,我赢了,开心,不行吗?”
在场其他三个人纷纷表示无语。
场面一下尬住。
秦飞章发话, 打破僵局,“行了,既然结果出来了, 就散了吧!你的脾气也是该收收。”完了,还得着重点一下席荆。
此次李玉泽的审讯,席荆不稳定的情绪问题完全暴露出来。
席荆自知理亏,只能认了, “哦,那我先走了。”说完人就离开了。
季时余最后一个出了测谎室。他叫住了前方不远处的丁津。
“丁局长, 方便聊聊吗?”
“和我聊?”丁津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想聊什么?”
“席荆。”
季时余不打算藏着掖着,他有些问题继续人为他答疑解惑。
丁津沉了口气:“跟我来吧!”
季时余跟着丁津进到局长办公室。
丁津倒杯茶水给季时余:“坐下聊吧!”
季时余:“谢谢。”
“想问什么?”
“我想对席荆多了解些。”
“为什么?”
只要是席荆的事情, 丁津总是会非常谨慎。
季时余坦白:“教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是人就会说谎,而说谎或多或少都会体现在动作和表情中。他说他从没遇到过例外, 但也说不能排除意外。万事无绝对。”
丁津:“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想问什么?”
季时余:“席荆是个例外。”
丁津点头:“这我知道了。”
季时余:“但我好奇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我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来判断他的行为习惯。”
丁津:“这有什么区别?”
季时余:“如果是天生的,那确实没什么研究的价值,但如果是后天的,或许通过一些研究找到训练方法,日后作为警方培养卧底的一些手段,说不定还能减少一些暴露身份的可能。”
丁津沉默。他明白季时余所作都是为了整个警队。若真如季时余说得一般,所有人都会跟着受益。斟酌良久后, 丁津卸下心防, 妥协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但席荆的确是经历过普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丁津语气明显比之前沉重了些。
季时余好奇:“具体是什么事情?”
丁津:“你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季时余:“他就说过他父亲去世了。我看他的警号,在想他父亲应该是警察。”
丁津点头:“没错。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警号。”
季时余:“他父亲也是刑警?”
丁津:“是, 死于一场意外。”
季时余:“这样啊!那他是不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我看他平日都在食堂吃,平日也很少花钱,就连我们专案组聚餐,他也不参加。”
丁津叹了口气:“你别怪他。他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他妈妈也跟着去了。”
季时余心梗住一秒,难怪没听席荆提过家人,“所以他在孤儿院长大?”
丁津:“那倒是没有。他小时候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这帮和他父亲是老同事的,谁家有好吃的都会叫上他。我们还有个同事因为他父亲的死一直单身,就为了照顾好席荆。”
季时余难以想象席荆的长大过程,“听起来挺辛苦的。”
丁津点头:“这是肯定的,你别看他现在皮,小时候可听话了。去我家吃饭的时候,吃完饭就会去洗碗,我们不让他洗,他也会洗。洗完碗就乖乖去写作业等人来接他,从来不给人添麻烦。懂事得让人心疼。”
回忆起席荆小时候,丁津情不自禁地感慨时光流逝。当年的奶团子如今一表人才,成了警队精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乖乖仔变成了一个耍嘴皮的皮猴子。
季时余笑了:“你们都很喜欢他?”
丁津:“那是,谁会不喜欢一个听话的孩子呢!他从不给人添麻烦,学习还努力。他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们说他要考警察,为他父亲报仇,结果他做到了。我们都很欣慰。”
季时余:“我大概了解了。”
丁津:“不知道这些对你的研究有没有帮助。”
季时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和席荆聊一聊。”
丁津:“也好。不过今天的事情。”
季时余懂得规矩,事关隐私要保密:“放心,这事我不会跟别人说。”
丁津主动碰了一下季时余的茶杯,达成了约定。
两天后,专案组人员的处分下来了。
七人中的六个被发配到了宜宁省公安档案馆,谷晓则回省厅重新接受新人培训。
奚琳琳看着处罚公告:“档案馆?开玩笑吧?”
蒋昔:“你觉得像吗?”
傅有过去二十几年的顺风顺水,高智商高学历高职位,竟一夜之间跌入谷底。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调去当个卷宗管理员。”傅有感慨。
一朝被发配边疆,从最被重视的刑警队下放到清闲的档案馆,对于专案组的人而言,如同天堂坠入地狱。
对于专案组的几人心理免不了有落差。
蒋昔吐槽:“说实话,我怎么感觉这处罚就只处罚了咱们六个,责任最大的反而是最幸运的。”
奚琳琳:“你别这么说。”
蒋昔不悦:“难道我说错了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谷晓那不是处罚。”
如蒋昔所说,虽然公告上对谷晓作出严重警告和批评,但是处分却是最轻松的重新培训。说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只有鬼才会相信。
席荆拍拍蒋昔,安慰道:“人各有命,不服不行。你看周生,李玉泽受伤他责任最大,但人家不是专案组的人,连处罚都没有,就问你服不服?”
蒋昔无奈:“我服。”
虽说是宜宁省的档案馆,但地点还在禹市。
一辆警车引路,没多久,将六个人送进了档案馆大院。
蒋昔下车看着眼前雄伟的大楼,感叹道:“这地方不错啊!”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安慰自己受伤的内心。
蒋昔刚迈开步子,带路的警察喊道:“哎!走错了。你们不在这里面上班。”
六个人皆愣住,彼此相互看看。
蒋昔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从这边绕道大楼后面,你们要去上班的地方在那。”
按照带路人指示,专案组的众人找到了对方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