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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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荆:“什么意思?”
姜斯言一改刚刚轻浮的口吻,认真地说:“席荆,我们和女人不一样,我们领不到那张合法证书。”
曾经,姜斯言也觉得那玩意儿不过就是一张废纸,他可以不在乎,但和韩唯在一起越久,他越发渴望有那一张合法关系的证明。
特别是韩唯受伤进医院动手术,他却没有签字权利的时候,姜斯言开始意识到他们终究和一般情侣的不同。
而更令他介意的是两个红本子都不能保证两个人的爱情一生一世,那没有的人又要靠什么坚守一生。
姜斯言毫无保留地向席荆透露他内心的害怕,“你要知道我们这种关系,如果有一天厌了,他想走就能走,连责任都不用付。”
席荆沉默半天,开口道:“韩哥不是这样的人。”
姜斯言:“我知道,但是担心还是少不了。大概这就是居安思危吧!”
席荆眼睛盯着箱子里的玩具,问:“所以你就用这些?”
姜斯言:“这只是一部分。我们这两年玩的可太多了。”
席荆还是难以相信:“你觉得有用?”
姜斯言:“当然。虽然我们的韩队长不承认,但是他的反应骗不了人。”
席荆:“嗯?”
姜斯言笑着说:“每次玩新花样,他都会兴奋,要的也久。”
席荆听完不自觉红了脸:“行吧!”
姜斯言:“你现在刚刚热恋期,还不懂。等你们在一起久了就知道我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弥足珍贵。”
席荆呼了口气:“我们想了下,我们大概用不到这些。”
姜斯言:“为什么?”
席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估计我们没到厌倦可能就要分开了。”
姜斯言:“什么情况?要分手?”
席荆:“新案子停了,他快走了。”
姜斯言:“啊?你上次没说啊!”
上一次两人打电话,席荆开心地告诉姜斯言他和季时余睡了的消息。姜斯言从心里替席荆高兴。
自己喜欢的人刚好喜欢自己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可遇不可求的心愿。
席荆能得偿所愿,是他的幸运。
然而幸运持续得太短,这还没过多久,姜斯言就听到了两人要分开的消息。
“你怎么想的?”姜斯言关心道。
席荆十分冷静地说:“活在当下。”
姜斯言:“他呢?他也这么想的?”
席荆:“不知道,我摸不准。不过他也没反驳我的提议,大概和我一样的想法。”
有时候,席荆觉得自己和季时余挺像的。
姜斯言自诩恋爱经历丰富,但他每段感情开始和结束都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像席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还真没有过。
一时间他这个情场浪子也没了头绪,无奈感叹道:“你们这算什么呢?”
席荆认真想了想,“炮/友?”
他和季时余从没确定过关系,却又发生了关系,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词。
姜斯言:“我觉得不是。我过去打/炮可从不动情。爽就完事了。”
席荆被都逗笑了:“韩队长知道你这样吗?”
姜斯言:“他习惯了。我在他面前从不掩饰我的热情。爱他就要让他看到自己真实的一面,爱不留遗憾。”
爱不留遗憾吗?
挂断电话,姜斯言这句话依旧回荡在席荆耳边。
正巧,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可以进来吗?”
席荆回过神,匆忙地将姜斯言送来的东西塞到了床下后,才对着门的方向喊道:“进。”
季时余推门而入,看到席荆坐在床上气息不稳,好奇道:“你在干嘛?”
席荆:“啥也没干?”
季时余巡视了房间一周:“那个快递箱子呢?”
席荆:“收起来了。”
连看都不给看,季时余眯起眼:“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席荆:“姜斯言送我的礼物。不适合给你看。”
季时余:“他送你的礼物?”
席荆:“嗯。”
季时余见席荆脸红又不愿说,也就没再追问:“行吧!”
席荆仔细看了看季时余,轻舔了下嘴唇,问:“今晚,做吗?”
这么直接吗?
季时余迟疑了两秒,随后点了下头:“好。”
连着数日的工作,两人上一次温存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今晚的席荆显得格外不同,季时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疯狂抵死缠绵过后,席荆累得动弹不得。瘫在床上的他自嘲自己自找苦吃,但一想到以后这样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心里便好受了些。
如他所言,活在当下,爽在当下。
这一晚值了。
季时余搂着席荆,侧过身轻轻亲吻,从耳廓,额头,眼皮,脸颊,再到嘴唇,每一处都吻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
席荆忽然开口道:“季时余。”
季时余:“我在。”
我爱你。
这三个字,席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的勇气。
季时余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他问:“怎么了?”
席荆向季时余的怀里靠了靠:“没事,就是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季时余:“可以,你想叫就叫。”
席荆有意地说:“嗯,再过段时间就叫不到了。”
这话像是提醒季时余,更是提醒他自己。
季时余心跳骤停了一拍,“席荆。我?”
席荆打断了季时余的话,平静地说:“等你回去后,我就不会再叫了。”
季时余听得心慌,感觉席荆马上就要弃他而去,但他现在却又无法给出席荆任何保证,“你给我点时间,好吗?让我试试看。”
席荆:“嗯,好。”
他猜到了季时余的打算。他感动却也不抱希望,只当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
而季时余却认真地思考自己和席荆的未来。有些事若是一开始不曾得到或许还能轻易松手,可是得到后这只手却再也不想放开。
席荆对他而言便是如此。
可季时余也清楚,他们之间横着父母的阻碍。
他的父母不辞辛苦地养了他这么多年,把他当作亲生孩子,给了他全部的爱意,更寄托了全部希望。若他亲手摧毁这一切,会不会太不孝。可让他就这样放开席荆的手,他已经做不到了。
季时余心乱如麻,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爱人却两难全。
身旁的席荆合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似是累得睡熟了。
季时余用手轻轻拨动席荆的睫毛,“我爱你。”
被窝里的一根手指微微抖了下。

此刻他无比确定他们是相爱的,可也比任何时候忧虑重。
季时余刚才的态度似是要向家里坦白的意思。
席荆原本已经认定他和季时余之间隔着父母,可季时余的态度又给了他希望。
然而, 他冷静后细细想来,所谓的希望恐怕最后会变成绝望。
在席荆的认知里,季时余的父母是那种骨子里就传统的人,思想守旧,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利。
让这样的人接受两个男人相爱的事实可谓是最残忍的迫害, 因为这无疑在颠覆他们的认知, 摧毁他们的思想,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他们会用什么眼光看待两人。
痛心?恶心?还是厌恶?
席荆不知道, 但他知道季时余会因此背上不孝的骂名,而他也会成为两位长辈眼里的罪人。
一夜的胡思乱想, 席荆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起床,床的旁边已经空了。
他起身在家里转了一圈, 发现季时余人不在。
随后,席荆在餐桌上看到季时余给他留的纸条:【我回家两天——季时余】
席荆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个小时前,季时余早早起床,俯身亲吻席荆的额头做告别后,赶上最早一班高铁回家。
季兴业一大早在小区里遛狗,一向老实的狗突然开始兴奋,拽着季兴业直勾勾就往前面冲。
狗的力气很大, 季兴业一时没拉住狗绳, 被拖拽了好几米。
很快, 狗停了下来。他刚要发火,就看到季时余站在眼前, 自家的狗正在围着对方转圈圈。
季时余用手摸了摸狗头,顺了两下毛,抬头看向季兴业,喊道:“爸!”
季兴业惊讶:“怎么回来了?放假了?”
季时余“嗯”了一声。
季兴业:“你这孩子,放假了也不说一声。”
季时余:“临时放的。”
季兴业仔细看了看儿子的神情,问:“工作不顺利?”
知子莫若父。季兴业一眼就看破了季时余的状态。季时余也早已习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工作中,季时余被认为是人体测谎仪,都是他观察别人,可生活里他爸季兴业才是真正的观察大师。他走上警察路,成为读心术,有很大程度都是受到父亲的影响。
季时余坦诚地点点头:“有点。”
季兴业:“怎么了?”
季时余摇摇头:“哎,也没什么,就是有个案子破不了了。我们被迫休假了。”
季兴业知道儿子心里不舒服,安慰道:“休息也是好事,说不定休息完就有发现了。”
季时余:“嗯。说的对。”
季兴业:“想吃什么?我和你妈说。”说着就要掏出手机。
季时余连忙喊道:“爸。”
季兴业察觉到季时余的慌乱,拿起手机的手再次放下,“有事?”
季时余点头:“爸,我有些事想先问问你。”
季兴业:“好。正好咱父子俩也好久没有单独唠唠心里话。”
两人走到了小区的健身区,坐在了长椅上。
以前,两人也时常坐在这里聊天。父子间有很多话题不敢当着余诗桃面说,所以他们会单独在外面交谈。
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对话。
季兴业开口道:“说吧!”
季时余沉了口气:“爸。如果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们能接受吗?”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在季兴业心中,季时余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就算是不一样,也是优秀的不一样。
季时余何故会问出这样的疑惑,季兴业不觉起了警觉心。
季时余:“我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你和妈妈可以接受吗?”
季兴业意外:“不结婚?为什么?”
在他看来,季时余是个目标很明确的孩子。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从来不会让家长操心。
和余诗桃不同,季兴业向来不急。他认为季时余会在合适的年纪结婚生子,算算日子这天也不远了。
前两日他和妻子还在讨论这事。他劝说余诗桃别催,季时余心里有数。没想到今天却听到了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季时余:“我结不了。”
季兴业眉头紧缩:“结不了是什么意思?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话问出口的同时,脑子里已经在想季时余是不是生了什么不可救治的病。
季兴业知道不能慌,努力维持冷静:“没事,有病可以治。现在医疗发达,好多病都能治好。你不要担心。一定有办法的。”
季时余看到季兴业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心里越发愧疚,但不想违心。他低下头,轻声说:“我对女人没感觉。”
季兴业愣住。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季兴业不傻自是清楚。他缓了半天神:“你确定吗?”
季时余点了下头:“嗯。”
季兴业:“怎么确定的?”
季时余诚实地说:“我试过,不行。”
季兴业抬手揉了揉嘴巴:“那你对。”
话说一半说不下去。
季时余点头承认:“是。”
季兴业思忖两分钟,“是有对象了?”
季时余:“嗯。”
季兴业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席荆?”
季时余闭上眼无奈一笑。他就知道一旦自己说出真相,就再瞒不了季兴业。
季兴业:“那他呢?他对你也是吗?”
季时余:“一样。”
季兴业心一沉:“会不会是你们在一起太久,产生了错误的感觉?”
季时余坚定否认:“不会,至少我不是。我确定。”
季兴业瞬间心冷,他知道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想和他在一起?”
季时余:“是。可以吗?”
季兴业欲言又止。两个孩子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席荆的父亲因季时余而死,现在两个孩子却爱上彼此。
这算什么?
说到底是解不开的缘。
季兴业想了想:“这事你先别跟你妈说。你妈身体不好,她接受不了。”
季时余点点头。和他想的一样这种事,一般父母难以接受。他回来前思前想后,觉得他和席荆的关系不能直接和父母坦白。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先透露给父亲,试探态度。
季兴业虽然没有接受,但也没有强烈反对。这样的态度已经让季时余安心不少。
季时余请求道:“爸,你帮帮我。”
季兴业犹豫道:“再等等吧!你妈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季时余一愣:“身体不好?不是刚看过医生吗?”
季兴业:“是看过,但其实结果不理想。”
季时余不敢相信:“不理想?怎么会?”
季兴业:“是真的。你妈不敢说怕被你看出来。”
季时余恍然大悟。回想当时父母离开禹市确实没有过多提及病情,原来真实原因在这。
季兴业:“你妈现在一心就希望你娶妻生子,你现在和他说你不想结婚,喜欢男人。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季时余长叹一口气,“那就一直瞒着吗?”
季兴业:“现在只能瞒着。若你说了,你妈接受不了,病情加重一口气没上来。你觉得你和席荆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季时余沉默不语。
季兴业季兴业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他幻想季时余有一天恢复记忆,知道他和席荆的关系,两个人自动放弃这段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
就像他话里所说一样,席荆父亲的死将会横亘在两人间,让他们无法再靠近彼此。
季兴业起身道:“回家吧!”
季时余:“好。”
两人回到家,余诗桃看见儿子回来,自是高兴不已,做了一桌子好菜。
余诗桃不停地给季时余碗里夹菜,季时余的碗里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季时余拦住她妈的手:“够了,够了。”
余诗桃:“多吃点。”
季时余:“好。”
余诗桃:“这次回来呆多久?”
季时余:“能呆两天。”
余诗桃难免失落,道:“哎,也不知道你这工作还得多久。行吧!两天就两天,妈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季时余:“好。”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在家呆了两天,季时余认真观察了他妈两天。尽管余诗桃不说,他也看出了问题。余诗桃弯腰的动作变慢,走路手时不时就扶着腰,时常是站一会儿便坐下,坐下没多久又躺下,还动不动就会叹气。
亲眼所见,季时余才真正认识到余诗桃身体的糟糕。他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只能重新压回心里。
第三天,季时余就和父母告别,回到了禹市。
席荆听到门开的声音,连忙从沙发上起身。他望向季时余,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的一刻便知道结果不如人意。他笑笑,问:“吃饭了吗?”
季时余进门后,没换鞋,直接走到席荆身边,将人抱住,无助又愧疚地说:“让我抱一会儿。”
席荆回抱,手轻轻抚过季时余的背。
季时余:“对不起。”
席荆:“没关系。回来就好。”
对他而言,他最怕的不是季时余说完被父母反对,而是季时余会因此离开,连招呼都不打就从他的生活消失。
连着两天,席荆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还好季时余回来了。虽然没得到家里人的接受,但好过消失不见。
季时余:“再给我点时间。”
席荆:“好。”
嘴上说着好,但心里已经不再强求。席荆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季时余慢慢松开手,重新仔细看着席荆:“瘦了。”
席荆挤出一抹笑,说:“哪有?”
季时余:“我说有就有。”
席荆:“你这是一言堂。”
两个人一下回到小学生,开启斗嘴模式。他们心照不宣,丝毫不提季时余回家的事情。
席荆:“我饿了,想吃火锅。”
季时余:“好。我换身衣服就去。”
两人出门,开车去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小店,是一家老式铜锅火锅店。
店铺很破旧,连个门牌都没有,里面的装潢看起来业有些年头。店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在打理,连个服务员都没有。
季时余好奇:“你怎么会找到这的?”
席荆:“以前查案子的时候来过一次,味道很好。”
两人正等着锅子,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但刚进来看了一眼就马上转身离开,连话都没说一句。
席荆正好瞧见,面露疑惑。
季时余瞧见,问:“怎么了?”
席荆:“刚进来的那个人你看到了吗?”
季时余:“看到了。怎么了?”
席荆:“你不觉得眼熟吗?”
季时余:“我没仔细看。”
席荆:“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那个人。”

因为这一个插曲, 席荆连吃饭都吃得不尽兴。
季时余看着席荆半天不动一下筷子,问道:“还在想?”
席荆:“嗯。”
季时余放下筷子起身去和店老板交谈了两句,随后返回饭桌。
席荆疑惑:“你干嘛了?”
季时余:“管老板要了监控。”
不一会儿, 老板就送来一个U盘。
季时余说:“谢谢。”
因为有事,席荆和季时余两人加快进食的速度,将桌上摆着的菜一股脑都倒入锅中,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干净后买单结账。
两人出了火锅店, 匆匆忙忙赶回家。
席荆第一时间打开自己的老电脑,插上U盘, 打开了监控视频。
几乎一眼, 席荆就锁定了那个令他记忆深刻的身影。
渔夫帽,黑口罩, 上身外套是一件长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黑裤子, 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整个人包裹的很严实。
季时余不免怀疑起席荆的说法, “你确定他穿成这个样子你还能觉得眼熟?”
席荆:“我也只是看到他一眼。就一个眼神。”
季时余:“就一个眼神?”
席荆:“嗯。而且你看他进门后,刚买进来一脚,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就看了一眼就后扭头就出去了。正常人会这样吗?”
季时余仔细看了看监控:“是有点奇怪。”
席荆:“我有一种感觉。”
季时余:“什么?”
席荆:“不光是我觉得他眼熟,他或许也认识我。”
季时余想了想:“所以,要查吗?”
席荆摇摇头:“算了,没法查。那地方偏僻,监控也少得可怜。他若是想跑, 肯定会避开, 我们找不到的。”
季时余点点头:“确实。”
席荆关掉了监控:“希望是我想多了。”
季时余搂过席荆的肩膀, 摸了摸其头发,又侧过脸捧过席荆的脸对着席荆的嘴唇吻了上去。
席荆在季时余楼上他的一瞬间, 便能预见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他自然地闭上眼,做好准备迎接季时余的吻。
就和普通恋人一样,亲吻似乎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两个人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季时余轻啄了两下后松开,开口问:“先洗澡还是先做?”
席荆笑了,拉过季时余的衣领,抬起头,重新含住季时余的唇瓣,用行动给出了他的答案。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席荆和季时余正是如此。两日不见,仿佛隔了几年之久。对于亲热,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一夜温存,直到天亮苏醒,两人的身体都是紧紧相拥,难舍难分。
忽然,两个电话声从不同方向传来。席荆和季时余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吵醒。
两人起床,纷纷抬手抓过手机。
席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说:“许哥。”
季时余:“蒋昔。”
同时接到同事的电话,大概率是警局有事。
两人不约而同接通了电话,得到了一样的通知:归队。
假期结束得过于突然,席荆和季时余半点准备都没有,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
一个小时后,两人赶到市局。
一进门,席荆开口问:“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叫大家回来?”
蒋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接到许哥的电话让我通知。”
席荆转头看向许学真。
许学真:“我也是接到盛良策的电话。”
席荆眼睛扫了一圈屋子,“他人呢?”
蒋昔:“没看到,估计还没到。”
“什么情况啊?”奚琳琳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过了几秒钟,人姗姗来迟。
奚琳琳看到屋里站着几人,“都挺快啊!”
许学真:“不快也不行啊!电话里说得那么急。”
奚琳琳:“人都到了吗?”
蒋昔:“还没。秦队和组长都没到。盛良策也没到。”
奚琳琳:“我刚看在楼下看到盛良策了,应该快上来了。”
三分钟后,盛良策跟着秦飞章和刘阔一同进屋。
奚琳琳率先发问:“是案子有发现吗?”
秦飞章:“不是。”
奚琳琳:“嗯?没发现把我们都叫回来?”
傅有轻轻地说:“是有什么事吧?”
事出必有因。如此突然召集放假的大伙儿归队,想来也知原因不简单。
从秦飞章和刘阔进来,席荆的眼睛便死死盯看着两人。两人同时穿上了警服,头戴警帽,表情严肃,浑身上下散发着沉重悲痛的气息。
这感觉似曾相识。席荆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席荆弱弱地问:“是有人出事了吗?”
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席荆,都没应声。
所谓无声胜有声,席荆得到了答案。然而,他心里的恐惧却更重,“是谁?”
秦飞章沉了口气:“丁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奚琳琳不可置信道:“丁局?不会吧?”
许学真大惊失色:“我前几天还在食堂见过他。”
蒋昔:“我也是。”
席荆何尝不是刚在市局见过丁津没几天。
两人交谈了几分钟,对方还问起了冯吉的病情。和冯吉比,丁津一直以来身体健康。席荆一致认为丁津会长命百岁。谁曾想,好端端一个人居然说没就没。
席荆红了眼,心里不禁感慨世事无常,“怎么没的?”
秦飞章:“心肌梗死。”
席荆:“怎么会?”
出人意料的死因,却又是合情合理。
刘阔叹了口气,“最近几个月警局事情多,又是改革又是案子,丁局一直忙着工作几乎没休息,有时连家都不回。他昨天早上被人发现晕倒在办公室,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说话间,眼神还不忘关注席荆的神态。
要论这屋里,谁和丁津最亲近,非席荆莫属。想到两人的关系,丁津死亡的消息对席荆而言无疑是沉痛的打击。
刘阔担心席荆接受不了丁津去世的事实,描述时还特意避重就轻,但席荆却比他想象的坚强。
整个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平稳,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平静感。但也正是这份平静在当下显得格外诡异。
席荆倏然开口问:“他走得不痛吧?”
刘阔一愣:“什么?”
席荆轻声念叨:“希望他没受什么折磨。”
刘阔:“事发突然,医生说病人没痛很久。”
席荆呼了口气:“那就好。”
刘阔惊讶席荆的反应,觉得席荆平静得不正常,关心道:“你还好吗?”
席荆“嗯”了一声,“我没事。”
奚琳琳质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好。”
席荆微微勾起嘴角,故作轻松,“我没事,真的。”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季时余偷偷牵起席荆的手,用手指一下下揉搓着席荆的手背。
秦飞章看得出席荆不是没事,而是在强忍。
现在的席荆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几句安慰,而是一个人的安静。他想这样的事情席荆或许已经面对过很多次,多到他习惯了接受死亡。
秦飞章开口道:“丁局的家人已经确定了明早出殡,所以大家做好准备,明天我们所有警务人员将送他最后一程。”
说完,秦飞章第一时间带着刘阔离开。席荆再也坐不下去,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季时余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席荆一路爬楼梯,爬到了市局的顶楼。
季时余默默跟了一路。
席荆站在整栋楼的最高处,抬头望向天空。回想起小时候父母去世,他也是站在这里,那一次丁津就站在他的身旁。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并排站着。
小席荆问:“丁叔叔。你说我站这么高,我爸爸妈妈真的能看见我吗?”
丁津:“当然,他们一定会看着你。”
当初给予自己回答的人,现在也去了遥远的地方。
席荆再也憋不住心里的伤感,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地问:“你们在看着我吗?”
季时余一手搭在席荆的肩膀,安慰道:“他们在的。”
席荆无力地倒向季时余,头靠在了季时余的肩膀上。
季时余摸着席荆的头:“想哭就哭吧!”
席荆闭上眼,眼泪滑落,边哭边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季时余:“嗯。”
席荆说出了心里话:“自从我爸妈去世,我就在警局长大。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叔叔或者阿姨去世,他们前一秒还在对我笑,下一秒就冰冷地躺在地上。每一次的葬礼我都会去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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