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心怪人—— by伧茶
伧茶  发于:2024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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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余替席荆清理干净身体,抱着回到了卧室,像是呵护珍宝一样,轻轻将席荆放在床上。
席荆眼神涣散,思绪乱飞。疯狂后的他陷入了迷茫。
现在这样算什么?朋友间的相互慰藉?还是情人之间的甜蜜时光?席荆想不清楚。
事实上经过刚刚的一幕,他和季时余的关系彻底变成了不清不楚。他知道他和季时余回不到从前了。至少他不能和季时余再做回普通朋友。
心里的恐惧渐起,席荆害怕戳破得到失望的答案,却又渴望一个答案。
看着席荆发呆,季时余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同样的害怕,同样的不知所措。他刚刚对席荆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了朋友的范围。说他是耍流氓也不足为过。
然而,季时余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认清了自己的心。对席荆他早已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他想要占有席荆。
在今天之前,他只认为自己是单相思,但在今天之后他会有幻想席荆对他也是有感觉。
这也恰恰是他惧怕的。他怕这感觉是错,怕席荆后悔,更怕席荆疏远。
季时余低头不语,像是下了地狱的灵魂,等待着席荆的审判。
席荆想了许久,不宁的心绪逐渐恢复。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用一双湿润的眼睛看向季时余,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季时余。”
季时余回过神,望向席荆:“怎么了?”
席荆摇摇头:“没什么。”
季时余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那个,刚刚。”
席荆心一紧,等待着季时余下一句话。
季时余挠了挠头,“那个,我。那个,你。”
半天,季时余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席荆难免有些着急,“你要说什么?”
季时余挣扎了半天,问不出口,尴尬地笑了下,说:“我也不知道。”
席荆沉了口气,神色凝重,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问:“季时余,我们这样算什么?”

他也不知道算什么, 但他肯定他们回不去普通朋友的身份。
至于恋人,季时余又担心自己给不了席荆想要的。
他无助地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季时余把选择权交给了席荆。毕竟今天的意外是他一手造成,他也已经失去了提要求的资格。
席荆沉默。他知道这个决定不好做。
季时余和他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季时余有家庭, 有父母,不可能无所顾忌。
席荆也不愿对方因为自己而陷入两难。他问:“你觉得你父母能接受我们这样吗?”
季时余低下头,内心纠结,但还是道出了实话, “大概不行。”
席荆微微点头,和他想的一样。毕竟这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介意自己的孩子性取向不正常这件事。
然而, 即便是这样, 席荆也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至少情感上他做不到。
一番思量后, 席荆开口道:“我们放纵一回,如何?”
季时余愣住:“什么?”
席荆:“这个案子估计没多久就要结束了。”
季时余想了想:“是。”
照现在的调查进展, 案子八成会无疾而终,成为一桩悬案。
席荆算算日子, 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这案子就会被叫停。到那时,季时余也就该走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席荆想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不管不顾地爱一回。这想法听起来疯狂,但却也是席荆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勇气。
季时余也猜到了席荆心里的想法,但不敢确定。他问:“你想怎么放纵?”
席荆:“现在想干什么干什么,等之后分开,就不要再联系。”
季时余不可置信地问:“不联系?”
席荆“嗯”了声, “不联系。”
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不可能退回。席荆很清楚他和季时余一旦做出了超过朋友的行为, 这辈子就不可能做回朋友。
不相见不相联才是他们两人命运里的结局。
席荆笑着说:“等你回去, 说不定就该准备相亲结婚了,再联系就不好了。我没有当小三的想法, 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时余听着席荆的话,心里泛起凉意。不为别的,只为席荆的这份冷静,似乎他早就想好了这一切,正等着别人发问。
席荆见季时余没有回应,也理解他的想法太超前,普通人能接受的没几个,“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
会一样吗?
季时余扪心自问。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从今天席荆的话看来,无论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等他们分开后,席荆都不会再联系他。两人势必会走散了。
“好。”季时余应声说道。
席荆点点头:“那就当没发生过。”
季时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席荆:“那你是?”
季时余:“就听你的,我们放纵一回。”
席荆笑了:“不后悔?”
季时余:“不后悔。”
席荆:“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季时余:“什么?”
席荆:“我们这段关系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家里,其他地方我们还是要装成普通同事。”
季时余明白席荆的顾虑,“好。”
终于两人在这段畸形关系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席荆彻底放开了思想的约束,从床上坐了起来,投向了季时余的怀抱中。他静静地靠着季时余的肩膀:“我想再来一次。”
季时余的欲念也被再次点燃,反身扑倒席荆在床。
两人又一次重复了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但也仅限于此。
第二天,两人照常上班。
因为案件无新进展,相关领导全都不在。一天下来旧案部的人都像是在混日子。
晚上,席荆和季时余准点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席荆让季时余在一家超市门口停车。两人白着脸进,红着脸出。
对于晚上即将发生的一切,席荆既期待又紧张。他没经过人事,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而此时季时余也是同样的心情。
晚饭后,两人先后洗了澡,既正式又滑稽地躺在了床上。
两人一本正经地谈论起床事。
席荆问:“你有学习过吗?”
季时余:“嗯,学了。你呢?”
席荆:“我也了解了一下。”
季时余:“所以你想怎么来?”
席荆:“我腿脚不便,你来。”
季时余:“不后悔?”
席荆:“听说下面的人比较舒服。”
季时余无奈一笑:“看来你了解的比我多。”
席荆:“有老师指点,自然是学得快。”
季时余:“老师?哪来的老师?”
席荆:“过来人。”
季时余想了想:“姜斯言?”
席荆:“嗯。”
季时余:“你告诉他了?”
席荆:“他本来就知道。”
季时余惊讶:“什么?”
席荆侧过身,搂着季时余,表白道:“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他看出来了。”
季时余震惊地看向席荆,“这么早?”
席荆眨了眨眼:“可能比这还早。”
喜欢上一个人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席荆喜欢季时余许久,已经久到他想不起是哪一个瞬间让他对季时余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愫。
季时余一手握住席荆的一只手,一手揽过席荆的腰,侧过头吻住了席荆的嘴唇。
亲吻从最初蜻蜓点水演变成唇枪舌战。席荆的呼吸完全乱了节奏。等他缓过神,身上的睡衣早已不翼而飞。
痛苦与愉悦交杂的夜晚,席荆和季时余同时完成了从男生到男人的蜕变。
清晨,阳光闯进房间,打在两人的身上。白皙的皮肤泛起金光,杂乱无章的红痕显得格外突出。
闹钟响了半天,季时余终于被吵醒。他伸手关掉手机的声音,回头看向怀里熟睡的人,情不自禁勾起嘴角,低头轻轻吻上了对方额头。
席荆少有的比季时余起得晚。
昨晚,两人第一次,席荆像个贪婪的小鬼,一晚上紧紧缠着季时余不撒手。季时余左右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喜欢的人勾引,哪里还有理智残存,一不小心要得狠了些。
最后席荆累到昏厥,季时余才不舍地停下。
季时余一下接着一下啄着席荆的脸,扰得席荆睡不安稳,嘴里连连嘟囔:“不要了。”
声音又软又哑,却有魔力让季时余身体有反应。
季时余笑了,席荆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一句话就能让他欲罢不能。
过了一会儿,闹钟再次响起。季时余翻身下地换了一身衣服。他特地选了一件高领衬衫,遮挡脖子上的吻痕。
全部整理完后,季时余才重新回到床上,将席荆拉起,“起床了,要迟到了。”
席荆不情愿地坐起,闭着眼睛说:“疼。”
季时余:“哪疼?”
席荆像小猫撒娇一般,说:“腰,屁股,哪都疼。”
季时余:“我昨晚给你上过药了。一会儿再给你涂一下。”
席荆:“嗯。”
季时余从床头上拿过药膏后,直接钻进被窝,帮席荆上药。
原本还神志不清的席荆瞬间清醒,脸红成了一个番茄,紧接着呼吸加重。席荆知道再下去自己怕是彻底起不来床,连忙按住了被被窝里季时余的头,压抑地喊道:“可以了。”
季时余慢慢退了出来,关心地问:“好点了?”
席荆喘着粗气:“嗯。”
季时余:“起来吗?”
席荆:“起。”他掀开被子,脚刚落地准备起身,身体的不适感从脚底蔓延全身,瞬间跌回床上。
季时余担心道:“怎么了?”
席荆:“没事,有点没劲儿。”
季时余:“我抱你。”
说完就将席荆从床上抱起,一路走到洗手间,帮其刷牙洗脸,穿衣穿鞋,事无巨细,就像是当初受伤时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季时余眼里充满着爱意。
一早上两人忙忙碌碌,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蒋昔看到席荆和季时余进到办公室,略有迟疑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稀奇啊!你们俩居然迟到了。”
许学真注意到季时余扶着席荆,问:“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席荆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锻炼多了。”
许学真:“还是要注意,康复这事不能急。”
席荆:“嗯。组长不在?”
盛良策:“去开会了。”
席荆若有所思,连开两天会议,怕是和旧案组的案子有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跟案子有关?”
盛良策点点头:“嗯。奚琳琳也跟着去了。”
席荆呼了口气。难道要结束了吗?疲惫感从身到心,席荆险些站不住。
季时余感受到了席荆的不安,用力握住了席荆的手,支撑着对方的身子。
“先坐会儿。”
“好。”
季时余扶着席荆坐下。席荆的头靠在了季时余的手臂上。
傅有正好看见席荆和季时余的举动,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亲密度高过之前,不似普通的兄弟情,倒是有点暧昧。
然而,傅有不是多嘴的人,这事他放在心里,没和人说。
临近下班点,奚琳琳跟着刘阔一同回来。
两人脸上写着失落的表情,特别是奚琳琳表现得尤为明显。
席荆询问道:“怎么了?停止调查了?”
奚琳琳:“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席荆:“快了?给时间限制了?”
奚琳琳点点头:“秦队给了时间。”
蒋昔:“几天?”
奚琳琳握了一个拳头,“十天。”
又是熟悉的十天。
奚琳琳:“十天如果还没有新进展,这案子就要停了。”
旧案组最后一个案子以悬案收场怕不是要贻笑大方。
许学真安慰道:“别气馁,还有十天。”
席荆:“是啊!还有十天。”
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凶手依然不知所踪。

案子没有进展, 工作的热情日益消散。
最令人绝望的是秦飞章亲自叫停了调查,顺便给旧案部的人放了长假,连归队日期都没有说。
旧案部的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赶离警局。
突如其来的假期并没有让人有轻松感, 反而让人备受煎熬。
其余几人纷纷选择回家休息。季时余看向席荆,问:“我们也回家吗?或者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席荆想了想,他确实有想和季时余一起去的地方,但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去医院吧!我想去看看冯叔。”
“好。”
两人到开车到医院, 时间刚过下午四点,冯吉意外躺在床上睡着。
席荆:“你先在里面陪会儿。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季时余:“去吧!”
席荆离开病房, 拐个弯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管医生。”
管洁抬头看见席荆,惊讶道:“怎么今天来了?放假了?”
席荆“嗯”了声:“管医生, 我想问问冯吉的情况。”
管洁给了一个手势:“坐。”
即便管洁动作简洁,也没有多余的话, 但席荆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会太好。
管洁沉了口气, 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冯吉的情况不太好。”
席荆苦笑:“果然是。”
管洁:“看来你也感觉到了。”
席荆:“这几次来医院看他,他总是在睡觉。以前这时候,他可是在医院里四处巡逻,没事都得找点事。”
冯吉的性子闲不下来,平日在医院总喜欢各处串门,四处出警, 哪有事他都得插一脚管一管。现在的他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 完全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管洁:“冯吉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之前我和你说过他的病情有恶化的迹象。”
席荆:“我知道。”
知道归知道, 从心而论,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管洁:“这次住院,我们对他采取了一些方式治疗,但是效果并不理想。而且我们最近发现,他的癌细胞已经有了转移的迹象。”
席荆心凉了半截,强忍着鼻酸,问:“转移到哪里了?”
管洁:“肺部还有骨头。”
席荆抬起手捂住嘴巴,难掩内心的痛苦。他低声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管洁遗憾地说:“彻底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药物控制,延长他的寿命,但这个时间没法估计。长的话三四年也有,短的可能就几个月。你要有心理准备。”
席荆听完只觉得心在滴血,半天说不出话。
管洁也知道这种时候家属是最难熬的,然而在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离别,不同的是有些人有机会告别,有些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她拍了拍席荆的肩膀,道::“如果可能的话,多陪陪他。”
席荆点点头,用带哭腔的声音说:“我会的。管医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管洁:“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
席荆:“别让他太疼。我叔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但凡是好东西他都给了我。最后的这些日子,我想让他过得舒坦点,至少不那么痛苦。”
管洁点头:“你放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会尽量减轻病人的病痛。”
席荆:“该用好药就用,多少钱都没关系。”
管洁:“我知道了。”
席荆平复了下心绪,说:“谢谢。”
管洁:“不用谢。”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席荆回到病房。冯吉醒了,正靠着床头吃着季时余递过来的水果。
冯吉看到席荆没精打采的样子,问:“这是怎么了?上个厕所给你上郁闷了?”
席荆愣了一下,下一秒看到季时余对他使了一个颜色,心领神会道:“没事,想案子。”
冯吉刚刚听季时余说了案子被叫停的事情,宽慰道:“别想了。有些案子本来就是需要时间给出答案。”
这话听起来像是废话,但却充满哲理。
时间就好比一把双刃剑,有些证据会随着时间推移消失,但有些会因为时间演变而逐渐浮出水面。
冯吉边吃着水果边说:“想当年我也有个案子没破。”
席荆:“什么案子?”
冯吉:“下水道残肢案。”
席荆拖过凳子坐到床边,脑子里回想了下:“就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起?”
冯吉:“是。”
季时余不解:“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席荆:“大约是七八年前,我们这里出现一起连环杀手案。”
季时余:“连环杀人案?死了多少人?”
席荆:“一共是五个。”
季时余:“怎么死的?”
冯吉:“具体死亡原因不明。唯一能确定的是死后分尸。”
季时余:“受害者有什么特征吗?”
冯吉:“几名受害者都是男性,年龄不大,都在十五六岁,最大的也就十九岁,共同点的话,都是小流氓。”
季时余:“凶手是对几人的身份有恨意?”
冯吉:“无法确定。调查了几名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非常乱,有仇的不少,但是无法锁定嫌疑人。到最后我们连凶手的影都没发现。”
季时余:“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
冯吉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这孙子贼着呢!”
季时余笑了:“这是有故事?”
席荆:“故事还不少。这人作案有点意思。”
季时余:“有意思?”
席荆:“他和我们所了解的连环凶手不太一样。一般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要么是有固定的作案周期,要么是加快作案频率,但他不一样。他又快又慢。”
季时余:“嗯?”
冯吉:“他前三次作案都符合连环凶手的特征,频率越来越快。第一个案子和第二个案子间隔两个月,第二个和第三个间隔一个月,第三个和第四个间隔两个礼拜。但是第五个却相隔了四年。”
季时余微微皱眉:“四年?这么久?”
冯吉:“是够能忍的。”
季时余想了想:“这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凶手有一种可能。”
冯吉:“我知道你说的。凶手以其他罪名进去了,所以他才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作案。”
季时余:“是。”
冯吉吐了口气:“我们都查过了,没有符合的犯罪嫌疑人。”
季时余:“真是奇怪。这之后凶手就没再出现过?”
冯吉:“是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以前的我也和你们一样因为破不了案焦虑苦恼,现在的我已经退了一步。”
季时余:“什么?”
冯吉:“我只愿不要再有悲剧发生。如果他能就此收手也挺好。”
席荆听着冯吉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换作是以前,冯吉绝说不出这番话,可现在冯吉像是看开了,就像是人死前的豁达。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提醒道:“今天探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有人要留下来陪护吗?”
冯吉替两人回答:“没有。我自己可以。你们俩也回家去休息。”
席荆:“我们俩又没事。”
冯吉:“忙活这么多天,肯定早就累了。回去歇着,明天再来。”
席荆点点头,“行。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
说完,拉着季时余离开了病房。席荆走并不是因为累,而是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冯吉虚弱的模样被他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害怕。
走到外面,席荆落下了眼泪。
季时余用手轻轻擦拭席荆的眼角,关心道:“情况不好?”
席荆抽泣地点头:“癌细胞扩散了。”
季时余将席荆搂入怀里。从席荆回来他就能感觉到不对劲儿,甚至更早就有了预感,所以当冯吉醒来询问席荆去哪儿时,他才会说谎说了一句去厕所。
冯吉病重的消息彻底击垮了席荆最后的心理防线。此刻泪如雨下,全部落在了季时余的肩膀。
席荆一下子变成了孩子,边哭边说:“我要怎么办?”心里的恐惧肆意蔓延,席荆快要无法呼吸。
季时余心疼地抚摸着席荆的后脑:“别怕,你还有我。”
席荆哭得更伤心。他一想到冯吉和季时余都会离他而去,心里更加委屈。
季时余试图转移席荆的注意力:“我们先回家好吗?在这一会儿让冯叔看到了。”
席荆一听,努力收起了眼泪。他不能让冯吉担心。
季时余抬手擦掉了席荆脸上的泪花,“走吧!”
席荆“嗯”了一声。
两人手牵着手,一同离开了医院。
然而,楼上的两人刚好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冯吉责怪道:“你还是告诉他了。”
管洁解释:“是他自己看出来的。别忘了,他是个警察。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我想瞒也瞒不住。”
冯吉无奈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只是不想告诉席荆,徒增对方的烦恼。然而,到头来,还是没有瞒住。席荆还是知道了。
管洁:“早点让他知道也好,给他个心理准备。不然真到那一天,他会受不了。”
冯吉不得不承认管洁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希望席荆晚一点知道,痛苦的时间短一点。
管洁:“不过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
冯吉:“嗯?”
管洁:“席荆身边那男生人不错。有他陪在席荆身边,我觉得你可以放心。”
冯吉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但愿吧!”
管洁:“怎么?有问题?”
冯吉:“那孩子不是这的,不知道能陪席荆多久。”
管洁意外:“啊?”
冯吉:“怕是比我走的还早。”
管洁:“估计席荆会很难过。我看得出他们关系很好。”
冯吉:“是啊!”
管洁觉得冯吉的语气怪怪的,“怎么感觉你不是很认同?”
冯吉:“不是不认同,而是不知道关系好到底是好是坏。”
连他都无法确定这两个孩子的缘分究竟是不是一段孽缘。

管洁看到冯吉眉头紧锁, 神色不佳,担心道:“不舒服?要不要休息?”
冯吉摆摆手,费劲儿挤出一抹假笑:“没事。”
管洁扶着冯吉坐回床上, “休息吧!你现在属于自顾不暇,少操点心。”
冯吉慢慢躺下,说:“操不了多久。”说完便咳嗽了起来,还干呕了几下。
管洁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又吐了?”
冯吉:“没事。习惯了。”
回答轻飘飘, 却也尽显无奈。
管洁:“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吃点。你这次体重轻了不少。”
体重突然变轻对于病人而言不是一个好征兆。
管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话可是你当年亲口对我说的。”
冯吉笑了:“我知道。”
这哪里是知道的态度, 完全是明晃晃的敷衍。
管洁摇摇头。有时上岁数的人还不如孩童听话。
冯吉靠在床上头又开始昏昏沉沉。管洁嘱咐了一下护工后悄悄离开了病房。
太阳渐渐落下,霞光晕染了半边天。季时余和席荆回到家时, 云朵已被镀上了金黄色,橘红色的余晖笼罩整座城市, 弥散的空气顷刻间多了份温柔,连一向冷酷无情的时间似乎也为此景驻足。
席荆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真好看。”
季时余抬头看向天空,发出同样的感叹:“是很好看。”
两人站在车前看了许久,直到霞光消失。席荆开口道:“走吧!回家吧!”
季时余:“好。”
两个人上楼,到了门口,被门口的一个快递箱拦住进门的路。
季时余问:“你买东西了?”
席荆:“没啊!不是你买的?”
季时余:“不是我。”
席荆翻动了下箱子,找到了标签,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时余:“瞧你这表情?这是知道了?”
席荆:“姜斯言送来的。”
季时余:“嗯?送的什么?”
席荆:“不知道。拿回去拆开看看。”
“行。”季时余说着就抱了起来。
进了家门, 季时余将箱子放在席荆面前。席荆找来剪刀划开了箱子, 季时余凑过来问:“什么东西?”
话音还没落,席荆眼疾手快又把箱子合上了, 尴尬地笑了下:“没什么。”
季时余从席荆表情中看到了慌乱,更加好奇箱子里的东西。
然而,席荆没给他窥探的机会,人直接抱着箱子躲进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这敏捷的小步伐,一点都看不出来人受过伤。
席荆红着脸回到房间,掏出手机拨通了始作俑者的电话。
“喂,小戏精,礼物收到了吗?”
还没等席荆质问,姜斯言已经先一步招供。
席荆翻白眼:“大哥,你给我寄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姜斯言:“都是好东西。你指定用得到。”
席荆随便拿出一样都觉得辣眼睛,疑惑:“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些东西?”
姜斯言:“都是亲自实践过,好才送你的。”
席荆一怔:“实践过?你们玩得这么开吗?我们韩大队长也愿意?”
姜斯言一本正经地说:“男人需要调教的。”
席荆:“嗯?调教?”
姜斯言:“他一开始也不行。”
席荆:“那怎么行的?”
姜斯言:“因为他知道我和别人玩过。他忍不了就试了 。试过就打开新大门了。”
虽然看不见姜斯言的表情,但席荆能想象出对方得意的样子。
席荆感叹:“想不到啊!”
姜斯言:“谈恋爱是需要新鲜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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