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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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恪年少继位,他的心思不在治国上,而在礼佛和巩固权位,只要高肇稍微怂恿,元恪便会开始向宗室举刀,越是威望高,他砍的越果断。
崔曜表示明白了,反正他也要帮助草原诸部,贿赂朝廷高官,以打通商路,这次,正好便一起做了。
萧君泽便挥挥手,他最近似乎很容易困,要休息一会。
在众手下的压力下,萧君泽的安保工作一下就上了强度,不但巡逻的士卒多了,而且内院外院都有青蚨带来心腹布防。
而由斛律明月通传后,每人都开始准备自己的暗号,而且每天一换,贺欢也沾着光,有了相同待遇。
当晚,贺欢用斛律明月告诉他的暗号,在青蚨冷漠的目光里,寄存了自己的兵刃,带着给阿萧的礼物,小心地走了进去。
他总觉得这位青蚨总管对他有着很大的敌意,好像总是在挑拣着他错处,准备将他的消灭了一般,贺欢觉得疑惑,于是在跟着这位总管前去内院的路上,忍不住问道:“青总管,可是与某有旧怨?”
“无。”青蚨走在前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您为何对在下,十分……慎重,”贺欢书文学得不多,不知该形容得对不对,只能道,“可是在下无意中有所冒犯?”
“并未。”青蚨终于回头看他,目光里审视只多不少,然后便又收回视线。
贺欢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这位总管的目光,像极了草原上那种抓儿女约会的老父亲,似乎随时都警惕着会把自己女儿抢走的恶徒。
嗯,一定是想多了,想多了。
见到阿萧无恙,贺欢十分欣喜,笑道:“阿萧你没事就好,要我说,你就该多派些护卫在身边,襄阳城鱼龙混杂,你生得好看,对你有歹心的人,必然很多。”
萧君泽轻笑道:“虽然多,但战斗力可没有多少。”
“先前你给我出的题,我想通了许多,但却不知道对不对。”贺欢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向往智慧的光。
“那便说给我听听。”
贺欢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草原生活,形成草原人,中原人耕作,形成中原的想法说了一遍,才感慨道:“若两者交换地域生活,如六镇的罪民,久居胡地,三五代后,便成胡人了。”
萧君泽抚掌道:“很好,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是非常聪明了,那我们今天的论题,便是如今五胡入华,要多少年,才能成为汉人?”
这话似乎一座大钟在贺欢脑中撞响,他惊讶地起身:“您、您是说,先帝的汉化改革……”
萧君泽更加满意:“正是如此,入了中原,自然要靠中原的法子来治理天下,原因就是因为入关后,大量的鲜卑人,正在变成汉人,原本的办法,已经不匹配了。先前胡赵、前后秦、燕国,都是胡人入主中原,却不以中原之法治理,大多不过三五十年,便亡了。这才是汉化的真正的因果。”
贺欢神情恍然,但随即,他神情又充满了忧虑:“那么阿萧,六镇的鲜卑人,也不能适应中原的治理办法,岂不是还要再南下一次?”
“不错,”萧君泽点头,关切地问道,“如何,当你梳理其中奥秘后,是不是觉得,天下之乱,都能寻觅到源头,许多乱局,也能提前预知?”
贺欢只觉得自信充盈着胸膛,天下皆在指掌间:“正是如此!谢阿萧教导!”
“你记住我教你东西,便是最大的感谢了,”萧君泽笑道,“那么,你觉得,六镇之乱,又要如何处理?”
贺欢顿时一怔,绞尽脑汁思考许久,才勉强道:“若治理办法不对,当用鲜卑法子,不用九品之制,恢复旧制才是。”
“想法很好,但不实际,”萧君泽摇头,“当年魏朝以天下之力供养六镇与平城,如今还能做到么?”
贺欢摇头:“不能。”
“正是如此。”萧君泽眨了眨眼,“这个解决之道你猜不出来,我的答案,要你找到二十个喜欢讨论天下之势的同伴,才能给你了,好了,国势课结束,我们还学习数术吧。”
贺欢有点遗憾,但还是点头,二十个而已,太简单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学习阿萧教授的东西。
因为,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阿萧想用他来做什么事了。

第182章 一碗水
接下来的日子,萧君泽的生活十分地规律,每天处理政务,教导一下新学生,视察一下襄阳的科研进度。
襄阳学院做为他的重点观注对象,每年大约能提供三千人左右的毕业生。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数量了,而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建筑行业。
衣食住行,当手中有一点闲钱后,百姓们对住房的需求,也是很难抑制的。
襄阳这些年的巨大商业利益,萧君泽几乎都用来投入再生产了。
十一月,寒风自西北而来,襄阳城的老少青壮,都已经换上厚实的衣物。
这里温度不像北方那样寒冷,最低也就是零度左右,多穿几件毛衣,也足以御寒。
江上依然是船来船往,大小的商船们都不是空船而来,他们或满载着粮食、矿石,或拖着木料、生丝,还有各地五花八门的特产,来换取襄阳的物美价廉毛线、铁器、还有玻璃等奢侈品。
比如湘江梅山蛮们,用的就是他们那里几乎没有办法买出去的灰锡矿,这东西被用来做治虫病的药物,还能和铅矿混合烧出硬铅,用来做印刷的雕版,可比木板方便好用多了。
还有蜀中木竹,蜀南的大户们,将大量竹木去青后,拖在大船之后,在江水中两个月的浸泡,便能做为制纸的原料,还能在船上装竹席、竹帘、蜀锦等物,与襄阳的北方马队交易,一个转手,便能将货物卖到洛阳去。
而建康、扬州附近的商船,则多是大船,仗着长江开阔平坦,便将大量的稻米运来襄阳——在江南,谷物价贱,送来此地,则要贵上五成不止,偶尔还会带上江南的刺绣、提花,建康附近的铁矿。
有时襄阳这边货太过紧张,买不到大铁锅、琉璃瓦这种精巧物件,那也要装一船纸、或者书本回去,反正,船不走空,若偶尔能带几个学生回去,那就大赚!
毕竟襄阳这里南北货商太多太多,许多东西,就算本地的人不喜欢,南来北往商队却总能找到吃下货品的客户。
萧君泽最近便在处理这些事情。
崔曜是个优秀的管理者,却不是太厉害的创新者,要建立新的秩序,还得他来指点。
“怎么能放任大家都用布帛和零碎交易呢,多不方便,”萧君泽在听到贺欢说地摊交易基本不用钱之后,果断反对,“咱们应该铸造钱币了!”
崔曜面露迟疑:“可是主公,咱们襄阳并无太多铜矿山,而且,您也知道,如今铜钱,很难使用……”
岂止是很难,从汉末以来快三百年的时间,百姓们对用钱交易那叫一个深恶痛绝,没办法,那些把钱融掉,加上铅锡做成劣钱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几乎都算是良心了,更恶心的是朝廷还喜欢发什么“当十钱”“直五百钱”“东吴千钱”等大额货币来强买强卖。
百姓为此深受其害,宁愿把布一条条地撕了用,也不愿意用那些劣钱。
更加上如今崇佛之风盛行,大家手里的钱,便都捐去铸成铜佛,更造成了市场上的钱荒,先前元宏还铸过“太和五铢”,在亏了几年之后,朝廷也不提此事了。
“不一样,”萧君泽微笑道,“你看看这个。”
他拿出一块铁块,放到崔曜手里。
崔曜研究了一会,没看出哪里不同。
“这是钢锭,”萧君泽十分愉悦地道,“这些年,我的铁坊们没让我失望,还是做出一些好东西。”
崔曜灵光一闪:“你是意思是,以钢铸钱?”
“不错,”萧君泽点头,“这几年,咱们的铁坊向四面八方收集没见过的矿石,湘州梅山蛮那山中有许多矿石,平时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但铁坊的工匠们却发现,将那黑色矿粉加入铁中熔炼,能便钢铁极为坚硬耐磨,若是用这种钢铸钱,想熔炼仿制,几乎是不可能的。”
崔曜不由笑道:“就是您那花了数年,烧了数十万钱,出了几万斤废铁的书院工坊么?”
萧君泽微微挑眉:“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三年,这工坊的师生们分类标记了数十种矿石,为上千种植物做了标记和画像,还研究出不少分离矿物中杂物的办法,他们可是襄阳的未来。”
他还要学牛爵士那样,在硬币周围压制一圈竖纹,免得被人把钱磨小一圈,失了份量。
至于纸币,暂时还不行,这个需要初期先用钱庄来积累信用。
崔曜称是:“那便按您的意思办,不过,钱的分量,是按铜钱等重的五铢么,上边用什么铭文?”
二十四铢为一两,不过古今铸钱大多缺斤少两,所以如今“一钱”,差不多是2.5克重。
“可以轻一些,方便交易,”萧君泽点头道,“至于刻印铭文,正面就写明钱重就好,背面写上纪年。”
崔曜忍不住笑道:“那是用北朝的年号,还是用您的年号?”
萧君泽看他一眼,不悦道:“两边都用,方便两朝的客商!”
崔曜笑出声来:“是!”
萧君泽不想再提这些麻烦事,便又提出另外的事:“襄阳大市场的募资计划,准备好了么?”
鱼梁州的交通实在拥挤了,严重影响效率,他准备分流一部分客户,在江对岸建立仓库,把生产区和交易区分开。
崔曜立刻点头,拿出地图:“鱼梁州那边,要留出空地,所以,这次商铺的规划,准备放在樊城外,河堤码头,都已经在建立,初期的话,三百间商铺,已全买光了。”
萧君泽咦了一声:“这连图纸规划都没上呢,怎么就卖光了?”
崔曜无奈道:“这消息刚刚传出去,整个襄阳外商户,斛律明月的大哥斛律平,开口就说他们高车部全要一半,当场就和其它的大户在官邸里打起来了,我都险些出不来,根本就不够分,只能收了他们的定金,剩下的,等铺子建好了,再让他们补足差价。”
如今襄阳的货物实在是太丰足了,这些人都能看出这种地方开一家大市场的优势有多大,不但能方便交易,还能彰显自家实力,这种铺子,可是能当传家宝的。
这哪是门面啊,是脸面,是天下大商贸的前三百的排行!相比之下,钱都是小事了。
萧君泽点头:“行,细节的东西,你处理便是,调解司现在如何了?”
调解司是他让崔曜成立的,处理商业纠纷的机构,和监察司一起,一个维护商业秩序,一个打击违法犯罪,是襄阳城的最重要的机构之一。
“就那样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崔曜叹息道,“现在连人都不好招了,每年招的学生基本都有大半进监察司监狱,弄得书院的学生们宁愿去大户的工坊,也不想去调解司吃公家饭。”
“谁让他们收受贿赂,”萧君泽理直气壮,“人不够,就把监狱里的人也拉来用,做的好减刑,做不好就去挖矿!”
崔曜觉得有点不合理,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很合理,只能无奈应是。
“魏知善那边,元恪还不愿意放人么?”萧君泽又问。
“魏贵妃最近正在著书,元恪甚是礼遇她,但坚持想要她,至少要用宛城来换,”崔曜平静道,“为这,宛城大户人心惶惶,有些已经把家中土地变卖许多,在襄城外置地了。”
“宛城是不能给的,那边的铁矿少了,巴山里的蛮人日子就不好过了,”萧君泽有些心烦,“看来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崔曜一时头皮发麻:“您的意思是?”
“火枪现在已经有多少支了?”萧君泽沉声问道。
“已经有了三百二十七支,”崔曜对这些数字十分清楚,“但有经过检查,有一百七十九支无法正常使用,有的击发困难,有的会直接炸膛,为此,有三位工匠受伤。”
“差不多够了,”萧君泽盘算了一下这些人的力量,“如今湖南那边的铅锑矿产量很高,实心铅弹也不难作,应该够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崔曜心说魏贵妃都三十几的人了,实在是够不上红颜了吧?
他谨慎道:“可是,这一百多只火枪要是损失在洛阳,岂不是会暴露您的倚仗?”
“不会,他们没有颗粒火药的配方,也不懂插条使用办法,更不会维修,”萧君泽笑笑,“有时候,展示一下力量,能让我们更安全。”
“那,让谁去,您有想法么?”
“有一个人,熟悉洛阳街巷,还有和洛阳禁军交手的经验,挺合适的,”萧君泽脑中浮起一个人,“不过,要看他能不能通过这次选拔。”
这次火枪队,需要挑选最精锐的兵马,是要经过一场团队逃杀大比的。
崔曜一下就知道君泽说的是谁,不由道:“您才认识他几天啊,就敢把这样的大任交给他。”
萧君泽拍拍自家的阿曜,认真道:“没办法啊,我身边离不开阿曜你,这样的危险的任务,当然要交给不那么重要的人来作了。”
崔曜轻咳一声,正色道:“没有给您带来更多的良才,是属下的过错。”
“怎么会呢,我有阿曜,如玄德有孔明,政务之事,有你足矣!”萧君泽眼神诚恳带着喜爱,“你想做什么,都放开手去做便是。”
崔曜一时激动的脸带红霞:“这是自然!”
君臣相得了一会,萧君泽把政务打包将给阿曜,后者表示今晚通宵也会干完,便精神饱满地离开了。
青蚨在一边看着,心生怜悯,一脸默然。
萧君泽猛然想起一事:“啊,天都黑了,贺欢肯定在外边等着,青蚨,你去接他。”
青蚨去了。

这次的军中选拔,萧君泽没有一点放水。
他们被要求在的襄阳城南的岘山之中,由各种中军挑选出的健儿组队,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的比武,反正放入山林中,以木兵为刃,谁身上沾了刀刃上大漆,谁就算是减员。
而这要求的也不是杀死敌方,而是营救在山中一位人质,攻方和守方会在第一局后进行交换,然后研究综合条件,选出最适合的战队。
萧君泽本来想去当这个战队的争抢的被救人员,顺便观察一下他们的素质。
但他这想法,被无情地镇压了。
青蚨崔曜斛律明月等人,给他最大的容忍,就是让他在岘山山顶上拿着望远镜,观看战局。
萧君泽为此扼腕不已,他本来以为能有乐子的。
但这次的“被救人质”的扮演者,被斛律明月无情地夺去了。
萧君泽只能裹着的厚厚的貂裘,在山顶临时修筑的小凉亭里,看着山下的万千纷扰,然后遗憾地观战。
他的身边有数十名禁卫的保护,安全无虞。
但让他惊讶的是,这入选的十只战队,几乎每队都想要上山来观察地势,哪怕路口被他的禁卫堵住了,也要走悬崖、后山、峭壁等地方攀爬上来,大有绝不服输之势,而且上来的大多都是这些战队的头领。
萧君泽玩心大起,于是在凉亭里煮酒放梅,等着这些兔子,自己的上来。
让他惊讶的是,贺欢居然是第一个爬上来。
萧君泽坐在凉亭里,凝视着贺欢顶着一脑袋的枯树枝叶,灵巧地像只松鼠一般,双手从的崖边一个使力,跳到平坦的泥地上,然后一个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你这速度很快啊,”萧君泽微笑着对他道,“累了吧,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贺欢俊脸微红,有些不自在地垂眸:“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想来观察一番山势……”
“那你可别让我失望,”萧君泽微微一笑,“要坐下与我喝一杯么?”
贺欢急忙摇头:“等晚上吧,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先告辞了。”
他可不能留在这里,时间紧任务重,还要去附近观察山势呢。
萧君泽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伸手托起了下巴,感觉到疑惑。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难道是我魅力下降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还是那么柔软光滑,指尖的肤色更是白到发光,修长柔美,光是把手放在桌上,他都觉得像是艺术品,想要伸手摸上一两把,怎么这个阿欢,抵抗力这么强,从来都不多看他一眼?
明明上次睡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像个太阳,有无穷的光和热。
好吧少年,你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
萧君泽还在思考,便听耳边一声树枝的轻响,又有一名军卒从山后的树上跳过来,看到凉亭里的萧君泽,空气一时凝固。
宇文颢忍不住小声道:“我这是不是冒犯了您啊?”
萧君泽笑出声来:“你是宇文家的小辈吧,过来,让我看看。”
宇文颢看着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刺史大人,不敢怠慢,立刻收束兵刃,想要恭敬下拜。
“不用行礼,当我是路人就好。”萧君泽挥挥手,亲切地道,“听说你几个弟弟也来襄阳了?”
其实没有听说,他就随便问问。
宇文颢一怔,恭敬道:“回禀大人,阿弟宇文连随父亲过来的长长见识,至于小弟洛生,还未满五岁,不曾前来……”
萧君泽不由面露遗憾,啊,他喜欢的南北朝枭雄黑獭将军宇文泰是还没出生么?
唉,还要等他们长大,可惜有自己在,估计也见不到沙宛之战、玉璧快乐城这些冷兵器史上能排前十的精彩大战了。
不过,问题不大,他还年轻,可以等着他们长大,再好好收割这些小韭菜们!
贺欢这时已经躲到了山间树后,看萧君泽在观注那位小将,又想起山中那个围着他团团转的桓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好笑。
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平息了心中跳动,又搓了一下面颊。
他很小的时候就遇到过阿萧,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一点不好的表现。
从小到大的运气,让他不敢去想太多遥远的事情,他只希望,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回报他的看重就足以……
他不动声色地目光转向一边,看着周围山势,飞快记住这里的河流山川走势,还在山边看到另外一个爬过来的小将,伸手帮了对方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这小将比他还小两三岁,生得俊美非凡,只是眉眼锐利,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桀骜与张狂,他笑道:“你武艺不俗,不如跟着某家争个前程?”
贺欢笑了笑,微微摇头道:“在下觉得,还是跟着刺史大人,更有前程。”
尔朱荣微微挑眉,不再说话,而是前去见了那边的主上。
贺欢则在观察完山势之后,又飞快找路下山,并不在山顶多待,更没有像那些小孔雀一样,去阿萧面前表现自己,他知道,能让阿萧满意的,从来就只有实力。
萧君泽一一应付了宇文、贺拔、尔朱等氏族的优秀子弟,没说的太深入,只是勉励了几句,这些年轻人们便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若不是他还在场,说不得便有一两个会在他面前表演武艺了。
等这些人走了,一边的青蚨才轻声问道:“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我看不出,”萧君泽很果断地回答道,“我对调兵遣将,军情阵法一窍不通,这种小规模的战阵,谁都有取胜的机会。”
他虽然对历史上大战如数家珍,但那些都太笼统了,和现实的调遣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还是专业的人来,他不以己之短,攻人之长。
青蚨困惑道:“陛下啊,您为何要如此行事呢,直接回到南朝,以兵刃之利,一统天下,结束乱世,这不好么?”
萧君泽缓缓起身,走到山崖边,凝视着山下枯黄的山林,平静道:“当然不好,那样,就叫和以后的几百年,没什么不同了。”
这话让青蚨更困惑了。
“我用襄阳城为源,正在完善律法和贸易的制度,”萧君泽幽幽道,“资本和工业,正在我的治下生长,蔓延到它该去的地方,若是我一统天下,那么,没有外敌,世家大族便会联合起来,吞并产业,消灭工坊,让世道恢复他们原本觉得应该的样子。”
再说了,一统天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打下来天下,谁来治理?
当然是世家大族!总不能让大字不识一个的庶民去,他们甚至不知道一百以外的加减法,又如何能征发税赋,管理民生呢?
所以,他要用襄阳做为基地,培养自己的人才,才能按他的模式,来改变世界。
青蚨低头:“陛下圣明。”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感觉非常厉害了。
萧君泽静静地看着远方。
山下争夺已经飞快地进行了,可惜隔得太远,又有山间茂密的树木遮挡,萧君泽只能看到一些小小的冲突,真正的过程,还需要等的这演习结束后,一起来复盘。
萧君泽看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困了,他坐在凉亭中,准备小憩一会。
青蚨低声道:“陛下,山风大了,您还是回去歇息吧。”
萧君泽有些微恼,他明明还年轻,这几日又没感冒又没受伤,怎么就精力不济了,等魏贵妃回来,还要让她好好看看才是。
想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便同意了青蚨的要求,下山回府。
这场演习持续时间并不长,却极为激烈,最后的结果,这几只小队几乎都打得快全军覆没,那个叫尔朱荣的小将是其中最惨的,他平时为人甚严暴,喜怒无常,弓箭刀槊,不离于手,与其它将领常有争执。
这次,大家十分默契,在贺欢的联络下,众将一开始就争对他,抢把他先围“杀”了。
而后,这次有三人表现极好,贺欢便是其中之一。
萧君泽很满意,晚上在阁楼挂起灯,召来贺欢聊天。
“你似乎不愿意拔得头筹?”萧君泽微笑问他。
贺欢谨慎道:“我初来乍到,若是样样争胜,是树敌之举,只要能入前三,便能与诸将相交,所以,便没有拼死以战。”
萧君泽勾了勾手:“过来。”
贺欢悄悄按了按心口,如临大敌地靠近了阿萧。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低头拿出自己左轮,扯过贺欢手,将他的指尖放在扳机上。
贺欢的手指纤长有力,裹着一层粗粝的老茧,还有许多细碎的伤痕,被阿萧这样一握,顿时就感觉掌心满满都是汗水。
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能维持住脸上不动声色。
萧君泽却没想那么多,而是用他的手指一按,扣下扳机。
左轮一抖,爆裂之声刺痛耳膜,对面的墙上立刻便多出一个小洞。
贺欢顿时大惊,看着那武器,又上前去看了那墙上深深的小洞,回头看看阿萧,又看看那枪,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这,这神器,我等凡人,也能用么?”他难得地,声音带了一点惶恐。
“为什么不能呢?”萧君泽缓缓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贺欢俊美深刻的脸颊,微笑道,“再努力些,我要选的,便是能使用这等利器的主将,可不要让我失望。”
他捏了捏阿欢的脸,轻笑一声,缓缓走回房中。
青蚨跟上,立刻关上房门。
留下一人,在明月照耀下,目光中渐渐燃起火焰。

第184章 一切都会好的
关上门后,青蚨平静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几乎在萧君泽面前张牙舞爪:“你、你总是推脱不想回去,是不是心里念着那年轻人,都多大人了,还玩什么君臣相得,直接带回去,封个禁卫不好么?”
萧君泽轻咳一声:“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只是督促一下他,并没有要收入后宫的意思。”
青蚨深吸了一口气,磨牙道:“这种话,你问问谁信?”
萧君泽掩面幽幽道:“啊,连青蚨你都不信我了,这世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青蚨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闷声道:“你便那么不想回南朝么?”
萧君泽坐到他身边,温柔道:“怎么会,我在南朝有那么多安排和准备,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但下次来襄阳不知要多久以后了,这不是要解除后顾之忧么?”
青蚨眉头紧皱,如果只是在襄阳城里处理政事,他当然是不那么担心的,但他是跟着自家主上最久的人,知道他那平地兴风起浪的作派,若是南朝还好,在敌国还这么搞,他真的很难不担心主上又把自己搞出事来。
萧君泽也知道自家信誉不足,于是叹息一声:“行了,我答应你,等魏妃回来了,便一起回去,这总可以吧?”
青蚨终于放下一点心来:“你心中有数便好。”
萧君泽笑了起来:“哈,青蚨放心,这天下,没有比你家陛下我更有数的人了!”
次日,贺欢在岘山的攻防战中,宛如打了鸡血,开始大杀四方。
一开始,大家只当这是寻常的冠军大比,并没太过在意——毕竟每年都有不同的玩法,大家也只是看在奖励的份上,才那么卖力,不至于要到拼死一搏的地步。
但这次,贺欢做为护送人质的一方,却完全不按套路来。
他拉拢了贺拔氏的朋友,联手打败宇文家的小队。
随后又利用尔朱荣昨日被众人针对的怒火,驱虎吞狼,把候莫氏、独孤氏的部众排挤出局。
再然后便与尔朱氏相斗,他把人质当成了诱饵,在尔朱荣以为胜券在握时,以火设伏击,虽然尔朱荣及时发现退走,但他身上沾了火迹,按这次约斗的规则,沾了火,更算丢了人头,失了资格。
这几个最厉害的都被驱逐之后,剩下的几个小氏族便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但贺欢还是十分谨慎,没有一点骄傲,或埋伏、或收买,或欺骗,终于在日落时,将“护送的”斛律明月成功送入了襄阳城。
于是,这场并不是太严谨的比式,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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