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都做了,听这个话还原地自燃。”
向边庭手扒在窗户沿上,手指扣了扣:“总之你别说了,求你。”
贺宣无声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向边庭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红色才褪去。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向边庭跟贺宣说:“宣哥,我开学后可能要回学校宿舍住了。”
贺宣没问为什么,直接说:“不许。”
向边庭乐了:“你也太霸道了,都不问问原因就直接驳回啊。”
“不管什么原因通通驳回。”贺宣说,“早上上学我送你。”
“不是因为这个,我不是嫌去学校远。”向边庭说,“我回来前跟我爸说岚庭雅湾那套房子不住了,回宿舍住,其实就是不想依附我爸了,我只有独立了才有跟他辩驳的资本。要是不回宿舍住你家,我不就又变成是依附你了么。”
“我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不能依附我?别钻牛角尖,独立有很多种形式,你已经很独立了。思想,人格,方方面面。”
“那——”
“反正不许回宿舍住。”
向边庭笑道:“行,那我不住了。”
贺宣的伤又过了一礼拜才去医院拆线,向边庭陪着一起去的,晚上他帮贺宣洗的头,怕他自己洗挠到伤疤。
两个人今天一起洗的澡,洗完了穿着浴袍在镜子面前一前一后站着,向边庭拿干毛巾帮贺宣轻轻擦着头发,擦到半干再用吹风机给他吹头。
他头发短,吹一会儿就干透了,头发这个长度摸起来有些扎手。
贺宣头发还长的时候是有点弯的,深棕色,配着他那张五官立体的脸还有点贵族王子范儿,现在头发剃短了,一整个型男。
这一个礼拜两人都没再干过那事,刚才一起洗澡的时候就有状态了,吹完头发两个人回了卧室,向边庭想换睡衣,浴袍刚解开就被贺宣拉到床上压着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又是个悠长又沉醉的夜晚。
向边庭从北城回来后,他爸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没发过一条微信,也没打过一个电话。向边庭平时跟他爸聊微信就不多,现在特殊时期更别说了,有心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起这个头。
那天夜里他给他爸发了条微信,问他爸:爸,您还生气吗?
这条消息向衡第二天早上才回:你觉得我是生气吗?
他不是生气,他是无奈。
事已至此,他已经知道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不可能断掉向边庭这段关系。他要是想,还能没办法分开这两个人吗,但这么做无异于去踩向边庭的底线。那天向边庭的态度他也看到了,很强硬,他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是很坚定的。他太犟了,这种情况下完全是软硬不吃,真要强行把他跟贺宣分开,向衡不知道他能做出怎样的事来。到那时结果可能会更糟。
这段时间向衡一直在国外出差,回国这天直接飞江州,他来贺宣的工作室看了一眼。
走进门,助理问他有没有预约,他摇头说:“没有。”
向衡四下扫了一眼,也走去纹身室门口看了看,那里面传来“嗡嗡”的声音,贺宣在里面给人纹身。他站门口看了会儿,没出声,屋里的人做事专注,也没注意到他。
贺宣的身份背景经历他都一清二楚,唯一不了解的只有他本人。其实他了不了解都不重要,因为向边庭会去了解。
第100章
向衡看过一眼贺宣工作的地方就走了, 今天来没想过找贺宣谈话,该说的两人第一次见面都说了,彼此也都表过态, 贺宣对这段感情是怎样的态度, 那天他也给过向衡说法了, 两人没什么可再谈的。
某种程度上,向衡觉得贺宣跟向边庭很像, 所以他其实不是不能理解向边庭为什么会被这个人吸引。
而且除去那些复杂的经历,贺宣的履历确实是相当优秀。
贺宣一直低着头在扎图,并不知道向边庭他爸来过。
向衡离开工作室后去了一趟向边庭他姥姥那儿, 想去探望一下老太太。今天周末, 向边庭也在他姥姥家, 父子俩碰上了。
向边庭在院子里给熊熊梳毛, 看见他爸很惊讶:“爸。”
向衡点头“嗯”了一声。
“您怎么过来了?”
向衡朝这边走来:“出差路过这边,过来看看你姥姥。你姥姥呢?”
“在厨房。”
向边庭已经小一个月没跟他爸正儿八经说过话了,这段时间父子俩关系一直僵着, 今天总算有点破冰,至少能说上两句话了。
向衡没再多言,径直朝家里走去。看得出来他爸还是不太想搭理他, 向边庭没跟着,继续给熊熊梳毛。他爸那个性子, 不是随便说个好话就能缓和现状的,况且说好话就意味着服软, 意味着放弃原则, 向边庭不可能那样。
他爸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样子是要走了。
向边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狗毛,问他爸:“您这就要走了啊?”
“我马上还有事。”
向边庭叫住他:“爸。”
向衡转头看着他。
“我还有些话想跟您说。”
向衡点了下头:“嗯,你说。”
“您之前说我跟贺宣不合适,我认为合不合适不是主观推断的,您至少应该在了解了我们之间的情况下再下定论。”
向衡没说话,他明白向边庭这句话的道理。
“爸,这段时间,您的想法有转变一点么?”
向衡沉默良久,才道:“多的我不想再说,你自己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好。”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向边庭眼睛都亮了:“爸……”
向衡低头看了看腕表,道:“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啊。”向边庭点点头,眉梢眼角溢出笑意。
这事让向边庭高兴得一回家就往贺宣身上扑,一进客厅直接蹿他身上来了个熊抱,两条劲瘦的大长腿挂在贺叔叔胯上,脸在他颈窝使劲地蹭。
贺宣毫不费力地抱着他,托着他两条腿,任由他蹭。贺宣刚洗完澡,身上一股浴液清香,向边庭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啊贺叔叔。”
说完又吸一口,然后再亲亲,亲了好几口,亲得带响儿。
这状态跟喝大了似的,贺宣侧过头,在他耳根处吻了吻:“打鸡血了?”
“打了,打满了。”向边庭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眼里满是笑意,“宣哥,我爸态度有变。”
虽然向边庭有信心他爸迟早会接受这事,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毕竟不想一直跟他爸那样冷着,他不好受,他爸肯定也不好受。现在他爸松口了,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是真的很高兴。
贺宣看着他,眼底藏着温柔:“我说过,他们都全心全意为你。”
向边庭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唇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贺宣不言语,直接抱着他往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就着眼下这个动势,向边庭坐在了他腿上。
“就在这么?”向边庭垂着眼问他,嗓音已经有些发黏。
贺宣嗯了一声,仰头去tian向边庭的喉结,向边庭低哼着闭了下眼睛。贺宣按着向边庭的后腰,牙齿在他喉结上轻轻磨着。前半程向边庭在贺宣身上坐着来,后半程两人又转移到了房间,贺宣抱着他走去房间,从客厅到卧室,一刻未停。
明天周日,向同学不用上学,贺叔叔不知收敛,结束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
两人一块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躺床上后,向边庭直接整个人趴在了贺宣身上。他脸埋在贺宣颈窝,几公分的身高差倒是让他跟贺宣的脚正好抵在了一起。贺宣两条胳膊圈住了他,这样紧紧贴着,他能感觉到贺宣浑身跳动的脉搏。趴了一会儿,向边庭问贺宣:“沉么?”
贺宣说:“不沉。”
不仅不沉,身体倒也越来越ruan了。他的身体贺宣已经足够了解,也能轻易掌控。贺宣摸着向边庭的窄腰,说:“腰挺有劲。”
这是夸他刚才在沙发上的表现呢,向边庭受不了这话,贴着他的脸噌噌噌往外冒热气。
四月初贺宣要去香港参加个纹身展会,早前答应了李厉明的,展会刚好在周末,他想让向边庭跟他一起去。
他摸着向边庭发烫的脸,问他:“下周末我去香港参加个展会,你想去吗?”
“好啊。你这次带作品吗?还是就去看看?”
“带作品。”
“那是要参赛?”向边庭头抬了起来。
“嗯。”贺宣点头。
这次贺宣去不再是纯参观,李厉明要他带作品参加比赛,说他沉寂一年多了,也该出山了。好的作品就应该通过更大的平台曝光,那种艺术品级别的作品流传度越广,刺青文化才会越快越深地走进大众视野。
这次展会白钦也参加,他是跟团队去的,贺宣光杆司令,他就一个人,而且他也只准备了一个作品。模特是他以前的一个客户,是个退役的职业拳击手,当初找贺宣纹了个到大腿的满背,贺宣找他提起这事时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次去香港贺宣就带了他家属和一位模特,别的摊位基本都是一个团队撑起来,只有他是光杆司令。他也没带设备来现场纹身,展会有好几天,但他打算待两天就走,家属周一还要上学,不想在这久留。
一开始他们摊位特别冷清,没过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多得吓人。
贺宣带的模特跟他们是一班飞机过来的,退役的职业拳击手,脱了外套能看到满身的腱子肉。特别能聊一大哥,贺宣话少,他就逮着向边庭聊,向边庭双商高有修养,那大哥跟他聊得相当愉快,坐摊位上还嘚啵嘚啵跟向边庭聊个不停,聊到后来向边庭都有点头疼,是真的头疼,大哥话太密了,有点唐僧念紧箍咒的效果。
后来那大哥脱了衣服展示纹身,他是个到大腿的满背,还没上台参赛的时候只脱了上衣,露出背上的油画圣母像,他往摊位门口一坐,没多久贺宣的摊位前就陆陆续续来了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油画纹身是贺宣的统治区,客户没有定稿要求,他有时甚至可以直接在皮上手绘。这个满背还是他在遮盖的基础上扎出来的,拳击手大哥以前背上有个满背的图腾龙,后来洗了没洗干净,增生得也有点厉害。
这个图耗了贺宣很长时间,一开始强行遮盖也没能完完全全盖住,在强光下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细节上的不到位。贺宣后来又反反复复雕琢打磨了很久,现在这个是前不久才完成的最终版。
白钦的摊位就在贺宣旁边,他也过来看了,贺宣什么水平他心里有数,但亲眼近距离看到这个作品,还是忍不住夸了句“牛逼”。
模特大哥勾着嘴角笑笑:“我这还只是露了个背呢,腿上那点还没露呢。”
大哥是个孔雀开屏的性子,有点显眼包,围观他的人越多越来劲,很亢奋,还时不时展示一下肌肉。
向边庭坐在椅子上看大哥跟那帮前来鉴赏的纹身师逗闷子,自己也笑得不行。他今天很开心,因为那么多人为贺宣的作品驻足,那么多人关注到了贺宣的优秀。
眼前这派景象充分证明了一件事——贺宣在纹身这个领域就是大师级别的,是顶尖的。
向边庭很骄傲。
贺宣在旁边坐着,时不时有人来找他打招呼,问他要工作室的名片,小向同学今天是小向助理,贺总的助理,名片他给保管着,有人来要他就给人发。
贺宣看他起起坐坐的,跟他说:“名片放桌上就行,他们自己会拿。”
向边庭说:“不行,咱范儿得拿起来。是吧贺总?”
贺宣笑了声,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跟个小陀螺似的。”
“是啊,小陀螺。”向边庭头微微朝后仰着,注视着他,“你的。”
李厉明也来了,站人堆里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模特背上的纹身,这个精细度这个色彩把控,他认识的纹身师里只有贺宣有这顶级水平,他进来拍了一下贺宣的肩膀,说:“就该这样。”
他看了看向边庭,冲贺宣挑了下眉:“家属都带来了?”
“嗯。”
贺宣跟向边庭介绍了一下李厉明,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李厉明忙得很,没跟贺宣聊几句就走了。
之后模特大哥回摊位里面把裤子也脱了,直接穿了个兜裆布站到摊位门口。这下他腿上的纹身也露出来了——背上是一幅流着泪的圣母图,屁股连到大腿是一片战火烽烟。
这就是个完完全全的艺术品。
来他们摊位的人越来越多,都来看这个满背圣母像。
贺宣这个作品也毫无悬念拿了欧美写实组冠军和全场总冠军。
第101章 完结章
这次的纹身展会对贺宣来说的的确确是个很大的曝光, 从香港回来后,贺宣的工作室几乎天天有人光临,人还不少。
贺宣出来后自从换了地方重开工作室, 基本就是半隐状态, 本来店里就他跟程妤两个人, 每天来店里的也都是约了当天做纹身的或者来现场谈图的客户,店里其实每天都挺清净的。
这下不清净了, 人一波又一波的来,有来约做纹身的,也有来看贺宣现场纹身的, 程妤没经历过这阵势, 差点应付不过来。工作室的社交账号几天内也涨了好几万粉, 私信都爆了, 全是要约图的。
这段时间向边庭回回来工作室都看到好多人。贺宣在展会上获了奖,作品照片和获奖照片自然是都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挂着,哪个平台的转发量和浏览量都很大。水准高是一回事, 贺宣那张脸也不容忽视,获奖照片摆在那,都知道全场总冠军长什么样。
这几天来工作室的人又多又杂, 程妤碰到好几个约图的客户见缝插针地打听贺宣是不是单身,程妤笑得无奈, 一一回说不是。
有几次还被向边庭撞见了。
这天他来店里,看到个白白瘦瘦的男人倚在前台那儿跟程妤说话, 聊了一会儿突然朝纹身室方向望了望, 笑着问程妤贺宣有没有对象。网上挂的展会照片向边庭也搜过看过, 评论区除了夸作品强, 夸贺宣长得帅的也是一大堆。
总之, 作品牛,脸也牛。
不过男朋友被那么多人惦记,这谁受得了。
当天晚上向边庭洗完了澡在床上看书,贺宣差不多到九点才回来,洗完澡上了床,掀开向边庭的睡衣摸了摸他的肚子:“别看了,眼睛歇会儿。”
向边庭合上书放在一边,转头脑袋往贺宣胸口一顶,在他怀里拱了拱。贺宣摩挲着他的后颈,向边庭突然抬起头来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没使劲,咬完又在咬的那处舔了舔。
他仰脸看着贺宣,眯着眼睛说:“惦记你的人真多啊。”
贺宣这个职业性质,其实没办法避免这种情况,他给人做纹身,肯定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
贺宣捏着他的下巴:“忽然说这话干什么。”
“有感而发。”
“具体说说。”
向边庭失笑:“还让我具体说说,你生怕虐不到我是吧。具体来说就是盯着你想勾搭你的人太多,今天就被我碰上一个。这还只是今天被我亲眼看到的,我没看到的那些就不说了。”
贺宣没说什么,低头吻上他的嘴唇,没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很重。贺宣隔着睡衣抚摸向边庭的腰际,让他转过身去背对他趴着,趴在他身上。
向边庭哑着声音说:“干嘛啊……”
“你不高兴了,我哄哄你。”
怎么个哄法向边庭秒懂,他红着耳朵低声说:“别那样了。”
“上次不是很喜欢?”贺宣揉着他的耳朵,语气像是哄,其实是在命令:“趴过去。”
这就是贺宣带给他的,羞耻,不堪,但欢愉。
完事后向边庭累得睁不开眼睛,贺宣抱他去浴室冲澡,冲的时候他就靠在贺宣身上,没了骨头一样,浑身酸软。贺宣搂着他,帮他清理。
向边庭体格也不差,然而跟贺宣比起来,体力精力完全比不上。贺宣白天还要给人扎图,一忙就是一整天,这精力是真的充沛。
他闭着眼睛摸了摸贺宣的腹肌,感叹了一句:“你都不会累的么。”
贺宣帮他洗着身子,淡淡道:“这种事你第一次知道?”
向边庭笑了声:“还是知道得不够彻底。”
贺宣五月份还要出趟远门,他要带着他的作品远征欧洲,去那边参展,过两天就得走了。欧洲之行是贺宣早就定好的计划,未来一个月他都没排活。
参展的模特不难请,难请的是这种能跟着他远赴他国的模特,经费不是问题,主要还是时间,他这一趟去至少半个多月,所以也亏了那位拳击手大哥时间自由,又很乐意跟着他到处跑。
向边庭太想跟着一起去了,可惜这次不行,贺宣不是去个两三天就回来了,他还要上学,不可能请那么长的假。
洗完澡向边庭被贺宣抱回了卧室,他面朝贺宣挂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熊抱一样的姿势。
“宣哥,这次出国,半个月能回来?”他问贺宣。
“不一定,看情况。”贺宣抱他上床,把灯光了。躺进被窝后向边庭往他身上靠了靠,贴着他。
“你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
“我去机场送你。”
贺宣抬手环住他的腰:“嗯。”
三天后,贺宣带着模特,带着一套纹身设备和一些纹身用品就出发了,这次白钦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不去参赛,就单纯跟在贺宣身边照应照应,顺便参观展会。
贺宣年轻时在欧洲很多城市都待过,在这边朋友也不少。这次来见了几个老朋友,除了参赛,闲暇时间还在朋友那儿驻店旅扎。模特大哥不白跟着来,不干正事就各处去玩,经费贺宣全包。白钦基本就跟着贺宣,这一趟来得很值,能和世界级的纹身师交流学习。
贺宣这次去欧洲的时间远超过半个月,小情侣太久没见,彼此都想念得紧。
向边庭知道他在那边是忙事业,从不催他早回,也没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贺宣走了二十多天,虽然两人每天都打电话,但还是抵不住思念丛生。
那天两个人视频通话,向边庭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说:“想你。”
他脸陷在被子里,吸了口气,眼皮抬着望向手机屏幕,说:“床上都没你的味道了。”
他难得撒次娇,贺宣心被他勾得软软的,然而嘴上还是粗野:“这几天有自己弄过吗?”
血气方刚一小伙子,跟男朋友分开这么久,说没想过那事那是不可能的。
向边庭手指在床单上抠了抠,老实承认:“……有。”
“我说的是后面。”贺宣说。
向边庭一愣,耳朵都红了,声若蚊蝇:“那当然……没。”
“想吗?”贺宣问。
向边庭眼睛一闭,坦率直言:“想。”
其实他是想要贺宣,贺宣淡淡地说:“今天自己弄。”
欲念是思念的衍生物,分别二十来天,两个人今天隔着手机荒唐了一回。结束后贺宣的嗓音变得格外磁性,向边庭侧身躺在床上气息还没稳下来,听他说话都觉得是种享受。身心都被填满了,他听着贺宣的呼吸声,听到他沉着声说:“我也很想你,等我回来。”
五月底的时候,向边庭爸妈来了一趟江州,还把Peter带过来了。蛇箱还在向边庭原先住的那间房里,很大一个玻璃箱,搬去贺宣那里也没合适的地方放,向边庭就暂时没给Peter搬家,还让它待在原来的地方,每天回来放它出来盘盘。
向边庭爸妈还想叫贺宣一起吃顿饭,向边庭说他去欧洲参加纹身展会了,给他爸妈看贺宣在香港获奖的照片,在他爸妈面前把贺宣夸了一通,夸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没半点虚的,本来贺宣的优秀也是客观可见的,有客观事实支撑的。
当爸妈的也看出来了,儿子本质慕强,是真的因为人家优秀才这么喜欢。
贺宣这次的欧洲之行历时29天,去了法国、意大利、瑞典三个国家,三战三捷。他回来时已经六月,落地那天向边庭一天满课,没能去机场接他。
向边庭下了课连宿舍都没回,出教室后立马给贺宣打了通电话。
贺宣收拾完东西就来学校了,现在就在他们宿舍楼的一楼大厅等他。
向边庭正往校门口方向走呢,一听贺宣去了宿舍,立马掉了个头回宿舍。快到宿舍时,向边庭在路上碰到了林羽赫他们几个。
刘超“哎”了一声:“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向边庭说:“接我的人去宿舍了。”
贺宣坐在宿舍一楼大厅的皮质沙发上,一个月没见,瘦了,头发也长长了。太久没见了,向边庭看见他的那一刻心率都有点加快。贺宣就这么坐在那儿,没看手机也没干什么,一条胳膊搭在一边扶手上,淡漠地盯着地上某一处。
几个人朝这边走来,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贺宣抬了下眼眸,跟向边庭对视了一眼。
向边庭不太明显地吸了口气,喊道:“宣哥。”
贺宣嗯了一声,起身朝他走来。宿舍那三个人看看贺宣,又看看向边庭,跟向边庭打了声招呼就刷脸上楼了。
贺宣很自然地脱下向边庭的书包拎在手里,两人这么近距离站着,向边庭都有点忍不住想在他脸上亲一口,碍于在学校,克制住了。
“你来多久了?”向边庭问。
“没多久。”
贺宣帮向边庭拎着书包,两个人像寻常哥俩一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校园里。
放学时间路上到处都是学生,说话都得收敛着,跟不熟似的:“宣哥,一会儿去我姥姥家吃晚饭。”
贺宣点头说:“嗯。”
向边庭从来没觉得宿舍到校门的距离这么长过,步伐都不自觉加快了。上了车,门一关上,贺宣就倾身靠过来吻他。这还没离开校门口,向边庭没想到他会这么猝不及防地亲过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贺宣摁住他的脑袋不让他逃,边吻边安抚:“窗户贴了膜了,外面看不见里面。”
向边庭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手攀上他的脖子,仰着头回应他的吻。热气在两人鼻息之间流转,向边庭戴着眼镜,不一会儿镜片上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贺宣摘掉他的眼镜,向边庭微眯着眼睛,望着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不知吻了多久,向边庭有点呼吸不畅了,手指都麻了。贺宣松开了他。
向边庭很重地呼吸,鼻尖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看着贺宣,嗓音有些发颤:“你可算回来了。”
贺宣吻了吻他的眼睛,说:“嗯,我回来了。”
贺宣把车开到了马路上,向边庭扭头看着他:“你累瘦了都。”
“过几天就养回来了。”
其实两个人每天都在电话里聊,两人近况彼此也都知道,但见了面向边庭还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变成小话痨了。
晚上在姥姥那儿吃完晚饭,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聊天。向边庭早知道贺宣这次去欧洲拿了好几个奖,今天也在白钦朋友圈看到了贺宣上台领奖的照片。他刷完网上的相关资讯和照片,转头看了眼贺宣,贺宣也转过头来看他,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特别耀眼。”
贺宣虽然处世淡然,但步伐其实从未停滞向前,他的眼界和追求都非常高。
这是向边庭以前不知道的。
向边庭看向不远处的花坛,对他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带着点儿‘仙气’的人。”
贺宣开玩笑:“现在不仙了?”
向边庭笑了声:“仙,但也先。后面这个是先锋的先。”
贺宣看着他。
“你以自己为先锋,让世界看到了中国纹身师的强大。”向边庭握住了贺宣的手,“这不是一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吗。”
贺宣攥紧了他的手,秋千椅轻轻晃着,向边庭紧挨着贺宣,两人十指交握,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宣哥,咱们回家吧。”向边庭说着想站起来。
“等会儿。”贺宣按住他的手腕。
“嗯?”向边庭转过头,看到贺宣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递到他眼前。
向边庭看着盒子里的对戒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贺宣。
对戒是贺宣在意大利的时候定制的。
“上次你给我打了标记,”贺宣手指勾了一下右耳耳垂,这里还戴着向边庭送他的那枚玫瑰耳圈,“这一次我们互相打个标记,愿意吗?”
向边庭注视他良久,微微点了下头,低声说:“愿意。”
两人互相给对方的无名指套上戒指。
晚风吹拂,夜虫低鸣,很宁静很美好的一个夜晚。
贺宣握着向边庭的手,拇指蹭了蹭他的手背:“回家吧。”
向边庭说:“好。”
一个月没见,两个人的黏糊劲不消多说,进电梯的工夫都要搂着亲一下。私人电梯,不怕被人撞见。
贺宣走到家门口刷了下门锁指纹,向边庭想起Peter,跟贺宣说:“宣哥,我去隔壁喂一下Peter。”
“没把它挪我这边来?”
“蛇箱太大了,挪过来你那边没地方放。”
贺宣说:“有地方放,明天就找人挪。”
“好。”向边庭在他腰上轻轻抓了一下,“那我去喂蛇,你等我。”
“嗯。”
向边庭去隔壁把提前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的乳鼠给Peter喂了,关上灯想走时,想起来手机落在蛇箱那儿了。他刚想开灯,回头发现阳台那儿特别亮,外面洒进来一片皎洁的月光。
他想起初见贺宣那天晚上,天上的月亮也这么亮。
向边庭没开灯,走去了阳台。他迎着月光走进夜色里,转头看到贺宣站在隔壁阳台,手搭着栏杆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