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落—— by几京
几京  发于:2024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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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宣说:“有印象。”
不远处驶来一辆银色越野车,贺宣偏了下头,跟小年轻说:“先走了。”
对方嗯了一声。
会所门口的广场上有个喷泉,正门处有几块石墩雕像,车子开不过去,向边庭就把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了,他刚把车熄火,贺宣就开门坐了进来,裹着一身冷气。
向边庭笑着问:“你不先检查一下车么,看看有没有哪里碰着了。”
贺宣没说话,直接靠过来吻他。
贺宣的嘴唇很冰,向边庭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成岩:我听说有人cue我。

第68章
向边庭的舌尖在贺宣唇上勾了一下, 贺宣猛地按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压住他的嘴唇。他没伸舌头,使劲啵了一口就松开了向边庭, 啵的那一口还带着响儿。
这个吻不像贺宣平时的风格, 又激烈又短促的, 向边庭舔着嘴唇朝窗外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没人啊……”
言外之意你怎么这就结束了。
他转过头来看贺宣, 贺宣拇指指腹蹭了蹭他的下嘴唇:“要碰到个交警测酒驾,你怎么说。”
向边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说你刚跟我舌头打架, 沾了我的口水, 沾了酒味。”贺宣盯着他, 视线从他的眼睛落到嘴唇, “这么说吗?”
“难怪刚才舌头都没伸呢……”向边庭笑着小声说。
“不过真要测出来那得亲多久啊……”
“按我原计划亲你的那个程度,应该够了。”
向边庭被他逗笑了:“还有原计划呢……”他声音渐低,头也低了下去, “原计划能不能回家后重新施行一下。”
贺宣嗯了声说:“原计划也是这么打算的。”
贺宣刚进来的时候还带进来一阵冷气,这会儿车里温度攀升,又被热意填满了。向边庭的手被贺宣攥着, 指缝被他轻轻摩挲着,两人的手心都变得热乎乎的。
向边庭把车开出了停车位, 快到出口的时候听到两声喇叭声,旁边开来一辆车, 停下后把车窗打开了。
向边庭转头看了贺宣一眼, 贺宣说:“我朋友。”
他按下了车窗按钮, 旁边车里副驾上坐的人看着他愣了愣, 一个留着一头黑长直的女人, 脖子上有一圈纹身。她先是看了向边庭一眼,随即视线转向他旁边的贺宣,笑了声说:“你也撤这么早。”她头往驾驶座那边偏了偏,跟贺宣介绍:“这我准老公。”
她就是那个找贺宣要了幅画当结婚礼物的朋友,叫霍芷,跟贺宣同行,今天也是过来参加蒋文昀的生日宴的。
贺宣跟她未婚夫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
霍芷看了看向边庭,这模样气质看着也不像个代驾,她看着贺宣挑了下眉:“朋友啊?”
贺宣没多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霍芷看破不说破,只道:“过两天喝我喜酒,有家属带家属啊。”
她说完就跟贺宣道了别,冲向边庭笑了笑,然后关上车窗,车往另一个出口方向驶去了。
车驶出出口后,贺宣问向边庭:“去吗?”
向边庭转头看了看他:“你朋友的婚礼吗?”
“嗯,草坪婚礼,派对形式的。”
如果是传统的酒桌婚礼,贺宣就不会跟向边庭提这事了,他圈子里都是一帮“大人”,带向边庭去酒桌跟一帮没什么好聊的大人干坐一两个小时,不说向边庭会不会觉得没意思,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小向同学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儿呢,没必要带去那种场合遭罪。
“你想我去我就去。”向边庭说。
“别管我想不想,我问你的意见。”
这种场合向边庭向来是不怕去的,就是懒不懒得去的问题,既然是跟贺宣一起,那就没有这个问题。
“去呗,她不是说有家属带家属么。”向边庭握着方向盘笑了下,“她是不是看出来我是你家属了啊,故意这么说的吧。”
向边庭这个聪明劲儿,贺宣没什么可说的,浑身上下都是魅力点。
白钦说得没错,他就是捡了个宝。
向边庭开车很稳,不紧不慢的,驶到半程,贺宣问他:“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一成年就考了。”向边庭微微挑了下眉,“我开车技术还行?”
“挺行。”
向边庭刚满十八就去考驾照了,暑假那会儿已经拿到证了,在家也经常开车出去玩,虽然驾龄短,但上路经验还算丰富。
车驶进小区地下车库,刚在车位上停稳,贺宣就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过来含住了向边庭的嘴唇,还没到家就施行起了“原计划”,把向边庭的舌头都吸麻了。
俩人第二次用手帮对方,在向边庭的床上,这次贺宣握着他跟自己的一起,向边庭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快了,但还是很害臊,一样的事不一样的形式,甚至比上次更亲密、更难以直视,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和感受,到顶时向边庭有一瞬忘了怎么呼吸。
那种渗入骨头缝里的舒服有了实感,大脑不再是混乱一片,他清醒地感知着贺宣对他做的事,贺宣掌心的触感让他失神又失语。
结束后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手指很酸,搭在身前还在微微发颤。他侧躺着,贺宣贴在他背后,轻轻叼着他的耳垂,喘息声还很沉。
“你怎么……”向边庭动了动手指,声若蚊蝇,“怎么那么久。”
“嗯?”贺宣用鼻尖蹭了蹭他耳根,“怎么。”
向边庭垂着眼皮,说了句大实话:“久得我手都有点酸。”
“嫌费劲?”贺宣低声问,“下回可以换个形式来。”
向边庭眼睛轻轻一眨,头往被子里一埋。贺宣手伸到被子里弯着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他很喜欢对向边庭做这个动作,像挠小猫儿下巴似的。
“今天比上次有进步。”贺宣夸他。
向边庭从没听过这么让人羞耻的夸赞,脸瞬间就热了,轻吸了口气,脸往贺宣掌心一贴,还有余力跟贺宣你来我往:“下次争取再进步点儿。”
一句话把贺宣的火又勾起来了,要不是担心纵欲太过影响向边庭白天上课,他真不会次次都点到为止。他勾着向边庭的下巴说:“嗯,我等着。”
这段时间两个人基本处于半同居状态,没有固定住在某个人家里,向边庭有时候上早课需要早起,睡自己家更方便些,所以他们俩在向边庭家过夜比较多。
参加婚礼那天,贺宣穿了身正装,把向边庭帅迷糊了。
没见过这么长的腿,真是宽肩窄腰的身材照进现实,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两个人在衣帽间,贺宣头往旁边的柜子那儿偏了偏,跟向边庭说:“帮我挑个领带。”
“好嘞。”向边庭移开柜门看了看,里面挂了一排领带,他挑了一条自己觉得不错的,拿过去问贺宣:“这条行么?”
“你觉得行就行。”贺宣微微抬了下下巴,“帮我系。”
向边庭帮他把领带系上,活扣慢慢往上拉,拉到顶。他故意使了一下劲,贺宣又故意配合他似的,头随着他向下拉扯的动作往下低了低。
就着这么个动势,向边庭仰脸在贺宣嘴上亲了一口。
“你腿真长。”向边庭夸了句实在话,“穿西装有点太帅了。”
贺宣单手环住他的后腰:“等会儿婚礼上我怎么跟别人介绍你,朋友,还是男朋友?”
“不是家属么。”向边庭拽了拽他的领带。
向边庭表明了态度,贺宣心里有数了。
向边庭也换了件西装,版型不算特别正式的那种,但一眼看过去也够体面了。毕竟是以贺宣家属身份去的,还是参加人家婚礼,得捯饬得精致点,不能给贺叔叔丢份儿。
婚礼仪式在下午三点,俩人进场就碰到了白钦和萧易阳。
白钦和萧易阳好像干什么都在一起,向边庭之前觉得他俩可能就是关系好,现在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白钦跟贺宣是同行,估计跟那位要结婚的黑长直姐姐也是朋友,他来这倒是不让人意外。但是萧易阳呢?又是陪白钦过来的?跟他一样以家属身份过来的?
“宣哥。”向边庭望着白钦和萧易阳的方向,“我想问个问题。”
贺宣转过头来看他。
“白哥和萧哥,他俩……”向边庭压低了声音,“是那种关系吗?”
聪明的人对感情上的事不一定敏感,向边庭的聪明劲儿在白钦和萧易阳身上就没发挥作用,这会儿才怀疑起他俩的关系。
“现在才想起来琢磨?”
向边庭微张着嘴好几秒没说话,随后才小声说:“原来还真是啊……”
贺宣嗤笑:“还有你琢磨不过来的事呢。”
“我那会儿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呢,哪有心思琢磨别人。”
贺宣看了他一眼,向边庭挑眉一笑:“光琢磨你了。”
这话要是在床上的时候说,向边庭现在已经骨头不剩了。
白钦和萧易阳看见向边庭挺惊讶的,没想到贺宣会把他带来。
“果然贺总高调起来谁都拦不住。”白钦走过来说,“把人打扮这么好看就带出来了,不怕有人惦记啊。”
向边庭很久没跟这两位见过了,上次见还是一起在贺宣家吃烤肉那回,那晚他还当着这两位的面亲了贺宣,再见不免又回想起那天的事,还有点尴尬。
不仅尴尬,他现在看他俩站一块的感觉还有点微妙,他跟他们打招呼,喊了声“白哥”“萧哥”。
“小向今天帅啊。”白钦说。
向边庭笑了笑,开玩笑道:“我觉得我过去每一天都挺帅的。”
白钦乐道:“那是,这都不用我说。”
婚礼仪式还没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跟贺宣他们打招呼,这里贺宣和白钦的熟人很多,向边庭和萧易阳作为随行家属站一旁不说什么话。萧易阳是白钦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白钦圈里那些朋友都知道他。向边庭不一样,他在这些人眼里是新面孔,还是个非常吸睛的新面孔。
年轻,帅气,有气质。
一看就跟他们这些做纹身的不是一个圈子的。
向边庭在贺宣旁边安安静静地跟着,收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有些人身边永远有人围绕有时候不一定是因为好相处,真正有能力的人身上就是有吸引人的魔力,在哪儿都耀眼,身后永远有追随的目光,贺宣就是这样的人。
贺宣什么脾性认识他的都清楚,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很多,敢跟他越界交流的人却很少。
向边庭什么身份,看见他的人都好奇,但真的敢张嘴问一句的也就那么几个。
怎么介绍两人已经在家里达成共识了,贺宣坦坦荡荡的,别人问,他就回两个字——家属。
场地入口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人堆里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白钦定睛一看,没忍住骂了声“操”:“他怎么来了。”
三个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向边庭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看到人流中有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视线很明显朝他们这儿定了一下,似乎还是定在贺宣身上。他觉得白钦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那人眼神只往他们这掠了一眼就移开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跟他旁边的同伴一起往仪式场地走。
白钦看了贺宣一眼,贺宣脸上没什么表情。
气氛从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萧易阳打破了沉默:“霍芷结婚,他不可能不来。”
的确,恋爱长跑十年到这岁数才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么盛大的婚礼,肯定是沾点亲带点故的都邀请了,都是一个圈子的好友,没理由不请这人。
音响里的背景音乐换了,仪式要开始了。
很浪漫的一场仪式,新娘全程很淡定,新郎倒是哭得稀里哗啦,白钦笑得不行:“霍芷这是找了个什么小公举啊,之前见他感觉人挺稳的啊,怎么这么能哭。”
向边庭也挺想笑的,新郎长得人高马大,哭起来看着挺逗的。
婚礼晚宴是自助餐形式,仪式结束了,众人都涌到旁边场地开始用餐了。
四个人找了张空桌,吃到一半两个新人来敬酒,敬了一路,敬到他们的时候,霍芷端着酒杯给了贺宣一个眼神:“还真是家属啊。”
贺宣点头说“嗯”,敬了她一杯酒:“新婚快乐。”
“谢谢。”霍芷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画太漂亮了,我已经挂新房客厅了。”
“喜欢就好。”
“慢用。”霍芷端着酒杯去了别处。
天色渐暗,四周梧桐树上挂着的彩灯亮了起来,现场互相敬酒的人很多,氛围热烈。向边庭有点口渴,想去倒杯西瓜汁喝,他站起身,背后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撞他的那人转过身来,“对不住啊。”
“没事。”向边庭抬眼发现这人旁边跟着的就是刚才那个穿灰大衣的男人,正当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贺宣他们的时候,白钦和萧易阳的视线正好也落在“灰大衣”的身上,只有贺宣,眼睛是看着他的。
刚才撞到向边庭的那个男人表情愣了愣,忽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冷笑:“这不贺宣吗。”
贺宣这才看了他们一眼。
“灰大衣”跟他对视了片刻,随后低声说了句:“好久没见了。”
贺宣没接话,态度称得上冷漠,“灰大衣”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撞向边庭的那个男人脸色一沉,又是一声冷笑:“出来得还挺快,不用蹲大狱了还适应吗?”
向边庭眉头一皱,朝他看了过去。

白钦率先站了起来, 握着酒杯往桌上一掼,盯着那人:“杨启东你嘴巴少贱。”
那个叫杨启东的男人笑了一声:“嫌我嘴贱啊,还是嫌我说的话戳心啊。”说着眼神往贺宣那儿一扫, 带着刺似的。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身上一股酒味, 身后那个穿灰大衣的人皱着眉叫他的名字,说:“走了。”
“走屁走。”杨启东端着酒杯食指伸出来指着他, “你还上来热脸贴冷屁股打招呼呢,你看看他吊你吗?”
那人嗓音沉了下来:“我说走了。”
贺宣一直没说话,连表情都没变一变,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杨启东愈加恼火, 喝了点酒情绪收不住, 根本不听薛炀的, 钉在原地不动。他皱着眉视线忽然扫到旁边的向边庭,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转而又看了眼贺宣,语气讥讽:“看来是找着良人了啊。人知道你有前科吗?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吗?啊?”他笑着看向向边庭,“弟弟你知不知道啊?他把他好徒弟的职业生涯都给毁了。”
向边庭表情一怔, 下意识看了眼贺宣。
他说话声音不小,周围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白钦低骂了声“操”, 皱眉看向向边庭,他没在向边庭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情, 茫然又错愕。
杨启东还在继续言语上的发泄, 这下都是冲着向边庭来的:“我瞧你条件不错, 真心奉告你一句, 别什么人都跟, 你知道跟的是人是鬼啊?好歹找个普通人不是?蹲过大牢的你都敢找啊——”
“我跟的是人是鬼跟你有关系吗?”向边庭打断了他。
杨启东脸上讥讽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微微皱了下眉。
一口一个“蹲大牢”听得向边庭火气都上来了,说话也不讲体面了:“在好友的婚礼上闹这一出,我怎么觉得你更像那个‘鬼’呢。”
“你——”杨启东眼睛一瞪,手猛地攥紧酒杯。
“别叫我弟弟,我也就是年纪比你小点,自认为处事上应该是比你成熟,起码我知道这种场合不该像你这样。”
说着向边庭看了贺宣一眼,语气冷静:“另外,我男朋友怎么样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价,如果你觉得很闲,没事干,就多转转多吃点东西,酒就别喝了,容易误事,还容易出洋相。”他视线转向杨启东,“就像你现在这样。”
这一顿平静的输出直接让杨启东恼羞成怒了,气得鼻子都在颤,他抬手起来要揪向边庭的衣领,还没碰到向边庭,就被贺宣挡住胳膊往后一推,直接踉跄了一下。
向边庭不知道贺宣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贺宣拉到了他身边。
四周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你他妈有毛病是不是?”薛炀拽了杨启东一把,低吼了一声,“说话做事不看场合?”
杨启东眼睛都红了,酒喝多了,情绪上头,又带着点为兄弟打抱不平的心态,跟疯了一样,一点修养都没了。他平时不这样,也确实很久没跟贺宣见过了,没想到一见就闹成这样。
被薛炀吼了一下人冷静了不少,他抹了一把脸,皱眉看着贺宣和向边庭。
贺宣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根本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反应,确实对得上白钦当初对他的评价,面冷心冷,谁也勾不起他的情绪。杨启东今天这一出,闹了半天搓磨的还是他自己。
“坐着吧。”贺宣朝空座那儿抬抬下巴,问向边庭:“要拿什么?”
向边庭愣了一下,回神道:“西瓜汁。”
“嗯。”
薛炀让杨启东走人,别跟这丢人,杨启东转脸就把怒火转移到了他身上:“就你要体面,我不明白你这个吊样是要干嘛?多大仇至于把你手伤成这个德行?你现在纹身枪都拿不稳你就不恨?”
薛炀神情冷漠,低声说了句:“我恨有用吗。”
怎么不恨,贺宣亲手筑起了他的梦,又亲手断了他的梦,可他更恨的不是这个。
他恨贺宣,也恨他自己。
“走。”薛炀阴着脸对杨启东说。
贺宣把向边庭拉回了座位,从薛炀和杨启东身旁经过的时候脚步一停,视线终于落在了他俩身上,眼神和语气都很冷。
“既然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就离远点。”
薛炀看了他一眼。
向边庭坐在位置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餐盘。
白钦手伸到他面前敲敲桌子:“小向?”
向边庭抬起头来。
“膈应坏了吧?你就当碰了俩傻逼,别影响心情。”
“没。”向边庭摇摇头。
白钦笑了下:“到底是学霸,这口条就是好啊,看把他怼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向边庭明显情绪不太对,萧易阳拉了一下白钦的胳膊,白钦转头看了眼他,他给了个眼神,白钦嘴巴张了张,心领神会,闭嘴不说话了。
贺宣给向边庭端了杯西瓜汁来,之后四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有点不对,大好的日子没人想提以前那点破事,而且站在白钦和萧易阳的立场,他俩是外人,没道理越过贺宣本人去揭开他的过往。
快到七点的时候,天上升起了烟花。
派对散场,上了车,两个人才拾起刚才一直回避的话题。
“没什么想问的?”贺宣转头问向边庭。
“有。”向边庭点了下头,“你……是因为谁进去的?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人?”
“嗯。”
贺宣坐过牢的事向边庭很早就知道,这还是贺宣自己跟他说的,之后他没再主动问过贺宣这件事。不是对贺宣的过去不在意,只是更希望贺宣自己跟他讲这些。
而且他也知道,贺宣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用不着刻意去打探。
这段过去贺宣从没想过瞒着向边庭,要是想瞒,就不会那么早就告诉他自己在里面待过。
“他叫薛炀,以前是我手底下的纹身师,也是我第一个徒弟。”
贺宣停了一下,向边庭转过来看他。
“之前跟你说过我是伤了人才进去的,伤的那个就是他。”
向边庭眉毛轻轻拧了起来:“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贺宣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就不怀疑是不是我的问题?”
“你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我知道肯定有理由。”
贺宣“嗯”了声,说:“确实有理由,他该的。”
贺宣说到这就停下来了,停了很久,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什么理由?
向边庭想问,又不想问,如果贺宣想说,肯定直接就说出来了,停在这没再往下说大概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贺宣不说,应该有他的理由,向边庭不想硬问。
可贺宣不愿意把过去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面前,不管有什么理由,或者苦衷,这始终让人心里有点不痛快。
车厢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正当向边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姥姥发来的消息,一张熊熊的照片,一只狗爪子缠了纱布,姥姥报告情况,说熊熊晚上出去散步踩着碎玻璃,爪子扎伤了。
其实向边庭这会儿情绪有点低,他不想让贺宣看出来,一瞬间有点回避心态,他想去姥姥家,不想以这个状态待在贺宣身边。
这样两个人都不痛快,他不喜欢。
“熊熊脚扎破了。”向边庭一边回消息一边对贺宣说,“宣哥,我过去我姥姥家看一眼。”
“嗯。”贺宣跟代驾重新报了个地址。
“我打车吧,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就行。”
“送你去。”
“不用了,明天周末,我上午也得我去姥姥那儿,我打算今天就住那儿了,省得明天再赶过去。”
贺宣转头看着他。
“你这一来一回的,太麻烦了,我打车去。”
“送你。”贺宣态度坚决。
“嗯……那行。”
刚才那个话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翻过去了,之后谁也没再提。
向边庭意识到刚才没往深了问贺宣是正确的,闹翻的理由是什么,他果然是没想说。
代驾把车开到了院子门口,向边庭下了车跟贺宣道别,走时贺宣抓住了他的手,其实向边庭这会儿思绪很乱,他都没管代驾是不是在看着,抓起贺宣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冲他笑了笑。
熊熊在大厅沙发旁边趴着,向边庭一进屋它就撑着那只没受伤的前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边庭赶紧跑过去抱了它一下,摸摸它包了纱布的爪子。熊熊脑袋往他身上拱了拱。
姥姥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
“姥,伤口深吗?”他抬头问姥姥。
“不深,看你急的,还跑一趟。”
“反正明天也要来,都得跑这一趟。”
向边庭西装外面还套了一件羽绒服,他抬手把羽绒服脱了放在沙发上。
“上哪儿去了穿成这样?”姥姥看他里面穿的正装,有点惊讶。
向边庭笑了笑说:“喝喜酒去了。”
“谁的喜酒啊?”姥姥挺纳闷,她外孙在这边居然还有能喝上喜酒的朋友,社交面挺广。
“贺宣,他朋友的。”向边庭蹲下来摸熊熊的脑袋。
姥姥盯着他看了会儿,点头道:“跟人处得挺好。你怎么过来的?跟他一块过来的?”
“嗯,送我到这他就走了。”
“也不请人进来坐坐。”
向边庭心道我现在避他还来不及,哪可能请他进来坐坐。
“宝儿。”
“哎。”
姥姥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往沙发上一坐:“贺宣这人,你觉着挺好?”
“好啊,人不好我也跟他处不来啊。”
姥姥点点头:“你打小就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不让人操心,心里有谱,我知道。”
向边庭抬头看了她一眼。
“来这边念书可还开心?”姥姥突然问。
“开心啊。”向边庭站起来往她身旁一坐,搂搂她的肩说,“我这人向来快乐至上,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从来不做。”
姥姥抬手摸摸他的脸:“开心就好。”
向边庭回房后给贺宣发了条消息,让他到家后给他发个微信。他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看到了贺宣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还是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心上拧了股结似的,很难受。
他现在就是有点拧巴的状态,知道贺宣有些事不说可能有他的理由,也能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却没办法模糊自己的情绪。
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两条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我来接你。
其实向边庭这两天都不太想回去,没别的原因,他不想让贺宣看到自己这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他回道:还没决定,到时候再跟你说。
过了片刻,他又给贺宣发了两条消息。
——我睡了宣哥,晚安。
——么么哒。
贺宣回了条语音,他点开听了一下。
——“晚安,么么哒。”
一本正经又有点冷淡的语气,把他逗笑了。

第70章
向边庭早上六点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皱着眉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这么早被闹醒,起床气都气出来了, 结果一看来电显示又愣住了——
竟然是宁远打来的电话。
上次宁远在他的小天才电话手表里存了他的号码, 过去了半个月了, 这是宁远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向边庭坐起身接通了电话,清了清嗓子:“喂?”
“远哥?”
手机那头很安静, 过了几秒,才传过来宁远有些粗哑的声音:“球。”
这什么意思向边庭明白,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笑得有点无奈:“你不是这么早就喊我去踢球吧?”
扬声器里没声音。
向边庭掀开被子下了床, 举着手机走到阳台那儿拉开了窗帘, 笑道:“鸟都还没起床呢, 你不会平时都这个点踢球吧。”
对面始终没有回应,但向边庭知道他在听,不管宁远会不会给他回应, 他都愿意跟他絮絮叨叨。他的世界可能就那么几个人,吵闹点没什么不好。
“你今天休息是吗?那我们约个地方碰面,就咖啡馆吧。”
那里是宁远最常去的地方, 约那儿比较稳妥。
“你要觉得行就‘嗯’一声。”
宁远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足球你带。”向边庭不跟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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