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输,也不能暴露自己。不会搏命,那么过去学习的杀招也不会被放出,更何况白曦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自然也不会让对方抓住破绽。
所以当曹昂、曹丕、曹冲还有凑热闹的曹彰进入演武场时,看见的便是手执匕首的玄五和右手执剑的白曦,你来我往的争斗。玄五走的是轻与巧,而白曦则是灵与快,近身战你来我往的精彩,就连不懂武的曹冲都瞪大了眼睛。
郭嘉瞧见了曹昂,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轻轻的晃了晃手指。瞧见曹昂越过自己同曹操行礼,才像是什么都发生一般,盘着手臂继续欣赏周围的风景。
“祭酒大人,似乎并不担心白中侯会输啊。”司马防的语气不是很好,他本以为今日按照司马懿的话,定然能够将白曦这个贱奴拉回司马家严惩,却不想这两人滑的像个泥鳅,抓都抓不住。
“小曦自然不是司马武的对手,”郭嘉的语气很平淡,“且不说年龄,这位司马武大人,怕是司马大人您身边的得利助手吧。我家小曦固然身手了得,却不是这些擅长暗杀之人,手段诡秘之人的对手。 ”
玄五一开始就没想着隐藏自己的身手,所以随着他和白曦交手时间越发的长,曹操就越发肯定这玄五便是司马防身边的死士或者暗卫。而白曦的剑术多是伟O光O正,细看落了玄五的下风。
然而曹昂却像是没看出这其中圈圈道道一般:“祭酒大人着奴仆倒是好身手,可否有想过从军啊?”这话,多年前曹操在十八诸侯会盟时,也曾对着白曦说过。只是那时,他所许诺的是领军的位置。
这样不谋而合的看法,曹操看了一眼曹昂,心中还是满意的。
“大公子说笑了,”郭嘉笑了起来,“小曦伸手了得和统兵御将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还不等曹昂问为什么场中局势瞬间就变了,玄五手中的匕首直直的通向了白曦的心脏,白曦固然反应迅速,也免不了被玄五大乱了节奏,划破了衣服。
也就是从这一刀开始,白曦就处于了一种极为被动的局面,原本完整的衣服上划痕越来越多,甚至袖子只剩最后一点儿挂在身上了。玄五却是越战越勇,匕首在手中如自己的胳膊般灵活,抛在空中几个反转,与巴西错身而过时,重新落回手中。
郭嘉吓得想想几步,想要叫停,却被曹操拉住了。不知何时,曹操的表情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严肃,他啃着玄五的匕首划过白曦的心脏,划开了白曦的衣裳。
原本就以满是刀痕的外衣在这一刀过后,彻底段成两截,露出了白曦伤痕累累的上身。青年苍白的身上有紧绷的腹肌,有漂亮的人鱼线,可更多的是交错重叠的深色疤痕,还有各色认不出的痕迹。
其中最夺人眼球的,是白曦左胸口那一片如火烧一般的不规则烙印。
看着那烙印,郭嘉忽然意识到司马防耍了这么多的圈子,不过是为了将白曦胸口的痕迹,揭露给曹操。前面那么多的铺垫,那么多的辩解,为的就是将白曦身上唯一的破绽漏出来,给所有人看。
多年前的深夜,他站在门外看着那孩子蹲在灶台面前,橘色的火光映衬着他幽暗的眼眸,烧红的烙铁在他手中慢慢对准了胸口。他看着那孩子将破布塞入自己口中,堵得满满当当,然后朝着胸口按下。
从始至终,没有眼泪,只有憎恨。
【作者有话说】
谢谢羽鸣鸿的地雷~
到底是BE还是HE,看你们的呼声了。
并不是实力宠粉,只是你们什么呼声高,就打算抛弃哪个结局(狡猾脸)
话说,你们一看就没有收藏九歌的其他文,因为九歌经常有一种很骚的操作呢
第125章 怀疑
校场玄五那突如其来的一刀, 阻断了郭嘉所有的算盘,曹操自己的出身便是大家族,对于死士和暗卫的区分也很清楚。他看着白曦胸口那烙痕,表情沉了沉, 转头去看郭嘉。
曹昂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曹操阴沉的表情, 弯腰回答了曹冲的话:“对,你曦哥哥输了。”
“所以, 冲儿要换武师傅了对吧!”看起来颇有几分不愿, “虽然白师傅毛病多, 可是对面那个看着就让人不舒服。”这话不可谓不直接了, 就差点名自己不喜欢和白曦交手的玄五了。
只是这些话, 不知在曹操的脑子里又过成了什么模样, 他的眼睛扫过了正蹲在地上哄曹冲的曹昂,扫过了眼睛中隐约带着兴奋的曹丕, 扫过了不满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曹冲, 最后落在了跃跃欲试的曹彰身上:“你们先下去。”
曹操都发话了,曹家的小鬼们自然只能遵从。郭嘉看着曹昂前者曹冲消失在拐角,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全然落入了曹操的眼底:“奉孝, ”他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想要和孤说的么?”
“有。”郭嘉毫无惧色,“不过主公确定要在这里说?”
曹操多疑不假,可是当他信任你, 所交付的信任也无人可以撼动。就如同郭嘉得到的,即便现在已经开始动摇, 也不能阻止过去所积攒的深厚根基:“那且推后再谈吧。”轻描淡写一句话, “找件衣服给白中侯。”
自然有下人为曹操跑腿, 郭嘉如同没有注意到曹操对白曦的称呼变化:“现在,司马大人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也不枉费了他之前花费那么多的功夫,与曹昂做了交易,刚才曹昂借着曹冲那一击助攻哦,真漂亮。
司马防满意么?
他当然是不满意的,原本在他的预想之中,白曦会被玄五逼得用了当年死士的手段,就如同那日大殿之上与王越交手一般。却没想如今戏都演了这么多,作为主角之一的人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白中侯不如解释一下,胸口那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在玄五也是个随机应变的,虽然没能逼迫对方使用出那些阴私的手段,却逼出了另一个把柄。
却不想白曦看了一眼玄五之后,将身上剩下的衣服随意的扯了下来,这么一扯就将原本松垮覆在白曦身上的衣服完全扒光了,只能看清疤痕的上身一下子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不过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罢了。”
曹操看着白曦身上交错的疤痕和烙印,尤其是他两肋附近,更是连一块儿完整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看着白曦平静的表情,曹操忽然想起当初他欲图征伐陶谦时,郭嘉那一阵子心神不宁的模样。
那些日子……白曦似乎不在他身边吧?
而郭嘉难得敛去了脸上的笑,直接挡在了白曦面前,将手中的衣服披在了白曦身上,将他裹了起来。就此,郭嘉的语气已经难掩敌意了,就是走神的曹操都能感受到郭嘉的怒火:“司马大人,现在满意了?”
“究竟是刑罚还是欲图遮掩什么,也未可说吧。”司马防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曹司空也知道,作为签了死契的家仆,身上总是有些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司马防也不再遮掩,“而我司马家的印记,就在胸口。”
这么说着,玄五上前几步,扒开了自己的衣服。
郭嘉看着那也曾烙于白曦身上的印记,脸色越发的难看:“荒谬!”
“这世上怎就有如此巧合之事呢,”司马防不慌不忙,“我司马家的印记在胸口,而你身边这位的印记,也恰好在胸口。身上那么多的痕迹,看起来都像是小块的烙铁,却只有胸口那么一大片,是想要遮掩什么呢?”
“今日司马大人穿的这身衣服,怕是从别人家偷来的吧,听闻前些日子朝中有大人家中遭了贼呢。”郭嘉看着司马防,将白曦护在身后寸步不让,“说起来几年前有人丢了孩子,莫不是司马大人家的那个?”
“够了!”郭嘉越说越过分,曹操打断了他,“这件事,孤心中有数了。”他看着司马防,又去看司马防身后的玄五,“司马大人的家仆倒是武功高强啊。”他对白曦的身手早有数,本以为近身战对方颇为了得,却不想今日输的这么干脆。
司马家有这么厉害的人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这是想做什么:“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今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到底还是偏向跟了自己十多年的郭嘉,“若是有了其他证据,就再谈吧。”
逐客之意非常明显了,可司马防看出了曹操对于郭嘉除却庇护之外,还有不满。今日他都将事情抖露的这么干净了,又怎么甘心如此罢休:“司空大人,当年他可以烧我司马家大半宅院,用懿儿的生命作威胁,如今……”
“孤说,够了!”曹操是真的发火了。
郭嘉打了个哆嗦,看着司马防和司马武(玄五)退了下去,牵着白曦的手紧了紧,毫无惧色的看向曹操:“主公若是疑心嘉,嘉自愿……”
“奉孝。”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疲惫,“你跟随操这么多年,立功无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示意郭嘉跟上他的步子。有时候话语戛然而止的效果,比继续说下去的效果更佳好。
看着曹操如此信任的将后背暴露在了自己和白曦的面前,郭嘉就知道这一局他还有挽救的希望。也多亏刚才曹昂带着曹冲出现在了曹操面前,给曹操刷了一波存在感,否则司马防那一嘴,怕是真的要在曹操心里刮上一刀了。
可就算是现在这个坎过去了,接下来曹冲是不是还会去他那里上课,曹操是否又会一如既往的信任自己,将校事府和他手中的情报网完全交给自己,都是未知的答案。
“主公,”郭嘉跟在曹操的后面,声音忐忑,“是信了司马防的话?”
“别人不知道,操却是知道的。”曹操脸步子都没乱,“今日那司马武的一些动作,的确与白曦过往的招数有几分类似,谁学的谁,操不知道,”没回头,只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也不关心。”
白曦的手包住了郭嘉的手掌,没出声,却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了郭嘉。
“只是今日的事情,操也不能当做没发生。”书房门口的护卫对着郭嘉和曹操行礼,在三人进入书房之后将门合上了,“奉孝,孤只问你一件事。”
曹操走向了自己放着长剑的架子:“孤也只想知道这一件事。”拔剑旋身,青铜剑架在了郭嘉的脖子上,动作很慢,可无论是郭嘉还是白曦,都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任由那剑架在了郭嘉身上。
反倒是站在郭嘉身后的白曦,噗通一声跪在了曹操的面前,裹着郭嘉的外袍仰头看着曹操:“请主公责罚。”他坚持了十多年,最终还是对着曹操俯首称臣。
形势所迫,也是为了郭嘉。
曹操如何不知这一声主公由何而来:“你知道司马懿的中风吧,”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白曦,“你觉得他的病好了,孤还会用他么?”
这样的暗示,带着讽刺,还有不满。
“不会。”郭嘉让他照实说,可白曦心中有自己的衡量,关于真实与谎言,其实白曦远比郭嘉所知道的擅长。
“为何?”曹操的剑架在郭嘉的脖子上,却是一直都在对着白曦说话。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属下知晓。”白曦仰头看着曹操,眼中全无惧色。甚至曹操这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白曦那双被郭嘉称之为可以看见星空的眼睛。
“既然不会,孤为何要重新用你?”曹操这话确实让白曦无形中松了口气,只有一个‘你’,确实没有把郭嘉放在其中的。
“因为属下对主公来说,还有用。”白曦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大胆了,明码标价的可能也就只有白曦一个人了,“主公想要铲除司马家,想要铲除鹿门,属下是最好的借口和把柄。愿为主公车前卒,听主公差遣。”
“奉孝如何看?”曹操转头看着郭嘉。
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郭嘉的话接的很顺,卖了白曦,也卖了自己:“全凭主公差遣。”
郭嘉与白曦二人的话,让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了自己的剑:“很好。”短短两个字,给这一庄案子落下了帷幕。
他不问白曦是不是真的如司马家所说是逃奴,不问郭嘉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不问白曦身上那么多伤究竟是为何而来,也不问郭嘉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司马家狗急跳墙。
可这些问题他真的没有答案么,不是的。
就如他早知司马懿是装病,早知司马一族便是天下儒家学子的代表,就如他当初跟在袁绍后沾了那么多的便宜,就如他造矫昭号令天下诸侯一般。
不过是利弊得失的权衡而已。
【作者有话说】
觉得要把之前所有的伏笔都吐要干净了……
最近日三千,日的格外艰难……
第126章 蛛丝
自从那日司马家将白曦的身份半揭露之后, 白曦的行踪就越发的诡然。大多数时候郭嘉都无法找到他,更不要论想要堵人的司马家了。
虽然直觉性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郭嘉毕竟是逻辑一派,只得将这样的不安在心里藏着。偶尔半夜醒来会看到自己身侧躺着一个人, 如幼年是同寝一般, 蜷成一个虾球。骨节分明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
这就让郭嘉很气了, 他独占欲高不假, 掌控欲强也不想遮掩, 可是这都是建立在白曦越发吸引人的基础上。如今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亲近与依靠, 就这么被人一击摧毁, 虽然很感动他不想牵连自己的心, 然而依旧很气。
那种你明明想与他共患难,对方却希望你苟且偷生的感觉。
白曦睡着的时候很安静, 躺在床的内侧面对着自己。不过郭嘉知道如果有人侵入了他的领地, 他清醒的也比谁都要快,并非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第二日满地洗不掉的颜色,郭嘉是不会知道夜间还有这么精彩的活动
也就是那时, 郭嘉才知道白曦让自己睡在外侧的原因,除却他在内侧没没睁眼就能够看见自己之外,更是因为他的身后便是武器。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越过自己进出,对方总能做到安静又快速。
“主公要你去做了什么事?”在一日深夜看见那人影从窗户跳进来之后, 郭嘉将双手交叠在自己的小腹上,突然开了口。
似乎吓到了对方, 那影子在原地顿住不前, 过了好半宿才慢慢向前挪了几分:“就是查一些事情。”小心翼翼, “你生气了?”
“小曦,你要知道你都不爱护你自己,又如何要求别人爱你?”郭嘉很多观念与白曦恰巧是反着的,“虽然很感动你的付出,可是于嘉来说,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说的严肃又严重,白曦向后退了退哑口无言:“只是查些陈年往事,恩,就是关于儒家和司马家的关系。”郭嘉能够对司马家如今鹿门天下代行的地位产生质疑,曹操同样能。更何况郭嘉只是寒门,可曹操身后站着一个法家。
他们手中的情报网尚且稚嫩又如何,如今诸子百家皆起身反儒,他们所掌握的那些东西远不是一张情报网所能够提供的。儒家的起源,当年与汉武帝的交易,这么多年对其他百家的迫害,甚至司马家是如何上位的。
要知百家的传承,从不在一家之中,而是能者上位贤者居之。可儒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家独大,司马家虽然随着时间的洪流逐渐退隐幕后,可儒家鹿子的名额,却一直在其内部流转,不曾外传。
“却是查出了一些东西。”白曦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如今他们在一片黑暗中,郭嘉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一家之力固然有限,可聚百家之力,凑出了一个历史。”
若不是这一次,白曦也决然不会意识到原来除却儒家,势力最大的是农家。不过想一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天下士农工商,除却念书人之外便是种地者最受尊重。这天下粮草运转,不都靠了他们么。
看着屋中燃起了灯火,郭嘉抬手敲了敲床板,敛过一旁的外衣穿在身上:“且说说?”
“农家当年救下了一些人,”毕竟种地的庄稼汉无处不在,要伪装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儒家逃出来的。”
“儒家……逃出来的?”郭嘉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声音戏虐。
这幅好奇又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嘲笑,白曦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郭嘉的头:“恩,逃出来的。”当初他听到也有几分不可思议,毕竟儒家一直讲究的是以德服人,以理说人。
毕竟论语有言: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绳之以法,导之以行,勉之以恒,持之以恒,学之以恒,行之以德,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一关是儒家为人处世的标杆,却不想,还能直接上手?
“儒家内部与其他学派一样,立贤不树亲,当年董仲舒扶持儒家上位,却不是当年儒家的鹿子。”白曦将手中用于牵引火苗的蜡烛吹灭,“不过董家却得了长老之位,在儒家之中也算是举足轻重了。”
“然后?”一般这样的故事,总有些无法为人到出的龌龊。
“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随着儒家的地位一家独大,他们开始镇压其余学派,甚至插手朝政。最严重时巧遇王莽篡权,将他们打压到了最低点……”白曦想起王莽那些举措,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一位穿越者。
“于是他们抛弃了孺子婴,改扶刘秀上位。”所以严格来说,现在这一支不过是刘邦远的不能再远的亲系,并非是嫡系,“于是司马家,就立起来了。”
“等一下,就这么立起来了?”郭嘉觉得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很重要的步骤啊,“原本鹿子呢?权利怎么就到了司马的手里?”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死了,”慢慢的摩挲了一下郭嘉的掌心,“死在了光武帝登基之前,儒家大乱,是当时尚身为长老的司马家先祖出面平定的混乱。光武帝为稳朝政,扶他做了鹿子。”
剩下的,究尽在不言重了。
郭嘉沉默了片刻,抬手将自己压在外袍下的长发拢了出来:“且出去坐坐吧。”这么大的信息量,郭嘉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打算,他得好好盘算一下这么好的条件,能够早就怎么样的翻转呢,“嘉有些新想法。”
“想法?”白曦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件外袍,“什么想法。”
“你莫不是以为前几日的事,嘉就会让你这么受着?”郭嘉挑眉,表情带了几分滑稽和打趣,“小曦,你还是不了解嘉啊。”
瞅着郭嘉跃跃欲试的模样,便知他今夜不想再睡了,想到明日修沐,白曦也没反对。拦着郭嘉提起,从二层小楼的平台翻到了房顶上。
许昌其实是坐立在山林之间的,当年帝王未曾迁都时,曹操所住的地方是这片山林的山间,在曹操的府邸之中可以纵览整个许昌风景。可后来帝王迁都,曹操搬到了郭嘉的宅子旁,才注意到郭嘉这宅子的位置才是真的好。
并非是高度,而是他们所在之处底下有暗河涌动,背靠山林面相街市,看似是在许昌的边际,却也同样临近许昌的街市。间隔三层小楼,坐在楼顶同样能够俯瞰许都,不过不似皇宫那般全,只是能看到那繁华的主街道而已。
如今已是深夜,已经沉睡的许都只有房顶所挂的星点灯火还在晃动,为夜行之人指引方向。客栈的火烛是最显眼的,宫廷的光却是最亮的,其间是黑暗的河流,只有两点微光遥遥相望,如相守的牛郎织女。
“昨日梦见了什么?”郭嘉在房顶上坐下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
“一个不怎么好的梦境罢了,”仰头看着头顶闪耀的星空,白曦声音有几分低沉,“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手掌被人握住,白曦转头看着郭嘉。
“小曦,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你那日问嘉是不是要纳妾,娶妻生子。”郭嘉低头,两只手抓着白曦的左手把玩着他的手指,“明明嘴上说着会放嘉离开,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与嘉一同灭亡。”
许是月光太温柔,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郭嘉的身上,清淡又柔软,如少女手中轻纱,罩在了郭嘉的身上。白曦看着郭嘉低垂的眼帘,看着他如小扇子般细长浓密的睫毛,空出的右手拖住郭嘉的头,俯身轻下。
小心翼翼又带着贪恋,郭嘉抬手勾住了白曦的脖子,顺势将自己塞入了对方的怀里:“怎么,山河洞房天星烛?”借力将白曦压倒在了砖瓦上,撑在白曦的胸口,眼睛在月光下灼灼生辉,不输月光。
一如既往的促狭和得理不饶人,才是他所知道的郭奉孝。
白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抬手抓住郭嘉撑在自己胸口的手向外一拉,得了一个投怀送抱:“教我占星术吧。”这是当年郭嘉不让他学的东西,也是当年张角让他不要碰的东西,可偏生这东西若无天赋,难以入门。
满天星辰在白曦看来全无差距,可郭嘉总能说道出些不同。
“不。”一如过往,郭嘉断然拒绝了,“想要知道什么,嘉告诉你。若是想问司马家什么时候遭殃,嘉倒是可以告诉你,快了。”
“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建议悄悄的关注了一下当初被送进去的那个女人而已。”
【作者有话说】
猜猜看郭嘉拿什么翻盘了?
第127章 马迹
郭嘉是那种打碎了牙往肚里子吞的人么, 自然不是。所以他在陪着白曦在房顶坐了一夜之后,拉着白曦去抄家了。
抄谁的家?
司马家啊。
玄五如今以和白曦见面,打都打过了,还惧直接硬刚么。于是难得的休沐日, 朝臣们就被司马家被校事府包围, 准备抄一个底朝天的消息,炸开了锅。
郭嘉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 带着他人看不懂的微笑靠在白曦的身上, 完全没有遮掩两人关系的意图:“司马大人真的不打算让开?”他晃晃悠悠也不急着进去, 并不担心对方是不是会在里面毁掉某些证据。
今日来, 有没有证据不要紧, 能不能抓到把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在对方面前立下自己的态度。更何况若是他背后没点儿什么,又何苦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自己和手下的兵进去查一查呢?
他保证什么都不带走, 就是把司马家翻的乱一点儿而已。
“祭酒大人这是何意?”司马防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三番两次的在本官府邸撒野,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气!”
“大概是天子吧,”郭嘉维持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拦着白曦将自己的护卫之意展示给对方看, “毕竟是天子近臣,嘉又负责整个许都的安全,司马大人府里有刺客,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胡话随手拈来, 说是天子近臣,可他们最终那天子是不是一个人都未可知。更不要说什么刺客的事情了, 王越早已伏诛, 他剩下的徒弟也统统落网, 最后被放跑的那个还是故意遗漏出去给别人的饵。
说实话,除却王越身边第一弟子史阿还需要防备一二,可也早在那日围宫就被白曦杀了。
不过郭嘉说有刺客,那边是有刺客:“司马大人,你这样真的让嘉很为难啊。”笑嘻嘻的完全不像是为难的样子,对着司马防,郭嘉已经连伪装都不屑做了,“真的不打算让嘉执行自己的公务么?”
“公务?”司马防恨不得自己现在胖成一个球,挡住整个府门,“谁知道你究竟是真的搜查,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往我府邸塞些什么东西!”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司马防也不想掩饰什么了。
“别把嘉想的那么龌龊。”站直身,双手插袖,动作很随意的向前走了两步。随着他的步子向前,司马府门口那些手指刀具的家兵下意识的也想后推了一步,看起来就像是面前有千万大军,惧怕又胆寒。
一个人却走出了如此洪壮的气势,郭嘉对自己挺满意的:“别那么怂,你们可是——司马家——的家兵哦。”加重了‘司马家’三个字,“嘉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还能把你们怎么办呢……”
看着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司马防的脸色也越发的差劲了。他固然可以挡在门口不让郭嘉进去,可这么多的人围着他的府邸不让进出,动静已经大到了惊动许都的百姓。若是不能处理好,他司马家的名声,怕是要遭。
“够了!”一甩袖子,司马防转身就像入府,“这样的客人,不……”
他话没说完,郭嘉慢悠悠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司马防接旨——”
这下好了,不要说是司马家的下仆,就连周边郭嘉自己带来的人都放下武器,跪下来磕头领旨。原本站在高台之上刚准备往自己府中走,甚至半只脚都跨入自家大门的司马防,自然是最狼狈的那一个。
他咕噜噜的爬下楼梯,在地上跪好,余光瞅见了郭嘉慢悠悠向前的步子,咬牙暗恨。
圣旨并不复杂,却让司马防十分的憋屈。概只因郭嘉手中早有圣旨,却依旧大清早兴师动众的在他司马家的府邸门口围了起来,明明私下就可以了了的事情,却偏偏要拖到正午头,整个许昌的人都知道校事府大动静的时候。
即便谁都知道这圣旨根本不是当今天子令,而是曹操的旨意,也不能反抗。可若有圣旨,早点儿拿出来能给他们双方省多少的事情啊。想到大清早刚开门时,看见郭嘉那副欠揍的模样,司马防就觉得牙养。
怕是真的被懿儿说准了,郭嘉因为芣苡之事,和司马家对上了。都说女色惑人,如今这男色也害人不浅啊。
郭嘉慢悠悠的念完了圣旨,也未将手中那金黄色的圣旨交给司马防。他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人平身,然后将圣旨一折:“搜府吧。”圣旨说得好听,但是总结起来还是个搜府。
撕破脸了,还要遮羞布做什么呢。
司马防也早留了后手,他本就担忧郭嘉用强硬的方式,所以在他堵门这段时间,但凡是能留下把柄的都已经被他烧毁或者藏好了。即便是有芣苡(白曦),司马防也不觉得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