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着荀彧被自己误导,虽然忧心却不似之前那般撞死角落,暗中松了口气。最让他忧心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
环顾四周,愣是没找到他家白曦到底藏在了哪里。
董贵妃的话,若是曹操对着他的臣子说,并没有错处。一来曹操从来都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的性子,二来他手中掌权握势软硬皆施弄死一个人并不难。
若是说话的是刘协,也没有错处,他是天子,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候自然是万人遵从的。可偏生说这话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几岁深处后宫多年的女人,一个刚刚被曹操判定成乱臣贼子之人的女儿。
“尚安复请?”曹操跪在刘协面前,看着昂起下巴的董贵妃,“董贵妃莫不是忘了,你父的头——”回头看了眼遍地人头之中的康庄大路,“还在那里躺着呢。”
第92章 皇嗣
曹操一句话, 董贵妃的脸瞬间就白了下来。她有意想要忘记自己的父亲是身先士卒去刺杀曹操的人,催眠自己刚才之所以没有在大殿之上看见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他已经出去调兵遣将,准备下一步的谋划了。
看着面色煞白的董贵妃, 郭嘉发出了一声嗤笑。这声音在大殿之上颇为显耳, 身后多少人看他,郭嘉不知道, 不过曹操斜眼瞅了她一下, 郭嘉是看见了的:“贵妃娘娘, ”郭嘉抬手虚虚的行了礼, “您是后宫妇人。”
后宫妇人, 还是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地盘, 不要插足前朝了:“您知不知道当年武帝留子去母之事?”他的话语里带着暗示,咄咄逼人。
“放肆!”这些年随着刘协逐渐长大, 他从王爷变成了君王, 胆子却不复从前。儿时他过得艰难却尚有董太后与汉灵帝的庇护,哪怕后来这两座高山离去,也有刘辩在他的前面做靶子。而如今他成为帝王独当一面,患失患得之间自然没了儿时质问军O阀的硬气。
可郭嘉这一段话, 却让刘协忽然回到了当初他与皇兄被董卓的西凉军包围时:“朕乃是天子,汝区区小官,胆敢在朕面前直视天颜?”这么说着,却没有将董贵妃拉到他的身后。
恰恰相反的是, 他似是无意的躲在了董贵妃的身后。
只是如今大殿之上解释曹操司空府中之人,皇帝之前的话已经多少让他们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如今又质疑郭嘉, 便没人想要给小皇帝说话呢。
“陛下!”曹操很及时的将注意力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戏志才像是演戏过千百次一般,抬脚就踹上了郭嘉的腿,“臣就要您一句话!”身子挺得笔直,如当年在颓败的洛阳城之内,迎驾天子那般,“您,真的要臣死?”
虎目中精光闪闪,而刘协斜斜的握着他手中的剑,浑身颤抖。
“陛下,这么多年臣为陛下南征北战,从十八诸侯讨董到后来独身一人追击,臣所带兵马十不存一,最后在吕布手下落败,仓皇逃命。后来臣任济南相,在地方兢兢业业,在您为难之时千里驰援进京护驾,这些,在您眼里什么都不是么?”
刘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着曹操,眼睛里逐渐有了泪光。
曹操看着这样的帝王,看着挡在帝王前的董贵妃,看着坐在两人身后一脸死气的伏皇后,刻板的脸上慢慢的带出了一丝笑意:“臣,知道了。”他双手如划水一般由后向前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匍匐在地,行大礼。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君臣之礼了,这么多年曹操手下不是没有人劝他就此称王称皇,甚至当袁术做了那出头鸟后曹操也有一瞬的心动。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汉臣,一日为汉臣,便终生都是汉臣。
“陛下,臣自诩从未愧对于您。”将您捧得高高在上,护住了您的威严。不过是手掌兵权,可那本就是我一手打下一手建立的兵,为什么您一句话我就要乖乖的奉上呢:“您今日这般,就不觉得内疚么?”
“放肆!”董贵妃与曹操相对持,一身女将风范,“司空就这么和陛下说话?”
“陛下,”曹操无视了董贵妃的咄咄逼人,“拿着您的剑,”他重新挺直腰板,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朝着臣的这里砍下来,您敢么?”
曹操脸上的笑意太过渗人,他身侧还有之前被他抛之的八面汉剑。那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锻造,仅仅是出鞘扔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寒气。刚才,曹操不知用这柄剑,斩杀了多少人。
“陛下,臣为您锄奸革弊,护您安好无忧,您看着臣,就不感到心寒么!”掷地有声,曹操的脖子上出现了青筋,脸都红了,“若是您质疑要杀臣,莫要借他人之手,您亲自来!亲自将我着奸雄,斩杀于此!”
所以说为什么曹操狡猾呢,他如今膝下孩子已成年,文与郭嘉志才贾诩等人,武有夏侯与曹氏一族。哪怕他倒下,这些人也会扶持着他的孩子继续走下去,甚至因为他死了,他的孩子才更有理由将刘协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更何况,曹操知道刘协不敢。若是董承等人还活着,刘协或许还有一拼的勇气,可如今这些人都死了,刘协以无底牌。若是他曹操真的死了,刘协便与他的手下离心,好里他留了一命,坏的他紧接着就会被送下来于他陪葬。
如今这天下北有袁绍,东有水匪,南有世族,西有山越,刘协手中无人可用,最后也不过是重复了当年郭汜李傕所在之时,无人可以无处可靠,带着一群无用书生在洛阳辗转,掘草根而食的悲凉罢了。
所以,刘协不敢。
他已经体会过了繁华,又如何肯重归破败。在他曹操手下,虽无兵权却还有帝王的尊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衣食无忧。
刘协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手中的剑颤颤巍巍,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都带了几分苦涩,看着曹操的样子:“司空严重了,”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您是大汉的忠臣,朕怎么会对忠臣下手呢。”
“陛下?!!”董贵妃不懂这些圈圈套套,她只知自己的父亲为了陛下去死,而陛下却不愿为她的父亲找回颜面,“陛下,曹贼不除,您……”
回身面对着刘协的董贵妃,被刘协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力度之大将她整个人都扇倒在地。而董贵妃对刘协会对她动手这一事,一时间也没能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抬头看着刘协,眼睛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司空,”刘协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谄媚,“一介妇人,不用理会。”
“妇人?”曹操分寸不让,他算是看出来了,刘协不听话十有八九就是董家这对儿妇女挑拨的。没瞧见伏皇后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最护,存在感微弱的可以:“陛下,此女子涉政,留不得啊。”
“毕竟她也陪了朕这么多年,”刘协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裂缝,“朕对他也有几分感情,所以还请司空给朕几分颜面,留她一命吧。”说这话的时候,刘协已经不把曹操看作是自己的臣子了,而更像是一个合作者。
“不用你好心,”董贵妃大概是真的被她生父的死于刘协的立不住刺激的失了智,“曹贼,陛下不敢动你,本宫敢!”他弯腰拾起之前曹操放在地上的汉剑,起身举剑,就想要去砍曹操。
却被刘协从后背抱住了:“爱妃!”
“公子,”白曦像是幽灵那般出现在了郭嘉的身侧,这样神出鬼没吓到了身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朝臣,而郭嘉却是早已习惯,“董贵妃很可能怀孕了。”
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在宫中穿出有女子怀孕的事情,曹操实际上这些年也在严防死守这件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刘协内心逐渐膨大,另一方面若是有了皇嗣,那些忠于汉室的老臣就更难以掌控了。
“你确定?”郭嘉蹙起眉瞧着此刻将刘协护在身后的女子,“她可不想怀孕的模样。”看着小腹的膨胀度,怕是还不足三月。三月内最是容易流产,经历了这么多事女子却没有丝毫流产的迹象,该是夸奖还是说命贱?
“十有八九。”白曦低头做出恭敬的模样,将自己伪装成了最普通的情报人员,“宁错杀,不放过。”更何况刚才那女人对郭嘉实是无礼,“伏皇后倒好像是早就对陛下死了心,一直都没有大动静。”
郭嘉恩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打量着正与曹操对持的三人:“处理干净了?”
话刚刚问完,郭嘉就瞧见白曦像是离弦的箭从他的身侧射出,略过他冲向了大殿的中央。看着白曦习武这么多年,郭嘉的眼力也被练到了一定程度。他看得分明,白曦左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短剑,右手像是无意在腰侧向曹操的方向一划。
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在大殿中央想起,却都不抵刘协震惊的一句:“爱妃!”
转眼去看,只见刚才英气凛凛的女子腹上,一把短刀没入过半,潺潺的鲜血从她小腹向外喷涌。不过眨眼,董贵妃就脸上就失了血色,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也顾不得所在大殿之上,只是抓着刘协的袖子:“陛下,孩子……”
转变发生的太过突然,本是曹□□宫的画面就这么突变成了董贵妃遇刺,在场的除了郭嘉谁都没想明白为何。只是曹操下意识将刘协与董贵妃护在身后去看此刻大殿之中颤抖的两人时,才发现两个都是熟人。
被挡在门口的是王越,而挡住王越的,是郭嘉身后的小跟班:“来人啊!”
曹操何等聪明,不过转瞬就想到了事情的因由:“王越行刺董贵妃,给孤拿下!”
外面的士兵听见了曹操的命令,蜂拥进入了大殿之中。原本还有几分空荡的大殿忽然变得拥挤。曹操府的臣子们自发站在了最边缘,唯恐会波及到自己。
只有郭嘉,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白曦与王越的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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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落下
白曦对郭嘉那好似质疑的“处理干净了?”自然有他的理解。也知道刘协的这个孩子是留不得的, 所以他在迎向王越的时候,向董贵妃扔出了一柄匕首,残酷也好,残忍也罢, 不过是个陌生人。
左手的剑与王越的剑碰在了一处, 右手顺势摸出了另一柄短剑朝着王越的服部划去。双手剑一贯是白曦擅长的,一长一短左右互攻, 出其不意。
可王越也毕竟是少年时那人命垫起来的剑士, 他的剑向下一拉, 碰撞之处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隐约可见火花。剑的尾端恰好抵住了白曦向前的短剑, 同时他的身体向后撤去, 借力拉开了与白曦的距离。
白曦要的就是他离刘协越来越远,因此弯曲的后退用力一蹬追了上去, 与王越缠斗在了一起。而在他们交手的时候, 曹操的护卫已经将大殿围了个严实,不仅控制住了朝臣,还将小皇帝圈在了最中央。
至于董贵妃,除了刘协, 又有谁在乎呢。
剑是冷兵器中的王者,所用不过抽、带、提,劈、刺、点,撩、崩、截, 抹、穿、挑,提、绞、扫, 搅、压、劈, 十八个字。白曦本就是玩暗器出身, 对于短剑的用法自是好过长剑,所以旁人只瞧见他短剑飘忽不定如臂使指,逼得王越节节后退。
王越是真的占了下风么?其实不尽然,王越的功夫是战场里一对多厮杀出来的,而白曦的功夫更多的是一对一一击毙命的。所以比起王越滴水不漏的防护,白曦处处致命一命换命的杀招,才是让王越真正头疼的。
尤其是当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让开!”打着打着,王越的眼底逐渐有了火气,“不要逼老夫!”
“逼你?”白曦手中短剑划过王越的腰腹,见见划破了他的衣裳,“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右手长剑朝着王越的脑袋就刺了过去,两者衔接的极为完美,就是王越也只能以轻伤想换,挡住致命的那一处。
白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左手中间变道,短剑的剑柄在他指尖灵活翻转,由正手相持变成了反手拿握,趁着王越击开他长剑的功夫,一个旋身在划过王越左方的同时,左手臂向下反刺,意图刺伤王越。
不过短剑还没来得及碰上王越,就被王越向下哗啦的剑鞘直接敲离了手。王越的剑柄是朝着白曦的手背敲下的,力度之大让白曦整个胳膊都跟着麻了。不过短剑脱手,白曦也已经绕到了王越的身后,反手一个横扫。
猜到白曦要这么做的王越早早的就跳了起来,同时在空中转身好在落地时重新与白曦面对面。只是他刚跳起,脚腕就被白曦一把捉住了,然后向大殿殿门的方向用力一扯,里小皇帝的距离又远了一份。
看出白曦就是不想要自己靠近陛下的王越手中长剑也不再留情,对着白曦绞去。
而白曦身子柔软的下腰向后倾倒,看着王越的剑在自己上方划过的同时,左手抓住了即将落地的短剑,执长剑的右手将剑柄按在地上的同时腰部一个用力做了个翻身,脚尖朝着王越的手腕踢了过去。
这一次,脱手的轮到了王越。
两个人在一个呼吸间就已经交手数次,动作之快让大多数人只能看到闪过的银光和两人翻跃的姿势。郭嘉看着白曦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在王越周围翻转,皱眉看着正被曹操困住的小皇帝,心中不满更深。
王越找准了机会,在白曦右手持剑刺来时,向前一步抬膝向白曦的手腕撞去。随时想撤,但是王越的力度还是太大,手中剑一个颤音掉落,直直的插在了木地板上,发出了嗡鸣的回音:“你这是助纣为虐!”
王越右手没抓住剑,左手却很好的衔接上了,压低地盘横扫白曦撑地手臂的同时,左手用巧力抛剑在空中。等白曦翻身重新站稳时,剑已经回到了王越的右手之中,而失去了长剑的白曦只得左手持短剑,与王越对立。
白曦没心情和王越唧唧歪歪,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很靠近大门,离刘协倒是还有一定的距离,不过王越究竟是留是杀……
压低了自己的地盘,反持的短剑在手心一转变成了正握,交叉双手对着王越。
“小曦,”郭嘉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杀。”
得了命令,白曦后脚一个用力直接朝着王越奔了出去。对着王越带与提的动作,左脚一个用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旋脚转身反手就划向了王越。而王越用剑身抵挡的力度,却不抵白曦本身的力度加上旋转身体所带来的惯性。
所以被白曦逼得节节后退,剑身也发出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王越抽空看了眼在人群中央的刘协,也就是这么一个分神却被白曦抓住了机会,右脚抬脚便踹,直接踹在了王越的腹部,将他击飞数米,撞在了柱子上。
乘胜追击的道理谁都懂,白曦在朝王越掠去的同时,顺手拔出了自己之前插在地上的长剑,这次确实左手持长剑,右手反握短剑,长剑直指王越。
王越的嘴角涌出了一丝鲜血,他的年纪已经大了,自然比不过年轻人。更何况他对眼前这个孩子,实在是下不了杀手,可若是不下杀手,死的便是他与当今陛下了:“对不起了,”他眼睛一沉,周身气场大变,“如今,只能牺牲你了。”
听见王越的话,白曦心中冷笑一声,手下却是不慢,长剑与王越的剑乒乓相撞。借着王越的力度松开了手中长剑,却在长剑掉落到王越下方时再次接住,向上朝着王越的下巴捅了过去,同时左手短剑向前一刺。
这样的局王越并不显得慌张,他抓着白曦的手借力向上弯腰缩腿一窜,短剑落空长剑未能触及。
白曦的变局也不比王越慢上几分,左手长剑往上用力一送,整个人缩腿蹬地跟着长剑追了上去。
王越挥剑打偏了被白曦抛掷而出的长剑,那因为被挑开剑尖而在空中旋转的剑,却在下一秒重回主人手中。抓住剑柄耍剑再追,白曦的身手在空中也显得干脆利落,并不落夕日可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王越下乘。
两人一冲一防,攻防之间已经在屋顶横梁上交手数十次,木屑与灰尘唰唰掉落,剑与剑碰撞的清脆在众人耳畔不断回响。
“奉孝……”戏志才向后退了一小步,不知不觉整个屋子的人都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正在交手的那两个人身上,“你这小书童从哪里捡的,忠也想去捡一个。”
这话自然是打趣,毕竟当初同郭嘉一并碰上白曦的,正是戏志才。
如此夸奖,郭嘉自然心情好。不过他看了片刻就知这一场战斗是白曦赢了。论剑术白曦或许不如王越,可杀人之术他却比王越高了太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郭嘉对吕布的身手有了更直面的认识。
白曦说两个他也不是吕布的对手,可如今他已能与王越持平,可见王越也不是吕布的对手。这场角逐白曦能够获胜,那么当初从吕布手逃生,有多么不易显而易见:“主公那里,”郭嘉转移了视线,“也要结束了。”
的确要结束了,董贵妃已经没有了气息,而刘协抱着自己的爱妃愣愣的看着房顶交错的刀光剑影,眼神茫然又绝望。今天过后,刘协就真正的失去了他可以依仗的臣子,还有放手一搏的信念与决心。
“陛下!”曹操看着刘协如今的模样,好气又好笑的狠狠瞪了眼对他乱比划的郭嘉。
他也就趁着所有人都抬头,专注于这场难得的高手交战的机会,才会做这些小孩子都不做的事情:“臣护驾不力,您受惊了。”
直接盖棺定性,将王越盖成了谋逆行刺之人。
刘协被曹操的声音唤了回来,直愣愣的看着曹操,然后他推开怀中董贵妃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跪行到了曹操的面前:“丞相……丞相……”他许给了曹操之前想要的位置,“你放过他们吧,你放过他们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的都太简单了,什么皇权什么天威,什么至高无上什么天命所向,都不过是烟云,只有手中有权有兵,才是真正的老大。
就好像何进,就好像董卓,就好像郭汜与李傕,就好像如今的曹操。皇位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象征,什么都带不来,也什么都给不了,所以他们不屑于股,所以他们将自己像是物件一样随意摆放。
而一个物件,是不应该有想要翻身做主人的想法的:“他们都是无辜的,无辜的。”跟了他那么久的老臣,在危难之时护着他的老臣,在绝望之时抱着他的老臣,会安慰他一切都会过去的老臣,年过半百却因宫中无食出去给他寻食物的老臣。
只因为他的不甘心,死在了这里。
“丞相,”他眼中含着了,“这位置,我不要了,行不行?”
曹操还未来得及回答,殿门所在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之间高处房梁的木头被一个人影撞落,随着那人影的后脊重重的摔在地上,散落一地。
一柄剑从高处笔直射向那跌落在地的人影,银色的光芒映衬着映入大殿的阳光,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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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疑惑
曹操还未来得及回答, 殿门所在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之间高处房梁的木头被一个人影撞落,随着那人影的后脊重重的摔在地上,散落一地。银色的剑光映衬着映入大殿的阳光,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直奔地上之人而去。
被击落在地的反应也不慢, 一个驴打滚躲开了朝着他心脏刺入的一剑,旋身站起。
只是他反应快, 白曦的反应 却比他更要快了几分。如今越打越顺手, 白曦一时间将童渊一直以来的教导抛之脑后, 下意识的使出了一招反擒, 压着王越的肩膀一个翻跃, 同时左手短剑一旋反握手中。
手掌向下一滑, 一推一拿之间,速度快到众人还未惊呼出声, 王越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后脊被白曦的膝盖抵住,狠狠的压在了地上。手中反持的短剑也在这个时候横在了王越的脖子前,连停歇都没有,向外一抽。
便断绝了生息。
“噫!”郭嘉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殿之上怎可让陛下见血!”颇为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像是驱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空中挥了挥,“下手那么重,还想要审一审这人究竟是为何谋逆呢。”
曹操看着喧宾夺主的郭嘉, 又看着站起身反持剑对着自己与郭嘉行礼的白曦,觉得这两人也正是胡闹:“清理了, ”对着白曦说道, “这里是陛下议事之所, 如此打打杀杀成何体统!罚你半月的俸禄,回家反省。”
象征性的罚一罚,知道郭嘉与眼前这个深藏不漏凶狠暗卫关系的人,只觉得曹操真是护短护到骨子里去了。人家本就不隶属朝廷或者是司空府,曹操根本就管不到他的俸禄,至于闭门思过?
人家都和郭嘉郭奉孝住到一间房子里去了,闭门思过真的不是让人家享清福么?
刘协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想法,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然后会自己的宫殿之中好好地哭一场。哭他的命运,哭他的坎坷,哭他的磨难,哭这世事不平。
“陛下,”曹操和刘协互跪着,“此次臣护主不力,请您责罚。”
郭嘉看着白曦对着他与曹操行礼,向后退出了大殿便皱起了眉头。他留着白曦在大殿之内便是为了防事发生变,可如今事情还没有结束白曦便退走了,又是为何?
“王越有个徒弟,此次随他一柄与陛下进宫了。”贾诩难得好意提醒,他看着台阶之上颤抖着用手扶起曹操的刘协,“看看司马防的表情。”
别的不提,就单是这个司马——
郭嘉假装无意的转头去看贾诩,余光却扫过了正金蹙眉头的司马防。看着他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心下咯噔一下:“文和这是何意?”也顾不得平日里两人争锋相对的局面了,还是白曦对他来说更重要。
“最后那一手,”贾诩不慌不忙,“诩虽不是大家公子,却也看着颇为眼熟。”
言尽于此,贾诩便装做自己是个柱子,直直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他这短短一句话,成功将郭嘉所有的心思都套了进来。
若是只说动作眼熟,郭嘉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天下武功同出一门,归根结底都是那么一套招数的变招,可如果是行为的眼熟就要命了。像是死士下手刁钻狠戾的角度,又或者是武将大开大合征战之气的相似。
郭嘉忽然开始想念子龙了,若是他在这里只需要问问就知道贾诩所说的颇为眼熟,到底代表着什么。可如今子龙护送着华佗老先生不知又去了哪个郡县,其他的武将和他都不熟,且不论他们是否会告与主公,就单是白曦的身份,这些事就不好直说。
至于司马防……
心中暗暗盘算了片刻,郭嘉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庆幸最近袁绍的动作越来越大。在风头关口上,他还能找借口将白曦一起带离许都。只要脱离了司马家的区域范围,其他地方有他护着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曹操不知其间因由,他向后跪着退了些距离,对着刘协恭恭敬敬的行大礼:“陛下,臣恳请陛下将这些逆贼,满门抄斩。”
“不……”刘协看着曹操的后脑勺,下意识的想要去摸自己的佩剑,可他的手却被伏皇后抓住了。刘协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皇后手劲这么大,大到他觉得很疼,甚至忍不住叫出声来。
“好。”伏皇后越过刘协,替他做出了回答,“陛下答应你了,丞相。”
曹操还没起身复磕言谢,伏皇后后面的话就跟了上来:“只是曹司空,”伏皇后看着躺在地上身体都已经冰凉的董贵妃,“董贵妃的肚子里有陛下的孩子,您可知晓?”
“这……”曹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不似作伪,“臣罪该万死。”
刘协坐在地上,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看着身着铠甲腰间佩剑的武将,苦笑一声:“司空何罪之有,此番救驾还要多亏了司空。”冷静下来的刘协,除却服输之外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多谢司空了。”
“陛下赞誉了。”曹操顺着刘协的力气坐直身体,“若是陛下不嫌臣愚钝,臣愿为陛下手中刀戟,将参与此事之人一一铲除,把草除根以除后患。”能将排除异己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曹操也是个能人了。
刘协看着曹操,有去看地上散落的那些人头,最终还是不忍:“司空,他们都有家人……”
“可陛下千金之躯,”曹操这一次是打算给所有人一个教训了,眼下出征在即,他的后方绝对不能出错,“他们对您别有二心,视作不孝。在国难当头难上添难,视作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之人,陛下和孤容他?!”
这样的质问,基本上是赤裸裸的向刘协宣告了这一次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协被伏皇后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踏进殿门的第一反应就是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殿中甚至没有点起火烛,心中陡然生气了一股悲凉:“皇祖母……”他喃喃自语,“这天下,孙儿守不住啦。”
不是不想哭,而是他发现眼泪已经干枯了:“这天下,要换姓啦……”
刚刚合上殿门的伏皇后却远比刘协冷静的多,她少年时期就嫁给了皇子协,这么多年陪着刘协来回飘零,早已学会了处事不惊:“陛下,”她在刘协面前跪了下来,与他相对而坐,“陛下今日,可曾留意过那个刺客?”
“什么刺客!”刘协眼中闪过了懊恼,“那是朕的老师!”
“臣妾不是说王先生,而是说那个杀死了王剑师的人。”伏皇后对于刘协的冷眼已经习惯了,“陛下难道不觉得,王先生认识那个人么?”
刘协一愣,他随着王越习武多年,最落魄的时候王越也不曾离他而去,除却师徒之间他与王越还有其他的东西掺杂其中。如今伏皇后这么一说,刘协也忽然想起王越最初,的确是没有拿出他应当的水准,而是处处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