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嘉许无衣—— by苍策九歌
苍策九歌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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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身边那个小跟班呢?”说到随军,曹操才注意到一直以来形影不离,或者说单方面跟着郭嘉不走的小家伙不见了,“终于断奶了?”这话里多少带着打趣。
“小白啊,去替嘉做事去了。”郭嘉笑的意味深长,“别看他小,还是很有用处的。”
对于一个尚不及冠,看起来发育不良还阴测测的小鬼能做什么,曹操还是抱着质疑态度的。更何况那小鬼往日里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跟在郭嘉的身后完全没有存在感,如果郭嘉不对他说话,安静得如同死去。
并不是没有看出曹操不相信的态度,不过郭嘉并不在意。
他只是笑,毫无芥蒂。
【作者有话说】
备注:曹昂还活着哦

第49章 刺杀
吕布很高, 放在现代怎么说也有两米的高度。四肢健硕有力,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与杀气。只是当白曦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弯腰护着一个粉衫女子,脸上尽是小心翼翼的笑容。
白曦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像是逃荒而来的饥民, 慢悠悠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他看着吕布因为女子随意一句话呵呵的直乐,看着他因为拥挤的人群皱眉, 却又在女子拉着他手的时候舒展。
很不一样的吕布, 看起来不像是百战百胜的将军, 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夫。
期间吕布曾回头回看了一次, 白曦便知自己被怀疑了。武者强如吕布, 他的潜藏能力再怎么完美, 都抵不过对方的直觉。想到如此,白曦揉了揉自己的脸, 加快步子放飞自我一般的不再遮掩自己。
“小鬼, 跟着某作甚!”不再遮掩的结果,便是吕布从怀疑变成了确信。
白曦不说话,他直勾勾的盯着那粉衣女子,弓着腰看着她手中拿了一路的糕点。那样直白的眼神, 就连女子都意识到了:“你饿了么?”女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春日潺潺的流水,“给你吃。”
指甲带着粉嫩的颜色,就连手都是白皙细腻, 看不见一点儿粗糙。这是一个大家小姐的手指,没有过颠沛流离, 没有过粗衣农活, 享尽生活的大家小姐。
白曦像是抢一般的夺过对方手里的糕点, 转身就跑。
可吕布怎么可能让他跑走,他用更快的速度拎住了白曦的领子,仗着身高直接将他提到了空中,一双锐利的鹰眼打量着他:“没人告诉你,什么叫做礼节么?”他的话语带着讽刺,却不是为了自己,“对姐姐说谢谢。”
这却是在意料之外的,白曦抿起嘴唇像是不乐意:“你们又不吃,”他的嗓音干哑,“与其让你们扔了,还不如留着救命。明明你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凭什么要感谢你们。”强词夺理的表情,虽然盖在了脏兮兮的脸下,却把粉衣女子逗笑了。
“奉先,都是多大的人了,还与小孩子计较。”她抬手覆上吕布的手掌,“小弟弟也没有恶意,那糕点左右婵儿也不吃,给他,也算是糕点不错的一个归处了。”
“某……某不就是觉得……那是某买给你的么……”比起拎着白曦时气汹汹的样子,吕布现在更像是被挠下巴的家犬,隐约好像还在甩尾巴求夸奖,“你不吃就扔了,给别人这算什么啊。”小声的嘀咕。
可惜作为一个武将,他的小声只不过意味着不再说话如撞钟。在场的两个人却都是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因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战场上驰骋的吕布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习以为常的微笑然后顺毛:“可是妾身更在意的,是奉先的心意啊。”
“只要奉先想着秀儿,秀儿就很满意啦。”她轻笑着,“小家伙看着都快要饿死了,奉先不是答应秀儿,不再多造杀戮么?”
然后白曦就见证了凶猛的藏獒,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一条二哈。直到看着那两人携手离开,白曦都没能从吕布带着炫耀与得意的眼神之中回过神来,话说吕布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吕布与白曦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如果硬要说,那边是从高高在上的王座,跌落凡尘。只是这样的吕布,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人,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有着自己的故事。不像是历史上短短的几行字,也不是他人口中的三姓家奴。
他在貂蝉看着吕布的眼神中,看见了依恋。在吕布看向貂蝉的眼神中,看见了爱情。他们像是一对儿再普通不过的情人,如同他们之间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如同他们深爱着彼此。
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即将消亡的,仍在挣扎着的人们……
张角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该送的信函都已经被送达,等着在需要的时候发挥他们的作用。白曦已经伪造了鹿门的痕迹,并不担心陈宫不上当,只是在这些接二连三倒下的桩柱上,还剩下最后一根压垮决堤的稻草。
当收到曹操发兵许昌的时候,已经在城中呆了小半月,一直冷眼旁观的白曦终于有了动作。他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潜入了吕布如今所在的宅邸。
白曦夜间视物的能力很好,他能够清晰的看见夜晚生物的痕迹。大概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吕布的府邸中并没有多少侍卫,白曦很轻松的就潜入了主宅,并且找到了侧卧在塌,怀中圈着美人儿的吕布。
多年前白曦曾与郭嘉站在联军的城墙上眺望吕布与他人的交手,那时郭嘉问白曦,若是交手他能否胜过吕布,而那个时候的答案是不能,如今的答案依旧是不能。
只是他的目的并不是无力战胜吕布,而是将这个刺杀的锅,嫁祸给鹿门与氏族。
乌黑的匕首在月光下并无反光,可当白曦倒挂在屋梁上将匕首射向吕布的时候,那个男人随意的掀起被子,借力在空中重复画圈,就将去势汹汹的匕首卷入其中,化作了入鞘无害的工具。
一双鹰眸盯着白曦,令人心生寒意。
鸡皮疙瘩顺着皮肤攀延而上,白曦握着自己腰间的短剑腰部用力翻上了房顶。他的动作很快,可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还没等白曦在房顶站稳,他就直觉性的向下一跳,重新跌回了院落中。
也就在同时,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砖瓦横飞,一柄银木仓插在了那瓦片之上。落地站稳的白曦压低了自己的忠心,双腿岔开一手按在身后,一手执着短剑横在身前。他抬头看着房顶,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玄甲的男人。
“高顺。”这样的铠甲,除却负责吕布安全的高顺不做他想。
“倒是摸得很透彻啊,”披着外衣的吕布从房间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没有见过的面孔。比起这些时日见过的粉衣女子,这个女人长得稀疏平常,甚至当白曦看过去的时候,惊慌失措的向后跌了两步。
吕布哼了一声,摆手:“滚下去吧。”他的口气像是在驱赶害虫。可是被动当做害虫的女子却像是得了赦令,跌跌撞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真的直面吕布,白曦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天真。不要说是以前的他,哪怕是现在他都不是吕布的对手。对方或许的确不擅长暗杀之道,或许也的确对于暗处的东西不了解,可是武道终归是想通的。
境界强如吕布,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百,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便更加入不了他的眼。他很自信,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对自己本领的自信,所以才只披着外衣,连盔甲的懒得穿,裸着上半身出现在刺客面前。
白曦心下转了几转,右脚用力蹬地冲着吕布扑了上去。
高顺从房顶跳下挡在了白曦与吕布中间,用剑挡住了白曦的匕首,以力抵力扛住了白曦的攻击。
高顺的力气很大,比起之前使用的略有生涩的长木仓,此刻他手中的剑好像才是他最熟悉的武器。挥舞起来如同他自己的手臂,明明近身战中短武器更胜一筹,可他却完美的抵挡了白曦所有的攻击。
这让白曦多少有几分焦急,驾着对方长剑的匕首向上划了几分,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高顺一眯眼用力一抵,却依旧是迟了一步,白曦的右手已经将从袖子中滑落的另一柄匕首,插O入O了高顺的身体中。
因为突然而来刺伤,高顺的身体与攻击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白曦恰好借着之前高顺的力度,在空中做了一个翻身,铁篱撒花一般的全部甩了出。趁着高顺抵挡暗器的时候,翻上树枝准备从树枝上跳出院子。
只是与之前准备逃走的情况相同,他攀爬上树枝就感觉到呢树枝的晃动。低头看去,吕布不知何时握着他的大刀,一刀砍在了树干上,硬是将粗壮的树干砍断了一半。看见刺客正低头看自己,吕布一声冷笑:“起!”
他的声音伴随着挑刀的动作,随着树枝被劈断的声音,将树半人高的地方向上,一分为二。白曦也失去了落脚之处,只得试图冒险逃离,顾不得稳固用力一蹬,在空中跃起,朝着不远处的墙壁飞去。
刺啦——
“恩?”郭嘉低头看着从桩子上掉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的酒盏,“啊,果然缺了小白,整个人就变成了废人了。”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天第多少次怀念起自己万能的,随叫随到的小书童。
没有美酒,没人叫起床,没人帮他收拾东西,更重要的是没人对他说三道四……
略微寂寞啊。
郭嘉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斗,贪狼星光芒璀璨:“早点儿回来啊……”
“嘉的小曦!”

沉闷的密室里阴冷潮湿,血腥味掺杂着发霉的味道,令人作恶。
“你倒是坚持,”男人盘腿坐在他的面前, 他单手撑在下巴上看着眼前的人, 已经换上了当年白曦初见他时的一身红色铠甲,威风凛凛, “不过你们这些人嘴巴倒是真硬, 一个两个的活的像是个死人, 哦, 应该说你们就是个死人?”
白曦抬眼去看吕布, 走到这个地步他倒是没有怨恨。技不如人却自视武功高强, 才是他败掉的真正原因:“虽然很想说要杀要剐随意,但是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吧。”留着他的性命到现在, 吕布有什么想要问他。
“问你你会说?既然不会说, 布废那个功夫做什么,吃力不讨好。”吕布看着被困住手脚的小鬼,“不过话说回来了,小鬼你及冠了么?”他随意得如同在聊家常。
手脚被困, 身上有的武器也都被扒光了,白曦看起来就像是自暴自弃。
“男孩子?”
拒绝回答这样弱智的问题。
“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么?”吕布的笑容很坏,“不尝一尝就去死,太可惜了?”
战胜吕布原来是个话唠啊。
“知不知道大晚上的扰人清静非常讨厌, 因为你,布已经好几日没有和秀儿一起睡呢。”
战神吕布还是个离不开女人的。
“更重要的是, 你和忠义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捅的那一下看着就很疼啊。刀子竟然能够直接穿破铠甲, 倒也是锋利。难得的好品, 当年曹操刺杀义父的那把传说中的七星宝刀,也就不过如此啊。”
白曦垂眼,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不回答,好像已经死去。一时间地牢中只剩下了吕布一人的喋喋不休,从生活八卦聊到家常,然后聊到天下局势,直至……
“你胸口上的烙痕……”这句话一出,他就听见那小鬼一声闷哼,“果然,你是死士吧。”
他看着面前小鬼狼狈的姿态,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因为这次的任务,所以将你身上所有的痕迹都磨除了,连带象征着家族的印记都能够忍心焊掉。伤口也不过一个多月,这样的疼痛——”
吕布压低声音,抬手按住了白曦心脏的位置:“是不是很疼?”
他手掌下只有沉稳的心跳,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加速:“鹿门倒是好手段,训出来的狗一只比一只听话。”将手抬离了白曦心脏的位置,“就算你成功了,也活不下去了吧。失去了印记,失去了自己存在的证明?”
“小鬼,”吕布嗤笑一声,“你还真是悲哀啊。”
白曦垂着眼睛,他不回答吕布的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跪在那里身体前倾,双手吊在身后,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衣裳口因为吕布之前的动作而敞开,露出了刚长出几分嫩肉的胸膛。那里有着一大片刚长好的鲜嫩色。
“主公。”吕布身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脚步有三个人,说话的却是较年长的那个,“我们的人截获了袁术与曹操的通信。”
没人注意的地方,被乌黑长发挡住的脸上,嘴角轻翘。
就是这样啊,虽然用到了最糟糕的计划,可是这也是最有利的。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对方就会从他的身上,找到被误导的消息。
司马一族,鹿门,这份大礼,你们可准备好了?
门外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是白曦大致能够猜到。他是在正式接手了张角的情报网之后,才从其中一个老者身上听说了暗卫身上的标记,并非全部都在心口。心脏口那是鹿门独有的标记方式,更多的人选择将其标在不明显的地方。
只是那时已晚,他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标记抹去,不然事情能够进行的更加顺利。但是现在也不差,虽然这几年身手被童渊老先生纠正了很多,但是原本的招数他还记得,也能够模仿的出。加上打劫鹿门店铺得来的武器,不愁这些人不往鹿门身上想。
接下来只要……
白曦想要抬起的身子一顿,悄无声息的下垂,又恢复了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吕布似乎安排完了自己的事情,重新走了进来,只是这一次他看起来沉重了很多。哪怕是低着头闭着眼,白曦都能够感受到吕布近乎于愤怒的呼吸声。
有点儿糟糕啊。
在心底暗暗地说道。
有什么消息,真的激怒了吕布。
快躲开,浑身的细胞都在这么叫嚷着,太危险了,快躲开!
“你们,”头皮一疼,白曦因为头皮的力度不得不随着抬头,他睁开眼睛看着吕布,看着他此刻泛红的眼睛,“你们鹿门,究竟要将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子,才满意啊!”他的声音几乎于嘶吼,带着杀气。
一瞬间,白曦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血海之中,环顾四周都是断肢残臂,还有杀伐之音。
好冷啊……冷得好像要死去了……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杀意中,放过白曦的依旧是吕布。他看着眼前死士那双空洞的棕色眼眸,看着他棕色瞳孔外圈淡淡的蓝,像是撒了气的皮球,再难提起怒火:“算了,你不过是一把刀,和你计较什么。”
可哪怕吕布松开手,白曦都没能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乌黑双眸中缓过来。那双失去了眼白,满是血腥与杀意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残忍如玄五,征伐如曹操,都没有吕布这样的眼睛,这样不过一眼,就令人窒息的眼神。
“杀死了义父,你们还不满足么。”吕布在白曦面前来回的踱步,“你们还要什么!”
“杀死了你的义父?”鬼使神差的,白曦跟着吕布念了出来,“呵呵。”他轻笑,为了吕布的两个字,‘义父’。
“你笑什么,你凭什么笑!只有你们没有资格笑!”大概真的在愤头上,吕布重重一脚踹在了白曦的身上,“如果不是你们,义父本不用死的!”随着吕布的重击,白曦撞在了石墙上,金属与铁壁接连碰撞,遮盖了沉闷的哼声。
“你们懂什么,这样腐朽的王朝,这样令人窒息的王朝……”
“早就该毁灭了啊!”
白曦忽然想到的,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知道么,如果不是这腐败的王朝,有多少人应该幸福的过活啊!’他带着冷笑,‘这个王朝已经病入膏肓,害死了这么多的人,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消失呢?就像是他让那些人消失一般,不费吹灰之力的,只要在这个天平上轻轻的一碰,就能够倒下!’
张角说,那么为什么我不来做这个先驱者呢?
为什么,我不来做这个先驱者呢?
吕布所说的内容逐渐远去,什么丁原想要改变这个朝代却被人暗杀,他敢去时只来得及听见他的遗言。又或者是董卓将兵权交予武将,用文臣管理朝政,却总有蔡邕之流评论他不过是武夫,无法监国。
他听见吕布愤怒的怒吼,说着王允用秀儿的身份要挟他,甚至想要离间他们父子。说着明明当时的洛阳有那么多的文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们执掌朝政,甚至面对着那些诸侯,还说他们才是正义之师。
明明……
“明明,义父只是想要得到外逐匈奴,足够的钱粮啊。”他低声嘶吼着,像是失去了依靠的幼狮,“挡住了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在宦官手下救出陛下的,难道不是义父么?你们说这义父残暴,若你们当年派人来援,像是你们对袁家那样……”
“义父,怎么会决定一把火烧掉帝都!又怎么会决定重开炉灶!”
张角笑着:‘在下却已知结局!太平道起事,虽是声势浩大,看起来大势已成,却弱在百万之众并无兵马器械。朝廷或许人不多于吾辈,缺皆是精兵良将,雷霆之势太平道便会灰飞烟灭!哪怕是蓄谋再久,人数众多,势力甚广,也是只不过是星火燎原前的干燥,难成气候!’
‘只是这于角便就已经够了,大汉若想灭我黄巾,势必要放权于天下!’
‘真正忠于角的那些有着志向的人,角已经将他们都安置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爆发出无人可挡的力量。’
到了最后,张角这么问道:‘我的宏图霸业就此终结?不,它还没开始呢!’
我看到了啊……
白曦挺直身子,左手交叠在自己右胳膊的位置,狠狠向下一滑。尖锐的指甲刺破了原本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从伤口之中取出一根有拇指长的铁针。
我看到了,太平道师,你的宏图霸业……
白曦站起身,左手握着铁针拂过脚铐,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脚链便被挑开了。
你的宏图霸业,如你所说的那般……
推开铁门,手中的铁针在守牢人还未发出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刺入的对方的喉咙。而同时原本用来困住他的铁链,迅速盘上了另一个人的脖子,制住了他的发声。
如画卷一般,缓缓地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只可惜,你看不见了。

第51章 名望
如果将天下比作一幅画卷, 那么征伐的诸侯便是想要收集这幅画卷的收藏者。可若将这天下比作收藏者,那么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便成为了那副昂贵的画卷。
择主的,不是这个天下,而是这个天下的文人武将, 是这个时事所造就的英雄。没有任何一个如今名扬天下的诸侯是简单的, 哪怕他们如今落魄流离,哪怕他们如今从城头跌落。能在这个乱世中留名, 本就是一种本事。
白曦的脚步停顿, 在即将跨出监牢踏入阳光之下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站在阴影的边缘, 似是畏惧, 又似乎只是抵触。他于阴影之中, 外面强烈的光线让地牢显得格外森寒, 可白曦却止步于此。
只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男人:“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你可真是让某好等。”
先生?哪个先生?陈宫?
从看见吕布的那一瞬, 白曦就知道事情要遭。他还是太过大意, 小瞧了吕布的智慧。本以为他放过自己为的不过是从自己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或者寻求一个证据。如今看来,这应当是一个局。
一个他本应看出来,却傻傻的跳进去的局。
他站在阴影之中, 看着不远处坐在阳光下盘腿而坐的人,那人就像是一只正在酣睡的老虎,虽然是一副休憩的状态,却随时都好像会跳起捕食。明明是一副随性的状态, 却充满了爆发力与血腥之意。
而自己,便是那让垂涎的猎物。
“不过你也够狠心的, 看起来年纪轻轻, 对自己就这么狠啊。”吕布用手托着下巴, 一双上挑的凤眼中闪着精光,“本来还怀疑你是不是伪装的,现在看来果然是死士啊。就是不知道,你是谁家的死士呢?”
白曦在心头转了转,明白如果自己不做点儿什么,且不论今日能不能离开这里,但是任务失败却是一定的。他心下做了一番权衡:“曹操。”沉着脸如破釜沉舟,“是来挑拨你与鹿门之间关系的。”
他将事情全盘托出,吕布却不信了:“哈哈哈,曹操?你还真是可爱,也不想想这个关头,曹操讨好某还来不及,又怎么回来招惹某。小鬼,以后向你主人学着点儿,撒谎也要有个逻辑啊。”
白曦看着眼前过于明亮的庭院,沉着脸缓步踏了出去。
吕布坐在那里,并没有在意提步向前的白曦,他的手戟就那么放在身旁。院子中空空荡荡,除却吕布所坐的那半人多高的石头,再无其他饰物,就连树与花草走不得可。
“我们做赌如何?”吕布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抓着他的短戟,“你如果杀死布,那便是你的能力,你的任务便完成了。可如果你没有杀死布,那么……”他笑的很阴森,“便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吧。”
吕布才不关心眼前这个小鬼到底是谁派来的呢,这天下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多如牛毛。而那些窥于他的武力,又或者是忌于他的威势的人,不甘上前。如今势如曹操,曾经被他捅过后背,而权势大如袁绍,都被他追的屁滚尿流过。
他的上位,如同他的义父一般,挡住了太多人的路。一个一个的追究,未免太过无趣了,倒不如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着那些跳梁小丑一个一个的蹦跶出来。无论这个小鬼属于谁,看在他对自己都这般狠戾的状态下,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儿尊严。
吕布出生五丈原,那里是整个大汉的北边儿,有着广阔的草原与荒漠。当他还小的时候,匈奴入侵中原,他与自己的父母不得不仓促逃亡,却误打误撞的进了冬日的草原。
他的父母因为保护他,被狼群杀死了,他躲在树上瑟瑟发抖,亲眼看着群狼分食了他的父母,留下一地血腥结伴离开。他在树上呆了很久,久到浑身冰凉麻木,呆到他等来了一只瘸腿的狼崽子。
那只狼崽子身形消瘦,不同于那些分食他父母的狼群。他的腿不自然的弯曲着,一点儿一点儿的爬向了已经冻住的残尸面前。群狼或许可怕,可是一只残疾的,落单的狼崽子,却不足为惧。
更何况他太饿了。
吕布以为自己忘记了那段惨痛的过去,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当他看到那个行次的小鬼时,却忽然想起来了那只死在了他手下,眼神冷漠又绝望的狼崽子。那个给他的寒冷的冬天,带来了第一顿饱食,并等来了义父的狼崽子。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想起了貂蝉往日所念诵的佛经,以为他前来索要报酬了。
“眼睛?”吕布不按套路出牌,让白曦懵住了。
却不再解释,吕布冷笑一声挥动着手中的戟朝着白曦而来。
想要留小刺客的命么?
或许是的,可他更多的是想要对方去死。没有人大肚到会对试图杀死自己的人微笑以对,起码吕布做不到。所以他的戟迅猛快速,招招式式都是奔着要害而去,对着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白曦只得闪避,他一边躲闪一边打量着吕布,从他的头看到他的脚,最后确定吕布身上真的只有一双手戟。只是随即白曦就意识到哪怕他真的能从对方身上摸来武器,在刀戟之风都甚是凌厉的吕布身上,也依旧挡不住他的攻击。
只是吕布擅长的都是战场上的大开大合,以一当十深陷敌军杀敌之术。真的一对一时,路走偏锋以巧功力的白曦,借着自己小巧的身形与超高的灵敏,以微小的损伤躲过了吕布致命的攻击。
然后他在错手之间,翻身旋爬,双腿架在了吕布的腰间,两手别住了他的脖子。
吕布的身形高大四肢健硕,他感受着脖子上粘稠的湿热:“你对自己,倒是真狠。”他轻笑着,一手掐着白曦的左胳膊,一个轻巧的用力就将人从他的身上掀了下来,狠狠撂倒在地,俯视着他。
左臂已经没了知觉,白曦闭上眼睛不做反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却听见了吕布的轻笑:“留在某身边如何?”他笑着,“你之前的主人既然派你来做这样的任务,便没有想要让你回去。”
“留在某的身边,某保你平安。”吕布说的非常真诚,他将手戟插在一旁的地面上,半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杀手。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如此说道:“某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好好的长大就好了。”
如果没有郭嘉,白曦或许会心动,只是这世间最不值钱的便是如果:“不会告诉你的。”
“不,并不是想要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吕布盘腿坐了下来,“最近格外的心软,看见你这样的孩子,便不想再造杀戮了。”他的声音软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眷恋的事物,带着笑意与期许。
“这个朝代,这个制度,这样让你们抛却自我的乱世,是错误的啊。”吕布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痛,“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汉灵之前那样的太平盛世,不必担忧明日的归宿,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没了银钱。”
“你很聪明,知道麻痹某。如果不是先生提点,某或许真的会将这笔账算在鹿门身上。而后你又抛出曹操,这样聪明的小鬼,可不像个死士。”吕布停顿,“在自己的身体里藏那么一根短针以用于逃脱,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你也是某见过第一人了。”
“可你,尚未及冠啊……”吕布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柔软,“这样聪明又果决的孩子,如果他也能像你一样便好了。不求他有多大的能力,只要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有自保的能力,那便好了……”
吕布的声音中充满了期许与爱意,只是那并不是对着白曦的,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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