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也没多说便让孙国栋下去,他特意告诉孙国栋也是让他安心做事。况且自己从私库出银子也得让百姓知道,免得他们这时节被征劳役心怀不满。
待孙国栋走了赵钰便吩咐刘康道:“去把白金虹喊来。”
白金虹是兵部右侍郎,当初江南水患和赵钰共事的正是他。因着敬服赵钰,白金虹也投到他门下,赵钰也暗暗使力把他送上兵部侍郎的位置。
现在做了皇帝,原先看好的人也可慢慢提拔起来。他的人手大多藏在暗处不好倒腾出来,借着白金虹的手做事也能把人慢慢放到明面上去。
刘康也知道轻重,忙让喜春去跑一趟。兵部衙门寻常都是闲的,见皇上身边的喜春过来面上忙着,眼睛却盯着他往哪儿去。
喜春进来便面不改色的道:“陛下有差事寻右侍郎大人,白大人去哪儿了?”
左侍郎听见声儿探头出来道:“往东夹墙去了,喜春公公稍坐坐,我这就让人叫他去。钱司务,给公公上茶。”
东夹墙指的正是厕所,喜春听了一笑便道:“我等着就是,便是现在去寻也回不来。左右陛下也不急,咱家喝杯茶也歇歇。”
说着钱司务便引着喜春到右侍郎办公处坐着,又殷殷的上了热茶。外面几个主事悄悄磨牙道:“好端端怎么召见他?”
有来了几年的知道些,悄悄道:“前几年就投过去,眼睛利着呢。那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可有一腔真心呢。”
几个人议论着,左侍郎在内听见外面有些嗡鸣声忙出来制止。里面的喜春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最是耳聪目明的,万一看出来也不好。
别看人是个阉人就不当回事,这样的人反而更得当今的心意呢。
几个主事被训了几句忙散开,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那不过是个阉人,自己可是朝廷命官,哪有阉人寻官员晦气的。
喜春在里面喝茶也没什么滋味,听了那些话心里更是看他们不起。这兵部衙门里留下的勋贵子弟最多,向来只有嘴上功夫,若论其他还不如自己这个阉人。
不过一会儿右侍郎回来,见喜春过来忙道:“是喜春公公啊,可是陛下有事吩咐?”
喜春对白金虹很是亲近,笑着说道:“白大人,有差事等着呢,还不快随我走?”
白金虹笑着应下,大高个的汉子面上又有些窘迫道:“容我换身衣裳再去,到底不好味儿惊扰圣驾。”说完就转到屏风后面去换上备用的衣裳。
两人一同往宣政殿去,白金虹打探道:“可有说是具体什么事儿?”
喜春拱拱手,他往日和白金虹也有些交情,再加上他也是自己人。此时便透露道:“是征劳役的事儿。陛下悯恤百姓,想着给劳役发些贴补银子,又让多买些米粮。这都要人押送,不放心旁人便想起您来了。”
白金虹闻言有些激动的朝着宣政殿的方向拱手道:“陛下悯恤百姓,是天下人的福分啊。”
他老家就是江南的,小时候就因为大坝被冲毁死了爷奶。也因此上皇问起江南时自己才主动请缨,得以和陛下一起共事。
说起陛下,他也是真服气。那尸横遍野的,他这个在战场上滚过一圈儿的人都犯怵,陛下却能面不改色的安排人收尸。
他一个粗人不懂修坝赈灾的,全靠了陛下筹谋打点。小小年纪就把江南地方的官场琢磨透,连消带打恩威并施,不出两月就把水患处理的干净。他也是因着这个感恩,又看重太子仁德才投到门下。
两人说笑间就到了宣政殿,白金虹整理好衣衫才往里面去。
赵钰放下朱笔,见是他进来沉声道:“平身吧,今日让你来也是有要紧事。今早工部就上折子说太原府的官道该修整修整,只是还有月余就到了农忙,朕也不愿弄得怨声载道。便从私库中划出银子,张贴布告服劳役发二两银子。你再多买些粮食,也算是朕的一份心意。”
白金虹早在来得路上便想过,此时也不犹豫便道:“这是臣的本分。只是臣到底是侍郎,孙大人不过是工部主事,瞧着不大成样子。”
赵钰早已想到这一点,微扬下巴笑道:“给你的名义就是代朕巡视太原府,顺带押送粮草发放银子。这与孙国栋的差事不掺,只是你得派人护好他才是。”
“臣必当竭尽全力。”
“好,朕信你。这圣旨朕已经拟好,谢宁也加盖了印章。一会儿刘康带你去取银子,只有多没有少的。你和孙国栋再商议一二,明日便可带人出发。”
赵钰示意刘康将圣旨送过去,又说了好一番勉励的话才作罢。等他走了便又埋头处理奏折,烦心的把催着自己大选的折子扔出去。
刘康将折子捡回来,见是催大选的心下了然,劝解道:“陛下何苦这样,您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妻。义忠亲王都有二子了,您也得加把劲才是。”
赵钰垂眼想着,暗道嫁进宫里的女人哪有幸福可言,大选进宫也只是坑害了她们。还不如选柳安,又能帮着自己,又是自己真心喜欢的。
不过这话不能随意出口,被人听见是要出事的。因此也不反驳刘康,只淡淡的示意自己知道了。
刘康也知道他是因为苏皇后的事有心结,也不敢太过催促,便暂且按下自己的心思。陛下这人说狠辣能亲眼看着自己父皇被毒杀,说心软又能心疼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他跟着陛下这么久,陛下的心思他也清楚。只是这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的。就是皇后娘娘那样的人,最后也在寂寞宫廷中玉殒香消。
赵钰回过神,也不在这事儿上做纠缠。又想起前几日和柳安一同出宫看见的景象,京城的路也得修一修。只等甄家的事落定,自己有钱了再说。
正思忖间喜秋Hela悄悄进来道:“陛下,那边儿上皇知道了正在闹。臣的人离得远了些,没看清都吩咐了些什么人,只来得及把最后的书信截下。”
说着便将拓印的书信递上去,赵钰展开一看便笑道:“好!你这几天密切注意着,等人马都出来便抓个现行。”
作者有话说:
晚上去聚餐,来不及多写了就先发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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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其他三王都在边关镇守, 唯独北静郡王因为年纪大了、世子年纪又小才留在京城。再加上北方的戎狄刚被收拾,很不必担心北静王生乱。
先收拾了在京的,其余三王离得远自己也管不到,只是名义上恩待些就是。毕竟那边儿虽说也是乾朝的地方, 但早被三王当成自家的了。
他数了数, 北静郡王在京的兵马最多,足有三千之众。其他勋贵中镇国公牛家现仍受重用不曾参与, 史家早在义忠亲王倒台时便隐隐抽身, 荣国府干脆没有兵马, 而宁国府上有五百兵马,其余国公或是侯府也凑出一千五百兵马。
这零零散散也有五千人马, 放在哪儿都不算少了。当初义忠亲王逼宫可只带了两千人,他跟着黄雀在后也只多带了一千人。
这三千人还是自己和舅舅发展苏家旧部以及在兵部中挖来的,极为难得。而太上皇一封书信就能招来五千兵马,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刘康有些担忧, 蹙眉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若要引蛇出洞也不能以身犯险。况且上皇只怕恨毒了您,若有个万一我们这群人都不用活了。”
赵钰摆摆手, 随口道:“这不妨事, 随他们去吧。虽说有五千,但咱们现在手里有禁军, 只要把着低阶军官,卡住高阶军官, 凭他们翻不出水花来。”
他这话并非狂妄, 而是宫中驻扎的禁军足有三千之多。当初义忠亲王借着甄家的手威逼利诱了一批, 自己则是凭借兵部侍郎的关系往禁军中安插了不少低阶军官, 这才能来个黄雀在后。
当上皇帝后出手整顿禁军便显得理所当然, 自然早已将禁军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不然自己便是睡觉也睡不安生。
太上皇并非天真之人,应当也清楚单凭着这五千人马无法成事。但这样的消息一旦泄露,皇家父子相残的丑闻马上就会传遍整个乾朝,对皇室的威信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是不成功也要胁迫自己的意思啊。
赵钰用关节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半晌才道:“去转告喜秋,一旦那边人马集结完毕就想办法捅破下毒的真相。不要伤了上皇和老太妃甄妃的性命。”
空气中飘来一句淡淡的“是”,赵钰嘴角微微勾起显得笑容有几分诡异。让人痛快的死就太便宜他们了,三个人互相折磨最好。大皇兄还是先留着,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妃互相残杀岂不有趣?
他掩饰住笑容,吩咐一旁装柱子的刘康道:“摆晚膳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刘康忙应下传膳,不过一会儿精致的晚膳便摆上桌子。赵钰看了下忽然道:“这枣泥酥朕恍惚见柳安爱吃,将这道点心送去理国公府。”
刘康面色有些凝重,给喜春使眼色让他差人将点心送去。陛下大了,他也做不得陛下的主,只盼着陛下自己能清醒过来。
赵钰当没看见刘康的神色,面不改色的用完晚膳后便处理密折。喜秋将太上皇今日下午所做的事一一写在折子里,哪怕太上皇本人可能都无法记得这么清楚。
“大怒伤肝,父皇啊,你真是学不乖。先前躺了一个月都没明白过来修身养性,还是这样浮躁。”赵钰低语道,心情确实十分愉悦。
这位好父皇办的事总是令人意想不到,说他傻吧他懂得联合旧勋贵,说他精明吧却在宫中这么大张旗鼓的辱骂自己。一朝天子一朝臣,竟连这个也不懂了。
皇宫换了主人,上皇的地位再尊贵还不是屈居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之下?
赵钰翻完了便草草掩住,忽然想起什么忙去密折架子上翻。他又找到与太上皇通书信的那些人,只是其中竟没有薛家的名字。
金陵的四大家族他也曾听过,就连护官符也有好事者捅到自己面前。薛家可是巨富,如今当家人薛公也是科举出身,在内务府有个皇商的名头,除此之外在户部仍有个员外郎的虚职。
员外郎虽说只是个从五品的虚职,却也是正经世袭的官身,放在寻常皇商家都是被眼红的。下面人没有上报,自己也差点把这巨富薛家给漏了,保不齐就出什么差错。
薛家在义忠亲王倒台后就抽身离开,如今上皇征召也只当没看见,难不成是要投靠自己?赵钰不敢妄下结论,忙让喜秋去详查。
若真是自己想的这般就好了,薛家手上有不少现成的行商路线,就算自己要贸易牛羊也是轻而易举的。再加上这条路本就是薛家打通的,自己悄悄派人跟着也不显眼,就没人知道堂堂皇帝背地里操纵牲畜买卖。
赵钰稳住心神,想到没什么其他的才松了口气往寝殿走。原本灯火通明的宣政殿忽然陷入黑暗,赵钰歪在辇上往后面的宁寝殿去。
周围严严实实的围帐给了赵钰很强的安全感,他躺在床上瞪着围帐顶上的龙纹。忽然在脑海中喊道:“系统,你出来。”
小励是一颗球的形状,滴溜溜转了几圈后问道:“请问陛下有什么事?”
赵钰忽然也不是很想问,但还是有些别扭道:“你跟过的宿主都是皇帝,他们都有很多嫔妃吗?或许只有很宠爱的皇后?”
小励的瞌睡虫一下被吓醒,主系统可知道自己只是刚出炉的新手系统,哪来的很多宿主。不过它及时想起自己跟这位陛下吹牛时说过的话,理了理数据库才道:“有些是佳丽三千,有些是只有一位皇后或皇夫。”
赵钰眼睛闪了闪,前朝也有只娶一位皇后的皇帝,因此并不算罕见,倒是皇夫的意味值得深究。他试探道:“皇夫,你是指女帝的丈夫?”
他一点也不怀疑女子有能力当上皇帝,只是过程怕是艰苦了些。民间总传男孩生就比女孩聪敏机慧,实则大谬,都是些见识浅短的话。
就自己所见的母后、舅母就胜过男子十倍,就连老太妃、甄妃撇除掉那些阴毒的心思也胜过男子许多。贾元春也是懂得适当藏拙露怯,关键时刻又能显示能耐的。
也正因见过这样谋略胆识处处争先的女子,赵钰对会有女帝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小励的电子眼闪过一道光,查询后才说道:“陛下,这指得是皇帝的男性配偶,根据记载男帝女帝都有。”
赵钰来了兴致,提问道:“那若是只有皇夫一人,两个男性又怎么诞下子嗣?过继来的可养不熟,难道只顾生前不管身后?”
他问着心脏便怦怦直跳,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他既然有心走上艰难的路,总要了解下前人踩过的坑才是。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有了皇夫后再与其他女子生下孩子不好,其中牵涉着三个大人一个孩子。
到时候利用完人家宫女就把人一脚踢开让人独守空闺,或是干脆去母留子,都着实不像样。赵钰自己是不乐意做这样的事,这世道女子已经够艰难了,自己很不必再去添上一笔。
这系统这般神秘来历不凡,说不得就有神仙法子,自己也能得益。
小励闻言也没怀疑什么,查了下数据库便道:“完成第十项任务时会有一个许愿的任务奖励,有宿主利用这个换来生子机会。如果宿主也需要的话努力完成任务就好。”
赵钰有些激动的坐起来,第一次用很是稀罕的目光看着系统。轻声道:“这可太稀奇了,要是能跟那个皇帝对话就好了。”
系统有些心虚的缩了缩头,随即又义正言辞道:“这是不可能的,他那边也还在进行任务呢。等以后你们都完成任务了倒是能见上一面。”
鬼知道那个皇帝是什么时候的人,说不定早就投胎去了。况且只有一个系统下的宿主才允许交流相互帮助,自己目前可只有这一个宿主啊!
赵钰的眸光闪了闪,对未来一下子有了更多的信心。不过十个任务,最长耗时也不过十年,到时候自己也才三十岁,一切都来得及。
不过这系统显然还瞒着自己不少事,他也得多注意些。蠢东西要坑害自己不容易,但毕竟来历不凡,万一自己着了道就不好了。
外面守夜的喜夏听见围帐里的动静轻声道:“陛下,二更天该睡下了。可是要茶水?”
“无事,这就睡。”赵钰应下来后很快便沉沉睡去,今日劳累了一天,脑子一直绷着一根弦难受极了。明日要记得召柳安来,设宴时就让他在自己身边。
戎狄人狡诈阴险,明日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此时柳安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命人放下围帐,一偏头便能看见陛下新赐的枣泥酥。自己同陛下用膳时不过多吃了几口就被注意到,今晚便赐下糕点。
他心里不住的纠结,陛下对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自己看着似乎是喜欢的,可每每寻自己过去都是为了公事,仿佛一点也不为自己动心。
自己生得这样貌美俊俏,整个西北大营的姑娘甚至小年轻就没有不喜欢的,怎么到陛下这里就碰壁了。
难不成陛下仍是在为后嗣发愁,想着要生下子嗣后再论其他?柳安有些心烦意乱,他自己是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再说也轮不到他袭爵。但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子嗣于他而言是推脱不掉的责任。
可皇室也有三王爷四王爷不是吗?但前朝旧事中因为过继子嗣而惹出的麻烦数不胜数,自己又如何能保证过继来的孩子能一心向着表兄?
他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下,明日忙完皇庄的事还有戎狄的事,不早些睡怕是赶不及。
第二日赵钰一早就起来,被人伺候着穿衣裳时问道:“上皇那边可有动静?”
昨日太上皇被人误导以为是自己下毒,此时正是摩拳擦掌打压自己的时候,想来已经等着自己了。赵钰配合着抬起胳膊,随意猜测着。
刘康敛下唇角的笑意,轻声道:“那边说三更才睡下,寅时三刻就醒了。”
赵钰闻言轻笑一声,剩下的寿数本就不长,这么熬下去只怕比预计的还早些。不过等自己将那些人引出来上皇也就没用了,熬不下去便罢了,正好拿他当由头避开大选。
待洗漱好了,喜春进来道:“陛下,时辰到了。”
赵钰便上辇往宣政殿去,喜秋在暗地里也加大了保护赵钰的人手,不着痕迹的融入到宫人中。虽说刺客很少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不过万事都有例外,还是陛下的安危重要。
“陛下驾到—”刘康的声音回荡在宣政殿内,大臣们排成两列行礼参拜。赵钰看着已经在偏位上坐好的太上皇微微敛目,慢慢走向龙椅坐定后道:“众卿平身。”
又微一躬身向着太上皇道:“儿子来晚了。”
太上皇比昨日显得更具攻击性,冷嘲道:“皇帝受天下万民供养,怎能这样懈怠政事。百官群臣都看着,你起得这样迟竟不觉面上无光?”
赵钰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微妙的看着上皇。下面群臣只当没听见上面两位皇帝的嘴巴官司,一个个装聋作哑。
“上皇教训的是,朕受教了。”赵钰轻描淡写的带过,随后便不给上皇说话的机会示意刘康开始早朝。
今日的常朝人数少些,有重要的事也不会放在今日回禀,大家都等着戎狄进京。因此只有几个御史参了几个官员,常朝很快便散了。
太上皇想到自己被赵钰下毒整个人气得都要炸开,尤其群臣似乎也不拿他当回事,有事只回赵钰。现在散朝,整个宣政殿只有父子二人和内侍在,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皇帝大了,也越发有自己的主意了。”太上皇冷冷的看着赵钰,心想若不是自己还有救现在便要杀了这逆子。
赵钰没有不自量力的去扶上皇,兀自站起身道:“上皇过誉了。常朝散了,您也回明章宫好生休养,免得吹风着凉。”
太上皇在身边内侍的搀扶下站起来,这内侍看着颇为眼生,赵钰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很快便回神道:“父皇慢走。”
太上皇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他还要赶着回去喝下解药,暂时不与这逆子交锋。索性自己手中有五千兵马,又占着太上皇的名分,这逆子得意不了多久。
赵钰可没那么好心去提醒太上皇赶着喝下的不一定是解药,他看着太上皇的背影一时间颇有些怜悯。又对刘康道:“你着人去看看驿馆准备的如何了,使团辰时一刻便要进京,不要耽误了。”
作者有话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出自《孟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出自《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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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今日午时要在皇宫设宴招待使臣, 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均能参与,也有少许很得皇帝喜欢的官员能破例参加。比如皇帝的表弟柳安,再比如皇帝的伴读谢齐志。
鸿胪寺的人忙得脚不沾地,也借了不少其他衙门空闲的人。礼部的人往来布置乐宴殿, 虽说对戎狄的待遇下降, 但在宴会上可不会大咧咧的表现出来。
礼部主事想到教坊司报上来的歌舞心里也有些快意,乐呵呵的最后检查完宫殿才离开。
京城百姓早听说投降了的戎狄使团今日要进京, 专有好事者呼朋引伴等在街旁。远远就看到一行人奇装异服, 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远远过来, 守在两旁的门军检查完通行文书后忙分出人去通知驿站。
那翻译见士兵迟迟不让开便上前用别扭的汉话吆喝道:“检查完了没?赶紧让开!”
往常都是带着使团在京城玩够了再去驿站,他们也都习惯了如此。今年虽是战败来此, 但乾朝皇帝一向好面子,便是嚣张些也无妨。
以前来过的使者都是一脸倨傲等着门军放行,几个第一次来乾朝的都目露贪婪目不转睛的盯着京城繁华的街景。那贪婪的目光让路过的百姓不自觉嫌恶,扭头看过来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打哪来的, 瞧着不像好人。”
“我大舅的三姨的二姑娘的女婿是鸿胪寺的, 前些日子戎狄打了败仗,今儿过来是献宝求和来了。”
“假的吧, 献宝来怎么空着手?”
“你们还不知道呢?前儿在胡同口有官爷贴了布告, 说是那些戎狄人在边关杀了不少人。让咱们这些日子警醒些,发现不对得去五城兵马司告状!”
路过的百姓们嘀嘀咕咕的, 边看边绕着戎狄使团走过,看瘟神一样躲着。有些年纪大的记起前些年戎狄来京的嚣张样, 也忙拉着孩子走开, 嘴上念念有词的教训着。
使者中只有领头的五王子和特意带来的翻译才通晓汉话, 他们耳朵也尖, 听见百姓的话很是不满。
“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你们大乾的百姓对我们这样尊贵的客人指指点点, 请你们立即制止。”五王子是老戎狄王的第五子,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从小时候就跟着使团一起出使。
往常虽有百姓痛恨他们,但摄于乾朝官府对他们的保护,乾朝百姓反而不能近他们的身。也不知这回是怎么了,竟吵嚷着要过来打骂。
他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对一旁值守的门军正色斥责。翻译也嘀嘀咕咕的说着戎狄话给使者们传递消息,一时间整个使团都有些焦躁。
几个门军一动不动,只拿眼睛瞪过去厉声呵道:“下马步行!”
说着便有一队早已等着的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让使者们一一下马。又严格核对了符节后才肃声道:“跟我们走。”
戎狄人都生得高壮,但被特意挑选来监押使臣的人也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自然不带怕的。戎狄人本就欺软怕硬惯了,见乾朝人的态度如此强硬也不自觉软下来,悄悄去看五王子的神色。
五王子联想到乾朝刚换了个皇帝,此时站在乾朝的地盘上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是给使团使个眼色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次他来此本就是为了探探乾朝小皇帝的底子,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子。
不欲与乾朝人发生冲突,五王子用汉话说道:“还请各位稍等,我们押送礼物的车队还未到。”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便排成一排站在不远处盯着使团。戎狄一行人被盯得满身不对劲,时间长了满脸阴沉的看着过往的行人。
一些年纪大些的连忙带着孩子匆匆离开,又有一些则是得到消息后特意赶来看戎狄使团的。
带着腥臭味的臭鸡蛋砸到毫无防备的戎狄使者身上,但由于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便很敏捷的躲开大部分臭鸡蛋。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年轻的妇人提着一篮子臭鸡蛋扔过去,旁边还放着一筐烂菜叶子。那老太太瞧着年纪大,但气势却不小,嚷嚷着:“给我砸他们的头,幸亏你奶奶我没把东西都给了甄家的。等着你们呢小畜生!呸!”
那妇人眼中有些怯怯,但显然也是恨毒了戎狄人,边哭边扔。这让原本觉得她们妨碍公务要严厉驱赶的衙役不自觉软了下来,只是象征性的拦了拦。
戎狄使团闹出的大笑话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甚至还传到赵钰耳中。
柳安当笑话讲给赵钰听时赵钰也乐得停不下来,忙吩咐下去道:“别为难百姓们,意思意思从府衙过一圈。记得让驿馆多烧些热水好好洗洗,别让人有怨言。”
刘康满脸含笑的让喜春去五城兵马司走一趟,顺带着打听消息。柳安坐在椅子上颇为悠闲的吃了一口点心,笑着道:“陛下偏心的也太明显了。”哪有多烧热水补偿的,只怕戎狄使团恨不得把百姓们大卸八块解气呢。
赵钰自从昨晚解开心结后对柳安不自觉更加亲近,目光柔和的看着柳安道:“这哪里算偏心,谁是自己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似乎话里有话,唬得柳安下意识对上赵钰温和的目光。他听得有些耳热,嘴角微翘道:“陛下圣明。”
他放下手里的点心又喝口热茶润喉,试探道:“陛下昨日吩咐贾女官领着宫女做羊毛制品,臣看贾女官上手也很快。只是她到底是凤仪女官,等陛下迎皇后娘娘入宫后怕是要协助处理六宫事宜。”
对于贾元春忽然从低品女史升任正四品凤仪女官的事宫内外都有猜测,再结合忽然便倒霉的甄家,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柳安心思细腻,将事情仔细盘过后便知道日后赵钰定然还要用到贾元春。如今正应了自己的猜测,贾元春现在单管羊毛,日后做大了想来是要单立一司。
只是这样一来贾元春便没什么时间辅佐皇后,也不知要如何处理。他心知陛下对自己也有些朦胧的情感,又见他放着这样的大美人不收用,难免有些想法。
他心里安慰自己,就试探这一次。若陛下执意娶妻,自己也不会掺和进去,从今往后只做个贤臣远远看着就好。
赵钰意识到什么,将朱笔搁下抬头看过去。
柳安仿佛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疑问,面带笑容的看着赵钰,心脏却紧缩的厉害。
赵钰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道:“你陪朕...我去御花园走走。”他有些紧张和茫然,短短认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