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冉顿了几秒,觉得被下了面子,不是很高兴地说:“哦,那我挂了。”
谈休坚持不住,秒怂:“别别别,我有,洗完澡就发你。没人唱过。送给你。想怎么用都行,收益也不用给我。”
“好,等你。”
星冉突然有一种利用了他的愧疚感。
这……也不能叫利用,只是找信任的学长帮个忙,只是这个学长刚好喜欢他罢了……等等,这种情况他是不是应该尽量避嫌,减少接触比较好。
好像他音乐社那边的宋柯学长也会作编曲,谈休的这位前任也是相当优秀的。下次还是找社长好了。
谈休慷慨之后,飘起来了:“关于你上次说的,干哥哥的事情,我现在觉得挺好,不如你先叫声哥哥来听。”
“谢谢谈休哥。”
“别耍赖,叫哥哥。”
谈休顷刻间就看穿了这文字间的小把戏,非不让星冉得逞。
“谢谢哥。”星冉倔强地不听话,听那头沉默,说道,“我连了了都不叫哥哥,你还让我叫你哥哥。叠字也太矫情了。”
星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踢了两步,然后趴到公寓的窗户上看星星。
谈休在那头说:“我私下里听说你弟弟理理就叫容澈哥哥啊,哪里矫情了?”
“他那个小绿茶。”
“唉,你怎么骂人呢?”
谈休对知理倒是出人意料的维护,看样子对他印象好着呢。
星冉说:“小绿茶是中性词,不是辱骂他。他从小就这样,有时候的行为就很茶,在长辈面前装得楚楚可怜。”
谈休洗完澡,打开电脑,把一个音乐文件分享给星冉。
知理和容澈在他们公寓玩,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容澈拿了一个橘子,剥给知理吃。
谈休偶然一抬眼,发现容澈正在给知理喂橘子,靠,真腻歪。以前那几任也没这样,容澈对前任经常不耐烦。
知理咽下,说道:“了了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写一篇古风文案,《遇梦江湖传》的故事。画师受和医师攻的虐恋。他要拍成cos视频参加比赛。”
“那你有什么想法?”
“随便造一个。比如说画师受有一天被医师攻所救,喜欢上医师攻。可是江湖动荡不安,医师卷入了纷争之中,丧失了性命。画师没能等到他,心如刀割。”
容澈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剥起橘子来:“我觉得吧,剧情平淡了点,不如写那个画师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他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反派,但是他在医师面前,装成温柔如玉,实则是地狱阎罗。江湖动荡都是他造成的。医师救了很多无辜的人,他知道画师是狠毒之人后,完全不敢置信。两个知交好友,缱绻情人最终背道而驰,咫尺天涯。听到对方的名字就是难以遏制的心痛。动如参商,永不能见。”
知理“哇”了一下,说“不愧是你”,一下子把他的难题解决了,可以交差了。
容澈问:“你觉得受的人设是什么?”
知理当他是想丰富细节,微微思索:“被仇人养大的狼崽子,忍辱负重,在家经常受欺凌,长大之后外表温柔,内心狠辣,但是他可以表现出很在乎一个人,演戏演着演着,也就成真了。”
“那攻的人设,你怎么想?”
“端正大方的朗朗君子,家里是御医。但他觉得朝堂纷争杂乱,向往江湖的生活,于是就来到江湖。”
容澈“嗯”了一声,又给他喂了两瓣橘子:“这两个人设中规中矩吧,不过这是拍短片,够用了。”
“好,结局要死一个吗?”
“我觉得不用,有的时候,活着不能相见,是最残忍的,比生离死别还要残忍。我觉得这样吧,最后写花灯节,受带着假面,路过攻的身边,遥遥看了他一眼。攻依旧是医者仁心,在街边给乞丐看病。”
这只是容澈随便编织的故事,编着玩的,知理觉得就是不一样,他们作家就是不一样,写出来的东西,跟他不是一个水平的,而且这么快构成了完整的故事。
谈休在一旁听着,说道:“天啊,这么虐,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魔鬼。真不愧是一对。”
容澈握着知理白皙的手把玩,目光聚焦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想了想,说道——
“他是从血海荆棘中生出来的重瓣莲,既然浴火,何不重生。杏林春暖,暖不过这江湖的血雨腥风。可这一眼,一眼永恒。你记下来,作为题记。”
知理的眼瞳里映出倾慕,这段时间跟容澈的朝夕相处,他已经把容澈当成了身边的普通人,而不是心上的男神。此刻他又深深折服于容澈的才华。
知理抽出自己的手,打开手机备忘录快速打字:“你好厉害啊,我要快点记下来。你一下子帮我完成了几天的工作量。”
他坐在沙发上,通过语音速记转文字的功能,把故事情节记录下来,记不清的地方问容澈,然后整合成了一篇八百字的文章。
发过去之后,过了半小时,茗了说特别好,还说:“既然你把故事写出来了,我可不可以麻烦你顺便把歌词写了。这是我们的BGM,到时候星冉演唱,只不过还没有歌词。”
知理说:“我吗?我来写歌词?可是我没有写过啊。”
三个人在公寓里聊天,谈休才知道,原来星冉来求他也是为了这件事,便撺掇着知理加入进来——
“理理,你可是文学系的高材生,填个词而已,对你来说不难。而且,这不还有你男朋友帮你呢嘛。”
知理觉得填词一事很新奇,是他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领域,愿意试一试,于是答应了。
因为知理的故事出得快,第二天古风cos社就要继续出发拍外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拍了茗了,清晨的时候,何谙做了一个梦。
少年肤白胜雪,唇上点樱,额前碎发,在春日里笑得阳光明媚,不事张扬,却把梦境的边边角角都温柔成云。
声音听不真切,但口型是“学长”。
醒来时,谈休在阳台吹着口哨收衣服。何谙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水从花洒里冲下来。他将自己浸在水里,就着凉意好好冷静。
茗了嗓音好听,绵绵雪沙。
“何谙学长。”
【作者有话说】
卑微地想要评论。加上身体经常不好,没评论都没什么动力更呜呜呜。
第31章 一滴泪
何谙一出浴室,就对上谈休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老何,怎么起这么早冲澡?不会是梦到什么了吧?”
谈休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改不掉一身痞里痞气,何谙面无表情地用胳膊架住谈休的脖颈,微微用力。
谈休假装自己被勒到呛,举起双手:“开个玩笑嘛。这几天我看澈哥可上头了,好几次找他,他都在酒店,看样子很入迷。你沉迷一下也是正常的。”
“我没有。”何谙否认。
“你没有吗?那你每次见到了了,笑得那么荡漾。你和容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爱笑,拽得二八五万,生人勿近,谈恋爱都这么荡漾。”
何谙平视他:“你是不是欠揍。”
谈休微抬起下巴,极度嚣张地说:“我站在这里,看你今天敢不敢揍我。”
他们俩一样高,气势不输,谁也不怕谁。而何谙只是说说,哪能真的跟他动手。
今天是周六,何谙还要出门帮古风cos社拍摄,他洗漱完,带上相机和汽车钥匙推门出去,走向电梯。
谈休要去吃早午饭,也出门了。
他们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门口。容澈揽着知理的肩,两个人等电梯,背对着他们。
容澈低头看男朋友:“今天出去吗?”
知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不去!”
知理向来沉着冷静,难得有这么过激的反应,表情完全是被惊到了,眼睛圆圆的,跟一只猫似的。
容澈笑出声,捏捏他的脸:“必须去。”
知理可怜巴巴地说:“我不去,你放过我吧。”那神情真有一种受欺凌的楚楚可怜感,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语气里还带着哀求。
而容澈扯着他的手臂。
谈休立马冲过去,挡在知理跟前,对自己兄弟说:“你别欺负他。他都说不去了。克制一点吧。”
何谙也说:“容澈,别太过了。”
知理也没想到这两人会跳出来,连忙解释:“他没有,他只是跟我开玩笑,我知道的。”
谈休不信,用手指戳容澈的肩膀:“你这个老鬼,不要给人家男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你真是。”
电梯已经到六楼了,没有人进去,过了一会儿,门自动关了,又下去了。
知理还是护着对象:“他真的没有,我们挺好的。别说他了。”
知理在感情上向来真诚坦然,可是也不想跟外人多说什么。他有些不安地靠到容澈身边。
容澈摸摸他的头发。
谈休伸手按了一下下楼的键,正气凛然地说道:“好,如果有,立马告诉我们。我们为你撑腰。绝对不让他欺负你。”
四个人下楼去了,兵分三路。
容澈带男朋友去图书馆,含笑说:“你挺厉害的,团宠嘛。”
容澈没有因为刚才被针对而生气,反倒是因为自己男朋友受重视,替他感到开心。他总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这下够重视了吧。他的那些前任,谈休跟何谙都是不怎么搭理的,无心过问。
知理并没有冲昏了头,反而冷静地说:“什么团宠,那是因为我跟他们喜欢的人是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们多了几分同情心。要是没有这张脸,他们才不会管我。”
“你很讨厌你这张脸吗?”
“很讨厌,我不喜欢我长这样,跟他们一样。”
每次听到知理说这句话,容澈都有些不能理解,这张脸多好看,多少人想长成这样都不行。净说些孩子气的话。
容澈把他拉近自己:“可是我很喜欢,我这一生贪财好色,很喜欢你的脸。”
“你贪财吗?我以为你一身风骨。假期里还在捐款。”
“我爱钱啊。总有一天我要带上喜欢的人去周游世界。”
未来有多远,谁都不知道。
两个人走在林荫道上,知理说:“你最近收敛一点吧,你是写清水文的,从来都是拉灯。最近突然来了一段亲密戏,虽然没有违规的内容,也不露骨,但是还是感觉有点香艳。你不能这样。”
“我那个尺度,叫香艳?你放心吧,我比你更懂审核规则。”容澈揶揄地说,“只不过,是谁给我的灵感,香艳的是谁啊?”
知理微微瞪他一眼。
“理理,你跟我想得很不一样,你是外表开放,内心很保守。你那两个兄弟,李星冉,外表开放,内心应该也挺开放的。李茗了应该是外表和内心都保守的那种。”
知理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不,你猜错了,了了内心可开放了。你等着看吧。”
社长何茜找了社里最帅的男生做茗了的搭档,扮演医师这个角色。
这一天上午,他们拍了不少两个人的互动片段。比如说,医师坐在案几前品茶,茗了俯身看他,墨发垂落下来,然后轻笑。
茗了跟人也不熟,就是挺客气的,剧本说要笑,他就弯眼笑笑。还有从背后蒙住搭档的眼睛,让他猜猜自己是谁。
这都是剧本上要拍的内容,知理昨天凌晨写出来的,因为他觉得即便有了故事大纲,应该还是无从拍起,就大发慈悲,一并写了,很是贴心。
今天的何谙工作情绪不高,心情很不好,他看那个男生很不顺眼。
虽然茗了只是在剧情里跟那个男生有互动,拍完了跟那个男生几乎不说话,一点都不亲近,可他还是醋海翻腾。
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提出拍剧情,本来拍完个人片段就好了,现在耗费精力不说,还在这边看人互动,眼不见为净多好。
下午还有出外拍摄,他们去了一栋古楼。
茗了站在古色古香的窗口,阳光透过雕花窗,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面部轮廓,他的瞳孔呈现出浅浅的琉璃色。
旁边的社员小声嘀咕:“好美啊。”
一身白衣的医师小哥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窗外的风景。
何茜激动地说了一句:“好养眼。”
何谙拿着摄像机,分出神说:“何茜,下次这种事不要喊我。我平常忙得很。没空帮你跑腿。”
平常他对堂妹没有称谓,他心情不好就叫堂妹全名。说得好听点他叫爱憎分明,难听点就是冷酷无情。
何茜说:“不喊你,你个冷血的小气鬼。”
后来她在古街角落里扮演可怜小乞丐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堂哥待她不好,内心凄凉,演得倒有几分真,一条过。
他们还拍摄了树林里的相关场景,其中一个是二人在树林里分离,朝着两个方向缓缓走去,象征着形同陌路。
茗了撑着一把伞,一滴泪滑落下来,可他始终面无表情,清冷破碎感却拉满了。这些都被何谙记录在相机里。
何谙想,他好想把那滴泪攥在手心里。
傍晚,他们五个人在外面的餐厅吃了晚饭,吃完之后还坐着聊天。
何谙不爱说话,可是话题总是容易围绕着他。比如今天社员问,何谙学长是不是一直有很多人追。
何茜吃着蟹腿说:“我哥没人追,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有距离感,很疏远,或者是高高在上的大神。别人还会觉得他择偶要求很高。”
说到这里,何茜问了一句:“哥,你择偶标准高吗?”
“很高,天花板。”何谙淡淡回应。
他斜对面的茗了低头吃烤鱼,乖乖炫饭,毫无参与话题的兴趣,可是炫得很投入,大概是因为好吃。
何茜喝了一口汽水:“我记得你还有一句名言,智者不入爱河,我这两天觉得你可能要动摇了吧。”
何谙不置可否。
本来何茜说要请客,可她是女孩子,围着两个男主忙活一天了,茗了很有风度地走到前台结账。
正听服务员说了价格,掏出手机扫码呢,一个人影靠到他身后。
何谙抢先一步用手机扫码付了钱,说了一句:“我来请客。”
没想到何谙注意到他的动向了。他见何谙已经付款成功了,也就不阻挠了。他不是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说实在的,何谙搞拍摄也挺辛苦的。这怎么好意思呢。看来只能下次再请了。
何谙说:“我妹妹想法天马行空,难为你陪着她疯。”
拍摄的时候,何茜一直加入自己的想法,要怎么样拍,茗了都陪着调整了,十分顺从,想呈现最好的状态。
茗了说:“也不算疯的,我们是正经参加比赛。学长你也很纵容妹妹。”
“她要不是我妹妹,我绝对不来。”
“平常朋友,学长都不帮忙吗?”
“不帮,自生自灭吧。”
何谙发挥了一贯冷酷无情的作风。
何茜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讨厌讨厌。”她握拳在何谙的手臂上砸了两下,然后露出调皮的笑脸。
茗了笑笑说:“是在夸你们兄妹情深。”
何茜“哦”了一声,又挽住两人的胳膊,一手一个:“学弟,我把我哥介绍给你做男朋友怎么样?我记得有一次聊天,你说你喜欢话少的。”
何茜果然是看出来了,何谙喜欢他,这般明显。而茗了尚未说话,只是浅浅笑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没有脑子,当面问这种问题?”何谙冰凉的眼神中透露出嫌弃。
何茜:“那我私下里就可以问了?”
何谙:“滚。”
第32章 逃无可逃
何茜气得拿身体撞他,何谙将何茜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半分揶揄地看着她:“你这小姑娘,没有自知之明。”
何茜172,在南方姑娘里绝对不算矮,只是她哥太高了。
“你才小姑娘,少用这种老成的口吻,我们同年的好不好?”何茜剧烈反抗,挣脱开来,整理了一下宽松的男式T恤。
茗了出来主持正义:“学长,你干嘛欺负她,她是一个女孩子呀,你怎么能跟她计较呢。”
何谙觉得他的语气词特别可爱,好像有点急了,解释道:“我们从小这样,打闹惯了。我没有妹妹,她跟我亲妹妹一样。她就是这个性格,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
亲妹妹还这么不给面子。何茜敢怒不敢言,张了张嘴,握住了拳头,一脸不爽。
茗了替社长挽尊:“我觉得学姐蛮可爱的,而且直率。”
谁料何茜满血复活,凑上来笑盈盈地说:“我也觉得你可爱,而且温柔死了。做我哥的男朋友好不好?”
她没有茗了高,要仰着头。
何谙说:“一边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何茜要炸了:“我以德报怨,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整天,知理都在帮忙写词,字字斟酌。
写这种东西对于他们中文系的学生来说,不算太困难,他之前也听过一些古风歌,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写。
晚上,容澈在电脑前码字,敲着键盘。知理坐在沙发上将歌词删删改改。
他们经常这样,两个人待在房间里,容澈写作,知理玩手机或是处理学校的事情,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知理把第一版本的歌词发给容澈的微信,他穿上拖鞋走到容澈身边——虽然他不住这里,只是偶尔睡这里,可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些他的日常用品。
他弯腰说:“哥哥,我写了第一版歌词。我发你手机上了,帮我看看吧。”
容澈不喜欢写作被打断,思绪如潮的时候被人打搅是件很烦躁的事情,过往的作精男朋友要是敢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矛盾,他会冷处理,置之不理。
对于知理,他总归比较心软。
他认真看了,说道:“你写得很华丽,引用了不少古诗词,基本的押韵也做到了,但是有些词藻堆砌了。我建议你捋一捋,写成叙事风格,通篇读下来,至少要让人知道你在写什么内容。不过吧,一个短片的BGM,这够用了。不改也可以。”
容澈从没写过一篇歌词,只是对于文字比较老道,而且他身边有谈休这样音乐人,耳濡目染,再者,他收到过很多自己小说的同人歌曲,很多很多,他都记不清有多少了。读者朋友是真心厚爱。
知理看着手机里的文档说:“不行,这是我第一次作词,我想写得好一点,不想被李星冉那个小子看轻,我再改改。”
容澈看着他这副认真劲,就觉得他可爱得紧,揽着他的腰说:“好,那亲一个。”
“别闹,你码你的字去。”
知理这会儿正投入呢,在想怎么改才能改成叙事风格,望着手机凝神思索,在那十几行字上反复逡巡。
“下一次什么时候出去。”容澈问。
知理吓得手机没拿稳,生怕地看着他:“你跟前任都这样吗?你可不能这样,太纵情了。”
熟识之后,知理劝诫他经常用这个句式——“你可不能这样”,蹙着眉头,一本正经又怪可爱的。
容澈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他:“没有啊,我跟他们又没做过,当时想着大一年纪都还小。再相处相处。”
知理惊讶地说:“外头把你传得可风流了,你居然没有做过?不对啊,可是我也刚满十八岁。”
“那抱歉。我忍不住了。”容澈握住他的手,放到嘴唇边吻一吻,“理理,你真的很漂亮,我知道这个词不太合适,可是不管是脸还是别的,你都很像顶级画手笔下的耽漫男主。”
“前几任不好看?我才不信。你眼光肯定高。”
“不如你。真的不如你。我没说谎。”
知理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浮起一抹笑:“过段时间再说。”
第三天周日,何谙他们把需要的场景都拍摄得差不多了。
何茜说附近有个地方,有个水上秋千,想去那里拍一个片段作为结尾。大家就开车去了。
她想象得非常美好,清凌凌的水面上,浮着青黄相接的落叶,上方有一棵茂盛的大树伸展枝丫,一根枝丫上挂着秋千。
茗了站在秋千之上,手握秋千绳,在秋风里微笑,肆意洒脱,一笑悠远。
他们也照着这个想法拍了。
何茜、何谙和茗了租船过去,船夫摇着船,何谙带着摄像机在船上拍摄,茗了从船上爬上秋千。
茗了小心翼翼地上去,踩住那块木板,双手抓住两根粗绳。他看了一眼底下不可见底的水,有点怕掉下去。
他是不会游泳的。星冉才会。
他们看茗了站稳了,就把船摇远一点,找准角度继续拍摄,拍了两段,都挺好的,就跟茗了说准备打道回府。
茗了也准备下来了,在上面挂着也挺难熬,可是他穿的是繁琐的古风cos服,下摆很长,不知道哪里牵扯了一下,他重心失衡,从水里跌下去了。
何茜一下子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何谙把摄影机往旁边一丢,毫不犹豫地扑到水里救茗了。
他游过去,把茗了往岸边拖。
茗了太害怕了,抱得何谙很紧,何谙几次差点被他束缚住手脚,他安抚了一句“别怕,不会死掉的”,好在,最终还是平安地把他送到岸上了。
上岸后,两个人都湿透了,尤其是茗了,假发都在往下滴水,狼狈不堪,他还咳了几下,刚才呛进去了。
何谙问了句“没事吧了了”,没得到回应,就又说了句:“你说句话啊。”
茗了露出惊魂甫定的表情,惨白着脸说:“我没事。”
船靠岸,何茜忧心地看着他们,内心也是自责懊悔,问着“没事吧”。早日到会这样,倒不如不来。她也被吓到了。
何谙恼火地对她说:“你想的馊主意,水上秋千,现在成水人了。反正都拍完了,你带社员先回学校,我带茗了去附近的酒店洗个澡。”
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那个扮演“医师”的男生也开了车来。何谙刚好带茗了走,去了最近的酒店,生怕他着凉。
去酒店后,何谙先让茗了洗澡,然后才洗。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时,茗了已经吹完头发,在给弟弟发微信了。
茗了抬起头,把吹风机递给他:“学长,快把头发吹了。”
何谙听话地站在床边,把头发吹干了,男生头发短,吹个几分钟就干了。他放下吹风机,试探性地问道:“你没有被吓到吧?”
茗了微笑着说:“还好。谢谢学长救我。改天请学长吃饭吧。”
何谙微微叹气:“你总是这么客气。每次你站在我的面前,我都觉得你离我很远。想跟你说句话,总是隔着很多不相干的人。”
这是在酒店的单人间里,两个人都穿着浴袍,湿淋淋的衣服收在两个纸袋里,就在茗了右手边的床头柜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茗了不喜欢这个氛围,下意识就想逃避,可是何谙不允许他逃避,这样的环境下,他也逃无可逃。
何谙清清冷冷似月,望着他说:“李茗了,我喜欢你,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沦陷了。刚才看到你落水,一瞬间恐惧感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不想听。”茗了说。
他发现他对所有人慈悲,面对何谙的时候,总是用伤害的方式阻止人家靠近。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茗了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何谙学长,请不要自作多情,我们不过几面之交。”
何谙眼里浮现几分受伤的情绪,一双手握紧:“你究竟是因为不喜欢我,还是因为不想李星冉难过?”
“我不喜欢你。”茗了的双眼黑白分明,“我说得还不够直白吗?希望学长可以为别人考虑一下。你这样我很困扰。”
“好,那我会远离你。我先找人送两套衣服到这里。”何谙近乎卑微地说。
何谙皮肤生得白,眼眶稍微有点红就很显眼。茗了的心一下子揪起来,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不把话说绝,怕他心存幻想。
把话说绝,又显得他这个人太冷漠无情。
情之一字,最为麻烦。智者不入爱河真是真理。
何谙的朋友在附近开服装店,答应送两套衣服过来,他们在酒店等待一段时间。而等待的这段时间最是难熬,茗了玩着手机,拒绝跟何谙沟通。
最后,茗了说:“何谙学长,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最好不见。我现在还记得,我弟弟那时候因为你的事情黯然神伤。他很宽容,没有因为你的错认而怨恨我,所以我认为,我也应该为他考虑。”
何谙问:“茗了,难道因为我一次错认,你们兄弟俩就要对我封杀到底吗?”
茗了沉默了。其实说来。谁有这个资格封杀他呢。
第33章 住在这里?!
那套送来的衣服,虽然只是简单的白T加黑裤,但是是品牌的,价格并不便宜。
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倒像情侣衫,反正茗了穿完这一次,是不会再穿了。瓜田李下,难以解释。
回学校的路上,茗了对开车的何谙说:“学长,你的电话号码报给我一下。”
何谙没有心防,以为茗了是要联系他用,就报了一串数字,结果听到了自己手机支付宝的收款到账声音。
何谙生气地说:“你在给我转钱?我不要。”
何谙从来都是冰冷的,茗了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生气的语气说话。而他只能平静地说:“我说了,我不想跟学长再有牵扯。”
“你觉得人情是可以用钱还清的吗?”
“那学长要我怎么样?以身相许吗?我还以为学长是最通情达理的,救人一命不图回报。”
何谙握着方向盘,被气笑:“好啊,你现在开始跟我玩道德绑架了?我也以为你最温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茗了沉默不语,车内的空气里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