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灼忽然道:“其实,我有个猜测,殿下会不会根本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月皇后的孩子。”
君长阙盯着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指,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岂非更讽刺。”
皇帝偏爱君长霄多年,对君长阙冷淡又厌恶,母爱已经不可求,他却从未得到一丝父爱。
若真是被换了身份,淑妃真是该死。
“如果是的话,殿下,我想揭穿一切。”
殿下不想再要亲生父亲的关心是殿下自己的事,却不能让他安安心心的活着。
他一定要替殿下讨个公道。
“确定了再说吧。”君长阙这么说。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应当不是淑妃的孩子。
淑妃那样自私的性子,会对别人的孩子好?
她曾一点一点的将他逼疯,亲眼看着他厌食,狂躁,自残,都不曾心软。
他恍惚发觉,她上吊自杀,不是自己害的。
他看到那道寝宫的门,就想到她一身红衣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又自虐般的不曾换寝宫。
红色,成为他最忌讳的颜色。
他却不甘愿被胁迫,在黑夜里穿着红色底衣,赤脚走在大殿中,挥剑乱砍。
那样子,与疯子无异。
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疯,他还能处理朝政呢。
还能收拾那些看他笑话的人。
那日,陌言灼身穿属于他的红衣出现在他面前,彻底将一切灼烧殆尽。
他方才有了一丝解脱的轻松。
“微臣冷元义参见太后,参见四公主。”
马车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您逼死生母,是为不孝;乱杀无辜,是为不仁;夺兄长之位,是为不义;不听圣命,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真乃暴君行径,百官不服您,百姓不服您,您还是退位吧。”
“陛下若是不退位,为了先帝安宁,为了天下苍生,微臣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去向先帝请罪。”
好一副大仁大义的忠臣形象啊。
他想到这事的时候,陌言灼也听到了冷元义的声音。
这位太傅大人,他差点忘记收拾他了。
明明是为了权势地位,却还英勇无畏的在朝堂上逼迫殿下,他真以为他的命有多珍贵?
陌言灼掀开马车看过去。
冷元义看见他,也朝他打了招呼:“微臣见过摄政王。”
陌言灼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冷大人一路可平安?”
冷元义不明所以,以为是摄政王在关心他,点点头:“多谢摄政王关心,微臣很好。”
陌言灼说:“那就好,冷大人一把年纪,还是好好休养才是。”
冷元义这下听明白了,摄政王是在说他多管闲事,他就应该好好待在府里。
他脸色一僵,陌言灼已经放下了马车帘子。
他只好平复了情绪,朝莫佑走去。
这是皇上派出来的人,他得向他们打探情况,试探皇上的意思。
在他身边,跟着戴着一块面具的冷啸,他用了最好的千里马才跟了上来,先遇上了他的父亲。
在冷元义跟在队伍后面继续出发的时候,他直接去到君长霄的马车里。
看着君长霄凄惨的样子,皱了皱眉:“大皇子这是怎么了?”
第127章 君长霄的揣测
君长霄的腿每天都一阵一阵的疼痛,即便坐在马车里,有人伺候着,依旧没有恢复一点。
谁都说他的伤只是暗器伤到的,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他辱骂大夫,甚至辱骂后面来的太医,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答。
他就是觉得他们被收买了。
直到后来,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能自己忍耐着膝盖的疼痛,等着回到京城再说。
看到冷啸带着疑惑的打量的视线,君长霄下意识的掩饰了自己腿受伤的问题,强装平静的问:“冷大人,你怎么会来?”
冷家虽然是向着他的,但其实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算太深。
就像此刻,上了马车的冷啸要是不摘下面具,他也是认不出对方来的。
说实话,冷啸对于君长霄的表现还是有些失望的,但是想想,如果以后他登基,心思太深的话,对冷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就将这种心思压了下去。
这样也好,他扶持大皇子上位,成为功臣,冷家的地位自然无人能及。
冷啸说:“大皇子身边并没有多少势力,摄政王这个助力也彻底的变成了威胁,既然如此,大皇子就安稳一些,让君长阙去争太子之位好了。”
君长霄冷声问:“冷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让我就这样认输?”
“并不是,我只是想劝大皇子不要太过显眼,才能在私下培养自己的势力,让君长阙去露面,只有做得越多,才能错的越多。”
冷啸继续说,“大皇子若是不做之前这些事,想来就不会有这两次的失败。”
“我已经在为大皇子拉拢人脉了,只要大皇子这里稳得住,在时机成熟以后主动出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摄政王掌握一切。”
看着他迟疑,冷啸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回京以后的事,我也安排好了,大皇子听我的话,回去后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君长霄心里放松了一点,他点头:“那本皇子就按照冷大人说的去做吧。”
君长霄心里有了主心骨一样,坚决的说:“你说吧,我要怎么做?”
冷啸看着他略有些狼狈的样子,道:“在皇上面前,向君长阙示好,大皇子现在的状态就挺合适去皇上面前认错,认完错直接向皇上请求将阳城册封给君长阙,其余的,大皇子就不用操心了。”
“什么?我还得替他要封地?父皇能给吗?”别说他根本不愿意君长阙得到这个好处。
冷啸点头:“皇上会给的,大皇子不用着急,等以后成就大业,再把那个地方收回来就是了,让他暂时得意一下吧。”
君长霄犹豫了一下,咬牙答应下来:“好,我会做的。”
冷啸又将淑妃和明妃的情况以及那些关于君长阙与他命格相撞,是天煞孤星的事情告诉了他。
君长霄听得眼神激动,确实,那些话传出去,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父皇心生怀疑。
他只要低调一些,将君长阙捧起来,那就是在送他更快的去死。
还得是冷啸,这么轻易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不过,想到淑妃,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决,那女人对他的偏心,只能是因为愧疚,不会是别的。
她要是耽搁自己未来的前程,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对了,君长阙也跟着出来了,本皇子怀疑他就是摄政王身边那个叫闲止的男宠。”他绝对没看错,上次夜里再度伤了他腿,以及从身后偷袭让他现身的人,就是君长阙。
他的心神虽然被腿疼牵扯着,还是暗中打量着摄政王身边的情况。
越看那个男宠展示出来的气势和身手,都不是普通的小兵所拥有的。
除了君长阙,还能是谁?
不过,他倒是舍得下面子,用身体去换取摄政王的支持。
堂堂七尺男儿,皇室贵胄,雌伏于男人身下,简直让人恶心。
冷啸闻言有些诧异,他问:“大皇子怎会这么想?铮王殿下可不是那种能容别人欺辱的性子。”
好多人都说铮王是凭借身份报的军功,其实他很清楚,北疆将士们有多无畏,有多崇拜有能力的人,就是皇上去,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信服,更别提区区一个皇子。
是以君长阙的军功势必是真的,就凭他在北疆杀敌时的狠厉,怎会是靠脸接近摄政王的人?
那个闲止的身份他也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冷啸说:“更何况,皇上派了太医去铮王府给铮王看病,已经确定铮王殿下就在王府,这几日才清醒呢,这个大皇子应该清楚。”
淑妃亲自动手给铮王下了毒,皇上虽然有些怀疑淑妃说的那些话,还是命太医先将人弄醒。
君长霄迟疑:“是吗?”
“大概是最近大皇子心思不宁,太过怨愤,所以有了这个猜想,回京后,大皇子最好休养几日,好好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做。”冷啸淡声说,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有多忌惮君长阙,居然认为他能当男宠,来为自己的失败辩解。
君长霄点点头:“那应是本皇子误会了。”
也是,他这个三弟有多孤傲,他又不是不知道,就像冷啸说的,是他太想抓住君长阙的把柄,这才胡乱揣测。
他揉了揉额角:“父皇那里倒是好说,太后那里就有些难办了。”
那可是用太后的命去设计,谁能这么大度的不计较?
冷啸道:“不必担心,你看外面那些大内侍卫,全是皇上派出来的,他们今日也用太后去算计摄政王,皇上会为大皇子辩解的,再说,还有父亲呢,父亲要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不也是由我们决定?”
君长霄一想也是:“嗯,本皇子明白了。”
事情说完,冷啸戴上面具,离开了他的马车,来到冷元义旁边。
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君长阙径直往自己的府衙走去,易容这事很简单,他手下的暗卫本就有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以往有什么计划要自己亲自去做,他就让人模仿他的习惯和语气,别说不熟悉他的太医、皇帝和淑妃了,就是陌言灼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他回到房间里,坐在房间里的暗卫立刻起身:“王爷,您回来了。”
他将近期情况一一说给君长阙听,君长阙听完,挥手让他下去。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有些无心查探的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了出来。
皇帝忽然从龙椅上坐起来,眼神惊讶的盯着站在大殿里的君逢。
别说皇帝,冷元义也有些懵,本来先前阳城的事情是冲着摄政王去的,怎么牵扯出这么一个人来了?
与其说帝星是摄政王,还不如说是这个人要造反。
太后坐在椅子上,冷声开口:“他是谁无关紧要,哀家被人设计,差点丧命的事情,皇上可得给哀家一个交代。”
皇帝回神,平复了情绪:“母后说的朕已经听明白了。”
他看向君长霄:“你有什么话要说?”
他怎么设计他都能理解,但是想用太后的命去陷害摄政王,这属实恶毒了些。
君长霄跪在地上,脸色悔恨:“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忽然很是愤怒,想着摄政王之前对儿臣那么好,慈爱温和如同真正的长辈一般,可是自从三弟回来,摄政王对儿臣就极为厌恶,儿臣实在不甘,儿臣觉得,是不是让摄政王知道儿臣也是有能力的,就不会这么忽视儿臣了。”
“儿臣当时并不是想伤害太后,其实儿臣早就知道那人不是真正的太后,才想将计就计的,儿臣知道不管太后是真是假,有这个心思就是不孝的,可是儿臣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儿臣知罪,还请父皇处罚儿臣,儿臣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君长霄神色悔恨,又夹杂着痛苦,还有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惊慌。
皇帝想到淑妃淑妃说的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道理。
大抵就是君长阙的命格冲撞了霄儿的命格了吧,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变得这样愚蠢又冲动。
他拧着眉问陌言灼:“朕也想知道摄政王是什么想法,你原本只是月皇后口头上所认的义弟,又无人证实这事得真假,朕顾虑着你为月皇后义弟的身份有些轻了,在你救朕的时候,朕为表感激之情,亲自追认你为朕的义弟,让你为大皇子的皇叔,请你照顾朕和月皇后的儿子。”
“可你如今却是辜负了朕和月皇后的信任。”
陌言灼在心底嗤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他要照顾的,从来都是谢澜月的孩子。
他没有说话,还闲适的盯着某处走神。
皇帝眼底不悦:“你们因为私怨,连累太后,朕绝不姑息。”
他做出了处置:“君长霄冲动鲁莽,耽搁太后回京,又陷太后于危机之中,念太后无恙,罚你回府禁闭三月,不得插手朝中事务,好好反省自己。”
“摄政王教养大皇子多年,未曾教育好大皇子,两人产生恩怨,相互算计,差点致使太后被伤,四公主更是被奸人刺伤,如今还未恢复,且回京途中护卫太后和四公主不力。”
“念其阻止奸佞为害一方百姓,维护王朝稳定,着罚俸一年,停职一月,一应事务交由相关人员处理。”
“儿臣遵旨,谢父皇。”君长霄态度极好的认罚。
又面向太后,磕了个头,“孙儿自知自己没有分寸,伤害了太后,孙儿愿意早晚为太后抄写经文,祝太后身体康健,福寿绵延,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看向皇帝,见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便也只能顺从他的意思。
“起来吧,三月后,让哀家见见你的诚心。”
君长霄回道:“谢太后。”
陌言灼淡淡开口:“大皇子似没这么深的心机,是否有人在暗中教唆了什么,皇上应该查一查。”
皇帝看着他:“摄政王何意?”
陌言灼说:“太傅大人身为大皇子妃的父亲,本就与大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事涉及大皇子,太傅大人应该知道,为何不避嫌,还请命为钦差?”
他一字一句的问,“是因为早就知道真相,在朝堂上刻意将扭曲的事情告知皇上,好配合大皇子的行动,又试图为大皇子掩饰事实,是也不是?”
太傅听出他要找自己算账,脸色一变,义正言辞道:“摄政王口出妄言,臣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事情与大皇子有关,如何有包庇之嫌?请皇上明查。”
陌言灼也不和他争辩:“那可不一定。”
太傅冷冷的看着他,不清楚他怎么忽然盯上自己,非得找自己的晦气。
他根本没得罪过他。
皇帝没说话,他也觉得霄儿没这么狠心,若是冷家在后面撺掇,霄儿确实会被影响。
太傅,操心太多了。
看着皇帝质疑的眼神,冷太傅心凉了半截,皇上向着大皇子,容不得能影响大皇子判断的因素。
宫里还有儿子在当差,他不能拖累儿子。
他已经老了,彻底退出朝堂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冷元义跪了下来:“是臣的错,是臣看大皇子妃回家后郁郁寡欢,问了一句,才知道大皇子心情不好,大皇子妃心疼夫君,臣却心疼女儿,这才想着为难一下摄政王,为大皇子出气,臣也属实没有敢谋害太后啊。”
他将责任揽了过去,皇帝看了一眼摄政王,又定定看了他片刻,才道:“老太傅上了年纪,日后就不必入朝了,好好养老吧。”
冷元义眼底有着凄楚:“是,皇上。”
这一系列的处罚,都不算重,因为在等着处置君逢,他们都默认设计太后的事情,是他做的。
还有什么帝星,全是他折腾出来扰乱朝局的事情。
君逢看着所有人朝自己看来的目光,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皇上已经处理完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皇上还是和以往一样,猜忌心极重。”
皇帝冷着脸:“先帝当初赐你自尽,你不知如何逃脱却不好好藏着,还敢出现?”
君逢神色淡然得就像在聊天一样:“我的好皇弟,当初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难道先帝会不清楚吗?我既然站在这里,就不怕什么。”
他将身上的免死金牌摸出来,拿在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这就是父皇给我的交代。”
免死,他还处置不了自己。
皇帝果然脸色一变,太后也皱着眉,愤怒的扯了扯佛珠。
先帝都死了,还给他们留个忧患做什么?
“哈哈哈,就算是我做的那些事,你能奈我何?”
看着他嚣张的神色,皇帝愤怒的下令:“来人,将他给朕带走,关进大理寺,永远也不许出来,就让他抱着那块免死金牌生不如死吧。”
第129章 井水不犯河水
被侍卫拉走的君逢得意的大笑,一点都不惧怕皇帝的怒气,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陌言灼看着他,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君逢身上,似乎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太后与皇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杀意。
君长霄又出声道:“父皇,儿臣还有话要说。”
太后这时已经准备离开,皇帝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命人将她送出去,这才问:“什么事?”
君长霄神色诚挚:“阳城如今没有人监管,儿臣想着,三弟之前册封为铮王,似乎还没有封地,不若就将阳城赐给三弟当封地吧,也好稳定局势,清除流言。”
哪有什么帝星,纯粹是乱臣贼子为了扰乱盛世局面挑起来的争端。
命君长阙镇守,也是在告诉百姓,阳城依旧是君氏王朝的阳城。
不是谁都能争夺的。
皇帝看着他温和的神色,对于要给他厌恶的君长阙争取封地,也只有身为兄长的宽厚,心下安慰。
他总算清醒了一些。
趁着禁足的日子,将他送入军营锤炼一番,也是好事。
希望他能看透自己的想法,尽力争取一些世家子弟和优秀的嫡系血脉跟随。
至于君长阙,就让他露露脸。
皇帝微笑着说:“难为你还记得你身为兄长,朕就按照你说的,将阳城赐给他做封地,你去宣读圣旨,也为朕探望一下你三弟。”
他自己是不愿去看望他的。
况且他倒是想看看,君长阙的煞星命格,对霄儿的影响有多大,以及,会不会影响王朝的运势。
君长霄领命:“是,父皇。”
一行人很快退出大殿,君长霄等着拿皇帝写的圣旨。
君长霄还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府中。
等他拿了圣旨出来,在宫门外遇到等着摄政王的那位闲止,身子修长,背影坚韧挺拔,两人一同离开了宫门口。
君长霄便往铮王府走去,到达王府门前,看着上面的摄政王书写的“铮王府”三个字,冷笑了一声。
他走了进去,刚进去,就感觉之前吃药暂时止疼的膝盖传来一阵疼痛,他猝不及防的跪在了地上。
刚好看到穿着一袭黑袍,站在他面前的君长阙,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他感觉到了漠视,就像自己在他面前,是卑微的蝼蚁一样。
君长霄咬牙站了起来,克制住在他面前露出狼狈神色的样子,扯出一抹温和的笑:“三弟,皇兄之前与你有过许多冲突,但是如今皇兄已经想通了,我们是亲兄弟,何必闹这么僵呢,所以为表心意,皇兄特意向父皇将阳城求来了,以后阳城就是三弟的封地。”
“我们以后就算不能恩怨尽消,也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君长阙将圣旨拿过来,看都没看就递给身边的下人,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君长霄差点就没崩住表面装出来的样子,他的云淡风轻,都是对自己的轻视和鄙夷。
这能怪他怨恨他吗?
他要是不存在,自己就什么都能得到。
君长阙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大皇兄就是想犯,也没有这个能力吧?”
君长霄的愤怒还未上头,君长阙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提高声音:“我知道那日你也在阳城,我的腿是你伤的吧?你到底做了什么?”
尽管方才已经确定摄政王身边的那个男宠不是他,他也确信闯入他的房间的那人就是君长阙,他是在报复自己以前对他出手。
淑妃下的毒,根本就没有用,父皇根本就没有察觉。
他与摄政王到底知道些什么?
插手了多少事情?
两人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他全都想知道。
君长阙没有躲躲藏藏的掩饰的意思:“三年前,你差点害了我的命,且大大小小的刺杀我也经历过多次,收你一条腿作为警告,想必你应该长记性了。”
他可不是君长霄,就算使用计策,他也敢承认。
君长霄能奈他何?
莫不是以为在父皇面前说一句好话,就能让他感激不尽吧?
区区一个阳城而已,只看他想要与否。
原来他不是顾及父皇不敢伤害自己,而是在记账,记到关键时刻,再出手收拾他。
君长霄怒道:“但是你根本没事,你现在还好好地。”
君长阙漠然的偏头看他一眼:“所以呢?本王好好地,是本王福大命大,本王为什么要以德报怨?你也配?”
他说完,懒得跟君长霄废话,迈步离去。
“你与摄政王有合作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但是摄政王如今已权势滔天,你是在与虎谋皮,到时候你就是摄政王的傀儡。”
君长霄急急的加了一段话,他看不得这两人关系这么好,他一定要离间两人的关系。
没有哪个君王愿意自己的权势被人染指,父皇一样,自己一样。
他君长阙也是如此。
君长阙脚步未停,但是君长霄确定他听到了。
他阴冷一笑,离开了铮王府。
君长阙走回院子,看到已经坐在自己院子里自斟自饮的摄政王,眉眼间冷厉的情绪瞬间软化。
他走上前:“摄政王这是翻墙过来的?”
方才他去皇宫门口等他,说是两人做场戏,让君长霄等人认为,闲止和君长阙根本不是一个人,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身份,男宠也好,以色侍人也罢。
但是陌言灼在意,他只好配合他了。
然后两人从另一条街进入旁边的宅子,他这才知道旁边连续几家都被他买了,打通扩建成了第二个摄政王府。
距离他的铮王府就隔了一堵墙。
陌言灼看着他,理直气壮:“不然?”
正门被君长霄拦着,后院又有些远,就翻墙快了。
君长阙失笑:“陌言灼你越来越出息了。”
他在他面前,哪还有世人眼里的摄政王的样子?
偷折扇,刨土,翻墙……
陌言灼抬手,将他拽在自己怀里坐着,亲昵的蹭着他:“没办法,想念殿下,时刻都离不开殿下,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
给他开个门,随时都能来不就是了。
第130章 被洗劫的皇子府
陌言灼笑了笑,认真的承诺:“方才他说,殿下会与我有什么龃龉,我可以向殿下保证,等殿下登基,我会将所有的权力都还给殿下,我只需要殿下养着我就行了。”
前世自己谋夺他的皇位给君长霄,已经够他愧疚的了,这一世他只要成为殿下手里的剑,为他出生入死就行。
其余的他一概不沾染。
君长阙指责的问:“摄政王想偷懒?那可不行,处理朝政那么累人的事,摄政王也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做?”
他确实有信任他的意思,但是不想一天到晚处理朝政也是真的。
陌言灼想了想:“那我们多培养几个人吧,那个温渊就挺不错的。”
君长阙微微失神:“他啊……”
陌言灼点头:“嗯,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书生样,性子却是稳定的很,为人也不迂腐,和大理寺卿不是一类人,殿下看人向来很准。”
于鹤守规矩,死板,一切事情转个弯就能办成的,他也要按照规矩来。
温渊就不同了,那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当然,不是泯灭人性的不择手段,他心里就算厌恶某个人,也可以和对方谈笑风生,借用对方的势力和能力。
逼问这种事,他不惧使用酷刑,只要能得出结果。
不像于鹤就是一根筋,对佞臣冷眼相待,对作奸犯科的罪犯也是按照规矩来审。
但凡换成君长霄这样的君王,早就因为得罪其他朝臣,给撤下来了。
而温渊这种,他又拿捏不住。
只有殿下,能将这两种人放在合适的地方。
陌言灼说:“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我让人告诉他,皇上会被人引去翰林院,后面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了。”
君长阙回神,点点头:“我知道。”
他们俩都在暗中想让他提前出现在人前,陌言灼是因为前世的事情,顾念着他的忠诚,以及不想让这个人才埋没。
君长阙是想让他成为与陌言灼不同的权臣,到时候多承担一些得罪人的事,让陌言灼不至于被所有朝臣敌视。
另一边。
君长霄回到自己的皇子府,差点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皇子府的牌匾已经歪在了一边,门前的石狮子连脑袋都不见了。
他连忙忍着腿伤跑进去,里面的花草树木全被掘起来,假山石榭也毁得不成样子,一副被强盗洗劫过的样子,喉咙一阵血腥味,狠狠的咽了下去。
他喊了一声:“来人。”
周围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有几个丫鬟探出脑袋,东张西望的看了几眼外面,这才跑了出来:“大皇子您回来了?”
他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道:“大皇子您不知道,就在您离开府里的那一日,晚上闯了很多人进来,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抢走,还破坏了府里能看见的东西,甚至还杀了人,府里的管家和一些小厮,没被杀的全部被带走了,如今府里真是一片狼藉。”
君长霄眼前一黑:“皇子妃呢?侧妃呢?”
丫鬟道:“皇子妃和侧妃都没事,她们都从自己娘家借了几个人手来,将主要的住所休整了一番,但是其他地方还没来得及休整。”
君长霄吸了口气,气到不想说话:“没报官?大理寺和京兆府是做什么吃的?堂堂皇子府遭劫,他们没让人来看?”
丫鬟道:“回大皇子,皇子妃已经报官了,府里被杀的小厮也都送到了大理寺去,但是他们都说没找到贼人的踪迹,就连赃物也没有找到一点。”
那日府里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凶神恶煞的,吓得他们跑到房间里躲起来,不过黑衣人只盯着小厮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