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才有还剩一点点良知的人打开城门,跑了出去,躲起来的百姓才幸免于难。
他试图以一城人为祭,用那百万枯骨成全他的“慈父”情。
一家子都是天生的疯子。
前世君长阙登基好几年了,发生了这震惊全国的事情,人心惶惶,他命人去查探情况,将尹巡抚的身份查了出来。
那时有流言说,阳城帝星冉,君启帝君长阙之恶行罄竹难书,才有天命指示。
君启帝愤怒之下,命人屠城以对抗天命。
陌言灼看着他淡漠安静的神色,心里涌上无限的心疼,他抬手紧紧的将人抱住,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的诧异眼神。
让所有人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才好,替他承担所有的冷眼旁观和诋毁伤害。
察觉他情绪有些波动,君长阙迟疑了一下,眸子低垂,抬手抱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神色打量着两人。
陌言灼平复心神,轻笑一声:“殿下,我们好像被人围观了。”
“嗯,”君长阙淡声说,“还以为摄政王看不见。”
“看见了。”
陌言灼笑着松开他,抬头看着众人,朗声解释,“对不起,家中小弟舍不得哥哥,哎,可真粘人。”
他无可奈何的宠溺神色,让一些家里温馨的百姓深以为然。
“可不是,小弟还好些,小妹才难哄,哭起来让你都狠不下心来。”
“是啊是啊,我家的也是如此,莫说弟弟妹妹,就是孩子也难以哄骗。
“我出门前答应给孩子带糖葫芦,才哄住了孩子。”
“还是皇上圣明,王朝如此繁盛,我们才能安心生活。”
“还有摄政王呢,摄政王英明神武,公正仁义,有摄政王在,朝纲都清明了几分。”
“可惜……”
质朴的百姓提起家人,脸上都是笑容。
看得出来,皇帝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然未尽话语,说的应是尹巡抚的事情。
他们离开人群,几人也淹没在人群中。
君长阙缓缓说:“看来这阳城巡抚,也不是那么让人信服。”
陌言灼点头:“他连女儿都教不好,立身不正,多了解一下,他女儿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君长阙眼底微冷:“君长霄已经在阳城了,经过今日这事的刺激,他估计会主动找君长霄合作,来商量接下来如何应付你。”
陌言灼说:“我们去拜访一下城中各大世家,寻求他们的合作,阻断那些人给予尹巡抚的帮扶,斩断他的势力。”
“不急,这事我拜托人去做了,如今这阳城的粮食悉数掌控在秦玄的手中,几大世家若是轻举妄动,便让秦玄断了他们的粮。”
轻缓的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断粮,不是单纯的断粮。
是世家大族诸多收益来源的截断,有粮油米醋,也有盐铁绫罗,更有他们连通京城各级官员之路的切断。
陌言灼退后一步,看着他的背影,想象这人站在金銮殿龙椅前发号施令的样子,微微失神。
殿下一直以来都淡漠得不理会任何事情的样子,此时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即便是穿着简便的黑袍,也散发令人不自觉臣服的帝王之威。
是因为,他说要送殿下回北疆那日,殿下决心留下来,接受他想要殿下去争的至尊之位吗?
他哪里会忌讳他谋夺政权?
他怕的,是自己被人唾骂,引火烧身,葬送一世英名。
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陌言灼眼角微润,他自以为的情深,在殿下诸多妥协之下,显得那么轻。
君长阙回眸看了他一眼:“站着做什么?走吧,去找秦玄。”
阳城关闭,囚的不是他们,而是阳城无数百姓,包括那些以利益为重的世家大族。
这个巡抚,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他妄想再以利益牵制他们,去做一些得罪朝廷的事情。
金銮殿。
冷太傅穿着朝服,前来上朝。
为了不让皇帝认为他有携皇子老师之恩干涉朝局的想法,他甚少出现在朝堂上,只年节出现在宴席上一聚。
此时引得百官频频侧目。
皇帝进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没有说话,皇帝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其他大臣说完事情,荀公公让退朝的时候,他才忽然出声,语气冷冽的质问朝中大臣。
“诸位大臣,难道没有其他事情要向皇上禀告吗?”
大臣们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说话。
皇帝察觉有什么事情,脸色冷下来:“太傅大人,有何事你且说来给朕听听。”
他倒是想看看,朝中大臣瞒着他什么事情。
“皇上,微臣本不该多言的,但是京城流言四起,却见朝廷没出面制止,这才按捺不住亲自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冷元义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对着诸位大臣冷嘲,“诸位大臣乃朝廷栋梁,如今国祚不稳,他们却一言不发,不知是受人指示,还是事不关己?”
“他们看得下去,微臣却不能忍受皇上被蒙骗,微臣今日就将知道的事情告知皇上。”
冷元义将城中流言蜚语和太后失踪,公主遇袭的事情悉数抖落出来,还说阳城城门紧闭,是摄政王已经准备登基。
随着他一一说出来,皇帝的脸色冷如锅底,他愤怒的看向底下的大臣,一个两个低着头。
他们有多少人,是被摄政王掌控了的?
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说。
他倒是不信陌言灼会登基为帝,他又不是蠢的,盛世之下,他摄政王之尊能让百姓信服吹捧,但是他要是登基,一切仁慈英明都将被换成乱臣贼子。
还不如架空皇权来的直接。
想到架空皇权四个字,皇帝气得差点吐血。
他的朝堂确实被陌言灼掌控了,他还能信任谁?
皇帝狠狠地盯着朝堂上的大臣,每一个似乎都与摄政王有关,越看越想将他们全部杀了。
深深吸了口气,皇帝道:“太傅大人,你说朕该如何应对?”
他已经不想问朝臣了。
冷元义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大义凛然的说:“启奏皇上,微臣愿为钦差,查明一切。”
皇帝点头:“准。”
如今也只有他还值得一信。
胸口闷得不行,皇帝倏然起身,冷冷的说:“退朝吧。”
他一脸难看的走回御书房,在空旷的大殿里唤了一声:“出来吧。”
身边出现十个和安严一样的大内高手,恭敬的单膝跪地,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冷声命令:“留两个人清除京城的流言蜚语,其余人去阳城,暗中查探情况,若是情况属实,朕给你们自行处置的特权。”
已经多久没有出动过这些人去办事了,皇帝前所未有的后悔让陌言灼入朝为官。
这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十人迅速消失,皇帝拿出月皇后的画像,静静地凝视着,这次他的眼里不再有温情,反而充满怀疑和忌惮。
心里烦闷无比,他没有兴致去管那些可能全是虚假的奏折,他走出御书房,刚好看到琉云带着御林军巡视,看见他,琉云恭敬行礼。
“参见皇上。”
皇帝想到这人是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禁卫军副统领,神色好了一点:“是云副统领啊,陪朕走走。”
“是,皇上。”琉云让其余人继续巡视,他跟在皇帝身边。
皇帝语气温和:“你可还记得,当初朕是如何注意到你的?”
琉云说:“回皇上,臣记得,臣本是靖成侯府庶子出身,被家中父亲赶出家门,为了谋生,混入禁卫军中,却被侯爷发现,欲将臣打死。”
第111章 朝臣一致的默契
“恰逢皇上经过,让侯爷饶了臣一命,还给了臣这个机会,这才让臣一路成为禁卫军副统领,臣感念皇上圣恩。”
听着他表露忠心的话,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朕也只能信任你了。”
琉云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皇帝身边,在御花园走着。
过了片刻,皇帝缓缓的问他:“你可曾听闻京中有些流言蜚语,说是阳城升起了一颗帝星,摄政王意图反叛。”
琉云闻言,愣了一下:“臣听说了一些,不过未曾注意到流传得有多深了。”
皇帝语气很冷:“流传到百官皆知,却唯独朕不知情。”
“皇上怀疑朝中大臣与摄政王一起,刻意隐瞒皇上?可臣以为,不全是如此。”
琉云冷峻的脸上异常平静,只是理智的分析,“摄政王是很得民心,也得百官敬畏,但是反叛却是有些刻意诬陷了,臣以为是有心之人为了挑起皇上与摄政王的争执刻意放出的消息,让皇上忌惮摄政王,好打压摄政王的权力。”
皇帝思索了一下,示意道:“你继续说。”
“那臣妄言一二,”琉云朝着皇帝拱了拱手,“皇上如今有两位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子,更有其他背景深厚的后宫娘娘所生皇子,朝中大臣怎可能全是摄政王的人?”
皇帝情绪好了一些,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夺嫡有关?”
也有道理,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一个向着他的朝臣都没有?
还有一直受自己喜爱的君长霄和刚刚成为铮王的君长阙,两人都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储君,朝臣肯定也在斟酌下注。
能让所有朝臣一致对外,就是在打压摄政王这件事上。
摄政王放权,朝臣可以得到更多升迁的机会,两位皇子也不愿将来自己的皇权被外人沾染。
如此一来,今早的朝堂百官一致的默契。
皇帝更认可这个定论,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真要所有人都向着摄政王,那到底谁是皇帝?
不过摄政王的权力让所有人忌惮这倒是毫无疑问的。
他看了琉云一眼:“你从哪里来?方才朕见你似有事情要做。”
琉云说:“近来天气干燥,皇宫各处实在容易走水,特别是书册众多的翰林院,臣前些时日经过,发现一堆不要的废纸燃了起来,幸好臣在,及时扑灭了火,今日臣打算去果园看看。”
皇帝点头:“也是,还是你心细。”
琉云又跟着皇帝走了一段路,见皇帝没有再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悄然退下。
皇帝的猜测半真半假,比如确实是君长霄在暗中吩咐向着自己的朝臣闭口不言,但是涉及铮王殿下那些,又不是皇帝想的那样。
摄政王想要让皇帝和朝臣认为他权倾朝野,有了更大的野心,铮王殿下却主动暴露了自己参与夺嫡的心思,为摄政王的处境减轻了一些压力。
皇帝的心思就会在夺嫡问题上停歇,又会为不管谁为储君,摄政王都能桎梏这事担忧。
可够他纠结的。
皇帝仔细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翰林院内。
有人看见他,猛然一愣,跪地磕头行礼:“皇上?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低头,看着这个面孔,觉得有些生疏,又有些面熟:“朕可是见过你?”
温渊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语气平淡,并无见到皇帝的激动或惶恐:“臣是上届状元,名温渊,作有《百姓论》。”
所谓百姓论,说的是为官者为君者治国,治的是民。
君民相互信任,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举国上下产生认同感,凝聚民心,方不惧他国欺辱践踏,亦是大国强盛之根由。
皇帝想起来了,他还看过对方的策论呢,看着这人的样子,心里起了心思:“你如今在翰林院任什么职?”
温渊道:“回皇上,臣是七品翰林院编修,负责史书经书的纂修。”
皇帝沉默了片刻:“既是状元之才,只做一个编修确实屈才了,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朕身边吧,为朕讲读经史。”
温渊只愣了一下,便谢恩:“是,皇上。”
讲读经史,是侍读学士才有的资格,也就是说他连升四级。
不经意间发现一个被埋没的人才,皇帝将情绪全部收敛,恢复成以往情绪不外露的皇帝。
摄政王独大,那就继续培养自己的亲信好了。
温渊袖中的手指捏着从内务府领来的腰牌,神色微凝,直到家门口,也没有回过神。
一个妇人拎着菜篮子,看见他,很是熟稔的打招呼:“哟,温大人回来了?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
温渊稍微回神,朝着对方作了个揖:“婶子好,我刚回来,今日有事,所以晚了些。”
他礼貌的将对方的问题都回答了。
“哎哟,你也真是的,都相识这么久了,还这么客气呢?”婶子笑着打趣。
温渊笑而不语。
婶子挥了挥手:“我刚给你娘子送了一些腊肉,霁儿已经口水直流了,就等着他父亲回家一起吃呢,婶子就不耽搁你了,赶紧回去吧。”
“多谢婶子,温渊这就告辞了。”
“去吧去吧。”
婶子看着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青衣男子宛如青竹挺拔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如此俊杰,若是仕途一帆风顺,定是个好官。
三年的籍籍无名,也没有磨损他一丝风骨。
单凭这傲骨,他就不会永远被埋没。
温渊想到那日见到的摄政王背影,思绪又开始发散。
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望眼欲穿的温霁看见他,连忙跑出来拉他的手:“爹爹,你回来啦,快进来。”
他一边拉着自己父亲,一边开心的喊着,“娘,爹爹回来啦,可以开饭啦。”
看得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娘听见了。”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内屋传来,青凝走了出来。
温渊看见娘子笑意盈盈的样子,将情绪彻底压下,对着青凝扬唇笑了一下。
弯腰将温霁抱了起来:“霁儿怕不是惦念爹爹,而是眼馋那份腊肉吧,是不是?”
【不知道温渊是谁的宝子,指路第38章 ,39章,好爱这种权臣大人的人设哇!!!】
温渊一手抱着温霁,一手拉着青凝,走进屋子。
将温霁放下,看着灶台上的汤碗,温渊走过去,将东西端过来桌子上。
温霁目光灼灼的盯着肉,却没给自己夹第一块。
而是先给青凝夹了,给温渊夹了,再夹给自己。
一家子言笑晏晏的吃完一顿饭。
等吃完饭,温渊将碗筷洗了收拾好,去了书房,陪着温霁一起看书,他每日抽空教温霁认一些字,在他练字的时候,自己处理公务。
灶上烧着热水,青凝一次次的提了倒在大盆里,就叫温渊带着温霁出来沐浴。
等温霁睡了,青凝才开始往大人用的浴桶里倒水,一般都是她洗了温渊就着洗,然后将水倒掉,把浴桶收起来。
青凝如往常一般坐在梳妆台前,将毛巾递给温渊,替自己弄干头发。
青凝盯着镜中的温渊看:“相公,今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渊顿了顿,走过去在换下来的衣服里摸了摸,将那块令牌摸了出来,放在青凝手中,轻笑着说:“日后你相公就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
“你是说……”青凝瞪大眼眸。
相公总算得偿所愿了?
“是啊,”温渊很是平静,他笑容温和,与往日一样,“以后为夫就是从五品侍读学士了。”
虽说只是从五品,但是皇上摆明了要提拔他,能够近距离的跟在皇帝身边,又岂是品阶能代表的?
说句青云直上也不为过。
青凝微微一笑:“那恭贺相公了。”
她陪在相公身边多年,自是清楚他的抱负,就算伴君如伴虎,想来凭相公的本事,也是能轻易化解的。
朝堂上的事情温渊会一点一点的告诉她,不仅是为了两人之间一直拥有共同话题,也是为了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注意着不要得罪到不能得罪的人。
青凝上下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给相公做了一件新衣服,相公明日穿着去吧。”
也显得有精神些。
温渊揉了揉她的头:“好,辛苦娘子了。”
他为侍读学士,朝廷应是有自己的官服要发的,不过娘子的心意他可不能辜负。
他可以在去皇宫和回家的路上穿。
刚成为侍读学士不过一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轿辇,还有一座宅院,更多的必需品从内务府直接送到他的新宅子里去。
不管是朝臣还是街坊邻居,前来恭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温渊客气的将人一一送走,不曾收一件礼物。
月影宫。
明妃听到这个消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将手中茶盏按在桌上:“温渊,总算等到你了。”
如今你受皇上青睐,可得接好这泼天权势啊。
才不枉她死里逃生,成为后宫宠妃。
她倒是要看看,自诩对青凝情深不悔的温渊,会不会因为从未接触过的迷人权势,厌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女人。
抬手摸了摸脸颊上光滑的肌肤,她出声道:“来人,伺候本宫更衣。”
她带着侍女,往皇帝经常去的几个地方转悠,运气很好的遇到了正在和温渊谈论事情的皇帝。
皇帝觉得自己那日一时兴起去到翰林院遇到的这个人,真的很有才识,与他谈论事情,总能让他感觉醍醐灌顶,更直接将一些事情吩咐给他去办。
温渊也从未让他失望。
正想问问他有关近日京城和阳城发生的事情,就和明妃撞上了。
“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近来对摄政王的权势越来越忌惮,对月皇后也有一些怀疑,是以他多日不曾去月影宫。
猛然见到明妃,看着她娇嫩的容颜,皇帝微微皱眉,语气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明妃说:“臣妾新种了几株花,想看看御花园的品种与臣妾种下的品种有什么不同,所以亲自来看看。”
提到月影宫种下的花,皇帝心思动了一下,脑海里想到月皇后与他在花海里发生的事情,眼神柔和下来。
“你跟着朕吧,朕也去看看。”
月皇后哪里会知道摄政王这个被救之人会恩将仇报呢?
她最是善良了。
而且最初也是为了照顾霄儿才会求他答应她的要求的。
物是人非,已经去世的人哪里猜得到身后事呢。
是陌言灼野心太盛,辜负了他们两个人的信任。
他怎能怨恨月皇后。
皇帝对温渊道:“温大人,改日再说,时辰不早了,你出宫去吧。”
“臣告退。”温渊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走远了一些,他转身看了和皇帝一同的女人,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即便努力克制,也能感觉到一丝怨恨。
他何时得罪了后宫娘娘?
温渊想不透,但是他可以借助那人的势力,查探一下这个女人的背景。
她要是冲着自己来,还不说什么,要是威胁到了娘子,他可不会容她活下去。
眼底一抹阴沉转瞬即逝。
跟着皇帝往御花园走去的明妃,脑海里想到方才看到的如松身影,再看看身边皇帝,不甘的咬了咬唇。
皇帝不丑,不然也生不出那么好看的皇子和公主,但始终年纪在那里,可以当她爹了。
又岂是未来前途无量的温渊可以比的。
还好,他并未真正的在朝廷扎深根基,青凝更只是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妻子,与她这位皇帝宠妃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明妃收敛心神,拧着眉自责的对问皇帝:“皇上方才是有要事要谈吗?是不是臣妾打扰了皇上的正事?”
皇帝淡声说:“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位温大人是朕最近才提拔上来的,才学渊博,朕用得很顺手。”
“对了,听说温大人有一发妻,还有一孩子,若有机会,可得替朕好好照顾温大人的妻子。”
毕竟她们同为女人,有更多的共同话语。
明妃笑着说:“臣妾会的,不如就明日吧,臣妾召她进宫陪臣妾说说话?”
皇帝想了想,点头:“也可以。”
能与他的宠妃关系好,那女人出去面子更足,也是对温渊的一种抬举,他会感激的。
不过听说那女人出身不好,实在拿不出手,他可以给温渊赐个婚。
第113章 三大世家送礼
“王爷,京中传信,说是皇上已经任命冷太傅为钦差,查探此次阳城之事,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派了一些出来。”云珏将一封信递给了陌言灼。
即便是在阳城这个地方,京城的动向他依旧一清二楚。
陌言灼接过信件看了一眼,递给身旁的君长阙,笑着说:“皇上打算扶持人手与我对抗,看来皇上已经很忌惮我了。”
君长阙垂眸看着信件,神色淡淡的:“派人将安严引去见太后。”
他这个人,一开始效忠皇上,后来效忠太后,是不会看着太后出事的。
君妤自作自受,伤她的也是尹欣欣,请来的大夫用尽了各种药,吊着她一条命,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陌言灼与他推波助澜,冷眼旁观,他倒是想看看,安严心里的怨恨有多深。
会不会为了君妤连太后也不管。
陌言灼没有插话,他的人悉数由君长阙调动,等他安排了云珏离去,才缓缓的说:“阳城势力错综复杂,趁此机会一举打破,省得他们盘踞在此,独立于朝廷的管辖,于国无利。”
有人进来通传:“王爷,南宫家、王家、洛家求见。”
陌言灼看了君长阙一眼,君长阙起身去到屏风后面,道:“让他们进来。”
阳城是一个直接和中央朝廷对接的城池,管理不需要像其他地方那样经历郡县省州的层层关卡,官府就将本城的盐铁营生放出去三分之一,让了一些利给百姓,阳城更为繁荣。
阳城三大世家,南宫家与王家代管一部分盐务买卖,洛家则代管一部分矿石冶炼,两样东西若非官府给予权力,私自开采买卖是要株连九族的。
三家经常为了占据更多的份额,或者侵吞其他两家的产业,争斗不断。
结果本季还未结束,两家运往阳城的全部食盐马车都出了事,阳城仅有的食盐储存都不够半月的,因此闹得盐价上涨,百姓开始囤盐抢购。
铁矿又崩塌死人。
被半路闯出来的秦玄得了便宜。
他运来了更多的食盐,定价和正常时期的一样,将盐价平定了下来,强势在食盐买卖上分了一杯羹。
至于几座矿场,都闹出了人命,暂时移交给秦玄,让其整改,安抚遇难者家人。
而他们自己的粮食买卖,更是比不上秦玄这个第一大商人的能力。
财大气粗的秦玄截胡了他们在各地的买家,将一车车的粮食运到阳城。
恰好阳城城门紧闭,他们哪里来得及做什么。
更别提他们派出去联系京城的那些人已经被陌言灼和君长阙的人绑了一些,一些被秦玄用更大的利益收买了。
还是得废除阳城的特殊待遇,让其与其他地方一样,层层官员考核选拔任命,再分掉巡抚的大权。
三人走了进来,身后各跟着两个手下,捧着礼盒,进来就跪地行礼。
“草民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陌言灼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声说:“起吧,几位有何要事见本王?”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摄政王的威严,只随意一句话,就让他们感觉呼吸困难,心里的想法无所遁形。
好在几人暂时放下了恩怨,商量了一起来,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真没有勇气面对摄政王。
相互对视了一眼,南宫家主出声道:“王爷前来阳城多日,我等怕耽搁王爷的事情,是以没有来拜访,草民三人私下商量了一番,特意约了今日来拜访王爷。”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王爷笑纳。”
他说完,身后的随从将盒子打开,另外两人也是一样示意了自己的随从,三个盒子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银钱珠宝,显然他们知道以摄政王的地位和性子来说,是不会看上那些东西的。
但是他们送的琴谱孤本,薄如蚕丝的护身软甲,以及上好的砚台,就不是那么低俗了。
可他们到底不了解陌言灼,不是谁的礼他都收的。
陌言灼的眼神在三样东西扫视了一眼,移开了视线:“无缘无故送礼,想让本王做什么?是求本王将原来属于你们的盐铁营生还回去?”
南宫家主道:“王爷多虑了,只是小小的见面礼,草民第一次得见王爷,心生敬意。”
陌言灼看了他们一眼,冷嗤:“既然无事,退下吧,东西带走。”
完全没想到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就下逐客令,几人急了:“王爷,草民有消息要告诉王爷。”
陌言灼神色平静,一点都不意外:“说说看。”
“我等偶然得知,太后娘娘失踪,愿出人力寻回太后娘娘。”
“只求王爷解禁封城指令。”
“是吗?几位好本事,官府亲自下令严禁消息外传,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陌言灼慢条斯理的声音让几人绷紧了神经,玉白指尖在桌面敲了敲,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头。
南宫家主道:“王爷恕罪,我们只是想为朝廷做些事,这才关注了一下,并无别的意思。”
“哦?”陌言灼挑眉,“封城禁令乃你们巡抚大人亲下的,为何不去巡抚大人面前请求?”
三人沉默片刻,看来摄政王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他们少。
若只是表面功夫,实难打动摄政王。
“还请王爷将人屏退,草民有要事相告。”
陌言灼抬手,门口的侍卫退下,包括他们身后跟着的随从。
“说吧。”
南宫家主吸了口气,神色凝重的开口:“草民三人知道一个巡抚大人的秘密,君字去口,是为尹字,尹大人的身份,其实是当今皇上的皇兄,是当年被先帝下令处死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