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寒抬手,指尖轻抚着君苒的脸颊,定定的说:“苒儿放心,我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将睡着的人儿颦着的眉头抚平,他起身走出房间。
“来人,伺候好公主,公主醒来,就说我去处理那件事情了,如果公主心情还在激动,可以适当的点些安神香,让公主睡下。”
“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是,驸马爷。”
江亦寒冷着脸,一身冰冷的气势离开公主府。
御书房。
陌言灼第一次受到了皇帝的冷淡,以往他与皇帝交流政事,皇帝都会放下手里的事,仔细的听他说。
从他叫陌言灼进宫后,他已经站了一刻钟,皇帝仿佛忘记了他进来,依旧低头处理奏折。
荀公公看了皇帝几次,甚至刻意询问他要不要喝水,皇帝都没有抬头。
他轻轻看了摄政王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在皇帝身旁。
陌言灼也不在意,脑海里想到的是站在这里被皇帝忽视的君长阙。
这个时候,他会看着某个方向发呆。
他想着君长阙的样子,身子微微歪了歪,刚好能看到那个放着龙涎香的兽形炉子。
袅袅的烟雾上升,直达柱子上的那条雕刻的金龙周围,特别是龙眼,被烟雾缭绕得似乎要活过来。
还挺有趣。
终于,皇帝最先忍不住了,他克制着怒火,冷淡的语气带着质问:“摄政王没有话和朕说?”
陌言灼收回视线:“皇上想听什么?”
“朕想听什么,摄政王如此聪慧,会不明白?”
皇帝冷笑,“你应该知道,朕属意的太子人选,一直都是大皇子,而你,别忘了你是月皇后的弟弟,你不帮她的儿子,却被别人骗得团团转,也不怕她在九天之上看到,对你失望。”
皇帝从未对陌言灼说过这种重话,本来有些后悔,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又气得不行。
“你这个摄政王的位置,是为了辅佐大皇子而产生的,如果你不稀罕,朕可以废了你。”
陌言灼语气平静:“那皇上就废吧。”
皇帝气愤,又不明白:“你宁愿不当摄政王,不要前途,也要向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皇上既然这么问,那臣也想问一下,皇上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对他如此狠心?”
陌言灼说,“他一身赤忱,但凡皇上对他好些,他亦可以没有其他想法,安心辅佐大皇子上位,而不是随意的打压他,剥夺他的军功,埋没他的能力。”
第55章 请求册封王爷
“这对君氏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对皇上来说,失去了一个孝顺的儿子,对大皇子来说,失去一个一心一意辅佐他的兄弟。”
“从哪方面来看,臣都看不出来皇上这样对他,能得到什么好的?”
陌言灼语气平缓,从未对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皇上希望君氏王朝强大,臣也希望月皇后所在的王朝盛世安宁,因此臣可以对任何一个能给予王朝强盛之人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
“难道皇上认为臣这样是不对的?”
皇帝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眸,那里一片平静,毫无权力的欲望,就是很单纯的欢喜得到一个人才。
许久,他才冷静的问:“所以你是为了拉拢他为朝廷做事,才给予他信任?”
“皇上以为是什么?臣要造反?还是臣想辅佐他上位?”
陌言灼问,“不管辅佐谁,臣都是摄政王,臣又何必放弃一个皇上认定的皇子,去从头辅佐另外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自信纯粹,也极为坦然,皇上不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陌言灼说的对,不管哪位皇子上位,他都是摄政王,他已经拥有了最高的权力。
他一向公正,大抵只是见不得有才之人被冷待。
想到这里,皇帝微微放心,有些疲累的叹息了一声:“可摄政王又如何知晓他是真的如你看见的那样?”
他看着陌言灼,为他的善心表示不值,“有人告诉朕,他与梧山匪徒有勾结,摄政王或许被利用了。”
陌言灼神色淡淡的:“谁能证明?”
皇帝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维护君长霄:“猜测之言。”
陌言灼说:“既然没有证据,那就请皇上等待最后的审讯吧,中秋过后,臣自然会给皇上一份结果。”
“届时,还请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什么?”
陌言灼语气和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王朝律法赏罚分明,方为定国之策,皇上理应给三殿下封赏。”
“你这是来给他请封来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他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的,他却反过来让自己跟随着他的心思走。
不仅为自己开解,还替君长阙说了话。
他如何确定自己会同意?
“皇上难道不想早日宣布太子之位的人选?”
陌言灼将他的心思说了出来,“大皇子是皇上命定的太子人选,定了储君以后再学习处理政务,有皇上在身后教导,有臣辅佐,顺理成章。”
“臣替三殿下求的,只不过是一个王爷之尊。”
“互不干涉,还能断了旁人不该有的心思,最主要的是,有一个能够震慑周边诸国的皇子,也能保证王朝的稳定。”
“夺嫡之争,向来惨烈,皇上有能力阻止,何必放任?”
“荀公公,摄政王说的,你以为如何?”
陌言灼离开后,皇帝深深的思索了一下,拿不准主意,询问身边的贴身太监。
荀公公一惊:“皇上,皇上有自己的想法,奴才不敢妄言。”
皇帝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嗤笑一声:“行了,朕就是随便问问,你一直跟在朕身边,最清楚朕的心思,其实摄政王说的没错,朕心里储君之位的人选只有霄儿一个,只要他地位稳固,怕什么呢?”
不管是大放异彩的君长阙,亦或是其他有背景的皇子,都影响不了霄儿的位置。
第56章 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提前定下储君,趁他还有精力,一点点的将权力交给霄儿,大权在手,就不用惧怕谁。
君氏历任皇帝,都是经过夺嫡之争上位的,皇子死伤无数,争夺得血流成河。
王朝规定为了选出最有本事的储君,要经过严厉的磨炼,往往留下来的,都是杀弟弑兄的手段残忍之人。
如今他的皇子都还保留着一丝兄弟情义,若是再过几年,不免又像以往一样,争夺得皇室子嗣凋零。
摄政王的意思,是改变以往挑选储君的方式。
历任皇帝临终前,都会把看中的皇子的名字写下来,册封为太子,等驾崩那一日,从特定的地方拿出来。
这样有利于选出最有手段的储君,却也最为惨烈。
早日定下储君,教导仁君之术,其余皇子就没了念想,更能留下一条皇室血脉。
可毕竟是祖宗的规定,他如何打破?
朝臣能同意?
是以他从未想过直接立君长霄为储君,就是怕那些顽固的老臣不认可。
荀公公看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意有所指的说:“王爷既然向皇上提及,想必有办法解决吧?”
皇上瞬间了然:“你说得对,不如让他去和那些老臣扯皮去。”
真要让霄儿顺利的成为太子,他也不介意同意给君长阙册封为王爷。
荀公公没有再说话,仔细给皇帝端茶送水伺候着。
皇帝喝着茶水,逐渐的冷静下来,眼中一缕深意迅速隐藏,连荀公公也没发现。
宫外,云珏等待在那里。
他知道皇上不满三殿下与王爷接触太深,此番入宫,必然会受到皇上责问。
纵然知道王爷有把握,还是忍不住担忧。
看到他出来,云珏松了口气:“王爷,您没事吧?”
“无事,”陌言灼摇头,“本王向皇上提议册封君长霄为太子了。”
云珏疑惑:“王爷让皇上册封太子,皇上会听王爷的吗?”
“会。”陌言灼神色淡漠。
“那三殿下那里,王爷有什么安排?”
云珏一直都知道王爷的心思,自从知道大皇子不如表面敬重王爷,他就不再向着大皇子。
王爷明知道大皇子是薄情寡义的人,怎会扶持他上位?
月皇后对王爷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将一个可能会要自己命的人扶上位。
“云珏,本王想扶持的,一直都是三殿下,大皇子,呵……”讽刺的嗤笑一声,陌言灼眼底尽是不屑。
云珏担忧:“王爷这是将注意力都吸引在自己身上了,皇上会忌惮王爷的。”
“嗯。”陌言灼轻轻颔首。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这个摄政王掌握朝政,随意干涉立储之事,等殿下上位那一日,世人都会以为是他这个摄政王在搅弄风云。
三殿下是被他操纵,而私下里,他手中的权力全部是他的。
就和杨玉辰一样。
云珏不太明白陌言灼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相信凭自家王爷的能力,就算三殿下以后有其他心思,他们也会保护好王爷的。
陌言灼想起来一件事:“你去帮本王找一个人。”
得了吩咐,云珏立刻离开。
他则去了大理寺。
一开始北疆军情被劫走就是他刻意设计的,他让自己的人来做了那个传信使。
让他穿的很奢华,还一个人赶路。
可不得吸引梧山的人劫持?
也就是这样,才引出梧山拐卖这件事。
他知晓那些人还没胆子光明正大的与朝廷作对,拐卖人口,也不过是生性恶毒,想以此挣银两。
交易的上下线是何人,如何交易,交易多久了,只有询问董晁和付康才知道。
其他人大多是查背景,就看其中牵连了多少人。
在陌言灼的手中,涉及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有十位,上至六部尚书这种一品大员,下至各地知县,以官员辐射开的分支,又串联了更多的地方。
魑魅魍魉竟是这么多。
陌言灼坐在大理寺大牢里,一册一册的看整理出来的东西。
大理寺卿于鹤,陌言灼信里说的那个不懂事的人物,看着摄政王愈来愈冷冽的神色和周围窒息的气势,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藏了藏。
实在是怕摄政王又开始嘲讽他。
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王爷,有人想见王爷,说是有话要告诉王爷。”
云珏去办事了,此时在他身边的,是云璇。
陌言灼的暗卫有十五个常用的,云珏最早跟随在身边,纵然武功不算最好,也没有被其他人顶替掉。
和当大夫的云琮一样经常贴身伺候。
宫里无人知晓是他的暗卫的云琉和云璃兄妹。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云璇云玑两兄弟,在云珏忙不得的时候,暂时听命行事,更多的命令,是由三人分配下去。
因此此时在他身边的,就是云璇。
“去看看。”
陌言灼说着,往关押梧山劫匪的牢里走去。
于鹤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站在门口听着牢里的对话。
“您是摄政王,我有事只敢和您说。”
看着陌言灼冷静的神色,那人继续道,“王爷应该知道,我们带走的那些人,最后送到了北疆去,北疆那边接头的,是三殿下的人。”
陌言灼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人继续说:“王爷难道不信?北疆打了那么久,一直不赢,全是因为有人不想打赢,用战争谋取利益,养自己的私兵。”
“王爷不妨去三皇子府看看,他身边有我们梧山的人,王爷下令抓捕逃跑的,不是一个也没抓到吗?”
这种情况,除了知晓内情的几人,暗中插手搞鬼外,还有什么原因?
“胡说八道,谁教你们的?”
“你们见了谁?”
陌言灼冰冷的声音质问,于鹤连忙走出去。
“没有谁,这是事实。”
“说。”
于鹤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陌言灼抓着那个人的衣领,那人脸色惨白,呼吸困难,被他掐得白眼直翻。
“摄政王冷静。”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口吐鲜血,脑袋一歪。
于鹤脸色微变,也顾不上对摄政王的忌惮:“摄政王住手。”
陌言灼收回手,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扔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于鹤蹲下来,仔细的摸了摸那人脖颈处,冷着脸站起来:“王爷您这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陌言灼冷嗤,“你听见了什么?”
于鹤吸了口气:“他说的东西,下官会如实记录,上报皇上。”
他的眼里有些失望的神色,在他心里公正无私的摄政王,居然也会滥用私刑。
“为什么?王爷为什么会这样?三殿下要挟王爷了吗?王爷会为了他清理障碍?”
于鹤咬了咬牙,问:“还是说王爷想扶持三殿下上位?”
听着他的质问,陌言灼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本王做什么,需要向你交代?”
要说于鹤最敬重的人,还得是陌言灼,可今日他的行为实在让他难受。
身为大理寺卿,他最为熟悉王朝的律法,虽说刚才那人本就死有余辜,那也要经过律法的审判与定罪,才能依法处置。
而不是因为私心动用私刑。
“于大人,摄政王,这是什么情况?”
江亦寒走进来,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挑眉询问。
于鹤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有些愤怒的对陌言灼说:“摄政王还是想想该怎么和皇上交代吧。”
说完就离开了。
陌言灼命云璇处理尸首,迈步离开黑暗的大牢。
江亦寒跟了上去,站在陌言灼面前,态度恭敬:“摄政王可有看过十岁左右的孩子的卷宗?”
他实在等不及了,再没有儿子的消息,如何与公主交代?
本来没有什么消息,苒儿还不会那么难受。
现在知道了一些情况,不上不下的最是折磨人。
不知苒儿能不能挺过去。
剧烈的情绪变动最为伤身,估计她得生病。
想到这些,江亦寒烦躁得很。
陌言灼摇头:“大部分的卷宗本王都看过了,确实没有江驸马孩子的消息,包括他在内的那一批孩子,都没有消息。”
“是吗?”江亦寒失望之色浮现在脸上,又期冀的问,“或许有摄政王没注意到的卷宗?”
话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陌言灼记性很好,只要看过就不会忘记。
他说没有见过,就是没有。
江亦寒有些失魂落魄,神色萎靡的江小公子,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失去孩子对他的伤害是真大。
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陌言灼缓缓说:“不过,三殿下或许知道一些信息。”
江亦寒眼眸微亮:“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和三殿下清理梧山的时候,被人追杀,当时追杀我们的,是死士。”
陌言灼将猜测到的东西说给他听,“你应当知道,死士代表的是什么,若是……”
若是他的孩子成为死士,比去到北疆敌寇手上好不了多少。
死士,那是无情的杀戮机器,除了执行命令,没有一丝感情,随时都可以去死。
他们这些人,如陌言灼,如君长阙,只会培养暗卫,不会培养死士,那样实在太没人性了。
但是别人可不一定。
江亦寒明白他的意思,呼吸微躲,心口一阵窒息的疼痛,他嗓音沙哑:“王爷以为,是谁抓了他们,培养死士?”
陌言灼看了他一眼,淡声说:“江驸马猜到的,就是本王认为的那个人。”
“大皇子?”一字一句的说出三个字,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他虽然没有参与北疆敌寇的人口交易,却把一些展示出特殊能力的孩子收养去培养成替他出生入死的死士。”
陌言灼眼眸冷冽,“三年前,他就派出过死士刺杀君长阙了。”
后来那些死士的尸首整整齐齐的被放在君长霄的面前。
之后他又培养了多少死士?
江亦寒想到自己问过他要不要入朝的事情,他态度散漫,原来是根本不想参与这些事情。
手指微微有些冰凉,江亦寒抬头,舔了舔干涩的唇:“你们见过他了?”
陌言灼摇头:“本王没认出来。”
用仅剩的一点点理智,体会到了他的意思。
江亦寒离开大理寺,往君长阙的府上去。
很快,云璇回来,低声报告:“王爷,已经处理好了。”
陌言灼低声吩咐:“找人监视着这里,若有人动手,不用管他们,等人离开后再行动。”
说完,陌言灼就在大理寺等着皇帝传唤。
于鹤那人忠诚且一根筋,就是君长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站位,他也是听不懂的,更别提会听从皇帝以外的人的话了。
他很敬重陌言灼,前提是摄政王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公平公正的处理事情,才会有选择的听一些命令。
也因为如此,陌言灼很少干涉大理寺的事情。
被一根筋缠上,属实麻烦。
不过皇帝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于鹤进宫一刻钟,皇帝召见的旨意就到了。
陌言灼进宫的时候,禁卫军的一队人马迅速的往三皇子府赶去,将皇子府团团围住。
来人正是云琉,旁人根本不知他是摄政王的人,他吩咐人围着三皇子府,自己上前恭敬的喊话:“皇上有令,搜寻三皇子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还请三殿下行个方便。”
这样的架势,宛如抄家,皇子府的下人连忙去通报。
因为中途君苒醒来,闹着要亲自去北疆找人,竟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力,下人不敢冒犯,在半路拦到了他,等他安抚好君苒,来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就被拦在了门外。
江亦寒上前,拦在门口,冷声问:“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殿下犯了什么错,要无缘无故的被搜府?”
云琉亦冷声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无可奉告,还请江驸马让开,要是误伤了江驸马,末将可承担不起责任。”
“琉云,你敢。”
因为想要询问君长阙有关死士的事情,江亦寒有些烦躁,情绪急切了些。
本来言行举止进退有度的江亦寒,此时完全没有退后一步的意思。
他眼眶微红,充斥着疲惫。
在宫里化名琉云的云琉不和他多言,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指挥手下:“将驸马请开。”
两个禁卫军上前,用兵器抵着江亦寒,试图逼退他。
皇帝身边的走狗真是厌恶。
江亦寒吐了口气,将愤怒压下,带着一丝低头的祈求语气道:“我有事要问三殿下,麻烦云大人行个方便。”
身着盔甲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郎眉星目,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仿佛在得意他的低头。
江亦寒捏了捏手心,将要揍死他的眼神掩饰过去,静静的等待他发话。
云琉微微弯腰,眼神落在他身上,有些高傲的轻蔑:“耽搁公务是什么罪,江驸马应当不用末将告知吧?”
“你……”江亦寒锐利的眼眸冷冷的看着他,咬牙低声警告,“你最好祈求不要从这个位置下去。”
“不劳关心。”云琉完全没被他警告到,看着君长阙走出来,缓缓的坐直身子。
“三殿下。”云琉下马,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君长阙站在门口右侧,让开了路,声音平淡:“云大人是来搜查王府的吧?请。”
“多谢三殿下。”琉云很满意他的配合,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军迅速走入府中。
训练有素的样子,足以可见这位年轻的禁卫军副统领卓越的领导能力。
君长阙站在一旁,脸色冷静,完全没有被搜府的慌张。
云琉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眼底流过赞赏的光芒。
君长阙的事似乎不小。
江亦寒闭了闭眼,恢复冷静的样子,心底有些疑惑皇上为何会派琉云来搜索他的皇子府。
君长阙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江亦寒,看到他想到什么的样子,轻轻撩了撩眼皮。
他实在冷静,江亦寒不知道他和摄政王在干什么。
正想着,府里有人跑了出来:“云大人,卑职有发现。”
“进去。”云琉神色肃然,跟着那人进入皇子府。
在君长阙院子旁边的别院里,有一间地下室,地下室里有几大箱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兵器,以及五具尸首。
禁卫军全部围在院子里,他们要找的东西,显然就是这些。
云琉对跟上来的君长阙说:“看来三殿下要跟我们去一趟宫里了,向皇上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带走。”
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搬上马车,全部运到了金銮殿上。
“给朕跪下。”
皇帝的脾气,在面对君长阙的时候就没有好过,更别提此刻还涉及到了不能忍的东西。
君长阙缓缓跪下。
“父皇,儿臣这里也有事要禀报,和……摄政王有关。”
君长霄出声,说话时还看了陌言灼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
皇帝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何事必须得现在说?”
之前大理寺卿上报他在大理寺杀人的事,陌言灼就没能离开金銮殿。
他质问了几句,陌言灼根本解释不通。
直到吏部侍郎韩高尚说他的人看到三皇子府进入了几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通缉的梧山劫匪的几个头头,他方命人前往三皇子府搜寻劫匪。
琉云刚回来禀报情况。
就这样的局面,他哪还有精力听他说别的?
“这事与三弟的情况有些关联。”君长霄说着,让人将一个被绑住的人拉了上来。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下巴被卸掉,一推就倒在了大殿上。
看起来受伤不轻。
皇帝问:“这人是谁?他与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君长霄说:“此人应是摄政王的人,儿臣去大理寺调人询问案情时,发现他正在杀人灭口,梧山所有被抓的劫匪,已经没有活口了。”
“什么?他动的手?谁下的命令?”皇帝大惊,怀疑的眼神看向陌言灼。
“儿臣逼问了一下,没逼问出来,不过儿臣听闻三弟府上有梧山的劫匪,似乎也被灭了口?”
君长霄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拐卖案,似乎有人不想让它曝露在明面上来。”
“当然,儿臣不是怀疑摄政王和三弟,儿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查下去了。”
皇帝脸色异常难看,冰冷的质问道:“摄政王,君长阙,你们有何话说?”
两人都没有说话。
皇帝一字一句的质问,语气压抑不住的愤怒,先朝着君长阙发难:“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和兵器,怎么,你是想谋逆?朕还没死呢。”
于鹤抬头看了摄政王一眼,眼里的失望更甚,还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离开得那么快,那些人还有机会多活几天。
也能查清拐卖的案情。
为了包庇三殿下,他宁愿让那些受害者冤情永沉地下。
不过为何他们杀人灭口会如此的正大光明?
是旁人刻意栽赃嫁祸?
于鹤的眼神悄然移到大皇子身上,看到他担忧又不得不说出实情的样子,想到他平时对人的态度,觉得没什么问题,移开了视线。
大皇子性子文雅,对上孝顺恭谨,对下谦和有礼,谁都喜欢他。
反而是这位三殿下,对谁都言语冷冽,与父皇母妃不和,对百姓更是毫不关心,这样乖佞的皇子,为了争夺旁人的关注与支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似乎更为说得过去。
摄政王是被他欺骗了吧?
想着,他将视线移到陌言灼身上,失望不再,反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要不要找个机会提醒摄政王一声啊?
“父皇多虑了,儿臣要是想谋逆,还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
君长阙淡淡的开口,“其他皇子还小,如今与儿臣争夺太子之位的,只有大皇兄一个,只要派人杀了大皇兄,儿臣还怕什么何必要造反?”
意有所指的话让君长霄心底一跳,沉声提醒他:“三弟……”
“大皇兄急什么?我又不会像旁人一样,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君长阙的话着实有些气人,君长霄定了定神,一副好兄长的样子劝说:“三弟不要胡搅蛮缠,还是将事实说清楚吧,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皇兄会替你求情的。”
“大皇兄说的是什么事实?”君长阙眸光冷淡,“父皇说的谋逆?”
皇帝愤怒的开口:“拐卖一案,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与梧山的人有什么关系,一一交代清楚。”
他更想知道的是摄政王插手了多少。
“父皇既然想知道,那就等人齐了再说。”
君长阙说,“还请父皇宣户部尚书与江亦寒觐见,儿臣定会将事情说清楚。”
这又关户部尚书什么事?
一个案子涉及摄政王、皇子,还有两位朝廷重臣,属实骇人听闻。
皇帝朝荀公公示意了一下,荀公公很快离去。
在等待两人来的时候,君长阙走到那些金银珠宝面前,拿起一锭银子看了一眼,唇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
“这些东西,都是从我的府中搜出来的?”
他的神色太过冷静,君长霄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如今已经到这个地步,这个局怎么都得继续下去。
他痛心疾首的说:“云大人从你府上搜出来的,三弟,你怎会这么糊涂啊?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不正当的方式得来的吧?还有那些兵器,看起来还是崭新的,没来得及送出去吧?”
他在告诉皇帝,凭借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判处君长阙一个谋逆的罪名,不要听他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