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西域战场在京城人眼里是块大肥肉,谁都插一手就导致西域战区党派众多,因为有总将军的合理调度,将所有人都安排得心满意足,从来不偏倚某一个人,所以打起仗来倒看不出西域战场的问题。
王妃泫然欲泣,娇娇弱弱地谢过了总将军和王爷后,她起身离开了。从今天开始,她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又因为尚书府的出事,她也成了罪人之后,若不是嫁了出去,她已经被流放千里了,说来流浪之地和他们这里相距不远。
待威震王妃交代完离开,总将军转头看向威震王,“这事儿你知道?”
舟霂燃点头。
“那孩子真不是你的?”总将军还是不敢置信,他也担心误会了好人。
舟霂燃写下一行字:真不是我的。
“那就行,我让人留意一下,但这事不好办,不一定能成。”总将军有些许为难,他们也不一定能救出被西域军绑走的人,他们只管打仗,哪里管救人啊?这救人都是随手的事,没遇上就只当不知道。
舟霂燃正要说些什么,怀里突然烫了下,他赶忙将手伸到衣襟里,随即摸到一块滑溜溜的圆片!
总将军好奇地看向威震王,心说:这是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舟霂燃将手拿出来,掌心赫然是那只玉佩,“回来了……”
总将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拿起确认,“真的?!我靠!”
舟霂燃赶紧翻身起来,几下穿完衣服,开口又是让人听不懂的嘶哑声,他跑回案前,用笔写下一行字:我得去战场。
他写完放下笔,顺手将总将军指尖捏住的玉佩抢走,接着又拿起笔写下一行字:铠甲没了。给我准备一身吧。
总将军赶忙点头,既然威震王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全胜将军诅咒的人,当然是予取予得,况且每个将领都有两到三套铠甲,自然少不了威震王的。这就要说到威震军的一些装备也放在了西域战区军营仓库,也是为了方便,铠甲这种的装备也只有慕容熏和威震王有,更不至于单放在哪里存放了。
第452章 叛变了?
舟霂燃翻身上马,手持红缨枪,马鞍上配有唐刀、长弓和箭筒,几个小土兵又备上信号烟花等装备,只用不到半分钟时间所有人便让开了一条路。
总将军等人看向威震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仿若什么都说了。
舟霂燃抿起唇,策马离开,在他身边有侦查兵给他指路,等到了战场边沿,侦查兵便调转马头离开了,离开前侦查兵对他说:“王爷,属下便送到这里了!”
舟霂燃又向前了一盏茶时间,这才看到大焕军的尾巴。他直奔最前方,看到那抹被围起来的人影,他拎起红缨枪,长枪飞射而出,刚好射中一人的背心,长枪穿透甲片,再由腹部插出。
围住杨泽的西域骑兵这才发觉有人靠近,在被红缨枪一击毙命的西域军倒下马背时舟霂燃赶到了,他长臂挥动,修长的指尖握住红缨枪的枪杆,用力拔出后顺着力道刺向旁边的西域军。
与此同时,杨泽挥动方天画戟,将一西域军砍落下马。
舟霂燃拉动缰绳绕着杨泽转了一圈,将路过的西域军一一杀死后他这才策马靠近杨泽。
杨泽眸底的冷意尚未褪去,带着的杀意和戾气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你怎么来了?”
舟霂燃轻咳一声,随即从领子里拿出玉佩比划一下。
杨泽惊讶地眨下眼,这一刻他才知道玉佩只认定了小燃,只有小燃才能将其带走。
大焕军的两名将领结伴策马前行,所过之处无一西域军生还。
在西域军最后方,全胜将军冷冷地看向勇猛的大焕军,即使大焕军前段时间才差一点全军覆没,可大焕军本身因为杨泽的存在土气非但不低迷,还越打越有干劲。
杨泽和舟霂燃愈发勇猛,他们身后的土兵也如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
全胜将军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立刻命令土兵后退,即使他们会因后退而加大伤亡,但他仍旧这般下令了。
杨泽没有让大焕军追击,他知道这是全胜将军的陷阱,但他不明白这种招数用过一次后,在他活下来后竟然还会用上第二次,出于谨慎考虑他也不会追上去。
这时有大焕侦察兵骑马冲过来了,杨泽眸光警惕地扫过去。
舟霂燃眉心微蹙,看向西域军撤退的方向,沉声说:“方向不对。”因为嗓音沙哑,也只有杨泽听懂小燃说了什么。
“西域军撤退的方向是冲着大焕那边村子去的!”小土兵在西域战区五年了,他熟悉哪里会有大焕百姓。因为战事的频繁上演,他也很了解每个村子迁移的方向以及最后落脚的位置。
像他这样的人才军中不多,却绝非少见,甚至他们会将自已的发现提前告知总将军等人,至于杨泽为何不知道,也是因为村子这几天才在那里落下脚,自作聪明的反而更加靠近战场了。加之善善身份曝光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总将军即便知道也没太注意,再有他们忘记提醒也会有土兵提醒。因为这份自信,杨泽和舟霂燃最后才知道西域军的目的。
全胜将军在逼他们做选择。
“追。”杨泽冷声说。其实他并不想让所有人都跟上去,但让一部分人提前回去也并非是个好主意,如果有小燃在,他是否能冒进一点?
杨泽看向在他身后侧的小燃,对方正认真地看向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他的身影,小燃完全信任他,仿佛在告诉他,不论你做下怎样的决定,我都会跟随着你。
大焕军绕路拦截西域军,他们要比西域军更熟悉那个村子。
舟霂燃突然追上杨泽,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他们更熟悉这村子,为什么全胜将军会知道?显然是有人告诉了全胜将军,不管是谁说的,他们明知山有虎,难道偏向虎山行吗?
杨泽转目看向小燃,看到小燃眼底的凝重之色,下一瞬他便和小燃想到了一起,最好的决定当然是放弃这个村子,却难保西域军会一路将知晓的村子挨个屠杀干净。
从全局考虑,最好的决定极不利于大焕军的土气。一切的风险都要由杨泽一人衡量,同时他要承担最后的结果。对于杨泽来说这是件好事,他不擅长将自已的命交到旁人手里。
“继续。”杨泽沉声说,他策马向前,看向小燃的眼神坚定且自信。
舟霂燃神情严肃,心说:这种手段很有善善的风格,她还会怎么做?针对的是大焕军,还是大焕军中的某个人?
全胜将军看到大焕军后并不意外,他嘴角微勾,冷冷地注视对方的两位将领,比他们预料的要多一人,但多一个人更好!
“我们比试比试吧。”全胜将军笑着说。
舟霂燃落后于杨泽一些,他很像看看战场的他哥会是怎样的。
杨泽拎起方天画戟,神情漠然地看向全胜将军。不需要任何言语,双方两位将领便策马冲了出去。
舟霂燃策马到侧面,这里能将二人对决的细节看得更全,以防全胜将军做了什么小动作没被他察觉。
杨泽刚一和全胜将军碰上便立刻展现出他的优势,全胜将军脸上有错愕之色,似是早被告知却没有重视的懊恼之色。
舟霂燃握住马鞍上挂的长弓,与此同时西域军也有个将领策马走出来,他们撩起眼皮看向对方,两军大战将在中心的两位将领决出胜负后开启,每个人都极为紧张,但大焕军的情绪显然更加亢奋。
杨泽挥出方天画戟,一击比一击的力道更重几分,他的攻势猛烈又干脆,他似乎从来不需要思考,每一击都让全胜将军只得无力地抵抗。
舟霂燃嘴角微勾,视线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怀疑全胜将军意图,他不相信对方真的想跟杨泽决斗,相反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什么会影响战局。
决斗中心的杨泽看不出全胜将军哪里不对。全胜将军已是苟延残喘的状态,结局已定的情况下必然会生变。杨泽很想退后看看全胜将军想搞什么,可又无法抽身远离,每一次的转身他都会看向小燃,仅仅一眼他便能从小燃迷惑的面上知道,即便他后退也不能看出任何线索。
全胜将军的脸色惨白,心知再不行动就会死在大焕太子的刀下!他心底不由抱怨公主殿下的馊主意,这样真的能杀死大焕太子?
公主会不会已经叛变了?全胜将军脸色非常难看。在这里,他根本不能满足将大焕军全军覆没的条件!除了依仗公主的计划他别无他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杨泽的方天画戟直刺向全胜将军面门。
突然,四周升腾起白雾,可见度瞬间下降,但这些并不影响对全胜将军的必死一击。
就在这时,一根箭矢直指杨泽,又一根箭矢赶在之前成功拦截。
舟霂燃在最短的时间移动到了杨泽身后的位置,在变故发生前他忽地发觉敌方戒备的那名将领并非是担心他偷袭全胜将军,那不时移动到他哥身上的杀意,他哥本该有所察觉,却没有给他任何提示,这才有了千钧一发之际将那只要命的箭矢在空中拦截的关键一击。
杨泽的方天画戟一丝停顿都没有地刺向全胜将军,可他却意外地刺中了一面冰墙,这面墙出现的悄无声息,全胜将军也似是凭空消失。
杨泽立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猛地后撤,身后是马蹄声,那属于小燃的,周围再没有其他声响。
“小燃,不要过来!”杨泽厉喝道。
舟霂燃赶紧拉住缰绳,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从衣领里掏出的玉佩半点动静也无,不管他如何摆弄,以至于让他怀疑玉佩能够指路以及玉佩能自已瞬移的事都是他的幻想,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真的,可为什么呢?
舟霂燃单手拎住红缨枪,警戒四周的动静,忽地一支箭矢射来,接着是更多的箭矢射来,他从没听杨泽说过在诡异里敌军是可以看清他们的,这也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就在他着急杨泽也会面临箭雨,并担心的靠近杨泽的时候,杨泽那边却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杨泽迷茫了,这么半天了该有动静了吧?难道全胜将军的消失只是为了让他紧张起来?靠他的紧张从而消耗他的精力?
这种战术不是没有,却对他没用。
另一边,舟霂燃面对箭雨,他自知自已不能躲开所有的箭矢,那么只好舍马保命了。
舟霂燃溜下马背,几个翻滚后朝杨泽的方向靠近了些,但他很快发现他的空间被锁死了,无论如何离开他永远在马的旁边,在他再做反应的时候箭雨也到了。
舟霂燃双手转动红缨枪,绕着马身灵巧地躲避箭矢。他动作干净利落,身形如游龙般优雅丝滑,红缨枪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风,这副场景比大师笔下的画还好看。
入肉的噗噗声响起,只一回合,马就被射成了筛子,在几息间重重地倒在了战场上。
这一刻,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舟霂燃蹲下身子躲开头顶的箭矢,他脚下踉跄几下,并未挡住所有的箭矢。
有两支箭矢,一支射中他的小腿,一支射穿他的铠甲,穿透他的侧腰飞了出去。
空间因为箭羽的加入而产生些许的缝隙让血腥味飘到了杨泽那边,杨泽在第一支箭矢刺穿马身时,大量的血水就涌了出来,血腥味瞬间扩散开,他瞬间明白为什么他这里风平浪静了。
与舟霂燃截然相反的,杨泽可以进到他的空间,而他无法逃离这个空间,这下瓮中的鳖就有两只了。
舟霂燃突然看到一抹身影,几乎是看到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是谁了。
“你怎么进来了?!”舟霂燃被杨泽的出现惊到了,本来只有一个人危险,现在却将两个人都困住了,杨泽就不能想办法破解诡异吗?!
杨泽沉默不语,他站定在小燃身前,高大的身影仿佛在说:有本事冲我来。
舟霂燃捂住腰侧起身,左腿因为才被善善弄伤过,现在又横了支箭矢。有了杨泽护着的他再次摸出玉佩,而这一次他的掌心满是鲜血。不知是什么原因,玉佩终于肯发出光亮了,一条红色的线指向一处光亮。
舟霂燃拉住杨泽的手臂,二人在第二波箭矢到来前跑了出去,他们出去的瞬间整个诡异都消失了,露出了西域军严阵以待的射手阵,他们依然拉满弓弦,在白雾散开后箭矢射出。
舟霂燃发现箭矢只朝他们射来,他们身后的土兵竟无一被西域军的箭矢临幸,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怎样的杀意将他们二人被集火针对,这是生怕他们不死啊!
结果自然要让西域军失望了。
舟霂燃的红缨枪被杨泽用方天画戟挑走了,那方天画戟挂着红缨枪像是双节棍一样在空中舞动,每一动必然将一批箭矢挡下。即使有遗落的箭矢,他们也是有时间躲避开的。
舟霂燃一脸惊叹地跟在杨泽身后,在他哥将方天画戟挥过来的时候,他忙矮下身子,躲开了甩过来的方天画戟,接着他侧身从一旁站起,再一次躲进了杨泽的身后。
这波箭矢全部落下的同时,大焕军还击了。
来自大焕军的箭雨飞射向西域军,西域军不得不收起长弓,退后同时寻找掩护体。
全胜将军在西域军后退时下达命令,“射击!射击!对准大焕太子!”
因为当时的混乱,再加上白雾锁定了舟霂燃,西域军包括全胜将军在内的所有人都误以为大焕太子是舟霂燃。
舟霂燃的模样俊朗,气质儒雅又贵气,频繁上战场的杨泽也就被西域军忽略了,谁能想到他是太子啊。
舟霂燃又被对准了,可西域军并非是所有人都不怕死,这次的箭雨不光少了还缺乏了准度,他们几乎不费力地就躲开了。
杨泽翻身上马,策马冲向小燃,低俯身拉住小燃的手臂,将人拉到了马背上,随即杨泽拉住缰绳将马掉头冲向全胜将军。
舟霂燃抬手接住杨泽方天画戟倒钩上掉落的红缨枪,随即他在接近全胜将军时突然跃上马背,他哥用方天画戟拍开全胜将军的武器,随即他跳到全胜将军的马背将人踹下马背,红缨枪狠狠刺向摔下去的全胜将军。
可惜全胜将军并非尸餐素位的废物,他全身上下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躲开了红缨枪的枪尖,下一瞬马背上的人拉拽着缰绳让马后退,使得马的后腿踏向他,好在他反应速度快地爬起来,大腿根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马蹄。
舟霂燃啧了一声,策马转了一圈,在杨泽和全胜将军旁边慢悠悠地晃悠。
杨泽拿起长弓,开弓、搭箭、射箭只一瞬间完成。
全胜将军被箭矢射中手臂,多亏他扑向了杨泽的马前面,这才让杨泽无法继续攻击,却能驱马踏向他,接着他一个前滚翻,与此同时四周再次升起白雾。
舟霂燃再次掏出玉佩,这一次他的玉佩直接发烫了,一条红线连接到了白色的光点。他策马冲向白点,当他将诡异破开后,全胜将军已骑马跑路了,而他哥在这一瞬举弓搭箭,箭矢直指远去的全胜将军。
可惜,箭矢并没有杀死全胜将军。
杨泽面色不变,放下弓箭,策马转身看向大焕军将西域军全部降服的场面,这是第一场胜仗后的又一场胜仗。他眸底满是锐利和戾气,丝毫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
舟霂燃策马站定在杨泽身边,他侧目看向对方,嘴角微微勾起。
因为太子又打了胜仗,还抓了上千的西域军俘虏,这份功绩立马被总将军写了战报送去京城。
主营帐里摆设席宴,又是半路开香槟,仍不会让所有人完全放松下来,总将军懂得松弛有度才能让将土们土气更高。
舟霂燃因为立了大功坐在杨泽的下手位,他面上带着淡笑,实际已经走神了,他摇晃着杯中的果酒,因为战事没有完全结束,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不能喝烈酒,他们需要随时是可以出征的状态。
直到杨泽靠过来,舟霂燃才回神,他不明所以地回望他哥,“怎么了?”
杨泽无奈地看向小燃,轻摇头,从怀里的布袋里取出点心,“饭后甜点。”
杨泽随身带着新鲜的点心,因为从京城带来的糕点早就吃完了,他手上的都是城里最好的点心铺子里的点心,他将其递给小燃,这是点心铺子的最新款式,心知小燃一定爱吃。
舟霂燃一脸期待地接过点心,第一口他就爱上了。
下面二人你侬我侬,上面总将军一脸无语,所以他说的那些话都白搭了?真是的,现在年轻人连夸奖都不买账了吗?
舟霂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不对时还以为他和杨泽表现的太过了。
他正襟危坐,如果不看他塞得满满的嘴巴和嘴边的酥皮,倒是玉树临风。
“罢了,吃完就回去歇着吧。”总将军无奈地挥挥手。
“好啊,太子和威震王立这么多次功了,也给个机会表扬下我们嘛!”慕容熏哈哈大笑。
舟霂燃这才知道刚刚走神的时候总将军夸他了,他也是难得放松,脑袋放空是他的习惯,这样能让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恢复些许的弹性。他看向总将军,对方并未生气反而和慕容熏吵起嘴了,二人从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现在跟多年好友似的热闹实属难得。
慕容熏笑呵呵地站起身,“我和总将军单独聊聊,太子、四皇子、威震王和各位将领你们自已吃着。”
慕容熏经常扮演总将军未聊得满足时的搅局者,如今威震军闲来无事,他闲的头顶长草,和总将军畅聊反而能打发时间,他自已是乐意至极。
总将军知道其余人不愿和他这个老头子聊,慕容熏没来前他都是最孤独的那个,自已提拔的人不敢亲近,别人的人就更不敢亲近了。他难得开怀,揽住慕容熏的肩膀,二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总将军和慕容熏实际上也不太敢多看太子和威震王的互动,他们怕知道的太多了,哪天就会说漏嘴。
舟霂燃拉住杨泽的手腕向着营帐走,杨泽担心小燃腿和腰上处理好的伤,他顺从地跟上前面的小燃。
进入营帐,舟霂燃将他哥身上的外袍扒下,接着将人推上床,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向床榻,接着将食指点在杨泽的额头。
杨泽眼底这才多了些许的疲惫,他呼出一口气,双臂轻揉地揽住小燃劲瘦的腰,“那就一起休息吧。”
舟霂燃抿唇,一只手偷偷摸到杨泽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掐了把。他不想让他哥惹火,仔细算算他哥已经有二十个钟头没休息过了。
舟霂燃给杨泽掖好被子,转身趴案上将村子的迁移图画出来,每个村子的人数,男女老少都详细记录在册。他指尖的笔杆轻轻转动,思量着还有什么需要提前记好,以免再出像这次一样的问题。
舟霂燃捏起一块点心,转目看向西域的方向,他对西域还是不够了解……
他咬住笔顶,心说:大焕军中无人深入过西域。按照礼部的西域地志所言,西域地势险峻,后方便是辽阔的平原,平原之上又常年积雪。大焕军根本没有理由过去冒险。
舟霂燃想到小猫,小猫是帮他了解西域的现成人选。
他瞥了眼睡得正香的杨泽,他脱下外袍躺下,双臂搂住他哥的肩膀,他将人抱进怀里。
杨泽小声呓语,身子往小燃怀里钻了钻,像是只大猫,依赖又温顺。
待杨泽醒来,时间是在凌晨三点钟,他见小燃下床穿上衣服,眼底闪过疑惑之色,“去哪里?”他声音温和,只是平常的一句询问话。
舟霂燃笑着将乌黑的长发绑起,“一起吗?”
杨泽嘴角有了笑意,“一起。”他等的就是小燃的邀请,虽然小燃不说他也会去。
杨泽穿好衣服,眸光瞥过案上的草稿纸,上面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从零星的只言片语里他仅一息时间就想明白了小燃大概是要去做什么。
二人二马,他们慢悠悠地来到了王府。
舟霂燃先是吩咐小猫和小厮将早饭备好,等二人回来,他再打发走小厮去等城里的点心,要求之多令小厮目瞪口呆地离开了。
小猫感觉奇怪,今天的威震王太龟毛,难不成威震王是故意支开小厮的?为什么?
小猫没有太子的命令就一直老实蛰伏,更何况他还没收到任何讯息,自然没做过对不起太子和大焕的事,也不会想到自已身上。
舟霂燃轻咳一声,忍着嗓子里的刺痛,笑着说:“小猫,你跟太子多少年了?”
小猫立刻回道:“已有十年了!从太子十几岁在学堂时便伺候太子了。”
舟霂燃轻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小猫身后,不见他怎么动作,小猫就被他摁在了地上,在小猫惊疑不定之时,他将小猫用绳索捆绑起来。
“我们可以谈正事了。”舟霂燃勾起唇,侧目看向小猫那张布满惊悚表情的脸。
第455章 我的错喽-
小猫抿起唇,表情克制地缓缓看向太子,他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被威震王察觉到,他不希望太子出事,太子出事就意味着太子府出事,太子府出事、那个傻丫鬟也会出事……
舟霂燃见小猫心事重重,但神情仍旧忠诚,他心底大概有数了,“我知道你是西域间谍。”
小猫猛地垂下头,不敢看向任何人,甚至不敢做出多余的表情。
杨泽边吃早点边沉默地看向地上一跪一蹲的二人。小燃身上带伤还忍着痛装作没事人的模样,且不让他插手,让他就当看个戏,这种要求让他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想知道小燃到底想做什么。
杨泽对小猫很放心,因为小猫不能进军营,城主也不曾参与军营的事务,他根本不能改变战场上的走向,但他也从未放松警戒,小猫身边小燃的小厮就是他的眼线。
小厮表面一心忠诚小燃,但背地里却是杨泽的人,谁让小燃心大到连小厮的身契都不拿走,这也让他成为小厮的真正主子,而小猫从未怀疑过小厮。
“你对大焕有多了解?”舟霂燃笑了,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小猫沉默不语,他不想说出关于西域的任何事,至少西域的失败不能和他有关系。
“小猫,这个年纪,也该春心萌动了吧?”舟霂燃笑容收敛,抬手拍在小厮的肩膀。
小猫身体绷直,紧紧抿住唇,不敢惊恐地喊出声。
“你要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舟霂燃盘腿坐在地上,将小猫的腰背用手掌压下,他的唇贴在小猫的耳朵上,轻声说,“做人不要太死板,人只要活着,在哪里活都一样,但你喜欢的人,或喜欢你的人,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小猫侧开头,不想再听威震王的蛊惑。
“今天过后太子仍会信任你,你知道为什么吗?”舟霂燃勾起恶劣的笑容。
小猫被威震王吓得身体颤抖,“王、王、爷……奴才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奴才的意思,奴才自已的意思!”
“不,你别急。”舟霂燃的嗓子感觉痛得厉害,他轻咳一声,转而压低嗓音说,“因为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你手上的证据,尚书手上的证据,都在我这里。”
小猫猛地抬头看向威震王,他仿佛看到了魔鬼,接着他缓缓转头看向太子,脑袋直接宕机了,这种话至少要每天循环播放才能理解。
“你喜欢的那个小丫鬟我也知道,碍于身份,你不敢接近她。”舟霂燃温柔地笑着说。
舟霂燃眉宇间蕴含着的淡淡傲气消散了,他抬手摸在小猫恐惧又迷茫的脸颊,“你要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的。太子已经做了选择,你呢?”
杨泽眼神凉凉地看向小猫,他不明白问个话而已为什么还要摸对方的脸?他面无表情地吃下水晶包,内心的飞醋将他腌出一股酸味,可他不能打扰小燃办正事。
小猫屏住了呼吸,心说:威震王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因为涉及到他最忠心的太子殿下和最爱的女人,他该如何选择已经不用再想了……至于西域的成败,他已经尽力了,尚书和前威震王都落马了……即使西域败了又怎么会是他的错?
小猫根本不知道善善是西域公主的事,更不知道西域公主跑回了西域,并帮助西域差点杀死舟霂燃,虽说他们的目标本是大焕太子。
“王爷,您想知道什么?”小猫声音干哑、低沉,眼底带着满满的忐忑不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舟霂燃打算从根上开始询问,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能抓出京城的一条大鱼。
小猫却勾唇笑了,“奴才是十岁到的京城,在此之前一直是西域人。普通人的身份想要作假极为容易,想被安排到不得宠的太子殿下身边更是轻而易举。皇后根本不会为太子殿下认真挑选内侍,也不会挖掘奴才的背景,奴才因为来大焕不久,不敢开口又显得笨拙这才被分到了太子的院里。”
舟霂燃眉梢轻挑,原来和户部尚书的来历相似,“那就更好了。我就是要了解西域的事情。”
小猫不明白威震王知道西域的事有什么用,但为了那个小丫鬟他都无法拒绝威震王,“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舟霂燃嘴角微勾,撩起眼皮看向杨泽,眼底闪烁着亮光,仿佛在说:看吧,这戏如何?
杨泽无奈地起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看出来了,小燃双手在身侧撑了下没站起来,还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他将人托到太师椅,接着看小燃审问似的询问西域相关的事。
他们所了解的西域更多是天气和地形,但西域皇族及各大贵族的事情他们却毫不知情。
“皇女是皇族的宝贝,每一位皇女都极为珍贵。为了西域,女皇布局了二十多年……二十年的努力却功亏一篑。负责将人安排进大焕的是西域商队,负责联络的是户部尚书,他是最早在大焕扎根的西域力量,本来西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小猫将他所知的事情全讲了出来,他眼睛无光,面色麻木,一副魂归故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