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有点,好好回想他们曾经遇到过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带着无数的试探和提防,看起来聊的是游戏规则,又好像不是游戏本身……”
“还有经过的这些场地……的确是任务地点,但后来都有了官兵介入。”
“诚然有发生意外的原因,比如那个淘汰的74号萧沅,他在搞事,可他没搞事的地方,皇子们走后,也有官兵去接手查看,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有什么鬼东西暗地里在动,要害皇子们!”
“我不允许!皇子们是大安的未来,也是我们百姓的未来,断断不能叫奸人害了!”
“看上去也不大像……”
“如果不是要害皇子们,那就是有更大的事了,还有谁比皇子们更大呢呢?”
再往上想,可就只有一位了。
至高无上,权力巅峰,真出什么事就是动摇国本!储君可是还没选出来呢!
好像真的不对劲……不能这么继续傻乐的看下去了。
时间悄无声息滑动,第五天也结束了,明天,就是中秋节。
气氛也终于不再平和,天亮之后,没多久官府就收到了报案信息,有百姓被害,现场看上去干净利落,又残忍无比,似乎进行的非常快,时间上也来不及收拾,不太像为财为仇为情,也不像熟人作案,看上去发生的非常偶然,像是不小心站在什么碍事的位置,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被灭了口。
因凶杀现场就在繁华街道巷子口,消息传播的很快,京城气氛慢慢变得紧绷。
参赛皇子们当然也看到了。
霄酒眯了眼:“他们干的。”
萧爵眸色沉寒,四外环视片刻,护在霄酒身侧:“显然我们找到的人还不够多。”
细作组织非常谨慎,上下级联络单线,除非精准找到最上级带头领队的那个,否则再多的努力都可能不算太有用,因为别人随时可以壮士断腕,放弃底下的人,而不管你怎么问,底下的人都只知道跟自己联络的,不知道上面还有谁。
霄酒:“时间不够,我们不能再退了。”
这些人能潜伏这么久,耐心和隐秘度难以估量,要不是皇上精明,察觉到了这些人的一点存在,且立刻着手布置,他们连这点小危机都发现不了,没准到别人大计划成功的时候,还难以置信。
霄酒甚至怀疑,皇上的身体状况,就是这群人干的。
这个藏在背后的最大头目,他们必须得找到,否则就算这次危机扛过去,还有下一回。
“先走。”
事情已经发生,人多眼杂,他们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萧爵护着霄酒后撤,从上次那个吻开始,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霄酒的特殊。
“嗯。”
霄酒从善如流跟着萧爵离开。
命案发生,皇上会管,他们现在仍然在比赛中,有些事不方便做,最重要的……是尽快寻找确定对方头目,从根本上破坏对方计划,但对方筹谋了这么多年,既定计划肯定不会愿意随意更改,会不甘心,那怎么样,才能推一把,添一把火?
从人群中离开时,他看到了萧厚和萧炆。
有些东西能演,有些东西演不了,或者,并不想演。
霄酒拽了下萧爵袖子,示意他看一眼:“别人不演了,咱们似乎也没必要藏的太多了。”
萧爵:“你是说——”
霄酒:“该给七哥信号了。”
“这两个人不用担心,他们知道怎么做,”老七马上有安排,萧厚和萧炆不用管,都是心里有数的人,萧爵垂眸看霄酒,“你自己一个人,能行么?”
所有人都要调动起来,他当然也要行动,可是……放心不下。
霄酒笑了,对上萧爵的眼睛:“你觉得33号萧丘,是我对手?”
“不是。”
萧爵摇头,目光温柔缱绻,克制不住,快速拉着霄酒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但就是放心不下。
霄酒立刻耳根发烫,左右看看,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是在大街上,这么多人!
萧爵其实算好了视野角度,知道不会有人看到,可见霄酒难得害羞,耳根都红了,心尖更软:“遇到危险就喊我,我一直都在,嗯?”
“嗯……你快走吧。”
霄酒催推萧爵离开,见萧爵听话转身走了,略松口气,才想起这话不对,他们有不同的任务方向,又不会在一块儿,喊他他就能听到吗?没想到这人也学会哄人了!
正在腹诽,突然空中降下一个小东西,正好落在他怀里,他赶紧伸手捞住,发现是一只木头哨子,小小一只,做成小鸟的形状,不精致,也不贵重,倒是雕工还可以,拙朴可爱。
是小孩子会玩的东西。
再一抬眼,不远处就有个卖哨子的摊贩,这只小鸟是最小最可爱的那个。
萧爵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看不见了。
“原来让我这么喊你啊。”
霄酒收起小哨子,揉了揉脸,控制住不要傻笑,快手思量路线方向,半个时辰后,精准的找到了33号萧丘。
“明明是一家人,33哥抛弃我一个人走,我好伤心啊。”他快速追过去,还拉住了萧丘的胳膊。
萧丘:……
难道不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你不也说出去找猎物?
他不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霄酒,但也没推开他:“你知道我在这里?”
他现在要干什么,该在哪里,不应该有人知道。
霄酒微笑:“显是我跟你有缘分,到哪儿都能碰到。”
怎么可能是偶遇?他当然是追着线索来的,中途还使用垂耳兔队长的裁决技能,刀了一只狮子兔——刚刚才确定是细作的人。
这种被淘汰的,除了比赛公布,暗卫也会直接将其带下场,他不会冲动行事,每一次行动都有目的,皇上一直在关注场上信息,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关那个人的事他不用再管,关注眼前这个就是。
还好也没几个人了,不止他一个人在行动,萧爵也是队长,之前就刀过怀疑的人。
“你刚刚收到公布信息没?哎呀怎么又淘汰一个,人越来越少了,”霄酒装模作样遗憾,“也不知道这个出局的人是什么阵营,你真的不把同伴信息给我么?我手是真的痒痒,上回没刀错,这回不一定刀不错,你真不想赢?”
刚刚被淘汰的那个是狮子兔同伴,还是自己的下线,33号心情没办法好,但也不想和霄酒说太多:“你可跟着我一起行动。”
猜出来算你本事,猜不出来……怪谁?
他并不觉得霄酒会愿意跟他在一块,霄酒明显更愿意和7号9号8号他们玩,之前不也说跟着他,结果并没有,只是话术罢了。
而且外头刚刚发生过杀人事件,怎么都有点热闹,不看看怎么行。
“好啊,多谢33哥照顾!”
霄酒竟然从善如流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还真的不走了:“肚子有点饿,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
是一起吃饭,还是让我请你吃饭?
萧丘眉梢挑起。
“你知道的,之前兑换赛币买消息,花的差不多了,”霄酒笑容很乖,和善极了,“33哥肯定不会这么小气?”
和善的微笑,8号萧厚表现起来,比霄酒更出色。
“我说166号,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你八哥聊聊,”萧厚看起来笑容温和,亲切极了,实则脚步警惕,一直在警戒距离之外,“现在有什么烦恼,对未来什么事情焦虑,担心什么,期待什么,都可以聊,都可以解决,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166号欺近,眼神不善。
萧厚叹了一声:“唉,还是想刀我,你不信八哥有保你的本事?”
他往后退两步,166号就往前欺两步,明显是要趁131号不在8号身边保护,趁他病要他命——
“你跑不了的,认命吧。”
萧厚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我有弟弟在呢。”
166号这才抬眸,发现允许8号废话的这一点点时间内,8号已经走到了门口,而外面,18号萧炆正好路过。
他差点没笑出声:“还真是弟弟,可惜不是队友啊。”
身为狮子兔阵营,除了猫猫兔不确定,剩下的哪个身份不了解?何况早就明了牌的队友。
“哦我忘了,”166号看着18号萧炆走近,更加嚣张,这对兄弟的龃龉,京城谁不知道,“也不是弟弟呢。”
仇人还差不多。
萧厚笑容比他还灿烂:“你猜,他是狮子兔,那么讨厌我,为什么没刀我,留我到现在了呢?”
对啊,最讨厌的人,刚好不是一个阵营,为什么不立刻杀掉?
166号有些迟疑:“那是因为战队策略,狮子头没有要求先刀你。”
萧厚看着萧炆一步步走近,已经到三尺距离以内,笑容满含深意:“是么?”
166号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已经迟了,他看到18号萧炆伸手,示意发动技能,刀了——166号?刀了他?
技能发动,赛事组暗卫潜卫立刻行动,将他带走,他直到迅速被带出很远,仍然难以置信:“你明明是狮子兔……为什么呢?”
萧炆看着远处消失的背影:“就是有这种蠢货同伴,我才不想让狮子兔赢啊。”
垂耳兔队长刀错人,是要以命抵命淘汰的,但是狮子兔刀错人,没有任何惩罚,毕竟还有一种‘自刀’骗人玩法,萧炆的行动,除了不利于本队阵营胜利,于他本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惩罚。
萧厚音色并重,感动极了:“好弟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萧炆翻了个白眼。
原来本来不是么?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
“这不是信任你么?”萧厚笑眯眯,“见你就在附近,要来,我当然要等一等。”
萧炆唇角一抽:“那还真是多谢了。”
萧厚大方摆手:“不用不用,哥哥信任弟弟不是应该的?”
萧炆:……
你到时候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可又欠我一次了。”
上回的救命之恩,加上这回,两次了。
萧厚脸色微变,转瞬从容,大有一种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摆烂:“大不了,多给你算计两回吃鱼。”
萧炆立刻愉悦:“那说好了。”
萧厚:……
他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萧炆对这件事矢志不渝,看他吐……那么爽的么?
131号萧远干完自己的事回来,刚好看到这一画面,脚步踟蹰,有点不敢靠近,第一次看到这两兄弟这么和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两个人气氛还是有点别扭,可也比任何时候都顺眼很多。
“干完活了?”
“猫猫兔回来了?”
看到他身影,两兄弟齐齐扭头,一人一句,同时发声,还挺有默契。
萧远意外:“你们……都知道了?”
萧厚嗤了一声:“你跟霄酒在月饼铺接头,当我瞎了,看不到?”
萧炆:“那小东西惯会筹谋些有的没的,早早就指挥你做事了吧。”
萧远于是明白:“所以你们之前都是装的?配合我演戏了?”
“差不多吧,”萧厚轻轻按了下萧远的头,“你是我最小的弟弟,又从无二心,好不容易有自己想做的事,哥哥还能拦着?”
萧炆翻了个白眼。
又趁机收买人心。
他诚恳建议:“你跟着霄酒去吧,别跟着萧厚了,当心被算计死。”
萧远:……
要不你俩还是关系差点吧。
“行了,还是别废话了,”萧厚收起笑,脸色慢慢变的不善,“别人都开始杀人了,咱们也没必要演了。”
细作冒了头,敢杀人了,明着玩了,他们还遮遮掩掩束手束脚做什么?
“怕个屁。”
“——怕个屁!”
3号萧珪现在也是这个心情,这轮比赛所有剩余皇子参与,同京城竞技,他当然也在,只不过一直不怎么积极,他最擅长摸鱼嘛,可以把自己玩不见,一直苟到比赛结束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有人死了,有百姓被害。
再爱摆烂摸鱼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出身皇家,懒不懒爱不爱思考另说,起码的政治敏感是有的,他不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龙去脉都是什么,但不影响他判断局势,做出自己的决定……
又一次,他看到老七萧鼎遛人追暗卫打架时,没选择看不见,而是悄悄从边缘入局,帮他带走了两个。
他知道自己本事,能引走的不多,两个可以应付,也能保自己无事,剩下的……老七就自求多福吧。
萧鼎还真是压力骤减,人多他应付的了,就是难免有错漏,别看只是少了两个,少的这两个,足以奠定他的胜局了!
“谢了——今天我就认你这个哥一回!”他还学着霄酒赞他的声调,扯着嗓子,“好三哥,谢谢了!”
萧珪好悬被这一嗓子绊倒。
你最好以后都知道,乖乖的听我的话,别死在这里!
萧鼎压力骤减后,继续大杀特杀,追着暗卫里的细作,怎么都不放:“是你小子吧?是你小子杀的人吧!我们百姓招你哪儿惹你哪儿了你敢下这样的手!少狡辩,我闻到你衣服上的血腥味了,给我把命留下!”
随着这出声势浩大的追杀戏码,似乎有火种在人群中燃烧,京城真正的危机显现,从皇子阵营淘汰游戏到血腥拼杀,世间仿佛变了个模样。
骚乱,几乎是立刻随之而来的表象。
33号萧丘看到远处惊乱,瞬间从座位上站起,面色几经变幻,越来越凌厉。
“我劝你不要随便动手哦。”
霄酒稳稳坐在桌边,手上转着小巧酒盏:“计划在哪条路线,运作什么,保护什么……你不会以为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吧?”
萧丘陡然回头,视线犀利。
霄酒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迅速画出简单地图,往某个方位一点:“在这里对么?想炸个大烟花?你猜——”
他回头看萧丘,微笑明亮:“那里有没有我的人?”
百姓们一边跑退到安全位置,一边感觉事大了,太大了!
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害怕,慌乱逃跑,但现在,有聪明的青壮喊话,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持秩序,指点他们该怎么躲往哪里躲,虽然有点紧张,气氛不大友好,但并不乱。
而且好像也没那么害怕,还能保持理智的思考这个事,想这个事。
比如看到萧鼎杀人,如果是以前,大家不得奔走相告,怕的不行,又想说皇子残暴,又不敢直接说,对上位者皇权的敬畏无法言说,又觉得憋屈,可现在,经过几轮比赛围观,他们已经知道,萧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凶,因为脑子不怎么好使,不会转弯,总是在噎人得罪人,看起来就不讲理,实则从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也不会随便杀人,真的动手,真的杀了,一定有原因!
为什么追着暗卫不放,为什么要杀暗卫,为什么说暗卫是杀害百姓的人……
“大家注意到没有,最近暗卫潜卫们放出的消息都不对劲,要么是没有,要么是迟了,是真的意外,能力不行,还是故意为之?”
“有些事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就是没好意思说,这些暗卫潜卫看样子是照规则行事,大部分也的确守规矩,可是偶尔就是有一些不对,消息总会晚个半拍,这些人里有人心思不对,在故意黑皇子们,拖皇子们后腿啊……”
“非常不对劲,就是有人想作乱!”
“还有8号18号131号的表现……他们关系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别说互相阵营敌对,就算不敌对,这两兄弟搞对方都是不留手的,但今天竟然合作了……什么事能逼着他们站到一块?”
“必然是危害家国的大事!”
这么想就不意外了。
皇子们都是天之骄子,各有各的骄傲,谁都不服谁很正常,小小切磋见怪不怪,触及到一些根本问题时,他们就是会站在一起!
这个危机,百姓的现在才后知后觉察觉到,皇子们却早已经有了想法,应该也有了预案,比如这些配合演的戏,各种试探中淘汰的人,确定下来的细作身份……
他们还并没有藏着掖着,所有计划和所得都分享给了同伴,不然七殿下怎么就能笃定杀害百姓的是哪个暗卫?那不是他的思考量,必然是有人帮他确定了!
事到如今,太明显了,危害京城的那群人不再低调,直接干事了,皇子们也明牌了,根本不怕,可有一个很明显的事,那群耗子肯定知道自己的人谁是谁,皇子们却信息量有限,一定没有搞准所有敌人动向,不然也不会这么难。
暗卫潜卫们大约是不能指望了,这里头有被渗透的敌人,可皇子们仍然需要视野,需要一些具体的信息,帮忙佐证猜测。
怎么办好呢?
百姓们的机会来了!
暗卫们给不了帮助,还有他们啊,京城可不是敌人们的京城,是百姓的京城!哪个街道没铺面,哪间房舍没有人,时时处处都有自己人!把自己看到的人,见到的事,都传扬出去不就行了?
百姓怎么了,百姓里头也有聪明人,机灵的,狡猾的,扔到人堆不起眼的,传点消息不要太容易!
只要能帮到皇子们就好,哪怕只有一点点!
百姓们很快动作起来,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同时也注意着各方信息,听到霄酒和33号萧丘的话后,不寒而栗,吓得不轻。
“有点可怕啊……33号要做什么?听99殿下的意思,是要搞什么炸药么?”
“什么路线……在运送什么,保护什么……这个33号没跑了,必然是敌人的走狗,他们在打算什么!”
“明天就是中秋夜,皇上要上登临楼与民同乐,挑在这个时候搞事,他们怎么想的?”
“怎么想,呵,还不是想乱我大安!”
“嘘——大家都别急,要相信皇子们,不能给他们添乱,都别冲动,先听听看99殿下怎么说的……”
他怎么表现的,说了什么?
哦,坐的稳稳,对33号说,看透了他们的计划路线,准备干的事,让33号猜,那里有没有他的人。
是谁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隐身了很久?七殿下都在闹市追凶了,所有人都露了头,只有谁没出现?
九殿下啊!
九殿下在哪里,去干什么了?他不是一直游走于99殿下附近,支持他,保护他么,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人影?
“娘喂——来了来了,九殿下来了,都躲开,快躲开!”
“年纪大的往后站,有孩子的报紧,女人们最好归家,别看热闹了,老少爷们儿们呢,快,组织纪律,让出街心这条道,一个人都别堵着!”
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声出现在街市,非常着急,急到嘶哑,声音都有点细了,声音里的紧张担心也是前所未见,如果是以往,百姓们也不会反应这么一致,真的就听了,起码要问一问,但这次真就是行动迅速,立刻清出了一条路。
只有三息,很快,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很大,很高,燃着火。
车上有几个巨大的桶,看不出是什么,但经过之前霄酒说过的话,纵使再后知后觉的百姓,也忍不住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莫非是炸药?
车上有人,一共十个,九殿下在和人打架,一对九。
萧爵一个鞭腿,扫翻了一齐冲上来的三人,手撑车顶翻下,落在车辕的位置,试图控制马的方向,让它带着车跑向河边。
但并不顺利,其他九个人在拦他,根本不允许他从容驾车,甚至意图抽刀砍断车辕。
萧爵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双方一直打斗纠缠,燃着火的车辆险险往前方奔跑,车上的火也越来越大。
他又杀了一个人,血液溅出来,洒在车顶。
车顶已经满是血迹,显然这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这些血液甚至起到了一定的灭火作用,阻止了火势燃烧,直到现在,都还只是在大桶的边缘,没有往下很多。
九殿下,果真骁勇,一往无敌!
“快快,快散开!别不小心被这些坏人挟持了,还得耽误九殿下时间救人!”
百姓们不是不担心九殿下,难得被有脑子的提醒,明白现在最大的帮忙,是不要影响九殿下的动作,他们没武功,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急哄哄上前,非但帮不了忙,反而可能送命。
萧爵下手可谓稳准狠,虽然事态紧急,火看起来越燃越大,马车方向也似乎控制不了,可他一直都没有慌,不管下手还是下腿,都非常果断,很快把两个人踹翻下马车,重重砸到了地上。
“快快摁住他们!都没立刻跃起,显是气力不足,老少爷们们上手,拿绳子把他们绑住,别让他们再上去欺负九殿下!”
百姓们心明眼亮,动作飞快,这个忙帮的可谓及时又准确。
可这还不够。
九殿下虽然一可敌十,可火烧的太快,马也惊了,不怎么听话……
“我来!”
人群中,有个老头站出来,跳上自家儿子的背,指挥他快跑,到前面去,站定一个方位,打了声长长的呼哨。
驾车的马耳朵动了动,竟然真的听话了,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哼,老子赶车五十年,还没有哪个马儿敢不听话过!”
老头再次指挥儿子改变方向,往前跑,到一个方位,继续发出呼哨,引领马儿。
马车的确听话,不再游离,直直往河边的方向走。
然而马车太快,老头的儿子再能跑,也开始喘粗气跟不上,人群中立刻有小伙子站出来:“我来!我在码头扛过包,是跑得最快赚的最多的!”
老头也不认生:“那就你了,快过来!今晚让我老伴给你卤猪蹄子补补!不是我吹,我家那口子卤的猪蹄子,里外三条街,没人比得了!”
一瞬间,百姓们心气被点燃,谁还不能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了,皇子们在努力,他们也可以努力,京城不仅仅是皇子们的京城,也是他们的京城,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未来儿女子孙也会永远在这里!
“快快,要炸了要炸了!”
“九殿下浑身都是血……”
“就剩最后一道弯了!”
“就剩最后一个敌人了,九殿下一定能把人砍死!”
“要炸了要炸了,前面就是河了!”
“九殿下快下来,别和那烂人一起,他是想拽着你死呢!”
“快快,有人会使飞刀么,车辕快断了,再砍一刀,看看马儿能不能跑掉!”
萧爵知道百姓们在帮忙,也愿意交付信任,真的就不管马的方向了,只专心应对面前对手,不让他们得逞。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剩下的人不但没跑,反而越来越执拗,越来越阴鸷,他们已经决定不要命了,就是要死,而且要拉着萧爵一起死!
这个人太强大,太厉害了,趁着外面四处开花,到处都是热闹时,悄悄一个人摸过来,找到了他们的核心之处,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好好的行走在既定路线,不应该发生意外的马车竟然暴露了,被他知道了……或许不止如此,他们的计划已经泄露了很多,被这个人知道了!
如果让这个人继续活下去,最终计划完成不了怎么办!
大安必然亡,大安的皇帝必须死!
河道在前,马车烈焰在烧,车上没有一个人后退。
“到了——入河了!”
马车掉进河里的同时,萧爵杀掉了最后一个跟他对手的人,但也来不及跑,跟着车辆一起坠入河中。
“轰——”
火焰也终于烧到桶沿以下,点燃桶内炸药,巨大的声音炸在河里,黑烟团云,地面隔着震动。
街上瞬间安静。
有人眼底已经泛起泪花。
“九殿下……”
却见硝烟之中,有身影掠水飞出,似游龙,如谪仙,骨正脊直,像一柄出鞘的剑,身上是战火的洗礼,眼底是一往无前的勇毅。
这一刻的萧爵,不像个皇子,反倒像个将军。
“啊啊啊九殿下没事!他没事!”
“我就知道,他本就这么厉害!”
“九殿下——您快点上岸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受没受伤都得换身衣服,这一身的水……”
这边动静太大,没有人可以忽略。
33号萧丘眯了眼:“这个位置不对!”
没在他计划的方位!
他陡然明白了什么,拽住霄酒领口:“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们故意声东击西,放萧鼎出来扰乱视线,萧厚萧炆帮你们演戏,萧爵则一个人悄悄跟踪……避过所有人视线,找到了我们藏东西的地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霄酒反手一盏茶泼到了萧丘手上。
刚刚沏好的茶,非常烫。
萧丘不得不松开霄酒的领子,缩回手。
“所以我刚才说了,劝你冷静点,”霄酒看着他,眸底冷漠,“不要随便杀人,越是不管不顾杀人,你的折损越大——你能领导的人数不多,应该经不起?”
萧丘眼神森寒。
霄酒:“其实我很不理解,你是大安皇子,为什么选择帮助敌人?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祸害了大安,能给你什么好处?届时你一个亡国之人,再无依托,不再是皇亲宗室,也没有任何依靠,真以为真的能活,享受那些他们哄你的‘富贵’?”
“这些不关你的事!”
萧丘盯着霄酒:“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怎么绕过暗卫的?”
霄酒微笑:“ 暗卫里有你的人,当然要行事谨慎喽。”
“那为什么还没处置我?既然发现了,怎么不杀了我,还演那么多戏?”萧丘脑子转的也不慢,“别是舍不得吧?你只是发现了一些事,却不知道所有,你不知我这边都有谁,人都派在哪里,具体计划是什么样子……你想盯着我,用我钓出更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