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孩子都是聪明孩子,安庆帝点到为止:“所以这最后的解决方案,你们可想好了?”
解决方案?解决什么?
见安庆帝眼神落在萧鼎身上,他们懂了,哦,原来是卧底身份这个事。
安庆帝端着参茶,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虽然一切是为了做局,情非得已,但天子金口玉言,总得有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霄酒:……
他无语的看了安庆帝一眼:“您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算计皇子们呢?”
“哈哈哈——”安庆帝突然开口大笑,“你和该是朕儿子的,怎么就投生到了不长脑子的代王那里。”
霄酒:……
安庆帝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侄儿,从始至终,这个侄儿好像都没怕过他,之前的严肃也只是守礼,霄酒在他面前其实是很放松的,胆子也大,敢开玩笑,还很聪明,储君选拔比赛虽然有原因,但设定的难题都是真的,想找到人才也是真的,这个侄儿脱颖而出,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不过也不可惜,叫朕一声伯父也挺好,你家那点事不用管,朕会帮你搞定。”安庆帝看霄酒,真是越看越顺眼,除了聪明有本事,能把所有皇子围绕到身边,架都不打了不说,人长得还很好看,你说气不气人?
“萧爵的事——就你俩商量着办。”
有了聪明孩子,安庆帝直接摆烂:“选出来的人不干活,朕不是白做局了?反正不好好干,压不住别人,别人就会掀翻你。”
萧爵:“皇上——”
“叫什么皇上,”安庆帝板了脸,“这么多年,还不肯改口叫义父,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一天不改口叫义父,你就一天叫萧爵,朕昨晚又梦到文将军了,他说不孝子不听话,姓什么文,一辈子姓萧挺好,还能骗朕给你封个王。”
萧爵:……
安庆帝站起来:“行了,朕该干的事都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解决,该你们孝敬朕了,朕累了,得歇歇,你们在这商量商量怎么圆吧,谁都不许偷懒,知道么?”
他大剌剌走出大殿。
走出来,忍住没往后看,小声问连公公:“你说把烂摊子都丢给孩子们,是不是不太好?”
连公公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已经坐在一起说起话来,眼睛明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他捂嘴笑了:“总得给年轻人机会不是?皇上放心,都是好孩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倒是。”
安庆帝其实也挺放心这俩孩子,亲手选出来的人,足以扛起江山社稷:“朕老了啊……”
年轻的时候熬夜批折子,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上个大朝,现在不行了,连晚上有安排,都得提前小憩一下,免得到时没有精力应对。
背着手走向寝宫,灿烂阳光落下,在地上落下斑驳光影。
是个很美的秋天,收获也会很美。
转过拐角,安庆帝看到了后面跟着的侍卫队:“好像有个脸生的?”
连公公看了一眼:“您说的站在倒数第二排左侧的人?因这次危机,所有侍卫信息重新排查了一遍,稍微有点对不上的,都谨慎停职,没让来上值,这些都是在御前值班好几年,却因前面人没走,才原地没动的,这回正好补调……”
“皇上放心,都是背景绝对干净,且忠心的。”
霄酒和萧爵从皇宫出来,看到了正在外面等着他们的萧鼎。
萧鼎等的抓耳挠腮,心急的不行,见两个人出来,噌一下蹿过去:“怎么样了这事有没有定论,皇上怎么说?”
霄酒知道他在问什么:“皇上说,让我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萧鼎声音都颤了,僵硬的看向萧爵,“那你岂不是要被人围杀了?”
萧爵却脸上一点惊惧都没有,一如既往,稳的很:“天子金口玉言,怎么改?”
“也不是改不改得了的问题,是怎么改让人心服吧……”
萧爵两眼无神:“父皇不放话,你怎么办?就是个必死的人啊,不杀你,没有人能完成储君选拔赛,杀了你,谁好意思……呃,谁又能做到?总不能让你一个外人成为魁首吧?”
比赛声势这么浩大,进程到了这会儿,总不能半途而废,或者说干脆不干了,皇上脸往哪儿搁?无论如何,储君都必须得立,国威不容侵犯。
霄酒再次感叹皇上的教导:“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萧鼎满头雾水:“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该去忙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萧厚。
萧鼎瞪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耽误别人说悄悄话了知道吗!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萧厚视线滑过霄酒和萧爵,看回萧爵,语重心长,“你再耽误咱们的时间,今天晚上许就抓不到该抓的人了。”
萧鼎怔了下:“你们都知道最后那个是谁了?”
萧厚:“不然呢?”
“不可能!你都才来,他们俩都还没告诉我呢!”萧鼎转向霄酒和萧爵,“是不是真的有人选了?”
霄酒点点头:“得七哥帮忙,去盯一个人。”
他凑近,说了个名字。
萧鼎立刻拍胸口:“没问题,你等着瞧好吧!”
萧爵:“小心些,不能被人发现。”
“瞧不起谁呢!”萧鼎立刻进入干活状态,都不斗嘴了,飞身离开。
剩下三人,视线相对。
萧厚:“今晚登临楼,一定会出事,我来看看我能做点什么。”
霄酒微笑:“倒是有点事,想要麻烦八哥……”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往日热闹的街道,今日安静无比,街上都没有什么人。有小孩轻声问父母,什么时候出去玩,和小伙伴约好滚花灯,怕错过了时辰,问晚上还能吃月饼吗,巷口大娘说中秋节会做桂花饼,很香的,答应了要去的……
百姓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忍不住担心的往外看。
昨天晚上还有点动静,今天连动静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皇子们在哪里,有没有抓到细作,那群人是不是太能藏了,大家能赶得上今晚的月亮吗?
怕倒是没怎么怕,反正大家都在努力,他们见识过皇子们的机智与勇敢,多么恶劣的环境和比赛都经历过,都能破局,眼前这点困难应该也不算什么,一定能解决,只是中秋节不能和往年一般热闹,多少有点遗憾。
呃……也不是不热闹。
百姓们不方便出门,悄悄往外边看一眼,了解了解情况,小心一点,还是可以的。
天渐渐黑下来,街上开始有了动静,皇上竟然没改变计划,去了登临楼!
皇子们好像大部分都跟着?也不知道细作的事解决了没有……应该是没有,不然肯定发信号,让百姓们知道了,所以现在还在进程中?那皇上这么现于人前,是不是有点危险?呃,别吃月饼吧,只要不吃月饼,应该没事?
百姓们对月饼的事记忆很深刻,比赛时七殿下九殿下九十九殿下似乎都拿这个说事来着。
登临楼上。
霄酒挑出一盘月饼,呈给安庆帝:“皇上可要尝尝这个?看上去很可口。”
一句话,成功让随行官员注目。
这是可以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安庆帝竟然真的接受建议,伸手拿了这个被切分成小块的月饼,真的尝了!他咬了!
在场官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此次事情机密,他们中间很多人未知全貌,可也知道很危险,这明显就是细作计划里的一环,这月饼不是会被下毒么,怎么可以这么敢!
但是皇上没事。
他真的吃了,咽了,一点事没有,还能温声夸奖月饼味道不错。
原来处理过了啊……
在场官员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不着痕迹的看向在场皇子,是谁做的这么棒?7,8,9,18,还是99?
登临楼气氛祥和,皇上神情放松,好像一切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
萧厚站起来,伸手指了指帘外栏杆:“今夜月色甚美,楼边景致不错,皇伯父要不要过往欣赏?”
众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好像也很敏感啊……如若他们没记错,危机之一是在工坊,当时霄酒和萧爵就怀疑到了楼内机关致使塌陷的问题……
这是要干什么啊!
“如此,必不能辜负了。”
安庆帝竟然兴致盎然,真的过去了!
呃,好像也真的没事?
楼没有塌,承重没有出现问题,什么机关不机关,根本没发现!
所以是他们多想了?
皇上似乎很喜欢天上那轮圆月,没立刻回来,这么安静稍微有点……
萧炆便提议:“有景无乐,岂不无趣,皇伯父可要起乐?”
“今夜一个个这么有孝心,”皇上允了,“那便起乐吧。”
莫非这个乐有问题?
随行官员心里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见萧鼎抄着一柄剑过来了——
“我为父皇舞剑!”
七殿下武艺高强,剑肯定是能舞的,还能舞的很好看,可他那剑招,那耍宝的姿态,哪里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舞剑,根本是彩衣娱亲吧!他演了很多耍宝动作,就是为了逗皇上笑!
连三殿下都出乎意料的,没有挑剔这个亲弟弟,还亲手执了壶,站在一侧给皇上斟酒。
所以今晚其实就是个乐呵呵的,真真切切的团圆场?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细作,刺杀危机?
现场气氛越来越放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乐融融,根本没有什么危机发生,大家绷着的心也渐渐松弛,见皇上高兴,指这个做首诗,指那个行个酒令,更加融入,几乎忘了要提防这个事。
直到夜色渐浓,酒酣心驰,最不设防的时候,萧爵按住了一个人。
时值侍卫换班,他按住的,是欲走近皇上的那一个。
“就是你吧?”萧爵制住他,“终于从殿外换到了殿内,是不是很开心?”
侍卫茫然:“你说什么?我不懂。”
萧爵:“你应该唤我什么?”
侍卫垂眼:“九殿下。”
萧爵:“分明知道我不是,可以不守规矩,为什么又认了?”
侍卫脸色微白,小力挣扎:“九殿下说什么,我真不懂,我就是寻常换班………”
“不懂?”
“的确不懂为何九殿下对我下手,我只是个普通侍卫,进侍卫营七年,一直勤勤恳恳,为了升职表现,连假都没休过,终于能调到近身伺候皇上,可能有点激动,让殿下看出来了,但还请殿下理解这份心。”
“想表现,不知道谨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外面似乎有事情发生,你们现在在布网抓人,可那跟我一个普通小侍卫有什么关系?”
“普通侍卫?嗯,你是挺普通的。”
侍卫脸上有点挂不住:“还请殿下告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爵:“北狄十二王子失踪,知道他在哪里么?”
侍卫脸色微白,似乎很无奈:“北敌之事,我怎会知晓?”
“看来仍然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霄酒看向萧鼎,“七哥,要不现在来?”
萧鼎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外面押了一个人进来,是33号萧丘。
侍卫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皇城诸多皇亲宗室,这位我虽识得,但并无深交。”
押上来的,并不止这一个。
萧厚和萧炆也带了人来,前面几个,他深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直到131号萧远过来,押上来一个女人,他才终于神情大变。
霄酒:“分开这么久,中秋团圆之夜,不唤一声娘亲?”
女人年过不惑,鬓有霜白,只是被带上来,并没有被押,行动自由,她只看了侍卫一眼,就别开了脸,神情似乎很痛苦。
“你最初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为什么不认?”霄酒目光明亮到锐利,“取悦你那个脑满肥肠,瞎了心的爹,就那么重要?”
“你到大安,原本该有光明未来的,为什么还要去趟那个泥沼?”
侍卫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懂什么……”
“别说了!”
女人似乎有点受不了,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欲去撞柱,被萧鼎拽住:“不就是一个不想认你,不听话不孝顺的儿子,你为了他死值得么!你还有别的孩子呢,想想他们!”
女人这才掩面,哭了起来。
霄酒终是有些心软,示意先带她下去。
在场官员都懵了,这怎么回事?
“八年前北狄的五王之乱,不知大家可曾听说过?”萧爵声音淡淡,“血乱王庭,政权动荡,那场内乱里,有人死,有人失踪……死的那个,大家应该很熟悉。”
这个还真听说过,争权内斗,三个王子对峙夺权,意欲谋反,两个王子被裹挟进去,官员也跟着战队,历史王权更迭里,这种事屡见不鲜,胜者为王,败者丧命。
显然还是王子的爹更胜一筹,五王之乱,他死了五个儿子,政权仍然牢牢在握,统治延续到了今日。
萧爵:“众所周知的事今日不提,但据我所知,当年还失踪了一个王子,因名声不显,实在不值一提,无人关注,无人知晓。”
所有人目光凛凛,齐齐看向了那个被制住的侍卫。
“ 外来的私生子,身份存疑,名姓都未得王赐,只按排行,被唤一声十二子,是死是活,无人在意,失踪了别也不会找,连消息都不会往外放……”
萧爵看着假扮成侍卫的十二子:“我猜,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能顺利潜入大安?”
霄酒:“你被嫌弃,被无视,甚至被驱赶,你心有不甘,想来大安寻你娘亲,你寻到了,你本可以改变一种生活方式,你娘并没有推开你,甚至愿意接纳你进她的新家,可你不愿意,你不甘平凡,放弃了你娘,不再见她,你仍然想回到那个不爱你的权力之地,你决定帮他们做事,接手他们在这里中断多年的情报体系。”
“朕也是没想到,想刺杀朕的头子,竟然在朕身边——”
安庆帝轻咳两声,闭了闭眼,指连公公:“你来说吧。”
“是。”
连公公往前一步:“原本是京城税赋出了些小问题,不大,很多人当笑话看,皇上也觉有趣,关注了一下,发现不对劲,税赋疏漏问题户部按制就可以解决,可有些不起眼的细节,别人没留心,皇上注意到了,比如商品和物价,会因季节产生波动,一些变化算不得大事,可当时并非应季波动,也没有什么商人囤积居奇,尽管波动不大,皇上为安心,让咱家查了一下,这一查,就发现了端倪……”
上一次北狄细作在京城作乱,还是三十年前,当初文将军也还年轻,就在京城,胆大心细,掀翻了整个细作集团,让这群人狼狈奔逃,再不敢祸乱,可能也是因为摧枯拉朽的打击发生的太快,有些痕迹没来得及回去,十数年后,这群人卷土重来,不敢有大动作,一直蛰伏,直到近几年。
皇上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暗里在动,是因为这一个小意外,发现了端倪,立刻按住连公公,不能声张,未知全貌就打草惊蛇,很可能抓鸡不成蚀把米。
皇上准备悄悄的查,但对方藏得很结实,动作非常谨慎,时常很久不动一下,非暗暗编织一张大网,不好查获,且自身信息有暴露的可能,比如他并没有声张,连公公做事也足够谨慎,外人绝对不知,但对方总是很巧妙能避开他们的眼睛,很明显——身边已经被渗透,可能是侍卫,可能是暗卫。
不是不可以继续周旋,皇上是有耐心和实力的,可身体越发不好,对方也越来越会苟,明显要找时机,不见兔子不撒鹰,基于种种考量,尽管知道风险很大,还是一手推动促成了这个储君选拔赛。
萧爵听他说完,才道:“皇上为这些事找我聊时,我也很震惊,但为护家国,义无反顾。皇上说了可能会很危险,可我怎会怕?我生在战场,长在战场,爹娘杀了不知多少北狄人,北狄人不知暗杀过我多少次,我与北狄除了家国之仇,还有父母之仇,还有自己的死仇,此事谁都可以避,我不可以!”
“只是细作胆子太小,太低调,皇上虽布置了战火,鼓励他们大胆行动,我也不能太高调,遂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比赛时借助99号……等诸位皇子的行动高光掩饰,暗自行动,慢慢锁定了很多东西,只幕后之主藏的太深,一直未能精准锁定,不过显然,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他最后目光,落在假扮侍卫的十二子身上。
霄酒也看着十二子:“自你离开北狄,来到大安,做的所有决定都很迅速,你很快寻到了你娘亲,又很快抛弃了她,明显血脉亲情并不能温暖你,你要的仍然是权力,你要干大事,回归北狄。你娘当初是被掳到北狄边境,生了你,本身并不愿在北狄生活,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汉人,当年的事为了名节,没往外说过,而你与你娘亲接触的时间非常短,如匆匆过客,未引起什么波澜,遂一直没被发现。”
“你与北狄残留细作接上头,表明你的王子身份,不但能得到细作忠心,还立刻得到了北狄回应,你在北狄时无人注意,无人重视,可在大安,你是指挥细作的最佳人选,成了事,你立大功,回去怎么赏另说,成不了事,北狄王庭损失的不过是不想看到的私生子,和几个不成气候的细作,有什么干系?遂你很快走马上任。”
“你期待做出成绩,所有野心都在这里,是也不也?”
霄酒目光逼视,十二子却没什么表情。
“你的指挥风格也非常隐秘,从不单独跟哪条线联系,但所有计划指令,都是从你这里开始——”霄酒继续,“宫墙往北十二巷,第三棵树下的暗语,是你留的,对么?”
二十子突然眯了眼。
霄酒看着他:“看起来无意义的图案,杂乱无章的笔画,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像小孩子的涂鸦,的确不容易被提取,可和其它地方的呢联系在一起,未必提取不出来,掌握密码破译方法,你传递的内容是什么,不要太简单。”
萧厚嗤了一声:“呵,都是我小时候玩剩的东西。”
萧炆适时微笑,别有深意:“兄长的确很擅长这个。”
他们两个是从小斗到大,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谁学什么知识,另外一个人必要跟着学,且各种比较对抗,小孩子对各种游戏都很好奇,充满旺盛的求知欲,在说书先生嘴里听到故事,果然找到类似传递密码暗语的书,所有跟这些有关的事都是那么的有趣,为什么不玩一玩?
他们甚至联合身边的小伙伴组成阵营,一起对抗,怎么破译别人的密码,怎么让自己的密码更安全,心眼子不知道动了多少,霄酒一说密码两个字,他们脑子里立刻回想起往日的‘快乐时光’,这事舍他们其谁!
连提出者霄酒都得靠边站,长得再好看都没用,长的好看你玩萧爵去,心眼多无聊你玩细作们去,反正密码这块,他们包了!
萧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是故意支开我的!不带我玩!”
他还以为就他一个人被派了事,盯梢捣乱立大功了,没想到这兄弟俩玩这个去了!
他看向霄酒。
霄酒看着他,默了片刻:“还是你的盯梢捣乱功劳最大,否则我们未必能当场抓获这个十二子。”
信息量有限,他和萧爵并没有直接锁定这个人,只是筛选出来的最后几个可疑人,都在宫里,应皇上宣召入宫,一路观察,也跟皇上聊了,发现皇上也只是怀疑最终几个,并没有精准笃定是哪一个。
总不能冤枉人不是?他们只能进行最后一轮的排查。
好在大家的努力都很有用,终于当场抓获了这个细作头子。
大势已去。
十二子知道,他大概跑不了了。
他本想立一个不世之功,冒一点点小风险,亲手刺杀大安皇帝,手握此功,北狄王庭谁敢不认?他要逼着那群人认下他,肯定他,佩服他,敬重他!
可恨大安制度太完备,漏洞难钻,他卧薪尝胆多少年,还日日提心吊胆被发现,怂的跟兔子一样不敢冒头,一点点从外围混到大内侍卫,再从殿外五百步,混到二百步,一百步,直到这几天,对抗明朗的这几天,他终于可以进殿,靠皇上更近!
他以为终于有了贴身刺杀的机会,也非常耐心,没贸然行动,直到今天晚上的机会——
却不想这个机会,竟然是圈套!
“凭什么当年你爹搞斥候可以,我就不可以?”他很不服气,目光不善的看向萧爵。
萧爵还没说话,现场就有杯子砸过来,正中十二子额头,可能因为太过突然和震惊,十二子没来的及躲开,瞬间血流了下来。
“你算哪棵葱,也敢跟文将军比!”
“斥候和细作能是一样的么,傻逼!”
“滚出大安!”
在场官员生气了,怒目相视,一个个随手抄着东西,不是杯子,就是干果月饼什么的,像是想扔过去,又担心准头不行,连累了皇子。
十二子看着眼前一幕,血色染了他的眼睛,他看什么都是红的,面前人们的脸那么红……却又那么清晰。
表情比什么都清晰。
这才是在意,尊敬,认可,仰慕……
有人轻轻松松,就能获得这一切呢。
他突然笑出了声。
萧鼎:“你笑什么?”
十二子笑着看向座上皇帝:“到底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你敢不敢说实话?难道不是因为被下了毒,知道待寿数无几?”
现场一片安静。
他说什么……这个天杀的细作头子说了什么!
十二子:“你本不该发现的,你身边防卫太严,我怎么努力都近不了,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给你下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前期没有任何表现,基本不发作,一发作就是死期,谁知你身边的人照顾得太精细,每日食膳安排很是精心,一不小心,给你吃到了相克的食材……这种毒药只有一种相克食材,远在西疆,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吃到的,可你的奴才只是想让你入口之物丰富一点,就破了我的局!”
关键破了就破了,安庆帝还藏着掖着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下毒之事已经暴露,也不知道安庆帝早就着手开始查细作之事了!
他的确受了那个储君选拔赛的诱惑,他虽然有自己的计划布局,但也有不完备之处,他想趁着这个热闹机会给自己谋到点什么,比如知道更多过去细作留下来的信息,了解更多皇室信息,或者杀掉聪明能力佳的皇子,让大安没有未来……
谁知竟也是给了对方机会,暴露了自己!
“呵,你搞这么大阵仗,难道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十二子目光阴沉的看着皇上,“你真以为找到真相,找到我,就解决了所有事?我告诉你这又怎么样!你就算把现阶段的细作都拔除了,我们还有后来人,总有人源源不断进入大安,继续做这件事!我和我的人没了,还有别的人!我本事不够,还有后来的能力者!”
他是真的觉得这事能干成,他只是失误而已:“你觉得你做的很好么?什么储君选拔赛,你觉得你这么搞,乱不起来?的确,你利用我,让他们站到一起,有了凝聚力,但那又怎样?他们现在看着很团结,之后呢?龙椅可是只有一个,你猜你现在死了,他们会不会兄弟阋墙,互相残杀,甚至造反?”
“哦,你觉得我现在杀不了你。”
十二子阴阴笑起来:“杀不了也没关系嘛,反正你也就多活一两个月,哈哈哈最后赢的还是我,我赢了!”
他突然挣开束缚。
“不好他要跑!”萧鼎率先蹿过去,想要抓住,可惜慢了一步,只抓到一片衣角,衣角被他撕了下来。
“他跑不了。”
萧爵伸手挽弓,弓弦拉出颤响,陡然破空,‘咻’一声如流光划破天际,射中了十二子后背!
二十子飞跃空中,还未落下,就被一箭穿胸,整个人被钉到了木柱上。
血流如注。
但人还活着,箭矢射中的是右后背,即便穿胸而过,也不会伤到心脏,顶多是穿了肺,暂时呼吸不畅,血流不止,却不会立刻死掉。
“这可是你们的王子,真的可以这么屈辱的死在柱子上么?”
萧爵扬声垂眸,手中弓弦再次拉满。
“王子——十二王子!”
终于,藏在暗处的细作不忍心,冲了出来:“救王子!王子不该这么死!”
十二子目眦欲裂,满口是血:“不,你们别……你们别来!”
“要死一起死!”
“反正也要败了!”
萧爵利用这一箭,钓出了一堆忠心者。
“还等什么呢?”他率先飞跃下楼,“都给我行动起来,利用机会,把这群耗子一、网、打、尽!”
“是!”
接下来,就是摧枯拉朽的剿杀了。
大安皇子们优势占尽,这要是再赢不了,就贻笑大方了。
打起来了……刀光剑影,血色弥漫,杀气冲天……
百姓们先是捂着眼偷看,后来正大光明的看,最后直接参与了!敌寡我众,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都调动起来了,这群细作凭什么赢?根本赢不了嘛!
还敢跑?我叫你跑!你再跑一个试试!你跑不了!
太厉害了……
皇子们太厉害了……皇上也好厉害!
看着远处声响差不多了,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互相看一眼,小声提议:“这到处乱糟糟的,还是中秋夜呢……要不,咱们帮忙收拾收拾去?”
很快,小声提议,变成了大众意见,别人们浴血奋战,他们也不能闲着不是,大活别人都干了,收拾现场这种事,他们很拿手呐。
中秋节,团圆夜,怎么可以乱糟糟的过,得干干净净,圆圆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