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爵抿着唇过来,视线掠过他架在霄酒肩上的胳膊:“我也去。”
“哈?”萧鼎疑惑,“你又不是没有家回……”
“宅子荒废多年,无仆从打理,无物什准备,住不了人,”萧爵面无表情地看他,“你评价过,狗都不住。”
萧鼎:……
这还真是他说过的话。当时怎么想来着?好像是想诓小酒酒去他那住,使劲挑别人的刺,还曾经顺口邀请过萧爵,说可以一起来住。
“可那时你也没过来啊。”
“那时有事。”
萧鼎悟了,这狗东西就是想粘着小酒酒!
“现在没事了。”萧爵目光沉静的盯着他,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就是,让人压力很大。
萧鼎:……
他被盯的有点头皮发麻,是很想拒绝的,但估计对方还会有别的招,不管是阴阳怪气刺他小气,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他都有点扛不住……
他打不过这狗东西啊!
“……行吧,反正我府邸大,住得下!”
萧鼎认命了,做完决定发现还行,有机会额外赚点东西,他立刻开始算计:“是可以住,我家老管家非常能干,细心周到,保证能伺候的大家舒舒服服,但是得说好,不能白住,我那老管家一把年纪,不容易,谢礼就算了,我府里什么都不缺,这小小谢意总得表达吧?别的我也不需要,你俩出去给我拉票,我要复活!”
别的不说,这两个人可是最受百姓喜爱的皇子,所有画像卖的最多,最贵,出来的话本子也最多,什么花样都有,他俩愿意拉个票,复活还有什么难度!
这事他不说,霄酒也会主动:“当然。”
萧爵颌首:“可以。”
代王宅子里,萧沅喝着茶,对自己提前布局,辛苦亲自下场,拉拢到的票数非常满意,这个数字,基本是断层第一,这轮淘汰的人里不会有人比得过他,他必然会重新回归比赛,和计划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天眷顾,伤情恢复非常不错,再过几日,大部分动作也没那么受影响,一切都在正轨。
他微笑着,悠闲的,翻看最新比赛信息。
霄酒竟然又通关了,运气还真好,看看积分排名,仍然优势强劲,积分遥遥领先,比第二名的萧爵多了很多,跟后面的第三名几乎就是断层差距,这样看,如果后面比赛轮次不够,有追上他压倒他可能的,只有萧爵,萧厚都不行,拍马都比不上。
而且被他拉着,那个所有人嘴里的精诚废物老七萧鼎,竟然是在榜第七名!
口碑那个样子的人也能被他拽上第七名,且形象反转,越多的人喜欢他!
这种人凭什么,这要是拉着他,这要拉着他……
萧沅目光阴鸷,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他错了,如果一开始他不和霄酒针锋相对,甚至施个恩,展示点善意,现在被拉着排名直接往前冲的,会不会就是他了?
他才不像老七这么蠢,他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多争取,踩着霄酒肩膀往上走,压住萧爵成为第二名,看起来没有争太多,委委屈屈一直在第二名,等到最后一轮比赛,直接反手一击,把霄酒干掉,岂不是妥妥的赢了比赛,成了储君,得了天下!
这样还不会被淘汰,不用劳心劳力的给自己拉票……
不对,这票数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有人长了一大截,比他多了?
“来人——给我滚进来——”
正好下人气喘吁吁的过来敲门,带着新消息:“少爷不好了,酒少爷在外头给七殿下拉票呢!”
比赛轮次结束,身边不再有暗卫潜卫……或许还有,只是不再记录当下言行举止,公布到外面。
霄酒拉着萧爵和萧鼎坐同一辆马车,故意从京城最热闹的大街经过,直接露了脸,笑眯眯请大家给七殿下投票。
这几轮比赛下来,喜欢萧鼎的人本就不少,看到这个结果,投了不少票,霄酒萧爵人气更是顶峰,尤其两个人一起出现,效果加倍,百姓们差点没疯了,没哪一刻比这一刻更积极,投票箱子直接不够装,换了一个又一个……
瞬间萧爵的票数一骑绝尘,没谁比得上,除非发生什么意外,基本上是这回板上钉钉的复活者。
“不……不可能……不可以这样……”
萧沅手脚发软,他经营了那么多天,努力了那么多天,怎么可以这样,如果复活不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他干什么故意被淘汰,没准拼一拼还能过这一轮比赛……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他慌的不行,阴着眼,咬着指甲,他得找个方向……
他那个庶弟就是卧底,为什么没有人信他呢?
桌上的赛事记录纸张被他一张张翻过,越来越快,飞到墙边,落到地上,到处都是,再难,他也得找点东西出来!
蓦的,手指停住。
分桃断袖,掌心写字……是不是可以利用?
真的只是角色扮演,没有点自身想法么?就算是真的没有,也可以说的有不是?
萧沅眯了眼。
第二天,市井间就出现了不清不白的传闻,且提出了这个方向的疑点,说99殿下和9殿下是不是走的太近了点,好像跟普通的兄弟情不一样,偷偷在掌心写什么的,会不会有点太暧昧……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除了私德,还有伦理!
有人当即发声,反对这种言论方向,骂传谣言的人不得好死,皇子们参加比赛,就不能有点隐私好?暗卫潜卫处处都在,想说点悄悄话怎么办,总得找点沟通方式么,不在掌心写字,怎么着,非得说出来叫你听见?
而且比赛有联盟有阵营,一不小心暴露了计划,谁负责,场外的你负责么?人家想个方式说小话怎么了?
有的人不管真假就想信,觉得还怪,怪刺激的,这种花活都敢玩,果然不愧是赛事最强9字辈,谁有他们胆子大,走位骚!
也有人悄悄引导,说你猜为什么他们不顾忌,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彼此不是兄弟?
那要是之前传出来的话是真的,99号就是卧底,岂不是一切都说得清,顺理成章了?
议论纷纷里,萧厚上门,找老七萧鼎。
萧鼎硬生生被床上拽下来,一点好气没有:“我说你这想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从比赛里出来,都不让人好好休息的?”
萧厚恨铁不成钢:“你看一眼外面的日头呢?”
萧鼎看了一眼,哦,中午了。
中午又怎么样,他的府邸,他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萧厚提醒:“你完了。”
萧鼎:“少给老子晦气,我怎么就完了,我……”
萧厚:“别人在搞你,你票数不够,马上要被超过了。”
“不可能!”萧鼎不信有人拉票能比霄酒和萧爵还狠,“我看谁敢搞我!”
萧厚慢条斯理突出一个名字:“萧沅。”
萧沅是谁?哦,霄酒的嫡兄。
那没事了。
萧鼎嗤了一声,坐到桌边,端起茶盏:“他要有那本事,还能被淘汰?要不是顾忌着小漂亮脸面,我早就把他踩死了。”
“你顾着他,他可不顾着你啊。”
萧厚把昨天黄昏到晚上,萧沅的动向一一说出来,包括暗地里那些流言,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会这么散。
总之多多少少,影响了萧鼎的票数。
也不一定是别人信了萧沅,就是这动静有点大,大家都忙着吵架,没空去投票,票数增长可不就缓慢了。
萧厚暗意深深的说完,等着看萧鼎的反应,顺便验证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萧鼎直接愣住,愣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我就说他们有问题!”还相当义愤填膺,“老九个狗东西,胆子够大啊!”
萧厚:……
“你觉得霄酒是卧底?”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萧鼎回头看他,一脸‘少把人当傻子’的通透,他老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老七了,怎么可能随便叫别人瞧出来,“你之前不也是非常怀疑,然后自己否定了,觉得他不是么?”
学聪明了,挺好。
萧厚没得到预想的反馈,也并没有失望,反倒微微一笑:“是,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你下一轮,还敢和霄酒玩么?”
另一边,霄酒也已经起床,正在和萧爵一起吃饭,外面的消息,也已经知道了。
“下一轮还敢不敢跟我玩?”霄酒加了一筷子鱼,“别人不一定,七哥一定敢。”
萧爵将鱼盘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哦。”
霄酒慢条斯理吃着:“倒是九哥你,敢不敢做一件事?”
萧爵沉静目光看他:“何事?”
霄酒放下筷子,目光明亮到锐利:“面圣。”
你装,你再装
虽然比赛轮次没用那么多,但足以让聪明人找到足够多的东西,猜测到足够多的方向。
比赛本身很重要,的确是皇上在考察皇子们,其附带的场地信息,背景故事准备,同样很重要,揭示着很多布局动机,有人浑水摸鱼,有人为虎作伥,有人在编织捕猎的大网,有人则在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场中没有信息,也察觉不到的皇子,似乎才是最值得同情的所在。
霄酒猜测北边敌人曾经培养过一批非常厉害的细作,扎根大安,哪怕大安当时截断了,也仍有残余力量未撤走,就等待多年之后一声召唤,来个里应外合,彻底击垮大安。
现在似乎正是时候,当年计划里的时机,指的就是现在,养够了时间,也准备好了一切,而大安的皇帝似乎身体状况不佳,局势也很动荡,迟迟定不下下一代储君,一个操作不好,很有可能分崩离析,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敌人的意动,皇上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对方手段太隐秘,无法一一准确查实,他也知道对方在找机会,自己病情拖不了太久,干脆就创造一个‘时机’出来,一箭三雕。
储君选拔赛,拿未来天子的位置去赌,所有皇室骄子都在里面,细作组织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出手了,联络了,搞事了,不就有了暴露的机会?皇上还可以利用赛事组便利,将那些还未确定的场地拿来用,看能不能翻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能力卓越的皇子,必然会在这些比赛中优秀发挥,脱颖而出,不但能明白皇上的苦心,还能知道比赛真正的目的。
没有能力卓越的皇子……怎么可能?
皇上不信。
遂有了今天这一切。
霄酒怎么捋,这都是事实真相,那见皇上一面,就是很有必要的事。
“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他看着萧爵,“你有没有办法?”
萧爵却道:“未必。”
霄酒不解:“嗯?”
萧爵指了指门外,侧耳微动:“有人来了,脚步轻而快,脚掌着地,脚跟不落,有这种走路习惯的,大多是宫中内侍,而且——”
“我闻到了特殊的木头香味。”
结合来看,只能是传旨太监。
传召自家儿子,一道口谕不就够了?
所以只能是他,可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圣旨,专门的人传……所以会不会是,皇上有意的安排?
霄酒眼帘微垂,迅速和萧爵一起起身,准备接旨。
“——传旨太监在哪里,我来了,我来了,我换了衣服过来了!”
萧鼎远远从游廊外跑过来,换了身簇新的,体面的衣服,跑的很快,然而——
他忽的定住,看看空着手的小太监,看看拿着圣旨的霄酒:“我来晚了?”
萧爵:“显然。”
“所以来我家传旨,不是想见亲亲儿子,是想见小酒酒?”萧鼎看了一眼才换好的衣服,“这还是我亲爹么!真的没叫我么,我要闹了!”
小太监笑眯眯:“皇上说,想见见这几轮比赛的佼佼者,积分榜头名,另外,也好几年没见过九皇子了,想见一面。”
萧爵目光幽怨:“父皇也挺久没见过我了吧,就不想我?”
小太监:“皇上说几天前才见过殿下,这回就不宣了。”
萧鼎:……
好像萧珪生辰那日,他的确闯过宫,还有点不规矩。
小太监:“还说殿下淘汰辛苦了,总是彩衣娱亲心也累,不若好好休息。”
萧鼎:……
这真的不是在说反话?讽刺他能力不够,还没规矩,是想这个时候挨罚,更丢脸么?
“可我把老八都赶走了……”
算了,大不了出去逛一逛,新换的衣服也不浪费。
“行吧,都走,该干嘛干嘛去。”
他倒是洒脱,跟霄酒和萧爵摆了摆手,就走了。
霄酒:……
萧爵:……
行,心大也挺好。
二人准备准备,随小太监进了宫。
宫墙巍峨,大殿庄严,侍卫肃立,有些地方本身就自带气场,让人内心激荡或怯懦。
霄酒并不会怯懦,毕竟来处不一样,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只是会更谨慎,可看萧爵的样子,既不怯懦,也没那么谨慎,看起来放松自如,虽说他性格实力的确如此,但也稍稍有点违和?
传言这位九皇子并不是在皇宫长大,一直养在郊外寺庙,长到二十来岁也没回来几趟,为何对这里竟没有太多的陌生感?
“二位殿下且在此稍后,连公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会请示皇上召见二位。”
小太监安排好上茶,就退了出去,偏殿仅剩他们两个。
大殿空旷,非常安静。
霄酒浅浅一笑:“皇宫果然威严。”
萧爵引他到桌边坐下,将茶盏推至他身前:“御前奏对有规矩,却也不必太拘束,皇上并没有那么严苛。”
真的不陌生,而且也没想隐瞒。
霄酒垂眸:“可若失礼,会不会传出去?”
这里人口风紧不紧,皇上对皇宫的把控程度……是否准确?
萧爵:“那得看你失的是什么礼了。”
话有尽,意无尽。
也就是说,隔墙有耳,人多眼杂,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或者对皇上来说‘无伤大雅’的小事,准许一定程度流出,有些则不行。
皇上对皇宫的把控,至少是可以保证的。
霄酒若有所思。
没多久,就有小太监通知,他们可以过去了。
“参见圣上——”
行礼后被叫起,霄酒不能正眼窥视天子太久,没看出安庆帝有什么不同,脸色甚至没什么病容,指鼻尖闻到一点点血腥气,非常淡,若有似无。
皇上周身清爽,并不异样,真有什么,肯定立刻就更换,不可能让别人瞧出来,这点味道,若不是经常有血气外溢,都不会让人闻出来。
身体情况果然不太好。
霄酒内心有些凝重。
安庆帝第一次见到霄酒,之前召集皇子宣布赛事不算,人太多,他都不知道谁站在哪里,不算,认识霄酒大多是在以往赛事传出的记录文字里,今天一见,果然相貌周正,长得很好。
“你叫霄酒?你很聪明。”
霄酒并没有太谦虚,谢过皇上夸奖后,婉言:“……可能是从小的毛病,总爱想很多,脑子忍不住思考。”
安庆帝唔了一声,指萧爵:“那在你想来,朕的九皇子怎么样?”
霄酒看向萧爵:“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德行操守,无一不缺。”
安庆帝扬眉:“给你的评价很高啊。”
萧爵拱手行礼:“父皇培养的儿子,自不会错。”
“你好像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小小玩笑过后,安庆帝看霄酒,“人命,阵营,取舍……你每一次的选择,都偏向弱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霄酒想了想,道:“弱者之于国,就像弱点之于我们自己,如果不能好好面对,认真解决,遇到就想丢弃,看到了装看不到,那离自我灭亡,也就不远了。”
他知道现在面对的是至高皇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很慎重,不然真的会有性命之危,但他也并不想说谎,今天的机会很难得,可能只这一次。
他目光恳切:“男儿肩担日月,俯仰天地,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自己该扛的担子,该担的责任,想要做好这些事,首要是做好自己,打架都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了解自己的弱点,保护自己的弱点,为什么不重要?我觉得只有正视了,保护好了,自己才真正能没有弱点。”
大殿一片安静,很久,才响起安庆帝的声音。
“思想开拓,不拘泥,有股子洒脱劲,倒是和老九挺像。”
霄酒低眸,皇上话里,对萧爵也很熟悉,完全不像二十多年只见过几次的陌生父子,而且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一点,似乎想让他发现?
“你既然这般聪明通透,那肯定也猜到了,朕组织这个储君选拔赛,是怎么回事了?”
问的这么直接……
霄酒感觉到了压力,他很想看一眼萧爵,但这话是问他的,就该他答,要不要说?敢不敢说?
皇上敢布这么大的局,赌一个未来,他为什么不敢?
“为国之存续,为社稷之良主,为除奸扫恶,为百姓安平!”
霄酒大胆抬头,看着皇上的眼睛:“您想提拔教导有能力的皇子,让他们看到世间险恶,怎么在恶人手下布局对抗,尽量温柔的淘汰,让那些能力不足的皇子们知道自己实力,心甘情愿退出,围拢在有能力的皇子身边,不会被策反,同时公布所有细节,让百姓参与讨论,以开民智,毕竟国家并不只是萧家的国,还是所有百姓的家,所有人站在一起,才是我们的国家。”
安庆帝笑了:“果然聪明,有见地,这个第一,你名副其实。”
霄酒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说太多了?
安庆帝:“怎么,你不是想见朕?见了又不好意思,不愿直言,那朕可就……”
霄酒立刻明白,皇上对大局的掌控度,远超他的想象,比如这些私底下的话,他以为没人知道,可皇上知道,显然皇上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那些隐隐露头的‘细作危机’,是他为了降低对手的警惕性,故意控制手下人,演出了一些破绽。
但即便如此,危机仍然存在,且皇上并未窥得全貌。
霄酒便直言:“我朝正在经历细作危机,皇上想要把这些脏东西拔出来,彻底踩死,把那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剿除,我愿尽所能,助皇上行此事!”
安庆帝:“是这样么?”
“是,”萧鼎从怀里掏出书册,“对方的行动计划,我们又得一线索。”
是从这次比赛场地,周家宅子暗道里,找出的细作之物!
霄酒非常惊讶,这个东西,萧爵竟然拿出来了?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密道不结实,那个残留的细作窝点荒废多年,全部纸页泛黄,很多一搓就烂,分不清哪条有用哪条没用,且当时包括暗卫潜卫在内,有被细作买通的可能性存在,他们即便幸运发现了这一点,也不能声张,还得悄悄隐瞒。
他记得他当时悄悄放回去了,怕别人发现,还藏的很深,怎么萧爵把它拿回来了?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萧爵:“虽事过境迁,计划的时间可能更改,但大方向也许仍然没变,毕竟——自大的人,从不会认为有失败可能。”
安应帝看了看书册,思考片刻,冷笑:“还真是自大过了头,觉得我朝无人呢。”
是个机会。
这几乎是同时跳到三人心里的想法。
霄酒快速思索:“皇上放心,我们做的很隐蔽,暗卫潜卫无人发现,对方细作必定也不知道,此点可利用。”
萧爵:“密道塌陷,有父皇的人在侧,最近这些日子,就算细作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都会暗捺住,静待几日,官方看守松懈之后,这个时间差,可以利用。”
“那你们岂不是会很忙,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安庆帝微笑,神情慈祥极了:“中秋佳节,万家灯火,团圆喜庆,朕早早公布了行程,会在登临楼与民同乐,对方看起来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节日,而今离中秋也就十日,你们真的想为朕做事?”
霄酒萧爵对视一眼:“愿为先躯,万死不辞!”
“好。”
安庆帝突然正色:“朕便给你们安排一个巨大无比的游戏场,让整个京城成为你们的比赛场地,十日之内,中秋节前,朕要你们将这些臭虫全部翻找出来,阻止危机!”
“中秋夜,朕不会改变行程,仪仗准时到达登临楼,你们失败,朕同你们一起,你们赢了,朕为你们接风!此行极为凶险,然你我皇室血脉,当以守护天下为上,如果我们做不到,这天下易主,本就应当!朕要朕的京城繁华无限,百姓安平和乐,永无灾祸!”
“是!”
“回去准备吧,三天后,下一轮比赛开始。”
走出大殿,霄酒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样子……”
萧爵:“你以为皇上是什么样?”
“威严,专制,不讲理?”霄酒沉吟,至少给点下马威什么的,不是寻常手段?
萧爵:“大概有些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起码对有些人不用,驭下之术,不同人,不同术,都一样了,连上位者也不怎么聪明。
霄酒点点头,又想到那个册子:“你怎么拿到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暗道里到处都是人,潜卫暗卫,太多双眼睛盯着,又那么乱,你应该没空拿?至少肯定不是我看得到的时候。”
萧爵:“我回去了一趟。”
“你竟然还有时间回去?什么时候?”霄酒立刻有了答案,“你说撑着出口的时候?”
人的速度可以达到那么快么,一来一回,整整一个折返啊!
萧爵:“所有人都在往外跑,暗卫潜卫也是人,没谁不惜命,我在最后关头试一试,只要速度够快,便可以避过所有人视线。”
霄酒突然想到了萧鼎:“他没能出来,是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
大街上,萧爵看着‘同路’顺便聊天的萧炆:“你当我愿意淘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七哥的本事你知道,玩心眼玩不过你们,可要论武功,七哥服过谁?但是嘛,不能跟你细说。”
萧炆:……
萧鼎拍了拍他的肩:“十八弟弟,你还小,乖点,别瞎打听,自己好好玩,知道你没忘了你七哥,下回有必要,七哥也会提醒你一句的。”
他忙完拉票的事,打发了萧炆,或者说,萧炆发现套不出话,自己离开,他终于能回府。
在明亮厅堂里,又是转圈,又是坐不住,又是拿了几本书扔着玩,终于等来了霄酒萧爵回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围着两个人转,“有说法没?”
霄酒拿眼角睨他:“你装,你再装。”
萧鼎一看就知道露馅了,没瞒住,瞪了萧鼎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快就招了!
“这不是从暗道出来一直有外人么?回家后大家又都累了,我就想睡醒了再说,找你单聊,谁知老八那个狗东西来吵我睡觉,父皇又下了旨意,大家都忙,可不就拖延到了现在么!”
“我真没想瞒你的!真没!”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殷勤的给霄酒倒茶:“所以接下来怎么个章程,什么时候开始搞那帮孙子,怎么搞?老子要亲手杀了这群王八蛋,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霄酒眼神凉凉:“你都不一定能进下轮比赛呢,还操这个心?”
萧爵:……
萧鼎斩钉截铁:“下轮比赛我必进!”
就他现在这个票数情况,要是还打不过别人,这比赛也别玩了。
“就你那个嫡兄,”萧鼎眼珠转着,想怎么能哄霄酒不生气,“忒不是东西了,还在外头污蔑你呢,说你是卧底,呃,好像也算不上污蔑……”
霄酒凉凉眼神看过来:“嗯?”
萧鼎一凛:“随便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外头谁信?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都来编排你,这小子心脏呢,我替你收拾了他一顿,就当着人前,把他给揍了,他当时就尿了裤子,哪还有什么脸瞎嚷嚷?我跟你说,对付这样的小人,你怎么讲理都没用,不如直接给他干趴下,揍几回,保证他什么都不敢了!”
霄酒:“你把他揍了?”
萧鼎:“是啊,你可不能心疼!”
霄酒怎么可能心疼,只是想一想那画面,就有点想笑。
萧鼎看这架势,肯定不生气了,笑嘻嘻凑过来:“所以接下来,咱们怎么干?父皇跟你们说什么了?”
霄酒看他:“今早老八来找你,是不是为了这个?”
那位可是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跟萧鼎又不对付,怎么会殷勤探望,连别人睡醒都等不及?
“比赛这么玩,有点心眼的人不都得琢磨琢磨,不仅仅是选储君的事,也不仅仅是找卧底的事,还有细作,京城的安危,”萧鼎挠了挠后脑勺,“连我都猜到点了,那心眼儿多的小王八怎么会没方向?”
“但他试探是试探,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霄酒:“你什么都没说,他就可以确定了。”
萧鼎一路都跟着他萧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这个猜测方向,萧厚来问时,必然会是一脸懵,反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什么都没说,也就是承认真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不会说。
“不过没关系。”
知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道以后怎么选择。
萧鼎连连点头:“他就算猜到点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或细节,那个册子他没看到,领悟这个方向太晚,相关的思考也不可能比你俩更多,要不说还得是你呢,聪明劲没人能比!他们顶多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真的什么都瞧出来了,要不是没避着我,让我看到,我还帮老九打了个掩护,我也不会知道!”
霄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