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伴侣,这个反派也可以不当—— by照夜喜
照夜喜  发于:202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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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王搭话,他想说什么,风阔将话揽了过去。
“这还用问,当然是右边这个了,我亲弟弟,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大王啐了他一口:“你眼瞎了吗,这个弟弟这么漂亮,你这么糙,跟你有哪一点像了?人长得就像是雪山上的雪,你?顶多就是雪下那块石头!”
这话倒是没错。风阔一脸胡茬,一身衣服好像窝在车里揉了几天,风霜落拓,给他一把吉他就能在地下通道里假装流浪歌手,张口就是十年烟嗓的那种。
而风雪乡白皙精致,衣服整洁干净,还戴了帽子围巾,坐在车里,简直能把车子都照亮,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两兄弟唯一像的地方,就是一样身高腿长。
风阔当着弟弟的面被埋汰一阵,倍感丢面子,踢驾驶座:“大卫!管管你婆娘,她攻击我!”
驾驶座上的大卫憨笑:“是大王管我,大王管我!”
风阔抱胸叹气:“真不想和情侣一起出门干活。”
说着将眼睛移向一边,又看到风雪乡和于实。于实拿了保温杯给风雪乡倒热水让他喝。
“如果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于实温柔说。
风雪乡端着水杯,像一朵含蓄的莲花:“好。”
风阔:“…………”
但当哥哥的还是关怀了一句:“怎么了,小九不舒服?”
风雪乡转向他,眉梢一抬:“不是,阿实担心我高反。”
格登塔海拔已经比较高了,他们要去的阿普村海拔更高。
风阔糙惯了,这几年到处跑,哪里都去了,一时还真没想起这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嘴里硬塞。
“我说你们承认吧,你们现在就是在谈恋爱对吧?!”
风雪乡瞧一眼于实的表情,转头盯着风阔,语气礼貌:“可以请你不要说话吗?”
风阔被他不礼貌的表情看得浑身反骨:“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嫌弃我,小九你是不是又忘记我了?我们前不久见过的,还培养了一下感情,你忘了?”
“记得,你还送了我拼图。”风雪乡说。
那该死的拼图图案复杂奇诡,就是在故意为难他。
风阔抓抓头发:“我就说嘛,就算要忘记我,也是明年的事了。”
风雪乡:“…………”
他下意识看向于实,见他没什么反应。
几人在车上时不时聊天,更多时间是听着风阔和大王天南海北地胡扯,这一路上倒也热闹。
去阿普村的路况是真的不好,到后半段路,路上经常被旁边山上滑下的积雪挡住,偶尔还有碎石滚落在路中间。
几人一起下车铲雪搬石头。风阔提着铲子,看到后面风雪乡也跟在于实身边铲雪,总觉得有点不得劲。
大王同样拿着雪铲,感叹说:“总觉得,小九弟弟不适合干这种活。”
风阔语气微酸:“他这不是干的挺开心的。”
可不是吗,围着于实,陪他一起干活,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回到车上,几人都热出一身汗。于实摘下手套,看风雪乡还傻傻系着围巾,脸都被热气熏红了,便动手给他取下来。
风雪乡微微低头让他摘,随后对他一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从保温杯里倒热水给他。
“阿实,你渴了吧,快喝水。”
风雪乡不擅长照顾人,但身边有个非常善于照顾人的人,风雪乡也学到了。
于实有时觉得他像个小孩,下意识学习身边最亲近的人。
“咳咳!我也渴了,有没有什么贴心的弟弟给我也倒一杯水啊?”风阔敞着外套在后座大声咳嗽。
风雪乡置若罔闻,催着于实喝水。
前座大王大声嘲笑:“自取其辱哈哈哈!”
车子颠簸开了许久,终于开到阿普村,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大卫来过这里,将车开到村子里唯一一个民宿前。
听到车声,屋内有人出来。
“阔哥!大卫大王!你们来了!”年轻男人小跑下来,从车上帮他们拿东西。
打开车门,他瞧见风雪乡,嚯了一声:“这谁,你们怎么还带了两个人来。”
风阔把身边的大包小包丢给他:“我弟,别废话了,快帮忙拿东西。”
几人进了民宿,一个头发微红脸庞圆润的年轻女人端出来许多热腾腾的食物。
她是这个民宿的老板,也是个本地姑娘,叫骓牡。
帮风阔他们提东西的男人叫楚佩,以前也是北边的一个除魔师,后来来了一趟格登塔,和骓牡成了情侣,所以现在一年大半时间都留在格登塔帮骓牡做民宿生意。
这一次风阔三人之所以过来,也是楚佩请来的。
于实在饭桌上只听了个大概,似乎是村子里有人进雪山当向导,受了伤被人救回来,变得浑浑噩噩,在山中被什么鬼物给迷了。
而且陆续出现了三个一样的情况,都是进了雪山后出的事。
这地方偏僻,没什么除魔师肯来,楚佩一人没探出什么,就请了朋友来助阵。
“阔哥,你弟弟他们也要来帮忙吗?”楚佩问。
他心说这两个看着都不像是除魔师,看着温和点的那个应该有点身手,那个长得好看的,感觉遇到鬼会被吓得脸色苍白。
“不啊,他们就是来旅游的,看看雪山。”风阔回答。
楚佩点点头,笑着对于实两人叮嘱:“那你们两人在附近玩玩就好了,暂时不要进雪山里面去,有些危险的。”
风阔看出他的想法,闷笑。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白白嫩嫩”“弱不禁风”的弟弟。
吃完饭,楚佩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休息。
前段时间通往阿普村的路被埋了,前两天才通,现在民宿里没有客人,空房间很多,楚佩理所当然给风雪乡于实安排了两个房间。
风雪乡把于实给他准备的新行李箱放进房间,就出门要去找他。
风阔坐在栏杆上抽烟,见到他,对他招了招手。
风雪乡脚步停了片刻,朝他走去。
“坐。”风阔拍拍身边的栏杆。
风雪乡没动:“什么事?”
风阔叼着烟声音含糊:“风厚展死了?”
风雪乡语气淡淡:“嗯,死了。”
风阔没看他,而是遥望着远处的雪山,沉默了一会儿,说:“挺好。”
“挺好的。”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复杂。
除此之外,他没有问风厚展是怎么死的,和风雪乡有没有关系,也没问其他的。
很多问题,就算他问了,风雪乡也无法给他答案。
于实从厕所走出来,看见风雪乡坐在他的床边低头出神,手里捏着一块雪团。
被他捏成团的雪不断融化成水。
于实打开行李箱,将屋内收拾了一番,等风雪乡手里那个雪团彻底融化,他走过去递给风雪乡一个暖手袋。
风雪乡将通红的手放在上面,感受那种暖热的刺痛,目光追随着于实。
他不走,于实也没有赶他,风雪乡发现他把床两边的电热毯都打开了,立刻乖觉地钻到一边。
夜里,风雪乡看着近在咫尺的于实,心里一时安心一时彷徨。
他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风雪乡能感觉到,前几天于实还在因为他心绪波动,可是不过几天过去,他又摒弃了那些情绪。
一早于实就起来了,他和风雪乡就像最普通的游客,吃完早饭在村子周边散步。
这里海拔已经挺高,附近都有积雪,他们走了没多远,看见一片纯净的雪地。
风雪乡弯腰抓起一把雪。
这雪并不松软,表面快要结晶。
两人走在雪地上,于实问:“你小时候玩过雪吗?”
风雪乡一手抓着他的手臂,笑道:“我不记得了,可能没玩过,也可能玩过。如果玩过,应该是很快乐的回忆。”
于实忽然肃容:“不要笑!”
风雪乡吓了一跳,不敢再笑。
于实:“你现在不高兴,应该就不会忘记了。”
风雪乡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憋不住笑起来,又用手捂住自己的笑脸。
于实也失笑:“不记得也没什么,现在开心就好了。”
“雪一直都有,想看就能去看。”
“那你可以陪我吗?下一次也陪我。”
于实思索着如何回答,忽然附近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小九啊,我们几个进山了,中午不回来,晚上再回,你们不要担心啊!”
是风阔几个,背着包准备进雪山去查探情况。
风雪乡可怜祈求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背着于实,朝风阔投去一个不高兴的表情。
风阔收到了这个嫌弃的表情,郁闷地往山上走。
大王乐呵呵说:“活该你,有没有眼力见,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气氛刚好,你打扰他们干什么。”
风阔哀叹:“弟弟长大了就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他小时候也喜欢玩雪,还喜欢捏雪球送给我呢。”
小时候,他和得欢很羡慕小九,因为小九的妈妈对他很温柔。
小九的妈妈出身雪家,招手就能变出雪花。
风阔记得小九追着他妈妈制造出的雪花,快乐疯跑的样子。跑累了就趴在他妈妈膝上,从她手里捏雪球。
捏的圆圆的,挨个送给他喜欢的人。
后来母亲去世,小九成为灵妖,忘记了这些事。
得欢对他说,不记得也没关系,他们替他记得,以后都告诉他。
风阔给他讲他小时候要母亲给他下雪玩的故事,小九听着就会露出笑容,说:“听起来很开心。”
下一年,他又忘记了,听到他和得欢说起下雪,又露出那种好奇的神色,问他们:“是什么样的?”
得欢疼爱他,特地去雪家找来了雪若琊,请她给小九下了一场小小的雪,和他妈妈给他下的一样。
他们一年又一年地给他讲过去的事,同样的事说了无数遍。
直到有一年,小九将他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然说:“我有点记不清你们了。”
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忘得也越来越快。
不仅他们述说的过去对小九来说是陌生的,他们本身对小九来说也变得陌生。
风阔踩在雪上,吐出一口气。
他能看出小九现在很喜欢于实,但是,他又能记得这份喜欢多久呢。
小九他现在,是一面没有自己,只能照出他人的镜子。

第84章 于实30
风阔几人一连两天去雪山中探索, 每晚回来都灰头土脸,但总算弄明白了阿普村里的向导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得浑噩。
前段时间一个小雪崩,把山里一个古墓震塌了一角, 外层裸露出来, 古墓外层封闭上千年, 墓气浑浊,又没有除魔师来处理,普通人去到附近就被迷了心窍。
风阔埋头给自己的手臂缠绷带, 他今天为了打开那个古墓的第一层, 不小心伤了胳膊, 留下一个很大的伤口。
“明天再去一趟, 打开第二层试试。”
“阔哥你明天还要去啊,都受伤了不休息两天?”
“一点小伤算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再说了, 这里就我一个高阶除魔师,我不去,你们三个万一在墓里碰到个鬼物化魔,我还得去给你们收尸。”风阔龇牙咧嘴地给胳膊扎住。
“这个墓还真有点奇怪,外围墓气浑浊浓重,打开第一层里面反而生机流通,咱们连个不散的阴魂小鬼都没见到。”大王说道。
“就是与众不同才危险, 明天多带点家伙事以防万一,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都带上。”风阔叮嘱。
“墓里没有死气, 却充满生机?这墓的第一层是不是放置了一块石碑,上面有离朝文字?”
屋内四人惊讶抬头, 见风雪乡站在门口。
楚佩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风雪乡的目光轻飘飘扫过风阔的胳膊,说道:“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明所以的楚佩脸色为难:“那墓很危险的, 我们……”
风阔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对着风雪乡露出灿烂的笑容,仔细看去还有一点谄媚:
“真的吗,小九你真好,明天早点起来,等你哦!”
风雪乡眉毛一拧转身就走。
风阔心情颇好地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把自己背包里的那些符箓宝贝全都拿出来,又往里面放零食。
“老阔你这是干嘛?刚才还说要多带点压箱底宝贝,怎么又拿出来了。”
风阔哼哼两声:“我弟去了,这些就用不上了。”
他笑容神秘,又往包里塞了包饮料:“就当明天去春游好了。”
于实的房间里,听到风雪乡说明天要和风阔他们一起进山,于实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担心阔哥,要去帮忙吧。”
风雪乡:“……不是,我是对那个墓有点好奇。”
于实了然微笑:“那你去问问阔哥,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问他我也知道。”风雪乡对他要一起去的决定没有异议,只提出建议,“你带上折叠凳吧,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坐在一边等我,要再带点吃的吗?”
于实:“…………”
他决定还是去问问风阔。
在走廊上端着一罐啤酒的风阔,听到他的询问后笑说:“你也去啊,没什么好带的,要么你带点零食吧!”
于实心说,确实是亲生的兄弟,看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第二天,六人一同进山。
楚佩虽然听风阔那么说了,心里多少还是不太相信风雪乡的能耐。进山里的路不好走,他怕人走到半路就走不下去了。
谁知于实两人都挺轻松,陡峭岩壁能爬,深沟也能跳。
楚佩自己在路上滑了几次,摔了两个跟头,风雪乡还有兴致在路边捧雪玩,仔仔细细捏成圆球递给身边的于实。
风阔也在路边捏雪,捏个雪球砸风雪乡的脑袋,惹来对方怒视。
风雪乡砸了个雪球,回报他的故意挑衅。
风阔抬手接住圆圆雪球,却笑得更开怀了。
楚佩:怎么回事,这个出来游玩的气氛?
没多久,顺利到达了那个墓。
从坍塌出的缺口钻进外围墓道,有个新的缺口通往内部,就是昨天风阔他们打开的。
风雪乡拉着于实走向石碑。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他的手指擦过上面残缺不全的两个字,目光闪烁。
这是离朝文字,而且很巧,他认识这两个字。
——鸱衡。
之前他去的那座连环墓里,也有这样一块石碑。
那时他们都以为那墓是鸱衡墓,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幌子。而这一座……
风雪乡打量周围,石壁严丝合缝,墓门虽然精巧,上面的图画也还算精美,但比不过上次的连环墓,规模要小上一些。
这大概也不是真正的鸱衡墓。但这一座墓和上次的连环墓一样,也和鸱衡脱不了干系。
风阔几人已经去开启墓门,这墓门比他们想象中更容易开,既然门容易开,那麻烦的必然就是门后。
风雪乡走到最前方。
无数蝴蝶从他手里飞出来,翩然落进墓道,很快将整个墓道充满。
它们在每一块砖的缝隙里点过,大部分往里冲去,只留下数十只,点在不同的砖块上。
“那些。”风雪乡对风阔说道。
“收到。”风阔打出十几个石子,一一打过砖块,其他人只听一阵阵砖石挪动声,不一会儿就挪动成一个新的墓道。
并且在震动中,这些青砖表面的石壳掉落,露出底下莹润的玉石。
他们走上这玉石隧道,都不由惊叹。
楚佩看过玉砖上雕刻的图案,说:“这都是本地的传统图案,骓牡家里还有这种图案的旧砖,她跟我说过,那是古老的巫术文字。”
风雪乡则注意到墓室里那熟悉的十六盏莲花长明灯,布局和连环墓里一样。
连环墓里并不危险,玉瓶里的鬼物也很容易对付,不过是离朝贵族标准的人牲殉葬,中阶的除魔师都能对付。
这座墓也一样,四处都很洁净,只有长棺左右各跪着七个陪葬人俑。
俑内困了千年的鬼物察觉人气,纷纷从人俑嘴里溢出,转瞬化成漆黑的魔物。
没扑到几人身前,就被纷飞的一群蝴蝶吸取花蜜一般吸空了。
一个接一个地发出尖声嘶吼,消散在空气里。
风雪乡一直牵着于实没放,带着他穿过蝴蝶群,走向棺木。
那同样是一座空棺,里面放着一卷玉书。
同样的玉书,在连环墓里也出现过一份,后来被危事局的人取走。
风雪乡觉得,这墓似乎就是在等着什么人来寻,那些守棺的鬼物只是用来筛选普通的盗墓贼。
见识了风雪乡的厉害,见他取走了玉书,其余几人也没说什么。
他们毕竟只是为了解决阿普村的问题,确认这里没有危害附近村落的危险大魔就行了,大王夫妻俩对于墓室里那些巫术咒文图案更感兴趣。
风阔倒是凑到风雪乡身边,感兴趣问:“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不要乱碰。”风雪乡躲开他的手。
见于实目光中似乎也有些好奇,风雪乡将玉书交给他:“阿实想看吗,给你看。”
风阔:“…………”好不值钱的弟弟。
于实看不出什么,交还给他。他其实是不放心风雪乡,才特地跟来,但看样子用不上他。
不仅于实,楚佩几个也是心情复杂。还以为要大战一场,结果就和风阔说的一样,出来春游的,他们包里的符都没用一张。
轻松地来转一圈,又轻松地回去。
回去的路上,大卫悄声问风阔:“老阔啊,你弟究竟是什么人哪?”
风阔:“你猜不出来?”
大卫:“猜出来了,但不敢信。”
大王挽着大卫的胳膊,也是摇头感叹:“想不到啊,想不到!”
风阔:“想不到还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南地家族的宝贝?”
大王:“想不到你以前竟然也是个公子哥,真看不出来。”
风阔:“…………”
回去的路上,于实偶尔会停下来拍摄。这里距离金溪雪山的主峰比较近,很适合拍摄。
天公作美,峰上笼罩的云也散开了,金色的阳光落在雪峰顶。
“你要想拍照的话,往那边再走走,视野更好,运气好还能拍到金溪呢!”算半个本地人的楚佩说,感觉这一趟更像旅游了。
他们也不急着下山,就一起往另一条路走,去拍摄金溪。
主峰脚下,和副峰相接的地方,有一条山涧,雪水融化汇聚成蜿蜒的小溪。
如果阳光恰好照到山涧,溪流就会变成金色,像流淌的琥珀。
于实的镜头对着雪峰,又往下移到山脚的溪流,最后转向了附近的风雪乡。
他正弯腰抓一把雪,双手合拢将雪捏成球,神情轻松没有忧虑。
于实将他这一刻的笑容存进照片里。
往山下走的时候,风雪乡说:“没有拍到金溪,明天我们再来吧。”
于实:“不用了,没拍到金溪,但其他的照片也很好,不算遗憾。”
回到山下阿普村,骓牡听说事情解决了,开心地去牵了一头小羊回来,说为了表达感谢,晚上给他们做羊肉吃。
大王提议分一半来烧烤,并且自告奋勇和大卫一起包下了这事。
于实在厨房给骓牡帮忙,把剩下的半扇羊肉做了。
把滋味最好的端到风雪乡面前,于实又去烤制了一大串羊肉串,同样放在风雪乡面前。
“吃吧。”
风雪乡低头微笑。
就算他告诉于实,他其实不太能尝出味道,于实仍然会认真给他做好吃的,不会觉得这没有意义,不会敷衍。
对面风阔看着两人的相处,挑眉喝了一口啤酒,故意说:“小九,你反正不需要吃,不如让给七哥吃吧!”
风雪乡挡住他的手,风阔又问于实:“你说呢?”
“他需要吃,‘想要’也是一种需要。”于实将桌上放羊排的盘子往风阔那边推了推,“阔哥吃这个吧。”
风阔收回手:“行行行,不和他抢。”
几人聊天喝酒,慢慢吃了很久。结束后,于实帮骓牡一起收拾了餐盘,出来后遇上风阔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来来,咱俩聊聊天。”风阔看到他,笑眯眯说。
看于实在对面坐下,风阔开口:“我还记得,之前我去风家,你跟我说,不会和雇主有什么感情纠葛。”
“但是现在,我看你们相处,不太像是普通主雇关系吧……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原本这次出门,他就是打算一个人想想清楚。
他最初确实觉得这一次和过去的每一次都没有区别,只是拿着工资照顾雇主而已。
但是……风雪乡太依赖他了。
比他过去照顾过的任何一位雇主都需要他, 不是身体上, 是心灵上的强烈需要, 不知不觉动摇了他。
于实清楚自己的缺陷,他需要别人的“需要”,从前这份需要投注在兄弟们身上。
现在落到了风雪乡身上。
渴望亲密的关系, 却又排斥亲密关系。
因为“爱情”总是起伏, 不会像亲人之间的感情那么稳固, 让他本能警惕。
于实意识到自己自己被风雪乡动摇时, 也考虑过是否远离他,变回纯粹的主雇关系。
但他还没想清楚,风雪乡就追了过来。
那两天他心里很是烦躁, 同时却也因为这份起伏的情绪更加清楚自己的心。
他绝不会对普通的雇主闹脾气,也不对雇主生气,毕竟只是一样工作而已。
如果感到不舒服,他会直接辞去工作,不会去在乎对方怎么想。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温柔。
但对风雪乡,他迟疑了。
哪怕对他生气, 也不忍心不管他,哪怕还没弄清楚自己要如何做, 看到他惶恐小心的样子,依旧会不忍心。
和雇佣工作没有关系, 和系统的任务也没有关系。
他如今只有一个疑虑。觉得自己或许无法胜任“爱人”这个身份,这是他没有研究过的课题。
风阔任由于实沉默, 没有催促他,只是目光不经意般扫过门边。
过了片刻,于实才慢慢说道:“我不太了解感情,这件事,双方的意愿都很重要。我大致能想明白自己,但不是很确定他。”
风阔乐道:“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看他那样子,你说要娶他,他都能直接带着嫁妆和你私奔。”
“你该不会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把风家的灵妖带出来吧?你没看见吗,他对你和对待别人的态度,那么明显的不同。”
于实神情一动。
很多东西哪怕表露的清晰无疑了,仍然需要语言来揭幕。
“我明白他依赖我,这份依赖源于我帮助了他,可能类似于雏鸟效应。”
“他更像是本能地在追寻纠缠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清楚了。”
他之所以要出来一段时间,原本也是希望让风雪乡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风阔吐了一口烟,心说我一个单身多年的异性恋怎么能懂你们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他朝门那边扬声招呼一声:“小九,问你呢,你自己过来回答。”
于实回头,看见风雪乡站在门口。他从黑暗中走过来,手里还抓着他的外套和围巾。
走过来时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
于实见他神情闪烁紧张,便问:“怎么拿着我的衣服?”
风雪乡回神,看到自己把他的外套都快抓破了,轻声说:“我是想,来问你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于实瞧旁边风阔满脸兴味地盯着他们看,起身接过衣服围巾,温和地应了:“那好,出去走走吧。”
他往外走,风雪乡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走。于实过去打开门,让他出去,自己对着风阔点点头,才一同走出去。
风阔:啧,可惜,看不成热闹。
阿普村这个时间已经沉入了寂静的夜色,唯有路边几盏灯,照着附近的积雪。
于实见风雪乡只盯着自己看,无奈问:“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
“嗯。”风雪乡忽然问,“所以你不讨厌我?”
于实:“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你。”
风雪乡:“因为我纠缠你,让你不高兴。”
于实:“即便是最亲的人,也会有让我不高兴的时候,但我不会因此讨厌对方。”
风雪乡望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那你愿意喜欢我吗,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都送给你。”
于实想到风阔那句玩笑话,笑了:“我不需要那些。”
“那你需要什么呢?”风雪乡迫不及待问,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期待和急切,却没有和平时一样抓着他的手臂,反而拘束地和他隔着一段距离。
“只需要给我相同的回馈,我想要长久的、稳固的陪伴。”
风雪乡眼里流露出几分彷徨和阴郁:“长久?如果我忘记你了,你就会离开吗?”
风雪乡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件事。
于实说道:“如果你忘记我,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再问你。”
风雪乡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紧张:“那你介意明堂说的那些话吗,你未来可能会因为我而……死?”
在明家时,风雪乡对明堂那番话没有太大反应,于实以为他不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在意,在意到不敢轻易提起。
“我当初说的那番话不是为了气明公,我确实是那么想的。”于实心里有些好笑。
“而且我并不相信注定的命运和未来。”
他是想要询问风雪乡的想法,现在却成了风雪乡向他寻求答案。
但他好像也不必再问,风雪乡的反应已经表明一切。
“我现在,要怎么证明自己?”风雪乡追问,“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于实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最后释然笑笑:“用以后每一天证明吧。”
“这不是对你的考验,你可以当做是我们的另一场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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