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初,你愿意和我组成一个家,成为我的家人吗?”
方亦初眼眶一酸,久久失语,他本以为沈修然这个阵势是为了告白,哪想到……
他忍不住嗔怪道:“哪有人一上来就求婚的!”
不觉得少了个步骤吗!?
沈修然这个时候倒是直言不讳道:“可是我们都已经有宝宝了。”
“到底答应了没有啊,这儿什么也听不到。”
“这个按钮什么时候按啊,我还在等手势。”
“小少爷进去有一会儿了,现在就该按了吧,还是说再等等?”
“别磨磨唧唧的了,按!”
巷子口另一端几个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伴随着一声豪迈的‘按’,巷子外传来阵机器的轰鸣声。
随后一大片‘雪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把巷子里的两个人直接砸成了雪人。
方亦初:……
沈修然:……
方亦初甩了甩头发上的假雪花,“这是?”
假雪虽然不重,但这一通还是砸得他有点懵,尤其是刚才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跟着被砸没了。
剩下的只有被心爱之人求婚的喜悦。
“你不是说想在H市看雪,所以我让林研帮忙去剧组租了辆造雪车。”沈修然说完小声懊恼道:“早知道找个更靠谱的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寒潮之下H市的风冷得彻骨,方亦初却感觉心底有阵暖意涌至四肢百骸,令他感觉不到寒冷。
方亦初从沈修然手心中的‘雪’里挖出了那枚戒指,然后递过去,伸出手大方道:“不是求婚吗,快给我戴上吧。”
沈修然一言不发接过戒指,他面上沉静,细看之下才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戒指尺寸是沈修然偷偷量好的,戴在方亦初手上大小刚刚合适,他戴好后满意地后退半步整体看了下,像是刚完成一项庄重的仪式。
倏地,一片雪花飘到方亦初手背上,带来一丝凉意。
他惊奇地抬起手看了看,问:“哪的剧组雪这么真,还能融化?”
说话间,大片大片的雪花缓缓飘落,不知何时风停了,没了风力的干扰,雪花自雾色的天空下悠闲、惬意地缓缓飘落。
“真的下雪了?”
两人一齐看向半空。
十一中响起昭示着课间休息的下课铃声,伴随着最后一道铃声结束,不远处的操场上传来阵阵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我艹H市还能下雪?”
“难怪这几天这么冷,H市都下雪了,地球要完咯!”
“隔壁班老师说要给定炸鸡了,咱班谁也去撺掇撺掇呗……”
听着操场上学生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沈修然恍惚间回想起他和方亦初还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
他试探着伸出手牵住方亦初,对方深深回握了过来,掌心紧紧贴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悦动。
沈修然突然就能理解方亦初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雪了。
的确足够美丽。
两人在雪景中站了没几分钟,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
方亦初拿出手机一看,是卫诀。
他不禁奇怪,卫诀有事向来发消息,很少直接打电话,这多半是件很紧急的事,他连忙接了起来,“小卫?”
卫诀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你现在在你哥身边吗,我怀疑他们又要对你哥出手!”
方亦初电话还没放下就朝巷子外跑,沈修然快步追上,问:“发生什么事?”
“小卫说我哥那可能有危险!”方亦初抓住沈修然胳膊,“对了你车停在哪,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我哥现在一个人在病房!”
吴姨亲戚家有人去世,请了丧假,这几天都不在。
沈修然闻言微微松口气,他拍拍方亦初头发上的积雪,开口道:“不急,你哥不是一个人。”
方亦初:?
待两人赶到医院,方亦初看到守在方亦晨病房门口的保镖,才知道沈修然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哥醒了的?”方亦初惊讶地问。
沈修然侧过头用指节蹭了蹭鼻子,“当时就知道了。”
“噢——”方亦初拉长音道:“所以你很清楚我这几天都待在医院,才没联系我的。”
沈修然没回话,但往往这种情况就代表他默认了。
实际上在半年多前方亦初让医生给方亦晨更换治疗方案没多久,沈修然就已经打点好医院这边的关系了。
所以关于方亦晨的病情,他比方亦初了解得还清楚。
方博两人的车祸疑点重重,沈修然预料到对方可能会来斩草除根,在方亦晨苏醒当天就暗中派了保镖过来。
“是小初吗?”两人站在门口半晌没进去,方亦晨听到门外的声响,出声问道。
“是我。”方亦初说着牵起沈修然的手,迈步走进病房,他没特意展示,但相牵的手和手指上的戒指十分惹眼,很难让人不注意。
“出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送出去了?”方亦晨调侃道。
方亦初笑嘻嘻凑过去,说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之类的话。
方亦晨尚未康复完全,纵使心里不满意沈修然这个妹夫,也没有立场阻拦,只能感叹这人时机抓得真是恰到好处。
沈修然缺少和亲人正常相处的经验,此时对上方亦晨面上看着镇静,心里仍然有几分露怯。
他见方家兄弟聊得正欢,适时退了出去,将门外的保镖叫过去了解情况。
方亦晨见沈修然走了,才问:“这几天病房外的人是他安排的?”
方亦初啊了一声,讶异道:“哥你早就发现了?”
“你呀。”方亦晨恨铁不成钢地揉揉方亦初的头发,“我看你是把心思都用那小子身上了,别的什么事儿你也不考虑。”
“那怎么啦,这不是给哥带回来一个优秀的弟夫嘛!”方亦初抱住方亦晨胳膊晃了晃,就像小时候那样,“而且现在哥也醒了,哥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小初,这一年辛苦你了。”方亦晨道:“我的确回忆起点东西,但很模糊,把你那个懂网络的朋友联系方式给我,我有点事找他。”
“好。”方亦初把卫诀的联系方式发给方亦晨。
由于方亦初给卫诀拉到了江牧笙这个富有的投资商,卫诀现在正是激动得跟打鸡血似的时候,恨不得马上把方宇绳之以法,这样几个人就能全身心投入到他的游戏项目中了。
方亦晨加上卫诀后,两人便聊了起来。
方亦初凑过去看了眼,对话框里大多是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不禁有些沮丧。
他闷声道:“对不起,哥和爸对我那么好,这时候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想。”方亦晨轻笑一声,“如果不是你的努力和坚持我可能早就离世了,而且不是通过你我也接触不到小卫这样的技术人才,姓沈的也帮了不少忙。”
“小初,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哥哥吧。”
方亦初一直在医院待到中午,吃过午饭后沈修然来接他去专门的医院做产检。
他起初听到产检这个词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已经下了无论如何都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但是孕期每个阶段如何度过,孩子最后怎么生出来,他大脑中相关方面仍是一片空白。
尽管如此,方亦初途中仍是握住沈修然的手,心有戚戚地问:“你不会带我过去是为了偷偷把孩子打掉吧?”
沈修然流露出些许无奈,他承诺道:“不会的。”
既然方亦初这么期待这个孩子,他自然会尊重方亦初的选择,只是如若方亦初真的出了意外,那他也筹备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次沈修然带方亦初去的是另一家私人医院,从外部环境和内部装潢就能感觉出这里的高档,和方亦初小时候打疫苗的地方有些相似。
沈修然介绍道:“这是江家旗下的医院,以前接待过几名男性产妇,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可以把风险系数降到最低。”
方亦初瞬间就想到了江牧笙。
“你告诉他们了?”方亦初问。
“嗯,瞒不住的。”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太过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罢,他就是不想他和方亦初的孩子挂在个陌生人的名字下出世。
而且江家旗下目前有华国前端的医疗资源,不用白不用。
“好吧。”方亦初喃喃道。
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他真是觉得三观都要崩塌重组了,紧接着又被沈修然要他打胎的事情刺激到,大脑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现在他看到沈修然如此淡然的表情,放松下来一想,好像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全球第一例,稀奇归稀奇,又不是独一份,还没到躲着所有人让孩子偷偷降生的程度。
看哥哥和吴姨的态度就知道,他身边都是很和善亲切的人,不会因为他突然变成了会生孩子的男人,就用有色眼镜看他。
这么一想,方亦初深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想终于可以找个时间把这事告诉卫诀了,怀孕这么大的事却没能和朋友分享,这几天快把他憋坏了。
负责方亦初的是一位中年男医生,姓陈,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笑起来又很温和,给人来带种亲切感。
陈医生给方亦初安排了全套检查,看过检查结果后说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胎儿目前发育也很健康,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让方亦初尽量放松心情多吃些东西,免得分娩时体能跟不上。
说到最后又补了句:“这个月份可以进行一些适度的亲密行为,对胎儿发育也是有好处的,只要别太激烈。”
沈修然听到后当即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微侧过头,视线扫向角落的盆栽。
方亦初余光瞄到他的小动作,悄悄伸出小指勾了勾沈修然垂在身侧的手。
对方像被烫了下似的,快速将手挪开。
过了几秒种,又生涩地试探着用食指勾了过来。
医生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下一堆注意事项,而这对新人夫夫像小学生似的在医生面前桌子的掩护下,玩起拉小手的游戏。
待离开医院要回家时,方亦初才想起他的行李还在酒店放着,他连忙道:“我得先去酒店一趟。”
“你的东西我已经送回家了。”沈修然轻敲了下方亦初的头,佯怒道:“你这个一生气就离家出走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别折腾你那可怜的小行李箱了。”
方亦初想到自己那逐渐超载的小行李箱,心里生出迷之愧意,他温声道:“我知道啦,这是最后一次。”
两人回到家受到椰椰的热情招待,椰椰两个多月没和方亦初玩耍,这会儿一见到简直热情似火。
沈修然拿出个塑胶球递给方亦初,然后拍拍方亦初的头又拍拍椰椰的,“玩完休息会儿,我在书房。”
方亦初莫名有种被当成小孩儿的错觉,但这感觉不错就是了。
椰椰属于典型的犬菜瘾大,在客厅里小跑了没几圈就累得气喘嘘嘘。
方亦初凑过去摸摸椰椰的肚子,一大片软乎乎的肉垂在地上,是椰椰的小肚子。
“怎么回事,你好像胖了?”方亦初认真道。
“呜——”椰椰由蹲坐改为趴在地上,同时用爪子把方亦初的手推了出去,似是不让再摸了。
他是只快乐的小狗,听不得身材焦虑这种话。
方亦初想不到竟被自家小狗推拒了,他气笑着捏捏椰椰毛茸茸的耳朵,自省道:“怪我,总是偷偷喂你肉干和小骨头,这下好了,变成小胖狗了。”
“嗷呜~”椰椰抖了抖耳朵。
方亦初想等以后孩子出生,他可得好好听沈修然的,不能再因为耳根子软就给孩子喂太多零食。
这样想着方亦初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小孩,张着小胳膊步履蹒跚地在客厅里溜达,到了那个时候……
方亦初认真对椰椰道:“那时候你就是哥哥了,不要可以欺负弟弟知道吗,哦对也可能是妹妹。”
忘了问沈修然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方亦初思绪逐渐飘远,眼皮也越来越沉,就这样躺在地上抱着椰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黄昏独特的红晕飘在客厅里,方亦初突然有点莫名的愁闷。
他爬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沙发上,身上盖着沈修然那件黑色大衣。
书房门缝隐隐有光亮透出,多半是沈修然开着房间灯在看公司文件。
方亦初想也没想,直接推门而入抬腿跨坐到沈修然的膝盖上,他埋到沈修然颈间小动物似的蹭了蹭,心底的不安渐渐散去。
沈修然体温向来比方亦初高点,尤其是冬天,简直像个小暖炉。
方亦初窝在沈修然怀里小口打了个哈欠,隐隐有要再睡个回笼觉的趋势。
“咳,小少爷也在呀。”音响中倏然传出林研的声音。
方亦初错愕着回头,发现沈修然竟然开着视频会议,虽然屏幕上的两个人都是熟面孔——周元和林研。
但这也太尴尬了!
他连忙动身准备从沈修然腿上下来,音响中林研又说道:“没事我们正事刚好谈完,我准备跟沈哥说聚会的事。”
方亦初:“聚会?”
“对,乔卓和江牧笙回国了,我们想邀请你和沈哥好好聚一下。”
方亦初听完林研的话回过头,正好看到沈修然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柔情。
对上方亦初的视线后,沈修然快速眨了下眼,恢复平时的眼神。
“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都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呀?”方亦初调笑道。
沈修然迅速错开视线,死鸭子嘴硬,“没什么特殊的,是你看错了。”
“是吗——”方亦初拉长尾音,凑过去盯着沈修然的眼睛,温声道:“你今天婚都求了,但有几个字还没说呢。”
沈修然很快反应过来是哪几个字,一股热意快速蔓延上脸颊,他不自在道:“我这还在开会呢。”
话音未落,林研和周元迅速切断了视频通话。
沈修然:……
第49章
聚会地点是林研定的,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比较僻静的酒吧,他预约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包间。
因为乔卓、江牧笙、沈修然都不是爱外出的性子,所以他们才把定聚会地点这件事交给了林研。
但他们一到地方就发现了,林研也不是个能胜任的。
这家酒吧虽然氛围还算安静,至少不吵耳朵,但是也有不少在卡座里或熟悉或不熟悉的男男女女在暧昧着,使得他们几个人一进来就有种被人盯上了的诡异感。
好在他们预约的半开放包间在最里面,只要没人故意走过去打扰他们就行。
“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沈修然问。
林研在手机上点出了个界面展示给大家,上面写的是最受年轻人喜爱的聚会场所top10。
江牧笙躲在乔卓身侧,小声吐槽道:“看来我们是错看你了,你也是个没社交生活的人。”
乔卓紧接着补刀,“这个软件可以卸载了。”
方亦初倒是很自在地拉着沈修然坐到包间的双人小沙发上,其余人依次入座,乔卓和江牧笙也坐进了双人小沙发,只剩下林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沙发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林研一气之下气了一下,他翘了个嚣张的二郎腿,但并没有人在意。
“下次可以把周元叫上。”沈修然建议道:“让他陪你一起坐。”
林研:“不会整个公司就你不知道吧,周哥两个月之前就脱单了,和盛家大小姐正打得火热呢。”
“是吗,我倒是没留意过。”沈修然不走心地回复道。
这时江牧笙插了一句,“是呀,你只留意跟小少爷有关的事。”
这话闹得沈修然又有点不自在,倒是方亦初大大方方挽住沈修然的胳膊,即便在公共场合也一副毫不避讳的模样。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你们都是怎么认识的?通过合租吗?”方亦初问。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江牧笙挠了挠头发,“我们先点点喝的吧,边说边聊。”
他说着把饮品单推到桌子中间给大家看。
“你不能喝带酒精的。”沈修然叮嘱道。
方亦初笑着应下,“我知道。”
“哇哇!”江牧笙猛地拍着乔卓的上臂,小声激动道:“他们好像老夫老妻诶,我做梦都想不到沈哥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理解你激动的心情,但我的胳膊也是无辜的。”乔卓面无表情道。
在座几个都不是喜好喝酒的人,各自点了杯酒精含量低的饮料,方亦初则是选了杯橙汁。
这家店效率很高,酒保很快将几人的饮品送了过来。方亦初拿起酒杯看了看里面黄澄澄的液体,心想他和橙汁还真有缘分。
“所以现在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了吗?”方亦初再次问道。
“这个呀。”江牧笙正要开口,沈修然意有所指的眼神扫了过来,他当即不动声色地改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乔卓两个人住套间太空了,就发了招租信息,沈哥当时经济紧张,我们这的租金很低他就来了。”
听上去的确很合理,但方亦初总觉得这里应该另有隐情。
“至于小零儿就有意思了!”江牧笙突然激动起来,坐直了身子开始手舞足蹈。
“别说别说!”林研试图阻拦,无果。
“小零儿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我们本来是一个班的,又都是华人,平时虽然不交流但彼此都眼熟,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到了第二个学期开学之后,哈哈哈哈!”江牧笙笑到岔了气,一头栽进乔卓怀里。
乔卓熟练地拍拍他的背,语气平淡继续道:“我们发现他在翻小区外的垃圾桶,灰头土脸,穿着破烂。我们问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说是因为爱情。”
“哈哈哈哈!”江牧笙又发出一声爆笑,“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搞网恋被人骗了,而且是被同一个人骗了三次。他说对方是长发飘飘,穿白色碎花连衣裙,气质温婉的南方妹子。
结果我们找人一调查才发现,那人是个身高一米九几,体型健硕的北方汉子!”
“哇。”方亦初发出小声的惊呼,下意识看向林研,后者身高只比方亦初高一点点,和一米九几的男人比起来,的确像是个‘零儿’。
乔卓:“他当时穷得吃饭的钱都没有,又不好意思和家里人说,我们就收留了他。”
“好啦我已经知道错误了,并且后来也没犯过类似的。”林研单手捂脸忏悔道。
方亦初:但是能被同一个人骗三次也很厉害了……
方亦初对这件事提起了兴趣,开始追问关于对方的细节,奈何林研严防死守坚决不肯多说一句。
几人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乔卓对沈修然使眼色道:“沈哥,有件生意上的事,我们出去聊。”
两人离开后,包间里只剩下方亦初、林研和江牧笙三人。
江牧笙两步跨过桌子坐到方亦初身旁,“小少爷,其实我一直有个事想问你。”
方亦初把手中的橙汁放到小桌子上,微微点头,“你问。”
“你的那个白月光还活着吗?”
啊?这叫什么话?
方亦初认真回道:“当然还活着。”
刚才还在这坐着呢。
江牧笙抿抿嘴,心想活着也行,毕竟死了的白月光很难超越。
他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年还有联系吗?”
方亦初眨眨眼睛,不解但真诚道:“高中时候我们是同学,后来他出国留学了,去年回国后我们就又有联系了。”
江牧笙面色凝重地喝了口酒精果汁,心想这人生经历和他沈哥也太像了,难怪会把他沈哥当替身。
他继续斟酌着问道:“那他现在不是单身了吧?”
不然怎么会没有在一起,毕竟小少爷条件也不差。
果然,方亦初点点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江牧笙了然,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下就好办了,他抓住方亦初的手像长辈似的拍了拍,又语重心长道:
“小少爷,我觉得吧你现在和沈哥生活得挺好的,现在又有了宝宝,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要不你就把你那个白月光彻底忘了吧,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是不是。”
方亦初眨巴眨巴眼睛,又啊了一声,他温声道:“不能忘呀,为什么要忘,这又不冲突。”
江牧笙大惊,他想不到小少爷看着如此乖巧温软,竟然隐藏着一颗天然渣的心,这边和他沈哥一起生活,那边心里还装个白月光!
偏偏这人还一脸纯良无辜的表情,好像在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难怪他沈哥当年被气成那个样子。
“我真是看错你了。”江牧笙痛心疾首,“你这样对得起沈哥吗!”
方亦初总算听出不对劲来,他赶忙问:“有什么对不起的,修然就是我的白月光呀,你以为是谁?”
江牧笙当即啊了一声,林研也跟着发出声疑问,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三脸懵逼。
林研说:“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说你喜欢的人不是沈哥吗?”
“我什么时候……”方亦初仔细回想着,终于从零碎的记忆里翻找出这件事的始末,算起来源头还在自己身上。
他心虚地露出抹浅笑,“想起来了,我那时候不确定修然对我的感情,我怕林研知道我喜欢修然之后告诉修然,就寻思扯个慌,给我追求修然多争取点时间。”
“不好意思哦,让你们误会了。”方亦初致歉道。
“等一等!”江牧笙灵光一现,发现了一个盲点,“既然沈哥是你的白月光,那你是从什么开始喜欢沈哥的?”
“高中呀。”方亦初秒答道:“我有次骑车差点摔倒,是修然出手救了我,我对他一见钟情。”
林研和江牧笙听完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他们从沈修然口中听到的,是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逆袭成知名企业老总,最后娶了当年欺辱他的人,还让对方给他生孩子的复仇故事。
但在小少爷口中的就是一对爱侣,因某些误会分别五年,后又意外相逢破镜重圆,再续前缘的故事。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描述出来的内容一点也不一样的!?
“我总觉得你和沈哥之间还有不少误会,我问你,”江牧笙试探道:“沈哥说你们去年重逢的时候,他用钱羞辱了你,有这事吗?”
方亦初讶异地睁圆了杏眼,“那十万不是借给我的医药费吗?”
羞辱的点在哪?
江牧笙:“沈哥还说他带你去服装店不停换衣服,把你当作玩偶供他取乐。”
方亦初听完又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表情,“可是那家是我最爱的品牌店,最后定下的衣服也都是我自己挑的……”
“同一件事你和沈哥的认知差好多。”林研感叹道。
“等一等,我又想到一件事!”江牧笙激动道:“小少爷刚才说对沈哥是一见钟情,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求沈哥的?”
“我高三转学去了他的学校,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方亦初羞赧道。
正是酒吧驻唱换班时间,新来的歌手嗓音低沉,唱起民谣来自带沧桑感,衬得包间里的氛围有些寂寥。
江牧笙语气艰涩道:“沈哥以前是个铁直男,他不会把你那些追求行为当作羞辱记恨了五年,然后又复刻你的行为当作是报复吧……”
林研:……
方亦初:……
听上去的确很有可能!
“也就是说,修然他回国原本是为了报复我?”方亦初总结道:“但是后来,他在误以为自己是替身的情况下,向我求婚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修然的想法,难道是……”方亦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肚子。
“不不不,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江牧笙背后泛出冷汗,他是想解决问题的,可不能到最后把问题搞砸。
方亦初自己也觉得沈修然对他的爱沉默却真挚,不可能是因为孩子才喜欢自己。
但他又的确没亲耳听到沈修然说那几个字,总有种事情还没尘埃落定的不安稳感。
得想个法子才行。
酒吧外的巷子。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乔卓单刀直入道:“小少爷有个姓卫的朋友来找小笙拉投资,小笙资金充足但没有相关经验而且他也不想管。”
沈修然一听便知道乔卓是什么意思,他问:“江家什么态度。”
乔卓:“江总说让小笙自己折腾,盈亏自负。”
卫诀那个项目沈修然也知道一点,如果运营得当的确能获得不少利润。
江家旗下产业虽然齐全,但大多都是传统产业,如果突然进军游戏届的确很容易被当靶子。
“可以,等我解决完方氏的事,把林研派给他。”
反正沈修然的公司正处于扩张期,在名下多挂一家游戏公司也不算什么。
两人又简单商讨了几点细节后便回了包间。
沈修然回来后一坐下便察觉出不对劲。
方亦初的眼神和他离开时不一样,此时黑曜石般的圆眼亮晶晶的。
沈修然心里咯噔一下。
通常情况下,小少爷露出这种眼神就代表着,又要有他招架不住的事情发生了。
沈修然喝了酒不能开车。
方亦初很少碰方向盘,沈修然不放心让他开,于是两人一边打车一边散步似的往车多的道路边走。
“冷不冷?”沈修然说着抓住方亦初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衣兜中。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是H市这种社畜多的城市的下班高峰期,宽阔的车道上堵得一望无际。
道路上的车灯比路边的街灯都亮,不远处的便利店飘出阵阵关东煮的香气。
方亦初嗅了嗅香气,又动动指尖。
刚才他的指尖的确有些发凉,被沈修然滚烫的掌心一捂,很快恢复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