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我当卧底都当成掌教了——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24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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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折只毫无感情、淡漠异常地看他,轻嘲似的开了开唇。
“如今这种情况,魔尊随时会出手,我劝你省些力气,别把剩余不多的仙力浪费在人偶上面,或许一会儿还能留条性命。”
徐云麒怒得牙齿格格作颤,几乎丢掉了所有风度一样喝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话未说完,苏折就蓦地踢出一脚,干脆利落地把他踢飞了。
这一飞之力,竟足足高达数百尺!徐云麒直接如一片儿纸似的越过了百十个多个翻飞的桌椅,越过了雕龙刻凤的漆红描青的高墙,直接挂到一旁的大树上了。
外人看着一派大惊,王明朗目瞪口呆,薛历怒得瞪目龇牙,忙着唤醒众位画仙弟子的七居士相鱼也惊呆了,这其中却只有被踢飞的徐云麒自己清楚,这一脚并不含任何击杀之力,而是如一阵清风般把他送走,让他安全坐到了树杈之上。
他再回想起苏折的那番话。
顿时感觉到了极大不对劲。
徐云麒当即收敛心神,直往下方看,发现他在高越山峰的仙古大树之上,能把底下的形势一览无余地看尽,其中人偶军团大部分是从几个口子涌进来的,而苏折站着的那个位置,看似是无风无波,却是暗中阻挡了人偶军团对画仙弟子的进攻。
因为人偶似乎默认了苏折会处理那些画仙弟子,因此便没有对任何的画仙弟子出手。
可是苏折至今。
虽然冷眼旁观。
却未曾杀伤一人。
可他刚这么想,方才目睹了苏折出手的六居士薛历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意,他背后漂浮的九只眼睛也好似长出了透明的枝干触手,彼此链接之中,仿佛进行了某种无形的复制,使薛历手中的一只画笔,变成了九支画笔!
复制完成之后,他伸手一抬,九支画笔一同在半空中迅笔疾书,似乎要画出什么极为凶险恶毒的图案,而且是直接冲着苏折而去!
“无耻的叛徒,我五师兄和大师兄是如此栽培信任于你,林宿,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震耳欲聋的叱音一落,那虚空之中画出的刀刃直接当口浮现,如九把劈天砍月的长刀似的,直接从九个方向封死了苏折的去路,要把他从一人劈成九片!
而被他叱责的林宿,却只是眉眼微微一动。
在最后刀刃来临的关头。
他忽的闪身一转。
转出了一道墨黑色的影子,一个众人熟悉无比的身影。
“盗火妖官”苏折!
他随意一抬手,五指轻动之间,一张白骨制成的青灯浮现在了他的掌心之间,其中滴了几道金乌的血油,就猛地冒出一簇青幽色的灵火。
火光一起,血气如潮般扩散,鬼森森的青光瞬间往外一照,抵消了罩在他头顶的那几片刀刃!
那青光还能再往外翻了一翻,直接照到了薛历头上,使得他面青唇白、双手直颤,背后的九只眼睛也被这诡异的尸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
这是受到了“骨灯天魔”的必死攻击!
薛历虽然仗着五阶的修为,没有当场即死,可也着实被这诅咒之力伤得心丧神失,颤动不已,别说继续作画了,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而与此同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苏折的妖官衣袍。
种种的不可置信、如梦初醒,愤怒的领悟,从剩余众人身上升起。
在场修为最深的二居士宣明灭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阴沉冷漠地看向苏折。而一向作为老实人的三居士王明朗则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与悲切,叱道:“苏折,林宿……你从头到尾都是混入画轴山内部的奸细!”
而已经被七居士相鱼所唤醒的弟子们,也恰好目睹了这一场景,一个个瞅向了苏折,有的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的如石雕木塑般愣住,有的血气方刚地想要冲上前来拼杀,也有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想要问个明白。
“为什么?”
冯灵犀呆呆地看向眼前熟悉的人物,对方在一秒之前,还是他所熟知的林宿,此刻却已经变成了苏折。
那个救过他性命两次的苏折。
也是他们此刻的敌人苏折。
叶清敏双目瞪大到不似人形,惊得连血色都一丝渐无,他忍不住直起身子,想要上前,却被相对冷静的梅洛洛拉住了手,而冯灵犀却直接越过他们,冲了上去,几乎是满心满眼、毫无顾忌地愤怒质问道。
“为什么真的是你!?”
他早就有些不祥的预感,对对方的异样也早有些察觉。
可直到此时此刻,才有了一种天塌下来的错愕与顿悟。
苏折却平了眼中杀意,以一种异常温和且无奈的眼神看他。
“抱歉了,傻小子……”
冯灵犀双目通红,眼颤嘴抖道:“我,我其实已经有些怀疑你,可我实在不信,我不信当日出手救人的苏妖官,会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苏折沉默如一座静止的雕像,就如当年的木像一般。
“你分明救了我,你救了我足足两次,你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
他近乎绝望地念叨着往昔的生死经历,口中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语,苏折却听得叹了口气,然后一转头,看向身后的天空。
半空之中原本空无一物,可此刻却骤然出现了一人,如一片云雾似的悬浮盘坐在空中。
是行幽。
统御万妖、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魔尊行幽!
在他出现之前,天空本是一览无余的明净美好。
而在他出现之后,就好像这片天空就是他的游乐场,他只是闭目盘坐,身边就出现了乌泱泱的一大片身影,一群妖将妖兵,仿佛是笼罩天空的巨大乌云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而在行幽的身边,也出现了三个渐渐明晰的身影。
“据风妖官”慕容偶。
“引雷妖官”陈小睡。
“占水妖官”孟光摇。
三位妖官包围着魔尊,仿佛三大将领捧着元帅,三种不同的星星簇着这日与月,他们恭恭敬敬地低了低身,魔尊行幽便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犹如远古的魔神俯瞰人间大地,四周上下的空气恍如凝窒了一般,连最不起眼的草木微风都不敢拂逆他的意,连巍峨连绵的天空与阳光都不敢夺走他的半点锋芒,场上在争斗和没有争斗的所有仙人居士都不得不停下了动作,被这气势所摄,被这恐怖的威压压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就是……魔尊行幽的本尊!
行幽却开了开口,轻撂下一句不屑的冷笑,瞅着地上的众人,仿佛瞅着一群昔日高高在上,如今却待宰等烹的羊羔与牛犊。
唯独看向那地上的苏折时,他的目光才微微一转,带了些许情绪与人意。
“本尊还以为你会被这些虚伪的人情所惑,生出一些不该生的心思来,没想到你还是归于正道,站在了本尊这一边。”
苏折目光复杂地看了行幽一眼,道:“尊上接下来欲待如何?”
行幽笑了一笑,杀气陡然暴涨!
“从小的到老的,一个都不留!”
愤怒与悲壮的情绪像无声无息的死火一般蔓延在众人之间,冯灵犀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又瞧了瞧旁边的苏折,近乎绝望地晃了晃身子,只觉得连自己仰望了这么久的一道光,也终究要离自己而去了,而他和别的人,也似乎要掉到这退无可退的深渊里去。
这汇集众仙、喜乐满满的群仙宴,眼看着就要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了?
而在他已完全绝望时,却发觉苏折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摇了摇头。
他对着魔尊行幽摇了摇头。
且毅然决然地说出了一句话。
“这样不行。”
行幽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无法容忍他在众妖的簇拥之下质疑自己的决定,只是冷声叱道:“什么不行?”
苏折无奈一笑:“尊上,你若要杀这些高阶弟子和居士,我并无二话可言,只因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沾过妖族的血,其中或许有些,还参与了对妖官们的陷害。”
他话锋一转,看了看冯灵犀。
瞅了瞅叶清敏。
瞧了瞧梅洛洛。
再望了望昔日并肩作战的秦容意等人。
他再看向了行幽,叹道:“可是这些年轻的、尚未沾惹过门派百年之积恶的弟子……他们不该成为你的目标。”
“我答应过了丹希大居士,在必要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您灭掉这些首恶分子,我倒是不会说一句话。”
“可是对于这些年轻的火种。”
苏折目光一转,在所有人的惊愕声中奏响了反抗的乐章。
“我必须保留下来。”
冯灵犀先是惊愕到底,随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近乎狂喜地看向对方。徐云麒则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激动不已,暗自感慨自己没看错人的时候,三居士王明朗与七居士相鱼都是疑惑不解地看向苏折,好像第一次认识到这妖官似的。
而行幽却盘坐于高空,似听到了什么意料之中的话似的,高深的面容渐渐阴沉诡谲下来,一反常态地闭上双眼,不发一言。
他言语不法,周身蕴蓄的杀气与威压却越发地恐怖起来,像是内心在酝酿什么惊天的决断。
慕容偶被他的可怕气势所摄,却仍是鼓足勇气,冲着下面喊道:“大胆苏折!你是失了神智迷了心志么?还不快快收起胡闹,站到我们身边来!”
陈小睡眉头微皱,似劝解似提醒道:“小苏,浩然长夜已至,你一盏孤灯如何能照得亮这众仙?”
孟光摇也急得在半空跺脚:“老四你别瞎说啊,魔尊再如何宠你爱你,也容不得你这样说话啊。”
苏折却是拍了拍冯灵犀的肩,然后坚定地看向天空的众妖,尤其是看向那高空之中盘坐如老僧的行幽。
“我已经让了一步,不会阻止你杀死那些首恶分子,但这些年轻的弟子我必须护着,你不能就此斩除灭绝画仙一道!”
行幽依旧闭眼沉默,而慕容偶已是又惊又怒地呵斥:“苏折!尊上还未发言就已经是给你机会了,你还不快收口求饶,你难道真的想与我们为敌么?”
苏折沉声道:“我并非想与你们为敌,只是我从始到终,都看不惯尊上灭门株连的行为,他若牵连无辜、屠戮所有人,与那些被他剿灭过的小门派又有何区别!”
“只这一点,无论是之前的苏折,还是如此的林宿,都从未变过!”
行幽终于睁开了眼。
目光已是冷肃凛冽到了极点,杀意膨胀到了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沉重到几乎窒息的地步。
“妖官苏折,你是想在这天下仙妖面前……公然背叛我么!?”
苏折沉默片刻,看向对方。
“行幽,自我死在你手里那一回之后,我未曾背叛过你。”
“但是此时此刻的你,已经背叛了曾经身为画仙的自己!”

第160章 以此羽翼护持天下群仙
苏折一言即发,犹如一石激起千层万种的浪,顿时在地上的仙众和天上乌泱泱的妖群之间掀起了激流滚墨般滔滔蔓延的讨论声儿。
有讶于魔尊或许曾经是画仙,并完全不敢相信地看向苏折的——如徐云麒等一众画仙居士,以及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小妖怪们,一个个容颜失色、面目恍动,如被这阳光般热辣的言语刺了一刺。
也有惊于苏折这强硬态度,几乎震得失声的——如孟光摇。
更有怒于这言语中的无礼,几乎要当面发作的——慕容偶。
唯有处于旋涡中心的魔尊行幽本人,依然只是冷冷地盯着苏折。
他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显得神情莫测、心绪难说,只是盘坐之时,那雪白色如云雾的袖摆上,已裂出了丝丝缕缕的暗纹,就像暗示着种种深受背叛的怒意,与不堪忍受的幽恨,在袖口下蓄势待发。
苏折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一番言语,只怕是越发激怒了对方、戳中了对方的痛楚。
可是,若不这么说,如何能用口舌拖得了时间呢?
而此刻的行幽,面色沉沉,如一滩即将爆发的浪,眼中厉厉,似蕴蓄了湍转日月的凌厉杀意,唇中压着一种万籁俱死的绝冷,仿佛一开口就是血溅天下的杀人咒语,整个人只是盘坐悬浮在空中,身上的威压气魄就已叫人难以忍受。
刹那之间,云层中瞬息万变,高空之气流竟如烟波巨浪一般翻滚,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巨龙旋压于云间,连一旁的地穴山脉,也跟着受到了某种牵引似的微微震动起来,更别提在此蛰伏的山中仙兽,在天空盘旋不去的仙禽,更是战战兢兢,摇摇晃晃,而那些跟随而来的小妖们,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直不起身,险些要从云头半空,跌落到下面的仙山大地。
魔尊是真怒了!
许多妖众自加入山门,从未见他如此愤怒过。
即便一言不发,竟也有着动山崩地的恐怖威势。
就好像是他身上蛰伏的众多天魔,在这一刻竟隐隐有了苏醒的态势!
眼见魔尊酝酿着难得的杀气,慕容偶当即在半空之上横眉冷面,对着地上的苏折撂下一句鲜活滚烫的怒叱。
“苏折!魔尊昔日是如何厚待提拔于你,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你安敢在天下仙妖面前狂悖忘恩至此?”
苏折沉默,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行幽。
而陈小睡却有些惊惶地看向魔尊,咬了咬牙,直接半跪下来:“小苏只是一时被人蛊惑了心智,尊上切莫与他较真!”
孟光摇也跟着一道儿跪了下来,急地连连磕头求道:“老四绝不是忘恩之人,求尊上暂缓怒意,莫要与他动手!”
一旦动手,他二人只怕就要看见一个魂飞魄散的苏折了!
行幽依旧冷面不语,只是杀气浓郁到连身边的人都几乎受不了,甚至连头顶的天空都已经变成了棺材般象征死亡的浓黑色,就好像是一种黑灰色的余火之烬,已经把整片仙山灵域都笼罩了。
眼见他似动了真怒,慕容偶情知不妙,立刻补上一句:“无需尊上动手,让我去把他擒到您身前便是。”
说完,他立刻杀气腾腾地飞跃下来,瞬息之间就越到苏折的跟前,双手往胸口一拉。
胸口的皮肉顿时像是被一条拉链拉开似的就此敞开,就里面又蹦出了数十百只小人偶,冲着苏折而去!
苏折却是随意伸出了手掌,掌心印出了一个倒立的黑色石像,石像上一抹诡异的笑容随之放出。
一瞬间,所有蹦蹦跳跳、杀气腾腾的小人偶,全都跟着倒立悬浮了起来,在悬浮的过程中一阵吱吱呀呀,似乎不堪忍受这样的过程。
苏折眉心一皱,却顿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立刻发觉慕容偶已经闪现到了他的身后,手中一道剑光亦随之破空而来,眼看就要搁在他的脖颈之上!
苏折立刻展出一道骨灯。
青尸般的森冷光芒随之荡漾开来,逼得剑锋一退再退,眼前的慕容偶亦是颤动了几分面目,面孔上的五官似乎有些变淡的痕迹,似乎是受到了天魔攻击的原因。
一旦五官被抹去,他的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苏折心中急颤,立时熄了骨灯天魔那一缕幽幽恍动的冷光,上前暗道:“慕容,你没事吧?”
慕容偶却冷声道:“你这叛徒还有脸问我有没有事?”
苏折刚想辩解,忽的身上一僵。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已然骑了一个小小的人偶。
那灰扑扑的小人偶把双手按在了他的脖颈之间,他便立刻觉得四肢都无法再动弹半分了。
徐云麒暗叫不好,刚要上前搭救,却听得苏折云淡风轻地笑评道:“你这声东击西的把戏使得还真是不错。”
情势危急到了这等地步,他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开个玩笑。
眼前的慕容偶却依旧杀气腾腾,脖子上的小人偶却悄悄地靠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了一段。
“趁着魔尊还未动手,赶紧和我上去和他认个错求个绕,一旦等他动起手来,你这条命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苏折沉默片刻,叹道:“此时此刻,你还是想保我的命?”
小人偶恨铁不成钢地在他的肩膀上连连跺脚:“若非为了保你,我动用本体去对付你干什么?来的是我,你还可以活,若来的是尊上,你岂有性命在?蠢货,蠢货!”
苏折苦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咱俩的交情,多谢了,慕容。”
话一说完,他身上忽陡然一震。
一股奇怪而诡异的黑气从后背处钻了出来,像有意识一般地直接侵袭向了小人偶。
“诡梦天魔”无法进行必死的攻击诅咒,却可以侵袭生灵的意识,将其拉入梦中。
小人偶一触碰到那黑气,先是一怔,接着自由落体地从肩上掉了下来,落到苏折的手心之后,小小人偶就直接入梦了。
也不知此时他能做什么样的梦?
而苏折则轻轻一抛,那昏迷了的小人偶就在空中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慕容偶的人身肩膀上,方才醒转过来,小人偶叉腰跺脚,气急败坏地骂了苏折一声,便钻入了敞开的胸膛当中。
这下擒拿失败,慕容偶以极不甘的狠厉眼神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此转了个身,冲杀向了地上的别派仙人。
擒不了苏折,动不了画轴山的人,难道还不能杀别派的弟子么?
与此同时,陈小睡和孟光摇亦等不下去,彼此对视了一眼,便从云端之上一冲而下,加入了战局当中。二位妖官一个释放着呼噜声儿,负责把人拉入睡意当中,另外一个不知怎的保持了绝对的清醒,拿着一个封印仙人用的琉璃葫芦,念动几分咒语,便一个个地把睡着的仙人收入葫芦当中了。
眼看这呼噜声就要波及到画轴山这边的弟子们,苏折立刻冲着身后懵懂惊哼的冯灵犀高喊一声。
“到我身边来!”
说罢,他举起手掌中的“醒灯”,使其幽蓝色的光芒一层层地泛起,把那些即将要倒下的画仙弟子们的意识一个个唤起,而冯灵犀率先冲过去,率先清醒过来,紧接着又折返回去,把要睡着的一些弟子统统再拉回来,拉到这使人清醒的光芒圈中,如同把黑夜中迷失了的人拉到唯一的光芒中心。
说来也怪,虽只是一点掌心的灯光,他却能在其中感受到了洋洋不尽的暖意,与一种绝对无疑的安全感。
就好像苏折在哪里,哪里就是万无一失。
只是叶清敏被冯灵犀拉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呆滞地看向苏折,处于一种完全不敢置信却又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连最爱说笑的梅洛洛,此刻也一动不动地看向苏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云麒也醒过神来,与三居士王明朗对视了一眼,当即把年轻的弟子都往苏折那边赶,自己则和四位师兄师弟一道儿去别派的仙人那边支援战局,独留下年级最轻的七居士相鱼守在苏折身边。
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下,苏折忽的一展羽翼。
半只巨大的黑金色翅膀从他的人身骨架上突兀展开,在地上呈现出一道伞盖的形态,护住了羽翼之下的所有年轻子弟,甚至是有些受了伤的别派弟子。
在所有人的仰望之下,原本臭名昭著的妖官苏折,此刻已然如慈悲救世的神明一般。
徐云麒感激地看了苏折一眼,然后重重鞠了一躬。
护持子弟之恩,在此时此刻就是胜过一切的恩情!

第161章 堂堂魔尊大开杀戒之时
连一向与苏折不对付的薛历,此刻也无奈地拱了拱手,王明朗和宣明灭对视了一眼,亦对苏折行了一礼,才转身走开。
可他们这几位居士,刚刚走出了苏折的庇护圈子,一直沉默的魔尊行幽忽然出手了。
他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是狠辣决绝到了极点!
四位居士一同出战,而那六居士薛历仅仅落后了一步,就好像踩到了地上的一个符咒,然后猛然间,他发现自己踏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似的,周围已再也不见熟悉的景色人物,也没有并肩作战的居士师兄们。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茫茫黑暗当中。
可在现实周围人看来,薛历不过是落后了一步,就忽然静止在了原地,不仅他整个人僵硬如一具尸体,就连他背后漂浮的九只眼睛也不断地渗出黑色而粘稠的血汁。
徐云麒大吃一惊,就要去触碰薛历,却被三居士王明朗一手拉住,悲怒道:“他刚刚遭受了魔尊的攻击,只一步就踏入了天魔的领域,你若去靠近他,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黑暗领域当中的薛历,却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一步就踏入了这个浓厚粘稠的鬼地方,脚下忽的涌出无数双惨白的手,手上的皮肉已接近腐烂,还有粉在不断地往下掉落。
可这些鬼手,有些扯住他的脚,一把抱住他的膝盖,有些攀住他的小腿,没过几下,薛历就在惨叫声中被一双双诡异恐怖的鬼手拉扯了下去,沉没在了一团黑糊粘稠的腐血湖里。
而在现实当中,他的九只眼睛已经完全融化成了血水,就连本人也已出现了大面积的腐烂与溃败,原本的仙身圣躯,竟如纸片一般被风一吹就散,徒剩下一地如油漆般鲜红的血。
堂堂一个居士,竟然就这么死在了魔尊的攻击之下?
而他们甚至连魔尊出手的方式都未曾看清!
徐云麒看得心惊胆寒之际,赫然看向高空之中悬浮盘坐的魔尊,心中已然冷澈到了极点,眼中却是一片悲怒的通红。
“魔尊行幽!”
他想要出手,三居士王明朗却一袖子甩在了他的身上,直接用一宽大的手掌把他按下了。
而高空之中的行幽见了那薛历的一地血水,却只如见了一只被车轴碾过的蚱蜢似的,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再看向徐云麒那鲜活的怒态,他在不屑一顾的同时又露出了一份暴虐诡异的笑,就好像在观测一条条蹦跶的河鱼在下锅之前的丑态。
“一个个杀也太慢了些,几位居士一起上吧。”
徐云麒怒意蓬勃地攥紧了画笔,三居士王明朗已然率先一步与二居士宣明灭一起,在画轴之中涂抹绘画出一道道未知的符文与景象。
三居士的画中,行动着的慕容偶、陈小睡、孟光摇,一个个都入了画,他还在画中的三个妖官身上分别画上了束缚全身的枷锁。
对应的现实当中,慕容偶忽然觉得自己寸步难移,一个个小人偶都好像背负了千斤的重担,连五官都在慢慢退去,陈小睡觉得喉咙上好像卡了什么锁链,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而孟光摇则猛地扑在了地上,身上奇重无比,骨骼咯咯作颤,好像有一座炉鼎压在他身上,即将要把他全身的血肉都压碎、碾爆。
苏折却是眉间一凛,顿时手中一动。
骨灯天魔的青光随之晃荡过去,罩在三居士手中的画作上,就好像一种浓浓的光线滤镜,把那些枷锁重物的颜色形状都扭曲变形了,而与此同时,三个妖官便忽然觉得可以重新呼吸了起来。
王明朗疑道:“苏折……你,你到底是哪边的?”
苏折淡淡道:“我只是答应过大居士护着画轴山的年轻弟子,并没有打算加入画轴山啊。”
年轻人无辜,可这些成千上百岁的居士可不一定无辜了。
冯灵犀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其他弟子们也个个没了主见,有些甚至想要从苏折的庇护圈子里退出去,另寻出路。
眼看着局势不利,二居士也动了画,他却没有理会这三个妖官,而是把半空之中的魔尊和妖群都绘入了画中。
只是不同的是,二居士画完魔尊与群妖,却没有增画什么枷锁,而是大笔一抹,直接把画完的妖兵妖将抹去。
随着他在画中抹去了妖兵妖将,现实中的妖兵妖将竟然也跟着凭空消失了一些!
一开始还有些惨叫传出,紧接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有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于这世间一样。众妖紧接着惶恐不安,有些甚至敢四散逃窜起来,使得原本严实无缝的阵型顿时出了巨大的纰漏与松动。
而魔尊行幽见状,只冷笑一声,就忽伸手在空中,随意抹了几下。
他甚至不需要笔墨,不需要成画,只是随意而轻易在晃动了一下手。
这时,有一些刚刚从苏折的庇护圈子退出去的画轴山三阶弟子,忽开始尖声惨叫了。
二居士宣明灭回头一看,才发现出事的都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这些人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除着自身的存在,一点点地变得透明而虚幻,有些在惊恐中完全消失,连一抹颜色都未曾剩下,有些在绝望中从脚指开始抹除,只剩下了头颅还在,还有些被抹去了彩色,成为了黑白的幽灵,开始四处在地上飘荡起来,而只要被他们接近的人,也同样开始了褪色的过程。
宣明灭绝望地看着这如出一辙的招式,同出一源的术法,可对方却用得比自己更加精妙绝伦,且没有半分破绽。
他想到了苏折的话,顿时因惊恐而眼瞳骤缩。
“魔尊行幽……当真出于画轴山!?”
然后这就成了他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紧接着,这位仪表堂堂、不可一世的二居士宣明灭,就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从脚指开始往上变得透明,三居士王明朗惊恐地发现了这一点,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是怎么拉住徐云麒的,赶紧要扑过来,却反而被徐云麒给扯住了手脚。
宣明灭无奈苦笑道:“莫要过来了,你已救不了我了……”
王明朗几乎失声痛哭:“二师兄!二师兄!”
话音未完,行幽越发冷酷地挥动了手掌,宣明灭便被毫不留情地抹除了大半个身躯,只剩下三分之一躯干还在。而王明朗也被这一波抹除波及到了自身,从腰部以下的位置都消失了。徐云麒则是依旧被抹除了一臂,连他的画笔也跟着一道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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