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炮灰开始发飙—— by冷耳
冷耳  发于:2024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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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一切阴暗面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现在。
他却故意把人家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说成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打得什么主意?
“你看着我!是不是你说的!”沈夫人尖声道。
沈星染开始示弱:“妈妈我只是太怕了,你知道我的……我只是……”
“啪”。
一巴掌扇在了沈星染脸上。
沈夫人是真的伤心了。
她问:“我平时待你不好吗?你在外面说陆燃是私生子,你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看我吗!”
“没有,妈妈我怎么会。”
“别叫我妈!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沈夫人转身离开了场地。
一场闹剧逐渐落下帷幕。
陆燃站在一旁,一脸平静地嗑着瓜子。
好像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无关。
在场其他人,满心震撼。
更是有些尴尬羞愧。
平时他们都觉得陆燃是私生子。
就算不主动为难陆燃,但多少也有些冷暴力和排外。
有人小声道:“艹,沈星染怎么回事?”
“平时没看出来他这样啊……”
“等等,陆燃是亲生的啊?”
“亲生的?”
惯来冷淡沉稳的声线,第一次失了平静。
纪旻控制着轮椅转身。
他手上的领带还没系好,便皱眉,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的陈管家:
“陆燃是沈鸿源和沈夫人的亲生儿子?”

以至于纪旻都忍不住求证了两遍。
宽大空旷的衣帽间外,陈管家认真点头:“没错,这是当天沈夫人亲口承认的事。”
纪旻转过头,继续对着镜子打领带。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宝蓝色的领带挽了个结,随后又有些不耐烦地抽离,将领带扔到一旁的柜子里。
“她让她的亲生儿子住佣人房?”
“让她的二儿子找人把小儿子的狗撞死。”
“还和自己的亲儿子签订了所谓的资助合约?”
说到最后,纪旻几乎笑了出来。
陈管家耸了耸肩,坦言:“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纪旻摇摇头,将领带拿过来,重新系好。
他甚少做无用的动作。
因为身体行动受碍,所以力求简洁。
今天一个领带打了两次,便已经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纪旻像往常一样自己打理好衣着。
但稍稍放慢的动作,昭示着他在走神的事实。
纪旻只是突然又想到陆燃眼底的火焰。
在那个窄小的佣人房里,少年讽笑着问他:“如果你想睡我,你猜我那个父亲会不会把我打包送到你床上?”
资助大会上,少年站在台上,平静地说,自己是一个孤儿。
还有那天在电梯外。
陆燃目光灼灼的回眸看他:“如果真认了命,那我怎么活?”
纪旻本以为,这是一个暂处于弱势,但图谋不轨的篡位者的步步为营。
却没有想到,这可能……只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反击。
纪旻没什么同理心。
很少去认真探究别人的心情和想法。
但这一刻,纪旻却忍不住去想。
那个小孩站在台上寻求资助,却在台下看到自己母亲时,是什么心情?
作为沈家的血脉。
他看着至亲全部生活在阳光充足,空间宽敞的二楼三楼,自己却蜗居在那个连柜子都没有的小小佣人房里,又是什么感觉?
怪不得……
即使得到了资助,陆燃依旧选择在附近的咖啡店打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所谓的后盾。
他必须一直往前走。
想到自己提出的“留学”资助,纪旻倏尔闭了闭眼。
他伸手捏了下眉心。
再睁开眼时,黑眸才恢复平日里的沉静。
因为他在衣帽间花费了太多时间,等在外面的管家温声提醒:“先生,早饭已经好了。”
“知道了。”纪旻道。
他遥控着轮椅走出衣帽间,进了二楼的电梯。
像往常一样,用了些早餐,坐车前往公司。
等待着纪旻的工作很多。
照理来讲,他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抽出思绪去想别人的事。
那小孩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陆燃的身世,让纪旻有些惊讶。
但这也只是京市上流圈子里层出不穷的八卦而已。
可偶尔总有一瞬间。
纪旻会在工作的空隙中,走神一秒。
脑海里浮现出,少年低垂着眼眸走进寒风里的模样。
每当这时,又会有一种很罕见的情绪冒出来,如同在纪旻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
午饭时间。
纪旻照常加了会儿班。
等他从办公室出去,外面的员工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了。
在他出来的一瞬间。
周围的员工像往常一样若有若无地觑着他。
纪旻没有关注这些暗含怜悯的视线。
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朝电梯走过去。
他的轮椅中途停了一次。
纪旻扭头看向旁边工位上熟悉的纸袋。
工位上的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家店的拿铁味道不错。”
“我喜欢他家的芝士蛋糕,每天都要点。”
对面的人笑骂:
“你那是喜欢蛋糕吗?你喜欢的是人家店员小哥吧?”
“不行吗?那双狗狗眼可爱死了。”
两人的谈话声,在纪旻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终于,两人停下谈话。
尬笑着看向纪旻:“董事长……您要吃点吗?”
一些话在纪旻舌尖绕了绕,又散开。
最终他只道:“不用。”
纪旻进了电梯。
这次电梯里空空荡荡。
反光的镜面轿壁里,也只有轮椅和他。
没有那个瘦瘦弱弱,手拎却拎了近十个大纸袋的少年。
没有人为了躲开他,拼命拎着纸袋往电梯的角落里缩。
也没有人故作胆大,把手里的纸袋怼到他的轮椅上。
纪旻一个人静静坐在轮椅里。
看着楼层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跃。
中途也没有人按下电梯。
拎着一堆纸袋,拿着手机手忙脚乱往电梯里挤。
什么都没有。
这个画面,只是某一瞬间,纪旻希望看到的东西。
“滴”。
电梯到了一层。
电梯门打开。
出去的一瞬间,纪旻想起了上次同乘电梯时,自己的想法。
图谋不轨的东西。
救不了的傻子。
也是在这一瞬间,纪旻突然明白。
今天一整天,时不时破土而出,打断他的工作,迫使他不断想起陆燃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一些源于自大的愧疚。
和浅浅的懊恼。
与尴尬。
留学,看起来似乎是好意资助。
他却对那个少年说:你不配留在沈家,你不配争抢和拥有那些你想要的东西。
但可笑的是。
没有人比他更配了。
那些本来就该是属于陆燃的。
不需要争,不需要抢。
本应该被人怀着爱意,一捧一捧的拥过去。
现在却被人指着鼻子说:你不配。
陆燃拒绝后,纪旻出于教养,并没有说什么。
但某些浅淡的评判,依旧透过他的态度流露出来。
纪旻并不知道陆燃有没有感觉到。
想起最后见面时,少年沉默着走出纪氏大楼的模样……
大概,是察觉到了吧。
接下来几天里。
纪氏的员工都觉得天上下红雨了。
他们那个阴郁得像只吸血鬼,平日里能不出办公室,就不出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就肯定有大事的老板,竟然在——
闲逛?!
夭寿了!
董事长怕不是被穿了吧!
纪旻出来逛的第一次,周围人紧张得要死。
出来逛的第二三次,一群员工开始找纪旻的助理打听消息。
问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动作。
难道是要裁员?
以至于连着几楼的几个部门,工作效率蹭蹭蹭往上涨。
就怕这把刀一个不慎砍自己头上。
等纪旻出来逛多了……
员工们逐渐脱敏。
又恢复了常态,连平日里对待纪旻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都没了。
有一说一,他们老板长得挺不错。
虽然脸板得吓人,但勉强也能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甚至有人闲着没事干,总结了一下纪旻的行动规律:
一般在饭点出没。
出没范围在办公室以及电梯周围。
会进电梯逛几圈。
暂时看起来温和无害。
就是从电梯里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纪旻并不管别人怎么想。
仿佛只是饭前饭后增加了遛弯时间。
倒是陈管家看出了什么,笑着问:“看来先生最近很闲?”
纪旻很坦然。
并没有给陈管家调侃的机会,直接道:“是在找机会弥补我的错误。”
因为一意孤行的自大,才会有懊恼和尴尬。
早日弥补,早日结束。
早点掐灭那点不断冒头并茁壮成长的歉疚。
让它不要时不时在他工作的时候冒出来,提醒他——
自己欺负了一个小孩。
陈管家笑道:“那先生为什么不换一个高效点的方式。比如,亲自点一顿外卖?”
纪旻:“……”
他薄唇轻抿。
年老的管家,和蔼的眼睛里露出笑意。
他了然道:“哦……原来是不好意思。”
纪旻:“……”
他遥控着轮椅,转身回了办公室。
到了晚上,纪旻还是遵循陈管家的建议。
以往订餐他都是拜托助理。
这次,纪旻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在手机上下载了外卖软件,进行操作。
他很少吃外食。
点单时,对外卖软件的操作很陌生。
点好了,将手机放在一旁。
最近心底一直冒头的情绪变淡了些。
纪旻知道陈管家是对的。
早在一开始便处理,那这件事情对他的情绪干扰并没有那么大。
批了两份文件。
最近推行的项目有些问题,沉浸在加班中的纪旻逐渐忘记这份外卖。
他打电话约谈了一个项目主管。
遥控着轮椅出了办公室,径直朝电梯所在的位置走去。
纪旻还未来得及按下电梯按键。
电梯门突然打开。
印着熟悉logo的纸袋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纸袋横七竖八。
看得人心头猛得一跳。
纪旻抬头看去。
胸腔里不明显的擂鼓却瞬间平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电梯里传出的声音,是个陌生的男声。
男声粗犷,已经没有了少年的清澈。
穿着同样制服的身形也是成年男性的厚重,臂弯里挂着十几个纸袋,也显得轻轻松松。
纪旻怔了一下,才往后后撤了一下轮椅。
“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先生?”
小王挠着头问。
纪旻摇摇头。
他看着送餐的店员即将走远,才想起什么。
道:“有我的外卖。”
心底,那棵刚被掐灭的,名为歉疚的幼苗,又钻出了脑袋。
仿佛经受了什么阳光雨露,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纪旻心想,点外卖也没什么用。
第二天中午,纪旻又留意了一下。
来外送的店员,一直是昨晚见到的那个。
到了晚上,纪旻又点了次外卖。
这次他留在了办公室里。
房门被敲响时,纪旻看着办公室的房门顿了顿。
几秒后,他才若无其事地出声:“进来。”
依旧是纸袋先进门。
但纸袋后的人影,依旧不是他想见的那个。
接过外卖。
纪旻犹豫了一瞬,还是直接问:“之前来外送的那位店员,是辞职了吗?”
听他问起来,小王有些惊讶。
但还是如实说:“没有啊。”
纪旻顿了顿。
小王顿时意会,忙道:“噢,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以后纪氏的订单,都拜托我来送。”

即使在以卷著称的纪氏集团大楼里,大部分人也开始了短暂的午休。
只有少数卷王还在偷偷摸摸工作。
而纪旻这个头号卷王。
却乘着轮椅,在一家陌生的咖啡店的玻璃门前停留。
玻璃门上的装饰很好看。
焦糖色的花纹,在冬天泛着中诱人的味道。
但纪旻并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他盯着玻璃门看了一会儿。
驱动轮椅,从一旁的无障碍通道上了阶梯。
玻璃门自动朝着两边划开。
门前的感应门铃传出“叮”的一声脆响。
但是店内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柜台后也静悄悄的。
纪旻缓缓行进到柜台前。
柜台上的感应铃又响了一声,机械女声播报着:“欢迎光临,请点单。”
这声音在静谧无人的午后有些吵杂。
柜台后立刻传来“咚”的响声。
而后便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悉悉索索。
紧接着,一只指骨细长,带着轻微伤痕和薄茧的手伸了上来。
手里握着一卷英语六级试题,还有一只没了笔盖的中性笔。
这只看起来有些脆弱的手,吃力的将东西放好,又缓缓施力。
手背上的筋骨微微凸起,按着柜台台面。
一个毛茸茸的脑地借力从柜台下冒了出来。
“不好意思,噢欢迎光临……”
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困倦,浅淡的鼻音听得人耳膜发软。
咖啡店里暖气很足。
柜台后的少年睡得脸颊微红,右脸的腮侧还被压出的红痕。
“请问是堂食还是外带?”
一番肉眼可见的挣扎。
少年总算强压下了那股困意,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柜台前的来人。
忙点了两下电脑屏幕。
但等了一会儿,陆燃并没有听到柜台前有人答话。
他揉了揉眼镜,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正探着身子往前看。
一道冷淡低哑的声线突然响起:“一杯美式,外带。”
陆燃一怔。
他又侧过电脑屏幕看了一眼,这才看到柜台前的男人。
纪旻稳稳坐在轮椅上。
他身上泛着股沉静,没有看柜台后的少年,也没有看电子菜单。
只是淡淡地侧头看着一旁。
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回避。
陆燃有点意外。
这家店里来来往往的纪氏员工很多。
但陆燃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家店里看到纪旻。
因为纪旻天生就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
也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来到这样一个偏快餐的咖啡厅,排着长队,要一杯速溶美式。
他坐在那里。
就天生让人觉得,他要喝咖啡,一定精选着咖啡豆,现磨现煮。
就算偶尔喝一杯普通的手冲,也要别人做了,双手奉上。
所以陆燃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直把脑海里那点困意全都眨没,才反应过来:“哦……”
陆燃打好订单,转身操作着咖啡机。
小王在后厨那边睡午觉。
鼾声打得很响。
陆燃低着头把纸杯盖好,放进防漏的纸袋。
少年穿得不厚。
咖啡店的白衬衫和马甲制服,将他单薄的后背勾勒得一清二楚。
纪旻收回视线。
陆燃把打包好的咖啡放在柜台上,“您的美式。”
柜台很高。
陆燃放上去,才意识到对面的人坐着轮椅,估计不太方便。
于是又伸长手臂,越过柜台,递给轮椅上的男人。
纪旻伸手接过。
苍白的指节和少年健康的奶白色皮肤一触即分。
在指尖留下浅浅的温凉。
拿到纸袋后,纪旻却没有离开。
他依旧看着旁边,像是闲聊一般,问:“这边的工作怎么样?”
“还好吧。”陆燃打了个哈欠。
纪旻像是做着专业的商业评估:“地段不错,但顾客群体较窄。”
陆燃又打了个哈欠。
“除开上下班的时间段,店内的收入不高。”
陆燃忍不住了。
他脸上那点对待顾客的礼节慢慢消失。
单手托腮,看着轮椅上的男人,问:“纪先生……你什么时候走?”
纪旻:“……”
还没有人对他下过这么明显的逐客令。
尤其是在他还是消费者的情况下。
男人挑眉:“你这样说话,老板不介意?”
“老板不在。”陆燃哈欠打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你有什么事?没事我还能再睡一小会儿。”
店门外漏出一点苍老的轻笑。
陆燃顿时来了精神,伸长了脑袋往外看。
纪旻偏头抿了抿唇。
最终,他轻叹了口气,说出了自进门起,便在舌尖酝酿着的话:“有没有兴趣换一份工作。”
陆燃一愣。
继而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流水。
“不了。”陆燃抬头朝他笑笑,“我现在挺好。”
陆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答应的必要。
他听出了纪旻话里的那点愧疚。
但是并不在意,也没有探究的欲望。
纪旻压在膝盖上的指节微屈。
他抬头看向少年的眉眼。
察觉到了什么,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
语气淡得就像是随口一提。
说完,他遥控着轮椅转身,拎着那袋逐渐变凉的美式,离开了店内。
出了店门,下了台阶。
轮椅即将回到纪氏大楼的无障碍阶梯时,纪旻淡声问身后:“怎么跟过来了?”
陈管家的声音响起:“见谅,实在不放心您单独出门。”
纪旻闭了闭眼,压下眸底的不耐。
但他很清楚,这是由自己身体状况决定的客观事实,怨不得别人。
又走了一段。
纪旻把怀里已经变得温凉的纸袋递给陈管家:“美式,送你。”
陈管家接过纸袋,有些惊讶:“老年人可不兴喝这个。”
“那就扔掉。”纪旻说。
陈管家垂眸看了看他。
前面轮椅上的身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陈管家看着纪旻长大,但纪旻出事之后,他也常常看不懂纪旻的心思。
“今天没能照计划弥补那位小同学吗?”陈管家问。
纪旻的轮椅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仅仅是一瞬,又恢复了常规速度。
“他不信我。”他说。
不是介意他曾经的误解。
也并非得了便宜卖乖。
只是单纯的不信任,和……戒备。
他因为自己的态度愧疚。
对方却完全秉持着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丝毫不曾期待过他的道歉和悔过。
甚至觉得累赘,只想问他什么时候离开。
两人路过一个垃圾桶。
陈管家抬手真要扔掉手里的咖啡。
前面的轮椅又倏尔停住。
轮椅上的人侧头,盯着他手里的咖啡。
“不会真要我老人家喝掉吧?”陈管家问。
纪旻朝他伸出手:“给我。”
他接过纸袋。
拿出里面的咖啡杯,拆开,轻抿了一口。
美式冷了,又算不上沁凉的冰。
温凉不热的口感。
莫名发苦。
最近的气氛不太平和。
沈夫人那天冲到烧烤俱乐部抓人的事,也传到了沈鸿源耳朵里。
沈鸿源当天晚上就和她大吵一架,搬到了公司去住。
初次之外,沈星染更是不好过。
沈夫人正在餐厅用餐。
佣人说了什么,她笑着回应了两句。
沈星染站在楼梯上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沈夫人这会儿心情不错,才拿着东西下了楼。
“妈!”他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坐了过去。
沈夫人眼神淡淡地朝他撇过来。
沈星染维持着脸上的笑,给她看自己手中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黑色的珍珠项链。
这串珍珠光泽耀眼,大小匀称,设计更是吸睛。
沈星染道:“妈妈你看,这是迪拜一位设计师的作品,全世界只有三副的手工项链。我看到了就觉得很衬你的那件黑色礼服,特地让认识的朋友帮忙拍下来的。”
“你看看喜欢吗?”
沈星染期待着沈夫人的反应。
沈夫人最好哄了。
说点好话,随着她一起抱怨抱怨沈鸿源,或者送一些别人没有的珍贵首饰,总能让沈夫人喜笑颜开。
这次这串珍珠项链,沈星染也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自己的小金库都空了不少。
沈夫人在他把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眼睛变下意识黏在了项链上。
更是不由自主的把项链拿起来欣赏。
看到沈夫人的反应,沈星染总算松了口气。
他被沈家收养那么多年,一直被全家人捧在心尖上。
沈夫人更是对他予取予求。
可这次,沈夫人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连着几天没有理会他。
沈星卓日常在外面住。
沈鸿源更是动不动不回家。
所以沈星染和沈夫人相处的最多,现在沈夫人一直板着个脸,让沈星染很不舒服。
“妈,我帮你戴上吧?”沈星染说。
肚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等会儿要怎么夸。
沈夫人下意识点头。
但是突然,她看到了盒子里那串高额小票。
沈星染就等她注意这个,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往常,沈夫人受到他买的礼物,都会原封不动把钱打给他。
这次,沈星染同样等着沈夫人开口。
沈夫人缓缓伸手拿出小票。
等查清小票上的数额,她眉眼间那股喜意褪去,忽而透出一股狐疑。
冷不丁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沈星染一滞。
下意识解释:“都是爸爸和哥哥们平时给的零花钱,我没花都攒下来了。
要是往常,听到类似的话,沈夫人早就夸他乖巧了。
但这次沈夫人却瞥了他一眼。
用一种沈星染听不懂的腔调道:“你爸还挺疼你?”
沈星染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以后别买这种东西了。”沈夫人把项链扔盒子里,又把盒子推了回去。
她站起身,从餐桌旁离开。
一句浅淡的嘟囔传进沈星染耳朵里:“花来花去,花得还不是沈家的钱?”
沈星染一怔。
一种无可抑制的恐慌慢慢爬上沈星染心头。
当晚,沈星染便给沈星卓打了个电话,将沈星卓约了出去。
在沈家,最宠沈星染的是沈夫人。
沈鸿源也很疼他。
但沈星染很清楚,这是建立在他不给沈鸿源添麻烦的前提下。
至于大哥沈星遇……
沈星染和这个大哥年龄差有些大。
再加上沈星遇常年在外出差,沈星染和他并不熟悉。
况且……
他也有些怕这位大哥。
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沈星卓了。
之前有恃无恐任性的时候,沈星染对沈星卓很不满。
经常对沈星卓大呼小叫。
可现在,一见到沈星卓,沈星染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他扑上前拥住沈星卓的肩膀:“哥!你快帮帮我,妈妈不要我了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把我送回孤儿院?”
“哥,我好怕啊……”
这些话,一半是真一半是装的。
沈家人当然不可能把他送回孤儿院。
他又不是陆燃那个可以被忽视的无名小卒。
沈星染抓着沈星卓的袖子哭了好半晌。
“哥,我为什么说陆燃是私生子,原因你都是知道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没有想害任何人……”
他抽噎着抬头去看沈星卓。
沈星卓眉眼间的漫不经心早就褪去。
皱眉认真地盯着他。
沈星染正想继续哭诉。
却听沈星卓问:“染染,寿宴那天,张麟是去找陆燃麻烦的对吧?”
沈星染一愣,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
他还没反应过来。
又听沈星卓继续问:“这事你是不是事先知情?”

有一天,他像沈星卓求助时。
沈星卓丝毫都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反而揪着他问陆燃是不是受了委屈。
“哥,你说什么呢?”沈星染不可置信。
他下意识回避了沈星卓的问题,拉着他的手臂央求道:“哥,你快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星染。”
沈星卓叫了他一声。
叫的是全名。
沈星染茫然抬头,对上沈星卓暗沉的眸子。
沈星卓的表情,让沈星染感觉很陌生。
他见过沈星卓发火、生气,或者他们两个闹脾气。
但这次,沈星卓的语气过于平静了。
他就这样平静的盯着他问:“是你吗?”
一句话便让沈星染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他恐慌极了。
沈夫人对他冷冷淡淡。
沈星卓竟然也是这样?
“哥,我没有。”沈星染不清楚沈星卓知道了多少,只能尽量为自己开脱,“是张麟自己的打算!他只告诉我说要找陆燃的麻烦,我还劝过他的。我真不知道他是想睡陆燃!”
沈星染说的也是实话。
但他话音刚落,就见沈星卓的神色突然变得狠厉:“你说什么?”
沈星卓甚至上前一步揪住了沈星染的领子:“他想对陆燃做什么?!”
沈星染心里懊恼的要死。
他正要再说几句,沈星卓却猛得放开了他的手,迈开步子往回走。
沈星染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他连忙跑过去拦住沈星卓,问:“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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