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炮灰开始发飙—— by冷耳
冷耳  发于:2024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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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是不受宠的豪门真少爷。
他四岁时走丢,最后回来家里,家人却偏爱养子沈星染,无视沈星染对他的为难,甚至为了沈星染不难过难堪,不公开陆燃的身份。
最开始陆燃不能接受这些,拼命和假少爷作对。
最后却被假少爷领着人按在冬天的池水里几个小时,年纪轻轻关节受损。
沈家人一个个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
陆燃心如死灰,不再祈求家人的怜爱,毅然离开豪门。
但沈家和沈星染依旧不放过他。
用各种方式逼迫,让他像一条狗一样对豪门的施舍感激涕零,连躲得余地都没有。
在躲避家人的路上,陆燃出了车祸,全身瘫痪,被关在病房里整整十年。
一朝重生,他得知自己只是豪门团宠文里的炮灰配角。
主角正是养子沈星染。
陆燃突然想通。
躲什么躲?他过得不好,凭什么让沈家人好过!
遂开始发疯……
偏心爹妈在饭桌上对他疯狂输出。
陆燃踢翻所有饭菜,把狗粑粑摔到桌上:“既然不吃就都别吃了!”
富家子弟为难他。
陆燃拎着个马桶刷桶到人嘴里:“不想做人,那就给你换种食物。”
沈家要把他赶出家门。
陆燃直接扯了个睡袋往沈家大门口一躺。
来吧,看谁能熬过谁?
一时之间,陆燃成了京市豪门圈里最不敢惹的人。
有人疑惑,无依无靠的陆燃怎么敢做这些。
一次宴会。
却见,这个不受宠的小少爷窝在纪家家主的轮椅里。
传言中阴郁冷漠的纪旻,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少年拥住。
仔细为酣睡的少年盖上御寒的薄毯。
遇到不长眼的人上前招呼。
男人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冷冽严肃。
世人只感慨,他一定爱惨了陆燃。
殊不知,这位冷漠强势、久居上位、说一不二的残疾大佬正在心里感叹:
好不容易哄睡了。
吵醒了作起来谁受得了……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燃 ┃ 配角:纪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们都怂了!
立意:自尊自爱才会得到别人的珍重。
作品简评:陆燃上辈子年纪轻轻成了残废,缠绵病榻。一朝重生,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个豪门团宠文里不受宠的真少爷。他被占据了名字和身份,被夺走一切。渴望亲情的他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挣扎,都无法得到亲人的关注,即使离开豪门,也没有逃掉所谓的命运。重来一次,陆燃决定换一种活法,用最朴实且杀伤力巨大的方式进行反击。没想到,他竟然成了豪门圈子里最没人敢惹的人。随着众人对他的恐惧加深,他曾经走丢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本文情节跌宕起伏,出人意料,极其解压。角色出彩,遭遇令人心疼和震惊。文笔出色,描写极为生动形象,令读者对文中角色的各种遭遇感同身受,潸然落泪。在枯燥憋闷的现实生活中,本文实为解压良药,帮助读者保持稳定良好的精神状态,令读者找到一个能发泄压力,放纵大笑的角落。

“染染不怕,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妈妈,虽然哥哥的狗很凶,伤口也很疼,但哥哥肯定不是故意把狗带回来的。”
陆燃本来昏昏沉沉的,一听到这茶味十足的声音,直接给气精神了。
只不过他脑子里像是蒙了层雾,没办法完全清醒。
这时,最开始响起的女声又沉沉出声: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那种流浪狗早该扔了。”
这话明显是对陆燃说的。
末了女声还压低声音,十足嫌弃的加了一句:“别把你从前的习惯带进来。”
陆燃听到自己的声音解释:“大黄不是流浪狗,是您同意我才带回来的。它年纪很大已经没有牙了,不咬人的……”
话还没说完,那道女声猛地提高:“你还敢顶嘴?你弟弟手上的伤口是假的?”
陆燃听到自己继续解释:“大黄没有犬牙,咬不出这样伤。”
“你什么意思?说你弟弟是装的?”
“陆燃,我说过很多次了,别想把你弟弟赶走是不是?”
女人话音刚落,被称作“染染”的人紧跟着来了一声明显的抽噎。
又是这个梦!
陆燃险些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怒火攻心,他的意识像是突破了什么,逐渐清醒了一丝。
眼前有刺眼的光亮,并非是自然的日光,而是富丽堂皇的灯饰。
水晶顶灯折射着细碎的光芒,映在奶白色哑光瓷砖上。
明明是夜晚,却闪亮得犹如黑夜。
整个别墅大厅到处是金钱的味道,带着一种梦幻的闪耀。
陆燃深吸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把沈家的装饰梦见得如此清晰。
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
陆燃抬眼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先是那位语气凌厉的女士。
女士很年轻,看起来很有气质,虽然是更年期的年纪,但看起来养尊处优,并又没普通女人被生活和激素紊乱折磨到歇斯底里的模样。
恍惚给人一种,她很好沟通的错觉。
女士正小心翼翼的握着身边人的手腕。
她身侧坐着一个看起来刚上大学的青年。
青年黑发柔顺,皮肤白皙,身上穿着普通的浅色格子衬衫,乍一看看不出牌子和材质,但袖扣的走线和细节的装饰,无一不透着精致和矜贵。
陆燃胸腔又起伏了一下。
这两个人。
一个是陆燃的亲妈。
一个是占据了陆燃身份的养子。
四岁时,陆燃在一场小型山洪里走失。
被救上来时,发了场烧,将家人信息忘了个一干二净,被送到了孤儿院。
虽说不记得家人身份,但陆燃从小到大坚信家人很爱自己,一定会找到自己。
等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终于和家人相遇。
陆燃这才发现,在他走失的第一年,家人就领养了一个养子。
养子和他年纪相仿,性格开朗,天真无邪。
没人愿意沉浸在丢失孩子的伤痛中,更没人愿意花时间和心力,大海捞针般的寻找一个孤儿。
既然家里的位置有人填补,沈家人很快忘了他这个走丢的小儿子。
并把他的名字——“沈星染”,给了这位养子。
养子不仅占据了他的位置,还拥有了本来属于他的名字。
于是,陆燃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他。
只有陆燃自己还固执地留着这个名字。
当初走丢的他不会写字。
依稀记得自己叫“ranran”,被记录人员,写成了“燃”。
直到自己被找回来,陆燃才发现,自己突然成了冒牌的沈星染。
最开始,陆燃很开心,也很乐意接受沈星染。
他从小没有亲人,恨不得亲人能更多一点,根本没有排斥过沈家的这位养子。
可是,沈家的区别对待让陆燃懵了。
因为觉得他从小穷着长大,怕他拿了钱惹事,所以沈家不仅不给他零花钱,甚至连大学学费,他用的都是助学贷款。
但沈星染一个月的零花钱几十万起步。
因为怕沈星染觉得被排挤,伤心,所以并没有把他的户口移回沈家,也没有公开他的身份。
沈星染依旧是那个备受宠爱的沈家小少爷,陆燃什么都不是。
走失了十五年的陆燃,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家里。
结果家里所有人,父亲、母亲、大哥、二哥,竟然全都在担忧沈星染会不会因为他的回归而伤心。
陆燃甚至觉得只要让沈星染眉头皱一下,他就成了个罪人。
自从他回沈家后,沈星染更是莫名其妙发生了很多事。
要么不小心绊倒,要么被热水烫到。
明明和陆燃无关。
但等家人赶去安慰时,沈星染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朝陆燃看一眼,并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眼神,陆燃就会受到各种指责。
陆燃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最后逐渐愤怒,偏执。
他一次次朝家人解释,却被无视。
但因为察觉到家人对沈星染的看重,一直到最后,陆燃都没有针对过沈星染。
他在目睹家人毫无理由的偏爱后,潜意识里开始模仿沈星染。
他模仿沈星染的穿衣风格。
可沈星染的衣服是能被称为软黄金的骆马绒,陆燃连普通的羊绒都买不起。
他模仿沈星染温柔的性格和涵养。
但沈星染的性格是十几年的时间用金钱堆出来的,他只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
最终的结果就是,陆燃越发像一个劣质的仿冒品。
终于,一次冲突中,陆燃大冬天被沈星染推进游泳池。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到。
但最终,他最亲近的家人只轻飘飘扔给他一句:“怎么不小心点?幸亏没牵连到染染。”
拼命争夺家人宠爱的陆燃突然清醒。
他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永远争不过沈星染。
陆燃彻底放弃,离开沈家独自生活。
继续从前平静而孤单的生活。
可好景只有半年。
陆燃还没从学校毕业,沈家人突然找上门,用最强硬的手段威逼利诱让他回到沈家。
陆燃争着一口气,硬是没答应。
也是在抗争的过程中,陆燃第一次意识到沈家的力量。
临近毕业,他莫名被学校开除。
搬家搬了好几个城市,找了好几份工作,都被沈家搞砸。
最后一次,沈家的大少爷,陆燃的大哥,亲自带人来堵他。
陆燃慌忙逃走时,恰巧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到。
车祸很严重,陆燃脖子以下全部瘫痪,声带也受损。
真正痛苦的时刻来临。
才二十出头的陆燃躺在病床上,意识清醒,看着自己全身插满管子。
或许是沈星染的“善心”,让沈家好好供养着他这个残废。
陆燃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十年。
病房是封闭的,没有窗,没有鸟,也没有人。
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那里,只有嗡嗡作响的仪器作伴。
就算是护工,也只会在他睡着后进来。
偶尔,沈星染会带着家人来看他。
让他看着自己的家人,和占据了自己身份的人在一起幸幸福福,和和美美的生活。
而陆燃连破口大骂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十年绝对的孤独里,陆燃先是崩溃。
他觉得自己这经历惨到离谱,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而后,陆燃只能不断在脑海里反刍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回忆车祸一瞬间的痛苦。
回忆冬天的跌进泳池的寒冷刺骨。
回忆从前每一次徒劳的解释,每一次不被信任的崩溃。
陆燃一直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些?
为什么他会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他都放弃了,他已经不和沈星染争了,惹不起他躲着还不行吗?
可老天爷告诉他,不行。
直到刚刚,陆燃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东西。
原来他这些离谱经历竟然都只是一本书。
沈星染是这本豪门团宠文的主角,而他陆燃就是作者为了衬托主角所以捏造的一个劣质仿品炮灰而已。
作者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解释,塑造他这个角色,是为了告诉大家,血源关系并不重要!
陆燃:……
看完这些信息,陆燃只有一个想法:
都给他去死吧!
再次看向眼前的两个人。
对瘫痪前的记忆“如数家珍”的陆燃,很快判断出目前的情形。
这是他刚回到沈家没多久。
出于对家人的渴望,他曾经在孤儿院偷偷养了一条小狗,名字叫大黄。
回到沈家后,陆燃征求沈母同意后,把大黄也带了回来。
可这次他从学校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沈星染手上带着两道浅浅的红痕,坐在沙发上。
沈母朝他兴师问罪,说大黄咬了沈星染,并把大黄扔了出去。
先不说大黄一条九岁的狗,满嘴牙都掉光了,根本咬不出这样的伤口。
陆燃深知大黄不是什么可爱的品种狗,也怕给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添麻烦,所以要么带着大黄外出,要么把大黄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大黄多大的能耐,能把锁死的防盗门打开,冲出来把沈星染给咬了?
上辈子陆燃百口莫辩。
怎么解释,沈母都不会听。
陆燃最终为了家人,放弃了陪伴自己九年的狗。
看着沈家人把大黄扔出去。
最开始的陆燃会选择忍气吞声。
后来认清现实的陆燃也只会默默逃离。
可现在,在这副身体里的陆燃,是在小黑屋里全身插满管子被关了十年的陆燃。
他已经在疯的边缘了。
“妈,你原谅哥哥吧,手上的伤口只是有点疼而已。”
沈星染垂头掩住嘴角的笑容。
伤当然不是那只狗咬的。
他打开陆燃的房门,那只没出息的狗只会往角落里躲,半点攻击性没有。
还要劳烦他自己动手,伪造一些伤口。
不过够用就好。
说出这句话,沈星染本以为陆燃会更加强烈的解释,甚至辱骂他。
这样会让陆燃在沈家人心中的印象更糟糕。
但谁料陆燃一句话没解释。
突然,他冷不丁伸出手,一把薅住了沈星染的头发。
二话不说,左右开弓两巴掌打下去。
“啪!”
“啪!”
两声脆响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一声比一声响亮。

响亮过后,一阵死寂蔓延开来。
沈母后撤着身子,震惊地看着陆燃,涂着精致唇膏的嘴巴毫不优雅的张大,尖叫却卡在了嗓子里。
沈星染还被死死的薅住头发。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伪装出的温柔已经僵住,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两边脸颊快速肿胀起来,还带着几道指甲刮出的红痕。
可比他自己挠得真实多了。
“傻逼,谁是你哥,别乱攀关系。”
陆燃没有松开手。
他薅着沈星染的头发,嗤笑道:“我的狗不咬人,可我会!脏水泼我身上了,不打你两巴掌怎么够本?”
“啊!”沈母迟来的叫声终于响起,“你、你、你!”
“你什么你,眼睛不好就去看眼科!”
陆燃啐了一口,留下这目瞪口呆的母子俩,转身快速跑出了沈家。
出了别墅,陆燃并没有停留。
他看着周围的路标,调动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快速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大黄陪了他九年。
他十岁的时候,个子小,在孤儿院经常被欺负。
作业还被同寝的同学撕了,又不敢报告老师,怕老师责罚当天值班的阿姨。
左右为难之下,他只好在熄灯后,拿着手电筒,缩在孤儿院的墙角,一边哭,一边拼着被撕碎的纸张。
那天晚上很冷,刮着北风。
手上的纸屑不断被吹走,小陆燃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寻找着。
就是当天晚上,陆燃见到了还是一只小奶狗的大黄。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一瞬间,温热的触感治愈了所有的孤单和委屈。
从那之后,陆燃经常偷偷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
大黄也熬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小陆燃偷偷拥有了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亲情。
上辈子和现在一样。
陆燃回家的时候,大黄已经被丢出去了。
一开始,陆燃以为沈家人只是把大黄赶走而已。
他想趁晚上偷偷溜出去找,再把大黄安顿在别的地方。
但是等陆燃熬过沈母的指责,却只在马路上看到大黄的尸体。
车祸碾压。
出事的路段很偏僻,监控不全。
还是有好心的路人看到陆燃焦急的样子,提供了自己拍摄的视频。
视频中,一辆昂贵的红色跑车,先是加速把躲在路边的大黄撞倒。
而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反复追着挣扎逃跑的小狗来回碾压三次。
见到跑车的车标,陆燃就知道,自己没能力为大黄讨回公道。
沈家人或许可以,但是陆燃不敢提。
至此,陆燃生命中那丝仅有的温暖也消失了。
等到陆燃已经彻底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有一次,他在他二哥沈星卓的聚会上,见到了那辆红色跑车。
车主和沈星卓相谈甚欢。
陆燃以为两人同为富家子弟,认识只是个意外。
谁料,车主路过他身边时停了停。
侧身笑着问他:“你的狗还好吗?”
那一瞬间,陆燃如坠冰窖。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沈逐,看向沈家所有人。
直到那一刻,陆燃才知道。
大黄遇到的车祸,完全是沈家人设计的。
目的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笑,是他傻乎乎相信着这群所谓的亲人,根本没有多想。
马路上。
“嗷汪”。
一声小狗的哀鸣响起。
路边一只小黄狗矫健地闪到旁边,但后腿依旧擦到了车轮,一瘸一拐地逃跑着。
急刹停下的红色跑车中,驾驶座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打着电话:
“哟呵,卓哥这狗还挺机灵,竟然躲过去了。”
音箱里传来沈星卓散漫又肆意的声音:“黄毛你行不行啊?连条狗都弄不死?”
“那肯定行啊!”黄毛拍着胸脯答应,“听说这狗咬了染染,染染没事吧?”
“小事。”沈星卓笑了一声,“他不喜欢狗,赶走就是,还闹了这么一出,麻烦。”
末了他叮嘱:“不管怎样,这狗你处理了。”
“好嘞!”黄毛应了一声,看着马路上一瘸一拐挪动的狗。
刚刚这狗躲在路边,被他撞了一下,这才逼到路中央。
一只土狗而已,死就死了。
要怪就怪主人不讨喜呗。
黄毛笑嘻嘻地点了根烟,一脚猛踩上油门。
发动机“嗡”得一声闷响。
跑车飞速朝着路面上哀嚎的小狗撞过去。
车速越来越快。
想到接下来的场景,黄毛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微笑。
当车轮即将碾压过去时,车前窗突然闪过一抹人影。
黄毛一个激灵,嘴里的烟吓得一抖。
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到腿上一阵灼痛,但黄毛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脚踩刹车。
刹车声刺破耳膜。
路面上留下长长的刹车印。
在撞击感袭来前,车轮堪堪停住。
黄毛被安全带勒了个半死,后颈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刚刚有人闯过来,连忙抬头去看。
隔着挡风玻璃,就见车前稳稳站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廉价的白衬衫。
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估计不超过一百块钱。
这是黄毛一向瞧不惯的穷酸样。
但抬头一对上少年的眼睛,黄毛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少年刘海微长,被天上飘着的细雨打湿,黏在眼睑上。
黑发之下,是一双……让人无法形容的眼睛。
黑漆漆的,带着种不要命的疯狂。
黄毛愣了一下,这才把那种异样的感觉挥退。
他气冲冲下了车,破口大骂:“想死是不是?看不见路上有车,不要命了!”
走到车前,黄毛怒气又是一怔。
他低头看过去,车前的少年人,膝盖几乎贴着跑车的车前灯。
那么近的距离,见到车子冲过来,这人竟然半步都没有退。
少年就这样张开手臂站在车前,保护着身后瘫在地上的黄狗。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冒上来了一瞬。
黄毛还没接着开口。
陆燃缓缓转头看向他,语气阴森森:“就是你撞了我的狗?”
黄毛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过他转瞬猜到了陆燃的身份——传说中那个沈家的私生子而已。
他这才恢复最开始的态度,笑嘻嘻道:“你怎么证明是我撞得?我还说是你的狗来撞我的车呢。”
沈星卓特地把狗扔到一个没监控,人又少的路段。
谁能证明?
陆燃这会儿已经蹲下身,查看着大黄的情况。
见大黄只是一条腿有些瘸,身上并没被碾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维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看向黄毛:“你说得对。”
黄毛被他平静的态度弄得有点犯嘀咕。
他垂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发现这位沈家的私生子,长得意外不错。
陆燃五官很乖,很安静。
眼睛圆,眼尾微微下垂,仰脸看过来的时候,带着种小心翼翼的乖顺。
黄毛心思一动,想逗逗这位私生子。
他手刚伸出去,就见面前“乖顺”的人直接抱着腿躺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黄毛懵逼。
很快他就懂了。
陆燃直接抱着腿开始嚎:“撞人了撞人了!富二代飙车撞人了!”
“喂!你胡说什么?谁撞到你了!”黄毛急了。
撞人和撞狗可不一样。
这条路再怎么避静,还是有人走的。
路人见到狗被撞,最多只是惋惜一声。
要是见到人出了车祸,八成都会围过来。
现在陆燃直接嚎起来,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停在路边,朝这里看过来。
黄毛是真有点慌。
他家虽然有点小钱,但飙车撞人这种丑闻怎么都不敢担。
更何况他爹最近正在争取一个大项目,家里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投了进去。
要是因为他一点丑闻,让项目打了水漂。
他爹能杀了他。
黄毛一急只顾着撇清自己:“你、你这是碰瓷!你怎么证明我撞了你!”
“那你怎么证明你没撞我?”陆燃问。
“我他妈有行车记……”话说了一半,黄毛又顿住。
行车记录仪拿出来,撞狗的事就板上钉钉了,况且最后的确是他猛踩油门撞过去,陆燃离车子那么近,也说不清到底撞没撞。
路边的人已经越聚越多。
陆燃抱着腿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是真实经历过病痛车祸的人,伪装起来像得要死,整个人脸色苍白。
黄毛满头是汗,生怕闹大。
他凑上前,压低声音说好话:“哥们,有话好好说,你先上车……”
“什么?你让我识相点,上了车再收拾我?”陆燃拔高了声音,满脸恐惧。
黄毛一呆:“不是……我没说啊我……”
“你姓胡,你爹是胡耀祖,威胁我不要惹你们胡家,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燃大惊失色,捂着嘴惊呼,把黄毛老底透了个干净。
他一副学生模样,现在脸色苍白,满眼惊恐。
一对比起来,对面的黄毛简直面目可憎。
黄毛百口莫辩:“你、你怎么……”
路人听得义愤填膺:“我听说过胡家,欠了我们工地货款不给的,就是你们家吧?”
“富家子怎么这样欺负老实人!小伙子别怕,我们报警!”
“你敢报警试试!”黄毛一急,立刻拔高了声音。
周围静了一瞬,讨伐的声音更大了。
还有个小姑娘说:“我看到了,就这个黄头发的开跑车撞到了地上的哥哥,他还疯了一样撞后面那只小狗!”
黄毛越来越心虚。
他这辆车……根本经不起查。
陆燃虽然坑着黄毛,但时刻关注着大黄的状态。
眼看差不多了,他连忙道:“哪位好心人送我去医院,我不敢上这个人的车。”
路窄,车也少。
但因为两人的冲突,还是有两漆黑的商务车静静停在了路边。
陆燃看了一眼,直接伸手招呼:“那边的司机,能载我一程吗?”
黄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这辆六门加长版商务车的一瞬间,如坠冰窖。
这、这位怎么在?
但他转瞬又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
那位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黑色商务车安安静静的停着。
黄毛悬起的心脏逐渐落回肚子里。
可黄毛心脏还没完全落实,就见一直停着的商务车缓慢起步,慢慢开到陆燃身边。
最后侧的车门缓缓移开,露出黑洞洞,不见一丝光的车厢。

陆燃没有犹豫,抱着狗就往车上走。
他把大黄放到车上后,又转头拿手机拍了黄毛那辆跑车的车牌号。
做完这些,他又想到什么,朝路边看了看,找到一个女孩子说了些什么,然后才回到车上。
全程他都记得自己被撞的“人设”,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商务车的司机意外没有催。
看着陆燃上了那辆车。
再看到后座的车门缓缓合上,黄毛一屁股坐在地上,念叨着:“我去,玩完了!”
说着他慌忙给沈星卓打了个电话:“卓哥,你、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件事啊!”
电话那边沈星卓还在问狗。
黄毛直接崩溃大吼:“这是狗的事吗!你他妈怎么找了这条路啊!”
商务车里。
陆燃安静坐在后座。
这辆车出奇的宽敞。
应该是八座的配置,但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应该拆掉了一排座椅。
陆燃坐在最后的位置,面前拉着一道黑色的挡板。
整个车子里很黑,只有车窗偶尔流进一丝路上的灯光。
陆燃并没有多做打量。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膝上的小狗身上。
大黄虽然叫大黄,实际上却很小,站起来连他膝盖都不到,可以稳稳缩在他身上。
陆燃仔细检查着大黄身上的毛发,还有腿上的伤。
他是Y大动物医学学院的学生,当初报考这个专业,就是为了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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