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吃瓜—— by海底见月
海底见月  发于:2024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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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闻后知后觉动动手指。
掌心虚虚抓着一只手,小臂肌肉紧绷,隐约还能摸到凸起的脉络。
是谢鹤语的手。
被他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对、对不起。”喻闻缓缓松手。
虽然目前的场面很诡异,但他坚信只要他不觉得暧昧就不算暧昧。只是回话时不知为什么还是结巴了下。
“没事。”谢鹤语摇摇头。喻闻睡觉实在不老实,他只得守在床边时刻注意动向,中途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睡美人抱住手腕,就再也没能挣脱。
考虑到喻闻还生着病,睡个安稳觉不容易,他也没舍得挣脱。
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谢鹤语就要翻身坐起,喻闻升起一些很微妙的既视感,总觉得他此时下床好像被自己用完就丢的——
“你要不再睡会儿吧?”他脱口而出。
“……”谢鹤语回头,疑问地看着他。
喻闻揪了揪凌乱的头发。
“你看起来很累,最近应该没休息好……要不就在这睡会儿?”
谢鹤语还是一脸难以理解。
喻闻扭扭捏捏:“我过意不去。”
谢鹤语照顾了他一天,总觉得该做些什么,有来有回才对……
谢鹤语懂了。
“……已经醒了,再睡晚上会睡不着。”谢鹤语坐在床边,声音沙哑得极有质感,喻闻听得耳朵要怀孕。
“如果觉得不好意思,改天请我吃饭……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喻闻:“哦,好,你刚说什么?”
谢鹤语:“……”
他实在忍不住,曲指敲了下喻闻的额头。
“我说,饿不饿,想吃什么?”
喻闻想吃溏心蛋。
他最近口味变得莫名其妙的,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说不想吃,没胃口——大多时候,他都没什么胃口。
因此他习惯在专注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进食,这样能令他忽略味蕾的负面反馈,不知不觉吃上很多。
但他今天真的有点想吃溏心蛋。
“嗯,我先洗个澡。”大概是最近确实压力大,这一觉浅眠睡得谢鹤语有点头疼,他准备洗澡清醒一下头脑,跟喻闻借用了浴室。
进浴室前他从冰箱拿出一碗固体酸奶,递给喻闻,“垫垫。”
喻闻低头看了眼,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不知道谢鹤语什么时候留意到的,真是个细心妖怪,喻闻悄悄腹诽。
浴室里传来水声,喻闻挖了两口酸奶,掀开被下床,一掀开就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裤子没了。
肯定不是谢鹤语脱的,他镇定地想。
应该也没发生什么涩涩的事情,毕竟是两个直男。
思来想去,只能把此次事故归结于自己人神共愤的睡相。
他睡相一直很差,家里人说他睡觉活像是跟人打架,不仅踹踢劈打齐上阵,还会有些稀奇古怪的高难度动作,比如青蛙趴,比如敦煌飞天,比如一字马……
等会儿。
一字马?
谢鹤语洗完澡出来,喻闻已经穿好衣裤,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立刻摆出正襟危坐的架势。
“谢老师,我睡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妥举动吧?”
谢鹤语擦着头发,衣服被洇湿了一点,肩膀和背部线条若隐若现。
“什么不妥。”
喻闻慎重道:“我打你了吗?”
谢鹤语喉间溢出一声很闷的笑,“你喜欢乱动,但没有打我。”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还挺享受的。
“哦。”喻闻稍微放心,“那我劈一字马了吗?”
谢鹤语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一字马怎么了?”
喻闻:“我劈一字马,可能会把腿架到你肩膀上,略微有点……”
谢鹤语开了火,往锅里倒油,喻闻没能注意到他一瞬间的不自然。
实话实话,劈了。
喻闻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正确,虽不算一字马,但确实频频把一只脚搭到谢鹤语的腰上——他倒是想搭肩,谢鹤语怕把他折断了,所以死死把腿卡在腰上。
他们甚至维持那个微妙的姿势一个多小时。
期间谢鹤语无数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龌龊。
但这些细节他不会说出来。喻老师对社交分寸敏感得要命,他似乎本能地逃避一切令他负担不起的真挚情感,一旦超过某个范畴,十有八九会像鹌鹑一样缩起来。
这份分寸不仅针对谢鹤语,也针对其他人,男女一样。
同不同性恋都是其次,在他心扉敞开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产生“被靠近”的危机感。
——以上都是谢老师在短短半天内的收获。
这些潜藏在平和之下的危机,谢鹤语以往也曾隐约察觉到,但不曾深想过,只是本能让他下意识维护喻闻的舒适区,但现在。
他已经是进修过的男人了。
帖子里说“必须探索出对象的每一个弱点、每一块敏感地带,从反应中推测喜好,知晓他的攻防,才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的地,达到爆破般的效果。”
谢鹤语深以为然。
虽然这些经验之谈更多是针对……某些事情,但转换思维,用在喻老师身上也相当合宜,因此他第一时间对喻闻做了相当具体的分析。最终得出如上结论。
“……没有。我睡得太沉,就算有也不记得。”谢鹤语随手往嘴里塞了块吐司,面不改色。
喻闻明显松了口气。
有时候发没发生不重要,只要双方都不记得,就能当做没发生!
鸡蛋入了锅,厨房响起油爆声,他溜达着靠近,抱住厨房门,“……谢老师,你头发没干。”
谢鹤语肩头搭着毛巾,喻闻眼尖注意到另一侧肩膀已经湿透了。
谢鹤语叼着吐司片,头也不回,“等会儿擦。”
喻闻站在厨房门口扭捏了一会儿。
少顷,他道:“我给你擦吧?”
谢老师照顾他一天呢,他回报些也是应该的……
谢鹤语:“没事。我不喜欢被人碰头发。”
他一说不喜欢,喻闻立刻就放心了。
“那,我给你找件新衣服?你肩膀都湿透了。”
谢鹤语闷头煎蛋,不太在意的样子,“麻烦了。”
很礼貌。
礼貌得喻闻很安心。
喻闻美滋滋回房间找没穿过的新衣服,等他好不容易找出一件大码,谢鹤语已经煎好溏心蛋,正在冰箱前端详剩余的食材。
他头发已经干了,男生头发短,稍微用毛巾擦一下,室内又开着空调,干得很快。
“还想吃什么?”他问。
喻闻不好意思麻烦他,“两个蛋就行,我晚上不吃太多,要身材管理……”
他天天溜出去吃烧烤。
谢鹤语单手握着冰箱门,睫毛飞快垂一下,又抬起来。
“请我吃饭,我就不告诉谢嘉茂。”
“……”
这还是喻闻第一次从谢鹤语口中听到这么“俏皮”的话。
大约他的错愕太明显,谢鹤语没什么表情地转头,淡淡道:“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意思是,这种“狼狈为奸”是有时限的,仅仅只在他生病时有效。
喻闻只愣了半秒,“那我要吃牛肉丸子!”
谢鹤语:“……”
喻闻说完就反应过来,牛肉丸子工序麻烦,这时候买不到打好的牛肉馅,得从剁牛肉开始……
“不……”
“两顿饭。”
喻闻眨眨眼。
谢鹤语从冰箱里拿出买好的牛肉,稍稍挑了一下眉尾,重复:“病好以后,请我吃两顿饭,我就给你做。”
“……嗷。”喻闻琢磨一下,总觉得违和,“谢老师你最近……缺钱吗?”
缺到连饭都吃不起?
“不缺,只是想找人吃饭。”
“……你室友呢?”
“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吃饭的时间很难碰上,而且我大部分时候在校外。”
喻闻:“……哦。”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谢老师为星光传媒浪费了大量的私人时间,导致在校没有社交,连一起吃饭的朋友都没有。
这种交换条件他能拒绝吗!
“请,我请你吃好多顿。”喻闻眼巴巴地瞅着他,“那你要给我做牛肉丸子吗?”
谢鹤语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两秒,转过身去,高贵冷艳地:“嗯。”
谢鹤语没做过牛肉丸子,拿来平板在看教程。
喻闻端着煎蛋,站在他身后一起看。
谢老师有点高,平板有点远,喻闻越走越近,最后把下巴搭在了谢鹤语肩头。
这个姿势就舒服多了。
喻闻把脸搭在谢鹤语肩窝里,谢鹤语便从他手中接过煎蛋,反手叉给他吃。
“谢老师,你头发不让碰,肩膀能碰吗?”搭到一半才想起来这回事,连忙问了一句。
谢鹤语侧脸平静无波,余光都没有动一下。
“还好。”
喻闻觑他的神色,觉得他应该不讨厌,放下心来,美美地赖在他身上。
教程放到往牛肉馅里加姜末和葱花。
喻闻:“我们可以不加姜吗?”
谢鹤语:“……会腥。”
喻闻:“那不加葱花呢?”
谢鹤语:“……我会切得你看不见,也尝不出来。”
喻闻:“哦,那真谢谢你谢老师。”
谢鹤语:“三顿饭。”
喻闻花了一拍时间反应,咯咯咯地鹅笑。
他歪头去看谢鹤语的神色,看见一张“铁石心肠”的侧脸。
他语气软软地道:“谢老师,你好可爱哦。”
谢鹤语:“撒娇也不打折。”
喻闻:“哈哈哈哈好啦,我请你吃很多顿啦,下次来我给你煎溏心蛋吃好不好?可能没你做的好吃……”

第26章
给他做完晚饭,谢鹤语临时需要回学校开会,收拾东西离开,走前不忘嘱咐:“……上床睡觉。”
喻闻反手给他敬了个礼,“是!谢老师!”
送走谢鹤语,他总算想起被冷落多时的手机,打开一看吓了一跳——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还有二十多个微信通话申请。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静音,今天生着病,没想起来玩手机,就把这茬忘了。
通话申请来自于席宿,喻闻看见这位老师的名字就想叹气,这意味着他又有新的问题亟待解答了。
未接来电是不知名的号码,喻闻复制到微信搜了下,出来个蓝毛——行,都是席宿。
他认命打开对话框,滑到最上面开始翻看。
席宿:【我靠喻闻,如果我退圈了咱们还是朋友吗?】
席宿:【不知道哪个傻逼把我电脑里的文件拷贝出去了,烦的是我找不到原件了。】
席宿:【我靠封承洲施压了,这他妈不是我干的啊!】
席宿:【我还没生气呢!不知道哪个傻逼把我家这点破事抖落了!】
席宿:【神经……封承洲好像真以为是我干的。】
席宿:【行,老子玩脱了。】
最后两条消息是晚上六点。
席宿:【封承洲跟公司施压,让我解约,兄弟,江湖再见。】
席宿:【如果你看到我在路边卖烧烤,记得来光顾我生意,给你打八折。】
看完全部,喻闻只有一个想法:“……”
蓝毛向来是这种颠七倒八的叙述,喻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重点,只知道他不知哪儿得罪了封承洲,现在处于软封杀的状态。
喻闻:我请问呢?
不是说一顿饱和顿顿饱分得清?不是说不至于到退圈的程度?
这人心态还蛮好,连以后去卖烧烤都想好了。
喻闻一边腹诽着,一边给他发消息:
【按这个格式填。
想咨询的问题:】
刚发出去,手机一震,席宿回了。
席宿:【啥意思?考考我?】
喻闻:【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按照这个格式厘清一下。】
席宿:【你去微博上吃瓜啊,微博有人整理了时间线,比我口述详细多了。】
喻闻:【……还上热搜了?】
席宿:【那不然呢?】
本以为是席宿、封承洲之间的个人恩怨,但上了热搜事情就没那么简单,喻闻连忙上线看了看。
耗时半小时,喻闻整理出完整的时间线。
12点,昨晚发出预告的爆料人利用营销号放出第一part——席宿母亲与封明杰部分合照,手写信。
14点左右,见辉腾集团没有动作,爆料人再度放瓜——一份打了码的亲子鉴定。
16点,爆料人点名席宿,放出偷拍的一张咖啡厅照片,照片中席宿正在看的就是亲子鉴定,放大能看到分析说明中封明杰和席宿的大名。正式坐实封家私生子身份。
18点,一份录音流传出来,把楚晗和高开宇扯进这一团乱麻中。
那份录音,正是喻闻在鹿鸣山洗手间撞见席宿剪辑的那一份。
喻闻:……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他就说这个世界不会有跟他没关系的瓜。
几份爆料间微妙的时间差,包括席宿身份被点明后,与辉腾太子爷关系匪浅的楚晗立刻遭到攻击,让人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被推出来的“私生子”身上。
阴谋论一点,这一切甚至像席宿做的一场戏,目的是以舆论胁迫辉腾集团,迫使封家站出来承认他的身份。
不少媒体就是这么造势的。辉腾集团此前都没什么动静,直到楚晗被牵扯进来,封承洲总算坐不住,出手针对席宿。
喻闻大致把事情脉络捋清楚了,给席宿发消息:【真是跌宕起伏的故事!但这种事你找我干嘛?】
席宿:【?我们不是朋友吗?】
……喻闻第一万次后悔自己曾经的满嘴跑火车。
席宿:【不过我想了下,事情这么大,估计你也帮不上忙,主要是想跟你吐槽,那份录音还真是从我电脑里出去的,不知道哪个王八动了我电脑。】
营销号口中“心机深沉”的这位男人正在认真畅享卖烧烤的未来:【我准备回Z市开烧烤店,Z市烧烤最近特别火,我也有一些这方面的手艺,到时候再稍微营销下,直接弄个网红店……】
喻闻:【可以了,未来的事我们未来再想。】
喻闻:【……怪不得封承洲觉得你是主谋。】
辉腾太子爷查查IP地址还不是小事一桩?
席宿:【啥?】
喻闻:【没事,知道你家里事情的都有谁?看你的样子应该很少跟别人谈心,列个表,我们一一排除,锁定嫌疑人。】
事情乱成一团,虽说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席宿既然来问了,帮忙排查一下也就是动动嘴的事。
况且这件事还涉及到高开宇,高导可是他们星光传媒的骨干!简直big胆!
欺负席宿可以,欺负他公司不行。
席宿:【哦,你。】
喻闻:【……没了?】
席宿:【对啊,你当时都查到了,我就干脆告诉你呗。】
……那哪是查到的,他是当场听到的。
席宿:【我私家侦探也知道。】
喻闻嗅到凶手的味道。
喻闻:【知道多少?有实证吗?他跟你是不是一条心,有没有出卖你的可能性?】
席宿:【全都知道。我查辉腾集团的私事,别的私家侦探都不肯接,只有他敢接,收费也很低。他这人还蛮正义的。】
席宿:【所以我全都告诉他了。】
……《他这人还蛮正义的》。
喻闻闭了下眼。
此生有席宿这个朋友,他下辈子和下下辈子的孽都能一笔勾销了。
喻闻:【楚晗的录音他知道吗?】
席宿:【知道啊,十万买断就是从他那里买的,友情价,2折。】
喻闻:【你电脑他不会也碰过吧?】
席宿:【……碰过。我靠,你这么一问……】
喻闻:【你反应过来了?】
席宿:【他不会偷我电脑里的情报吧!】
喻闻:【……】
喻闻:【席老师,您的大脑真的很有研究价值。】
席宿:【这时候就别夸我了,我没心情。他肯定偷我录音了,说不定就是他不小心流传出去的,这个蠢货!】
喻闻:【为什么没可能是他故意接近你,从你这里获取辉腾集团的豪门秘闻,拿走楚晗的录音并删除原件,准备转头敲辉腾一笔,可惜辉腾不为所动,他就恼羞成怒把瓜全部放出来还把罪魁祸首的风向引到你身上呢!】
足足十分钟后。
席宿发来一段两秒的语音,短暂,却能从抑扬顿挫的调子中听出他的震惊。
“我靠!”
外界纷纷扰扰,而高导,依旧在没信号的犄角旮旯拍戏。
平日里屁大点事都要在群里嚷嚷的老板今日破天荒的安静,喻闻打电话去探他的口风,竟然没人接听。
——这不正常,老板以往可是个手机精,接电话都不超过三秒的。
喻闻深思熟虑三秒,认为老板很可能直接打飞机去找高导了,现在正在飞机上。
现在星光传媒只有自己一个能抗事的,喻闻凝重地想:公司的清白就在我身上了。
他想了想,把席宿和楚晗拉了个群,准备共商反黑大计。
上个厕所的功夫,数万网友嗑生嗑死的稀罕CP在群里吵架,内容如下:
席宿:【我说了不是我,是我的私家侦探,他偷了我剪辑的录音,用我的电脑发出去的,还删了原件。】
楚晗:【这么说录音确实是你剪的?】
席宿:【……这事儿我跟你道歉。】
楚晗:【呵。】
席宿:【楚晗哥,以后你来我家吃烧烤,我都给你打折,永久八折行不行?】
楚晗:【你家开烧烤店的?】
席宿:【现在还没,这不是被太子爷封杀了吗,我找了份新工作,卖烧烤。】
楚晗:【封承洲?他针对你干嘛?】
席宿:【这事儿挺复杂的,我说不清,等会儿让喻闻上厕所回来跟你说吧。我真得谢谢他,我的好哥们,替我分析了一晚上,现在还帮我跟你解除误会……】
楚晗:【你想多了,他是为了我。应该是担心这件事影响我的前程,他对我一直比较关心。】
席宿:【??他也关心我啊,他是在跟我聊完后才拉群的。】
楚晗:【我跟他多久的朋友了?很多心事他都只跟我说。】
席宿:【心事?比如他有超能力?】
楚晗:【第一,他这人有时候是比较爱开玩笑;第二,我根本没有信;第三……我诅咒你烧烤店倒闭。】
席宿:【靠!太恶毒了吧!好歹朋友一场,那可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喻闻骗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
楚晗:【我没有被骗!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讨厌!】
席宿:【我靠,不是,你,】
楚晗:【你骂人?】
席宿被经纪人提着耳朵警告过,绝不允许在镜头前说脏话,这还是楚晗第一次见他说脏话,没料想世上还有人把脏话当口癖,只当在骂自己。
于是喻闻点进来,刚发第一条消息,楚晗就迫不及待告状:【喻闻,他说脏话骂我。】
喻闻:【……】
席宿:【哥们我比窦娥还冤!】
楚晗:【难道你信他?我真的被骂了!】
喻闻没时间跟他俩废话,危机公关的反应速度一定要快,一旦在网友心中留下印记,日后想抹除就难了。
因此他只是草草扫了眼一眼望不到头的聊天记录。
喻闻:【别吵了,要吵去练舞室吵。】
群里岑寂一瞬,更热闹了。
楚晗:【我以为你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没想到你也会无视别人遭受的不公,你太让我失望了。】
喻闻一头雾水:【我弄错了?我记得我拉的是群聊,不是线上法庭。】
席宿:【楚老师别较真了……】
楚晗瞬间炸毛:【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这是我跟喻闻之间的事!不需要第三者!】
席宿:【我?!】
喻闻:【第三者……】
席宿:【6。】
喻闻缓了下,看见群里楚晗振振有辞:【这是很严肃的事。】
喻闻:【这么严肃的事,联合国知道吗?】
楚晗:【如果必要我可以上报。】
喻闻:【……】
席宿:【……】
屏幕前的喻闻闭了下眼,心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成熟稳重的人类?
答案是有。
他从黑屏中看到自己成熟稳重的脸。
优秀稳重的成年人喻闻微微一笑,点进群聊,动作极快地发了条语音:“楚老师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吵架,而是立刻马上去签一个公司,公司会为你发律师函,把造谣者送进橘子。另外我们需要尽快联系到高导和《风华》剧组,找当时的剧组人员或者录音当中的一些影像。席宿你的问题不难解决,私生子不是品德上的问题,只要能与封承洲和解,你就还能继续在娱乐圈混。
“注意,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gogogo!”
说完他立刻把手机扔开,生怕再卷入战场,被这两人抓着当法官。
半小时后。
喻闻打开家门,看着几乎同时到达的楚晗和席宿陷入沉思。
“请问你们半夜造访我家,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们的?”
沙发上,喻闻给两位不速之客各倒了杯水,抱着胳膊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让朕听听到底是怎样的烦恼非得见面谈。”
半小时前,喻闻发完那条语音就去联系谢鹤语,问谢老师针对目前的危机公司有应急预案没有,谢老师的回答是没有,喻闻回答fine。
于是他回到群聊,准备收集人民群众的智慧,就见席宿在群里问:
【你在哪儿?】
喻闻不假思索:【在家啊。】
席宿:【你家在哪?】
喻闻报了个大概的位置。
席宿:【跟封承洲和解,你说得简单,但我不会,我现在来找你,你现场指导我。】
随后楚晗看见,不甘示弱道:【我也来!】
喻闻还没回神,这两位同城朋友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来到了自家小区,他只得报了门牌号。
……风驰电掣到什么程度?这半个小时,喻闻甚至联系不上人。
席宿盘腿窝在沙发上,一头蓝毛乱得像杂草,脸上还有奔波后的疲累。
“我在群里说了啊,我搞不明白,你当面指导我。”
喻闻:“……席老师,你好歹动用一下你的智慧呢?卖烧烤前要不先开发一下大脑吧。”
你这样我都怕你被骗。
席宿:“你是说去读书?现在卖烧烤有学历要求了?”
喻闻一想,读书也行,知识改变命运。
他隐晦地:“多读书有好处,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能更如鱼得水一些。”
席宿一想,读就读呗,到时候他就是z市第一高颜值高学历网红烧烤店老板,这名儿一听就酷炫:“行。”
喻闻满意地点头,看向楚晗。
楚晗矜持地颔首,“我们过几天有一场助农直播,助农的产品是西瓜……”
“那我们应该过几天早上碰面,而不是你今晚半夜来闯我的家门。”
楚晗露出几分气愤的表情,抿着嘴沉默半天。
“我准备签约你们星光传媒。”
喻闻:“你疯了?!”
楚晗重复:“不是草台班子,是你们,星光传媒。”
喻闻:“我们星光传媒就是草台班子。”
楚晗:“……”
意识到自己对公司的“爱意”太过直白,喻闻克制了下,“呃,其实我们,我们星光传媒,是一个很有前景,很有未来的公司,公司氛围轻松,工作强度低,给予艺人最大的自由,呃,对我来说是美好的乌托邦,但可能不适合你的气质……”
“氛围轻松?自由?”一旁的席宿忽然接口,颇为向往,“我靠,我喜欢,你们公司还要人不?看我怎么样?”
喻闻:“你也疯啦!”
他发誓他深爱着这个公司,但在人脉至上的娱乐圈,星光传媒的底蕴比沙子还脆弱,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适合他这种咸鱼,但绝对不适合对演戏有强烈渴望的楚晗和对金钱有强烈欲望的席宿。
两双大眼睛纳闷地看着他。
喻闻说不清楚,郁闷道:“你们等会儿,等公司另一位骨干到了,我再告诉你们原因。”
席宿问他在等谁,喻闻深沉地说:技术员。
虽然公司没有应急预案,但听谢鹤语话里的意思,他似乎能做对那份录音做专业的录音剪辑鉴定。
谢鹤语进门的前一秒,喻闻跟谢嘉茂联系上了,正通视频电话,老板问他家为什么这么多人,喻闻展开双臂,抑扬顿挫地说: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反击谣言,找回正义与和平——”
“谢总。”楚晗探了下脑袋,从喻闻胳膊底下跟谢嘉茂对上视线,“我想签你们公司。”
喻闻:“……”
席宿从另一边探头,“老板,我也想签。”
电话那头的谢嘉茂沉默一刹那,发出欣喜难抑的尖锐爆鸣,“好好好,都签!都签!”
谢鹤语拿着喻闻给的备用钥匙进屋,他刚离开几个小时,又被召唤回来,眉宇间有一点浅淡的疲色,进门正好听到这段对话,那点疲色散去,变成一种生动的疑惑。
他问:“你们在娱乐圈过得不开心吗?”
谢嘉茂张嘴要骂,喻闻眼疾手快把视频通话挂断,抱着平板无奈道:“你们看,公司骨干都这么说!不是不欢迎你们,只是我们公司规模……不适合有野心的人。”
甚至在喻闻看来,星光传媒这样不专业的配置会对艺人未来发展造成极大困扰。
当然,他不在乎。公司嘛,快乐就行。
谢鹤语提着电脑包在玄关边换鞋,听见这话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是。”他道:“不是公司规模不适合有野心的人,而是,我们公司随时有可能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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