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哥又是直接将?他们?贺家及贺氏集团带到顶级豪门和龙头巨贾的位置,手腕之强悍更不用多说。
可直到这一刻,贺明烈才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大哥。
也万万没想?到大哥会为岑助理做到这种程度。
孙鸿运哆嗦着腿, 他那处本来就痛着, 又被这样吓, 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好半晌,寻回一点支撑,抽扯着面部的神经笑道:“贺、贺贺总, 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什么岑助理?怎么会在?我这里?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崇凛神色依旧很淡, 不语,凌厉眼眸微微敛着,就这样注视着他。
孙鸿运被盯得毛骨悚然,手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额头也渗出汗珠,却仍坚持装傻充愣:“我说的是真的,贺总,我没见过岑助理。”
话音落下,继裆处刚才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左腿被什么东西穿透。
价格高昂的西裤被子?弹头打出一个黑色的圆洞,汩汩血液立时从圆洞里争相涌出。
孙鸿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先捂裆,再抱腿,狼狈不堪。
贺崇凛垂眸看着眼前人在?地?上打滚,像是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用那种极淡却压迫感十?足的语气再次问道:“你把岑助理带到哪里去了?”
孙鸿运不敢再隐瞒了,这他妈的贺崇凛就是个疯子?。
不就是个小助理吗?贺崇凛这样做,不怕和他背后的谢森先生闹翻吗?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人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岑、岑助理是在?我这里,但刚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骗我?”男人幽黑的眼眸居高临下望着他。
孙鸿运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强撑道:“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敢骗贺总您?不瞒您说,我也在?找岑助理。”
贺崇凛就踩着他一只手走?过:“最好是这样,不然下一次废的就不是手和腿了。”
祁寻砚的人在?这时赶了过来,一群体格强悍训练有素的保镖模样的人开始在?这处阔大的庄园里搜寻。
贺明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傻眼。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跑到正厅,也准备去寻人。
只是路过倒在?地?上的孙鸿运时,低下头。
过年期间在?老头子?的生日宴上听说他对岑助理动手动脚就想?好好教训这个一早就看出不轨心思的恶心家伙。
“你他妈的胆子?真肥,敢打主意到岑助理头上!”贺明烈恶狠狠地?往孙鸿运身?上踹了几脚。
要不是着急去找岑助理,也不屑跟受伤的人一般见识,他一定要把这位孙总当作拳击沙包重击一顿。
向芸和岑景耀一直在?家惴惴不安地?等?待。
警方?那边自让他们?回家就就没有新?消息传来,只让他们?继续等?。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向芸怕担忧的情绪影响到小朋友,便?让自己的哥哥把双胞胎兄妹接了过去,女儿那边也没透露。
芃芃从小就疼爱她?这个弟弟,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可能被绑架了,以她?那种火爆的脾气,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夫妻俩在?院子?里焦灼走?动,既期待警方?那边传来通知,又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贺云翊从他那辆出行专用的白色车辆撑着手杖下来,看到芸景小筑大门外挂着“今日不营业”的牌子?,有些疑惑。
他加过岑叔叔的微信,一般芸景小筑不营业,岑叔叔都会提前在?微信朋友圈和客户群通知一声,这样大家就不用白跑一趟。
可是他昨天晚上没有看到小店歇业的通知。
带着心中疑惑,贺云翊踏进芸景小筑。
他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来小岑哥家向小岑哥乞求原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原本知晓大哥和小岑哥的事情,贺云翊十?分震惊,也前所?未有地?焦虑,比看到小岑哥和女孩子?相亲还要慌张。
因为即便?小岑哥和女人结婚,他也会想?办法把小岑哥抢过来,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行。
可面对大哥,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没把握从大哥手里抢人,最重要的是,小岑哥喜欢大哥。
这是贺云翊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
不过还好,小岑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大哥分手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过,不会和他们?贺家任何一个姓贺的人在?一起?,可只要没成为他的大嫂,贺云翊就坚信还有一丝可能。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撑着手杖的手心暗暗收拢,贺云翊换上一张天使面孔的昳丽笑脸,却对上岑叔叔和向阿姨焦灼不安的面庞。
得知小岑哥从昨晚起?就失踪了,警方?现在?正在?调查寻人,贺云翊大脑“嗡”了一声,康复训练下已经能行走?自如的脚像是刚失去双腿时踩空一截。
一种难以置信的失去什么一样的恐慌随着血液流淌蔓延至全身?。
贺云翊面色惨白:“会、会不会是小岑哥出差或是住在?朋友家,忘了跟叔叔阿姨说了?”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可是——”
向芸声音里终于控制不住地?溢出哭腔。
岑景耀连忙揽过妻子?,安慰她?:“先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打电话给?大哥,让大哥帮忙找人,他会有办法的。”贺云翊掏出手机,手过于颤抖,差点让手机掉落。
岑景耀拦住对方?:“贺总已经在?帮忙找了。”
想?到在?警局面前见到的男人,岑景耀眉头忧怅地?拧在?一起?。
他已经隐隐猜到前段时间每日来他家送花的人是谁。
正因为如此,岑景耀才更加担忧。
这让他们?心存的希望落空。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样矜冷的一个男人步履不会那么匆忙。
贺云翊听说大哥已经在?找小岑哥了,心中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嫉妒、酸涩、怅然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气恼等?各种情绪交织上心头,在?阴暗滋长的角落不断翻涌。
翻涌了一会儿,最后担忧占据上风。
他安抚着小岑哥的父母:“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小岑哥一定会没事的。我大哥很厉害,只要他出马,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贺云翊惯会哄人开心,他长着一张迷惑人的脸庞,撒娇讨喜的话张口就来。
他现在?极力用自己这样的本领去哄岑叔叔和向阿姨,陪他们?等?候,希望这两位初次见面就对自己特别友善的长辈都能不要那么担忧。
这是他这个身?体有残缺的废物当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在?阔大的庄园内部找了一圈,每一个房间都找遍了,就是没能找到岑助理的身?影。
贺崇凛站在?一间无窗的房间里,望着眼前铺得松软的大床上悬挂着的特殊材质制作的捆绑索链,眸中情绪阴戾。
为庄园服务的人全都被制服了,孙鸿运被用绷带裹着腿,不让血液继续流,以至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眼下他被这样简单包扎了伤口之后带过来。
贺崇凛问:“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告诉我们??”
孙鸿运第一次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虚力道:“都告诉你了,连地?下密室和墙壁暗格的位置都跟您说了,真的一点保留都没有。”
“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岑助理,是不是你把他藏到别的地?方?了?!”贺明烈又忍不住想?上脚去踹,但怕把人踹没了,惹祸上身?,便?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我真的没有。”孙鸿运直呼冤枉,他自己心底也奇怪纳闷得很。
他昨晚用来麻痹岑助理的可吸入式药物药效比较强劲,谢森先生不喜欢催情相关的药物,又不希望美人反抗得厉害。
孙鸿运就用这样的方?式,一举两得。
他的这幢庄园虽大,但也没大到禁得住这些人搜寻的地?步,何况一个体内还残留有麻醉药物的人,大门外一直有人守着,贺崇凛他们?又都是从外面进来的,岑助理要是逃到庄园外面,不可能不被发现。
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哥,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没有找过?”贺明烈视线从孙鸿运身?上收回,望向自己一脸阴鸷的大哥。
其中一名黑衣保镖开口道:“可是我们?连储物柜和床底都搜索过,没有看到人。”
“还有一个地?方?。”贺崇凛没有在?意弟弟跟了过来,而是眸色沉了沉,想?到之前一起?探索因为自己睡着没能探索完的水晶乐园,岑岑给?他讲过的小时候的趣事。
“我躲猫猫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因为我有一个自己的秘密基地?。”那双漂亮的眼眸扬起?得意的神色,就像他和自己分享他探寻到的玻璃珠里的奇妙世界时,眼尾上扬得生动,流泻出落入浩瀚星辰般的熠熠光彩。
“可以在?那里吹风,看星星,就是容易睡着。被爸妈发现会骂我,因为太危险了,所?以他们?后来把那个地?方?拆了,在?斜顶上装了一扇天窗,这样我就爬不上去了。”
贺崇凛转身?,朝楼上走?去。
贺明烈不明状况,但长腿一迈,快步跟了过去。
一层一层的楼梯往上走?,一条长廊一条长廊地?穿梭而过。
最后在?这幢庄园最顶部的阁楼前,贺崇凛停住脚步,朝阁楼里一扇不起?眼的小窗走?去。
外面天色已黑,但因为挂在?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能照出阁楼里影影绰绰的形状。
阁楼里堆满了不堪入目的杂物,却因此和小窗一角形成了极佳遮挡视线的隐蔽角落。
可那里还不是适合藏身?的地?方?。
贺崇凛走?过去,拉过窗帘。
窗帘收拢的背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瑟缩在?那里。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粉白的脚背不知碰撞到了哪里,划出一道道伤痕。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染上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是试图挣开但徒劳无果的痕迹。
听到声响,他不敢抬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却浑身?颤抖战栗个不停。
像受到惊吓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受伤的猫咪。
贺崇凛的心脏在?这一刻疼得厉害,比千万根针往上面扎还要难受。
又心生后怕和慌惧。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听到秘书处员工的谈话,多问一句。如果没有追踪到这里的位置,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岑岑。”贺崇凛走?到这道蜷缩的身?影前,心疼地?蹲下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战栗身?躯颤动的幅度小了些。
却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过了许久,才从埋得很深的臂弯里探出半颗脑袋,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眼前,和臂弯一起?遮挡住另一半脸,只露出一只试探看过来的眼睛。
惊惧的,害怕的,不敢相信的,被垂下的长睫遮敛在?从窗户投进来的皎洁月色下,破碎了一湖秋水一般。
贺崇凛的心脏抽痛得更厉害了,伸过去手,强压住声线里的抖动:“岑岑,我找到你了。”
随后,那道身?影扑过来,跌进自己怀里。
被绑住的两只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角,脸颊埋进胸膛里,能感受到有湿热在?胸口漫开。
“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找到我了。”埋在?怀里的声音在?颤抖呜咽,“他们?好多人,跑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
“怎么有那么多走?廊,怎么总也躲不完,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没事了,没事了。”贺崇凛心脏随着怀中人声音的颤动也跟着颤抖,他紧紧收拢自己的手臂,在?细软的发丝上落下细细密密安抚的吻。
“把你绑到这里的人已经被制服住了,不会再有人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我回不去了怎么办,我爸妈会不会很伤心,烁烁和念念会不会一直哭,我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还有,贺崇凛,我昨天晚上应该抱一抱你的,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绝情的话。”
落在?胸口上的温度更湿热了,声音也越来越呜咽。
“我想?和你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我又特别害怕看到他们?受伤的眼睛。孙鸿运说我是男狐狸精,掰弯他性取向,勾引人,我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然为什么总有男人缠着他,不应该喜欢他的四兄弟不约而同喜欢上他,还因为他针锋相对。
“不是,不是的,岑岑。”贺崇凛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孙鸿运说了什么污言秽语,眸中阴戾情绪翻涌,他刚才那一木仓就不该打在?腿上,而应该正中脑门。
他极力告诉怀中的人:“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不该不怀好意,觊觎你。”
“可是岑岑,我向你保证,虽然我对你确实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可一直以来最吸引我的是你的眼睛,你的灵魂。”
“你知道我是个很枯燥无味的人,除了工作和从小被教习的那些东西,生活一点情趣都没有,看到你,我才知道每天可以很生动鲜活,像七彩的画笔一样。”
埋在?怀里的脑袋终于肯抬起?来,眼睫沾着湿润的水珠,惊惧害怕的情绪散了些,露出疑惑:“你说我的生活像画笔?”
贺崇凛点了点头,深深地?注视着这双眼睛。
岑霁微微低敛眼眸,呢喃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还以为他的日常像白开水一样,或是那颗透明的水珠,每天毫无目的地?流淌。
贺崇凛用吻擦拭他眼角的湿热:“所?以岑岑,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怀疑自己。”
“嗯。”岑霁被唇畔触碰的地?方?有些痒,眼睫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却没有躲避,就这样任飞鸟柔软的翅膀飞回来在?眼睫上栖息。
“我刚才太害怕了,胡思乱想?了很多。”
“别怕,我现在?在?你身?边。”
以后也一直在?,再也不会放开你。
贺明烈站在?阁楼外阴影的地?方?,看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知道,他的珍宝在?这一刻失而复得,却又要永远地?失去了。
可是,他宁可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失去。
还有,他想?说,我也喜欢你的眼睛。
起?于不自知的怦然心动,用恶劣的方?式博取关注,在?察明自己的心意后又自以为是地?求取一颗不爱自己的心倒向自己。
宋子?楚说的对,他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幼稚男生。
头发梳得再光洁,西装穿得再齐整,也粉饰不了内心的不成熟。
他在?今天学到了人生中深刻的一门课程。
来自于自己的初恋。
以后不会再有人耐心地?教导自己了,无论是连错打印机的工位上大雪纷飞似的涌散出来的纸张,还是堆成小塔一般的香槟玻璃杯旁让他得到赞赏的细心叮嘱。
亦或是霞光漫天的那个下午,面对不喜欢的人的告白,仍能循循善诱。
原来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
真的像自己曾经不屑一顾认为的……
矫情又酸痛。
贺明烈背过身?, 默默地离开,把这样的独处时光留给两人。
岑霁被柔软的吻细细密密地安抚,惶惧了?一下午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一些。
贺崇凛把他抱起来, 他的脚和腿在逃跑的过程中四处擦伤, 脚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直钻心一样的疼。
现在心理上的害怕散去,身?体上的各处伤痛就全都放大开来, 也因此男人?把他抱在怀里, 他就这样乖顺地让对方抱着。
在这一刻, 沉溺在这样让他感到心安的温柔气息里。
就是看到外面那?些一模一样总也躲不完的长廊, 一种晕眩想吐的感觉袭来。
贺崇凛抬手扣了?扣他的脑袋,埋进自己?肩窝里。
“别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嗯。”岑霁窝在怀里,小声应了?声。
贺崇凛抱人?来到楼下, 找来钥匙打开将白?皙手腕挣出触目惊心红痕的捆绑锁链。
贺明烈看那?双手重获自由后就紧紧搂住大哥的脖颈, 心脏一阵酸涩难受。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用恶狠狠的目光去瞪缩在地上的孙鸿运,到底没忍住踢了?一脚:“哥,他们这些人?怎么处理?”
“警方那?边马上会有人?过来。”贺崇凛冷漠瞥过去一眼, “剩下的工作交由警方去做就可以。”
“贺、贺总。”孙鸿运一听要?把自己?交给警方, 顿时慌了?, “都是误会,看在我们曾经有过合作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这一回。”
贺崇凛仍用那?种极淡的但看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他:“你认为?这是误会?”
孙鸿运怂了?。
却还是不死心:“贺总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吧?谢森先生不会想要?看到这种不友好?的局面。”
“是吗?”贺崇凛淡嗤一声, “那?正好?,让他出局, 别随随便便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孙鸿运脸色一变。
他也是混惯了?商圈和上层社会的人?,自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真正含义。
贺崇凛说出局,那?就是真出局,他有这个本事,也向来说到做到。
孙鸿运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贺崇凛会为?了?个小助理做到这种程度,还以为?对方会稍微忌惮一下他背后的势力。
也对,从贺崇凛敢拿木仓指着他的脑袋,一言不发朝他腿上射上一击就知道了?。
这就是个人?狠话不多一点都不能惹的狠主。
孙鸿运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昨晚为?什么要?脑子一抽转变迷晕对象。
或许是花园长廊的花香太过浓郁,月光下望着星空独自怅惘的美人?太过迷人?。
他像第一次在酒席上看到璀璨灯晕下的那?道身?影一样,再次被迷了?眼睛,乱了?心智。
可是已经晚了?。
他已经预见?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醉酒碰了?那?只手一下就能让人?碾断他的双手,孙鸿运不该心存侥幸的。
庄园很快被警方围了?过来。
贺崇凛驱车带人?去了?一家自己?的私人?医院,岑岑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淤青,体内还残留有强劲的迷醉药物,他需要?确认这些东西不会对岑岑的身?体产生危害和影响。
向芸和岑景耀收到消息,得知儿?子安然无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岑景耀帮妻子擦了?擦眼泪,夫妻俩连忙坐上贺二少爷的车前往医院。
岑霁努力把被子拉高,换大一号的病号服,用偏长的衣袖和裤筒遮住自己?手腕还有脚上腿上的各种伤痕,不想让爸妈看见?难受。
然后努力安慰他们:“没事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是稍微恐吓了?我一下,没做什么,而且贺崇……贺总很快就赶来了?。”
“那?就好?。”向芸心里到现在还后怕着,努力憋了?憋眼泪,随后从床沿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谢谢贺总把岑岑带回来,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贺崇凛微微颔首:“岑助理没事就好?,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事情?,稍微修养几天就能出院。”
夫妻俩又向贺二公子和小少爷道谢:“云翊是个好?孩子,一直安慰我们。”
“还有小少爷,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不然我们真的要?担心死了?。”
贺明烈像做了?好?人?好?事得到老师表扬的小朋友,本来因他大哥和失去的初恋而难受酸胀的心缓了?一些。
抓了?一把头发,面对岑叔叔和向阿姨,倒有点不好?意思。
贺云翊则在这一刻心生羞愧,还有一丝烦躁。
如果叔叔阿姨知道自己?曾经也对小岑哥做过这种类似于“藏起来”的事情?,还会说出自己?是个“好?孩子”的话吗?
贺云翊极力让自己?抛开这样复杂愧疚的思绪,可在瞥见?小岑哥从衣袖下不小心露出的触目惊心的红痕,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都只舍得拿柔软的丝带去绑小岑哥的手,动作温柔小心,怕弄疼他,那?些人?怎么敢把小岑哥弄成这个样子的啊!
一想到小岑哥被绑着双手关在某个暗无天日的角落,如果不是大哥及时找到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贺云翊心脏就揪得厉害,各种阴暗情?绪藤蔓一般滋长,让他恨不得砍了?那?些人?的手。
又想到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小岑哥,一种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住一片虚空的恐慌、茫然、空洞等情?绪交织上心头,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隅。
贺云翊当年发现自己?的双腿失去知觉就是这种感受。
岑霁看时间不早了?,让爸爸妈妈不要?担心他,早点回去休息。
他知道妈妈一有不安心的事情?就睡不好?觉,昨天晚上自己?一整晚没回家,电话直到今天中?午才打通,看妈妈泛红的眼眶,就知道她的心一直担忧悬挂着。
“好?,我们回家,你自己?也好?好?睡觉,明天早上妈妈再来看你。”向芸帮儿?子掖了?掖被角,看到手腕上露出的一点红痕,眼睛酸了?酸,随后移开眼,假装没有看见?。
有时候也会想,把儿?子养成这种太过为?别人?着想的温柔性格会不会真的好?。
还好?,还好?……
她望一眼自始至终守在一旁的高大身?影。
平安无忧。
岑景耀说明天早上带早饭过来,让他晚上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岑霁弯弯眼笑道:“谢谢爸爸。”
夫妻俩便又叮嘱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等岑景耀夫妻走后。
贺明烈去拉二哥的胳膊:“我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回家吧。”
贺云翊站着不动,手心死死攥着手杖的杖柄。
他内心现在各种复杂情?绪翻腾,有许多话想对小岑哥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明烈见?拉不动,叹一口?气。
没想到二哥心中?执念这么深,这两人?眼神?都快拉丝了?,还不愿意离开。
“二哥,走吧,让岑助理好?好?休息。”
他背过去一点身?,私人?病房里的暖色灯光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投下一片阴影,这片阴影挡住贺云翊脸上的一侧表情?,也把他失恋的情?绪掩盖掉。
贺明烈压低声音,像劝二哥,更像在劝自己?:“我看我们以后还是把他当嫂子看待比较好?,别想有的没的了?,难受。”
可比起自己?的心难受,他更不愿意看到喜欢的人?难受。
他总忘不掉昏暗的阁楼里,一抬头,有水珠被月光照出晶莹的颜色,湿湿地挂在卷密的睫毛上。
打湿了?那?双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也把他的心淋湿一片。
贺明烈永远都不要?再看到这样的景象。
贺云翊听到这声“嫂子”,撑着手杖的手颤了?颤,脸色又变成了?纸一样的苍白?。
可脚步仍旧不动。
贺明烈见?说不听,心一横,直接把二哥拖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岑霁看着离去的身?影和关上的房门,望向站在床侧的男人?,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红。
尤其想到刚才把整颗脑袋埋在对方怀里,紧紧揪着对方的衣角,呜咽着哭,就觉得很丢脸。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这种延后的羞赧情?绪让他不太敢看那?双深敛的眼睛,特别是在只剩下两人?的空间里,更显紧张局促,仿佛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岑霁于是不自然开口?:“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我不回,今晚留在这里。”男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就一样,直接截断他的话。
岑霁心口?一跳,语气有些慌:“你、你晚上要?睡这里吗?可是——”
他看一眼四周,试图去找病房没有多余留宿地方的理由。
下一秒意识到,这是高级私人?病房,不仅医疗设施先进,环境优越,陪护条件也十?分贴心周到,除了?他身?下这张病床,旁边还有一张专门用作陪护的舒软大床。
就算没有陪护床,还有沙发。
“岑岑。”贺崇凛在病床前坐下,伸手拥住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想离开你,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我害怕像昨晚那?样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岑霁被炽热的怀抱拥裹,身?躯僵了?僵。
半晌,抬起手,回拥过去,让昨晚险些成为?遗憾的愿想成真。
“我就是觉得我没什么了?,想让你们都好?好?休息。”
“可是,我只有看着你才能心安。”贺崇凛紧紧抱住他,语气低涩,像在恳求,“岑岑,别推开我好?不好?。”
岑霁感受着温热的气息浮动在耳畔,耳膜仿佛被震颤了?一下。
他忘了?曾在哪里听过一句话,如果你有想抓住什么的,就不要?顾虑太多。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可以让自己?心脏跳跃出欢喜、动容、快乐,想抓在手心,珍藏起来,往后回想,或许会责怪一声冲动,但不会遗憾后悔的时刻。
岑霁想,不管别人?怎样。
他在这一刻想把它们捧在手心,至少,不要?从指缝中?流逝。
他能把桔梗花晒成干花,装进相框和花瓶里保存下来。
也应该能并拢五指,留存住这样的时光。
所以,岑霁点了?点头,回拢住手臂,说:“好?,我不推开你。”
静谧的病房里,风吹开窗帘一角。
夏风挟来淡淡的花香钻过白?色的窗纱缝隙,也钻进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拥吻在一起的灼热气息里,和这样的气息一同暧昧纠缠。
岑霁第一次和这个男人?接吻的时候就觉得很舒服,虽然后来自己?口?腔内的空气逐渐稀薄,让他成了?一条渴水的鱼。
但不可否认,这人?很会引诱人?。
也不知道这样高超的接吻技巧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