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姚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他还是老实答道：“怎么可能。”
操作员和角色之间是禁止相恋的。
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的。
更何况，那小孩才多大？
十六岁。
根本就是一个孩子。
自己今年，可是二十五了。
叫一声叔叔还差不多。
他完全就是当崽养，怎么可能扯到谈情说爱上。
“你想太多了。”
“我从未喜欢过他。”

第17章 谁都没有你重要
郝直拿着干净的衣服从二十八层爬下来时，聂无极就站在那根柱子旁边，抬头，看着他。
郝直第一反应是去看看姚叶有没有藏好，谁知道这猪队友不仅感受不到他的疯狂暗示，甚至还大着嗓门喊了一声，“衣服不够穿的？”
话音刚落，就扔下来好几件郝直自己都没找到的袍子。
姚叶难得一次良心发现，怕这人没衣服穿，结果还好心办了坏事。
聂无极就静静的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郝直柱子才爬到一半，看到小孩冷冷的眼神，竟然有些后怕，不知道要不要爬下来了。
“你.....”
也不知道刚才他和姚叶的谈话，男主听到了多少。
不过好在他们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任务’或者‘世界’之类的敏|感词。
都是姚叶那个满脑子废料的前辈，总是爱瞎想些有的没的，居然还怀疑自己和男主之间真挚的兄弟情。
想到这，郝直心里有了些底，终于大胆顺着柱子爬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聂无极眼神的那一刻，莫名有些害怕和心虚。
可能这就是男主吧，天生的王霸之气。
郝直尴尬的摸摸鼻子，默默把自己五颜六色、骚气十足的花衣服递给聂无极，让他自己随便选一件穿，闭口不提这根柱子的事情，也不解释给他扔衣服的是什么人。
说实在的，姚叶姑娘那一嗓门喊得声音足够大，他还挺怕男主听出这是他小师妹的声音，回头再找他要人。
毕竟这小孩一心想带着他小师妹下山。
聂无极没有伸手去接郝直递来的衣服，而是任凭自己身上湿透的道袍将他冻得彻骨冰凉。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一点。
郝直有些看不下去了，把衣服往前一推，“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把衣服换上啊！”
聂无极不接话，只是问：“她是谁？”
郝直也被问愣了。
他微微皱眉，试探道：“你....不知道她是谁？”身为男主，竟然听不出自己深爱之人的声音？
这剧情走向，怎么有点不合理啊.....
他还以为姚叶这会肯定得掉马，男主会因为这个事情和他闹好一阵呢。
结果聂无极竟然连他小师妹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难道是姚叶姑娘刚才那一声吼实在是太过中气十足，以至于男主没有认出来？
不过，听不出来最好。
反正郝直也不想让他听出来。
至于男主的问题，郝直想了一个最合理，也最符合他魔头身份的答案。
“不过是养在魔宫的小玩意罢了。”
这种修仙世界又没有一妻一夫制，甚至对于夫妻关系也没有一个合法的手续。好一些的，就像聂无极和姚叶一样，结个互为道侣的契约，差一点的，说白了就是没名没分。
钟离作为教主，养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们正派弟子还好多三宫六院呢。
话音刚落，聂无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几分。
甚至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
郝直不太能理解小孩生气的点，他现在只担心，要是对方再这么湿着下去，非得冻感冒不可。
最后还不是他这个老妈子来照顾。
于是，他的语气比刚才稍稍强硬了些。
“把衣服换上。”
聂无极冷笑一声，把钟离递来的衣服全部扫到一边。
“教主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小玩意吧。”
他咬咬牙，“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钟离的眼神一点点变冷，“你在闹什么脾气？”
他已经很有耐心的陪他闹了，此时此刻也失了耐心。
“我再说一次。”
“把衣服换了。”
他挑眉，“还是说，你要我亲自动手帮你换？”
这小孩什么怪脾气，翻脸和翻书一样，阴晴不定的。
刚刚两人还气氛和谐的一块泡澡呢，这会就甩脸色给他看。
还是说.....
以防万一，郝直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都听到了？”
他和姚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难道是他那句‘我从未喜欢过他’伤害到了小孩脆弱的心灵？
毕竟男主也是天之骄子，身边恐怕少不了捧着他，溜须拍马的人。
这样一个众星捧月下惯出来的孩子，得知居然有人不喜欢他之后，所以不高兴，生气了？
想到小孩现在才十六岁，放在现实世界中，那就是正值青春期，极需要寻求社会认同感的年纪。
而且这几日，自己与他确实比从前亲近许多。
郝直能看得出来，虽然聂无极总是嘴上说着嫌弃他，但心里其实没有那么排斥。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那句话，说的太伤人了。
但他的原意并不是如此。
郝直并不是不喜欢聂无极，相反，他非常在意小孩，甚至比在意自己更在意对方。
他说的不喜欢，只是针对姚叶口中那种关乎情爱的喜欢。
毕竟他叫郝直。
又不叫郝弯。
但这些话，郝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男主解释。
难道要告诉对方，我对你的喜欢只是爸爸对儿子的喜欢，是父子情。
要是真这么说了，恐怕男主会更觉得自己像变态吧.....
想到这，郝直不由得放软声音，哄道：“你先别和我犟了，把衣服换上行不行？”
这玉赤峰顶这么冷，小孩穿着湿衣服站这么久，也是真不怕冷。
“有什么误会，等你换好衣服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要是真着凉了，最后还不是我照顾你。”
大概是听到最后一句话，聂无极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终于肯换上衣服。
“我不需要你照顾。”小孩虽然嘴挺硬，但身体倒是很诚实，话音刚落，就重重打了个喷嚏。
郝直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厚披风给小孩系上。
一边系还一边抱怨，“闹什么脾气....让你早点换，你不换，这下真冻着了吧。”
聂无极视若罔闻。
他已经对这个魔头彻底失望了。
原以为对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没想到人家魔宫还养了那么多‘小玩意’呢。
那他算什么？
也是他养的‘小玩意’之一吗？
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这么作践自己。
郝直伸手要抱他，聂无极挣扎了一下，没让他抱。
教主有些无奈，强行伸手揽住对方的腰，“你这个状态，难道自己能飞下去？”
聂无极不说话了。
他紧紧贴在这人胸口，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被一路抱回了房间。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聂无极整个人瞬间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直接就要把钟离赶走。
钟离看着小孩身上还穿着自己那件半大不大的鲜红色外袍，站在那里对自己指手画脚，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别说，其实你穿红色也挺好看的。”
初见时，聂无极穿的就是一件红彤彤的喜袍，整张脸看起来神采飞扬，精神极了。
“年轻人就应该多穿些鲜亮点的眼色，不要学的那么老成，穿的那么素淡。”
钟离的袍子，骚是骚了点，但至少比他穿那些颜色寡淡的道袍要有趣的多。
就是稍微有点大。
郝直想着，得再去帮小孩买两件换洗衣服来。
聂无极还在赶人，而郝直确实也还有事要做，没时间一直陪在他身边耗时间，索性就走了。想着等晚点，小孩消气点了，他再来看看。
见方才还赖在这里不走的人，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人影就直接没了。
小孩愣了一下。
心口突然有些难受。
这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他有些新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神迷茫，似乎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会难受。
他是甚少会出现情绪波动的人。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和他修炼的《无情经》有关。但更多的是，他知道自己生性冷淡，很难有什么人或事能够引起他心中的波澜。
可这魔头不同。
钟离，和他以前所遇到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他会因他而喜，因他而怒。
而现在.....
也是因他而哀。
他短暂的小半生从未出现过如此多复杂的情绪，然而在遇到这魔头后短短的几天之内，却全都尝了个遍。
这魔头，是天生来克他的克星。
是他躲不过的劫难。
这一刻，聂无极认命了。
郝直在接到线人的消息后，出了魔宫一趟。
线人来报，当初那位做出‘无情剑’的大能，时隔几十年后年，再次做出了一柄绝世好剑‘绝爱剑’。
神剑再次现世，自然惹得多方垂涎。
当初那位大能在锻造完‘无情剑’之后，将神剑封印在了南方秘境，作为留给修道者们的机缘。
但凡是进入秘境之人，若是神剑的有缘人，自然可以成为剑主。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进入秘境之人不外乎有修为级高，只差临门一脚便可飞升的大能，可却无一人有缘成为剑主。
于是这柄传说中的‘神剑’，多年来都只能留在秘境之中，成为修道之人口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但这次不同。
大概是为了物尽其用，不让明珠蒙尘。这次的‘绝爱剑’将会以拍卖的形式对各方公开透明。
只要钱给足，谁都有可能成为这柄‘神剑’的剑主。
郝直也是不久之前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开始思量着，是时候该给男主换个武器了。
谁让小孩的‘无情剑’赝品实在太过磕碜，总是断呢.....
更何况这柄剑原本也是男主下山后得到的机缘。
只不过这一次，郝直决定提前替男主买回来。
银子啊！银子！
一想到要买这柄剑要花掉那么多银子，郝直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平时过的那么抠抠搜搜的，可不就是为了把这柄神剑给买回来吗！
‘绝爱剑’的拍卖会就在三天之后，郝直准备回峰收拾收拾银票，开始养崽了。
回峰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郝直还不忘给小孩多买了几件换洗衣服，让他平时换着穿。
他抱着新衣服敲了敲聂无极的房门，准备看看小孩消没消气。
无人回应。
难道是睡着了？
郝直不信邪，又敲了几声。
还是没人回应。
该不会还在闹脾气吧？
他轻轻把门推开，看见床上一个拱起的一个小小的驼峰，忍不住露出一个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
原来是真的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把新衣服挂到一边，又忍不住坐到床头，偷看小孩的睡颜。
到底还是个孩子。
比起醒着的时候和他箭拔弩张的样子，郝直更喜欢现在这个安静的，仿佛卸下所有防备的小孩。
他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滚烫一片。
聂无极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但是头疼的厉害，浑身软的没力气，手脚都发凉，因此也懒得理对方。
再说.....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是想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你......”
大概是刚睡醒，喉咙还有些沙哑，听起来更加病气十足。
郝直贴心的给他喂了少许白水，皱眉道：“怎么这么烫。”
他起身，准备去找老罗要一些治风寒的药，手却被人拉住了。
“别走....”
说完后，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又立即把手放开了。
郝直简直被气的没话讲。
“让你早点换衣服，还和我闹脾气，现在知道难受了，嗯？”
聂无极不理他，默默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又委屈，“我也只是你养的小玩意.....”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大概也有些不清醒了。
人生病了，都会变得这么脆弱吗？
郝直微微一愣，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小孩在纠结什么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说，这小孩还能想到这么多拐七拐八的东西。
这心灵是有多敏感脆弱。
郝直气的要命，直接脱鞋上|床，在这人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和她比？”
“嗯？”
“你拿自己和谁比？”
聂无极不说话。
郝直叹了口气，把人圈在怀里，问：“冷吗？”
小孩摇头，又点头。
郝直给自己施了道清洁咒，脱了外套，和他一起钻进被窝里。
“冷就抱紧点。”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冷也抱紧点。”
小孩额头滚烫一片，身体却凉的像快冰。就连郝直也被他冻得不行，圈在怀里捂了好半天，才终于暖了些。
这一晚，郝直依旧是和聂无极一起睡的。
小孩穿着湿衣服走了一路，明显有些咳嗽，嘴里还一直喊疼。
不知是不是错觉，郝直总觉得生病的小孩似乎比平时更粘人了些。
像一块小沾糕。
等到终于把人哄睡着了，郝直才松了口气。想着先捂一晚上闷闷汗，明天再去找老罗开点药。
他听着小孩平稳的呼吸声，微微叹气。
“可真不让人省心。”
小家伙三天两头生病。
而且性格还那么敏|感脆弱。
这男主的人设是不是有点问题？
说好的吊炸天，龙傲天男主去哪了？
怀里这个小沾糕究竟是什么鬼啊！
郝直低头，看着小孩柔顺的头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
“都没有你重要的。”
他揉了揉他的发顶，将人搂入怀中。
“谁都没有你重要。”

第二天一早，聂无极依旧是在钟离怀中醒来的。
比起最初的不适应和排斥，现在他倒是习惯在这人怀里窝的舒服。
若他能再长大一些，或许也能把这人抱在怀里。不知道那样会不会更舒服一些。
郝直今天有事要办，因此睡得很浅，小孩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他就立即醒了。
“醒了？”
“嗯。”
聂无极背对着钟离，手指随意拨弄着对方散落的长发，似是无意道：“你可以放了小师妹吗？”
郝直皱眉。
一大早就提这么伤感情的话题，还真是不想回答啊。
“昨天晚上白陪你睡了一宿，没良心的小东西。”
聂无极没说话。
郝直注意到，平时男主提到放人，总是要求他放走他和姚叶两人。
可这一次，他却只提了他的小师妹，没有提到自己。
他有些疑虑，但到底没有多想。
“放人是不可能放的。”在你满级号归来之前，是永远不可能放的。
“为什么？”聂无极一直想不明白钟离的目的。
“你喜欢我？”
郝直被呛了一下，他狠狠咳了两声，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小孩的头，“你脑子天天都想什么呢.....”
可别是被你那笨蛋小师妹传染了傻病。
“喜欢肯定...喜欢啊。”郝直怕再次伤害小孩脆弱的心灵，因此说话格外注意。
“但不是那种情情爱爱的喜欢。”这一点他必须说清楚。
“我见你特别有眼缘，因此诸多照顾，说是喜欢也没错。”
“但毕竟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这么年轻，大概就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喜欢吧。”
没错，就是爸爸对崽崽的那种喜欢。
“我不嫌弃你老。”
郝直：？？？
他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摸了么自己风华正茂的脸，小声嘟囔了句，“也没那么老吧....”男主这是什么神奇脑回路。
而且他说的不嫌弃是什么意思？
郝直这个实打实的直男，一时间还没回过味来。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小孩又接着问：“那你喜欢小师妹？”
聂无极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像掺了冰渣子，仿佛只要钟离说一句‘是’，他就能直接把人冻死。
按照剧情走向，故事里的钟离，好像确实是很喜欢姚叶的。
但是.....被小孩这么一逼问，郝直却突然不敢实话实说了。
这莫名的心虚是什么鬼？
郝直陡然间升出一股被正宫逼问的错觉。
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疯狂摇头，“当然不喜欢。”
聂无极放下心来。
不喜欢姚叶，但是喜欢自己。
至于什么哥哥弟弟.....他并不在乎。
只要他喜欢他，那就够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
“要是你背叛我.....”
郝直隐约觉得男主不会说什么好话，下意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狠狠敲了下小孩的脑壳。
“醒了就赶紧起床，被别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至于在担心什么.......他却不愿意细想。
姚叶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有点问题。
这个男主....也有点问题。
聂无极被打断，倒是没有不高兴，甚至非常顺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起来心情颇好。
“今天要做什么？”
男主一反常态，不仅不闹着走了，似乎还对魔宫颇感兴趣。
郝直也乐得见对方听话，于是让他带着剑和他去剑场。
作为魔教教主，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什么都是独一份。
不仅有自己的私人药池，甚至还有自己的私人剑场。
在第二十六层。
昨天姚叶差点暴露的的事情，郝直现在还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敢再带小孩去二十七层了。
钟离的私人剑场周围被一层剑域包裹着，就像一个封闭的结界。聂无极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宽广雄厚的剑域，心中不由起崇拜之情。
“这是你的剑域？”
郝直总算翻身农奴把歌唱，硬气了一回，得意的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原主钟离的剑域。
钟离和聂无极一样，都是剑修。不过两者的区别在于，钟离是魔道，而聂无极是无情道。
这也是造成两者差距的最大原因。
修无情道者冷心冷清，对人如此，对剑亦如此。
然而，但凡是剑修者都知道，器皆有灵，剑亦如此。
器灵与持器者的默契程度，决定着持器者能够发挥出宝器的效能。
钟离与他手中的终离剑心心相印，人剑相合，因此能够发挥出宝剑的最大效能，甚至能够产生自己的剑域。
而聂无极和他手中的剑......
且不说那柄剑只是一个赝品，就是聂无极本身，也并没有与自己的剑互通心意。
他的剑招，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大效能。
因此，哪怕出招再快，再利落，技巧再成熟，他使出的剑招，始终没有剑意。
钟离：“今日带你来这可知为何？”
聂无极摇头，“莫非是想比试一二？”显然他并不是钟离的对手。
尽管如此，聂无极还是兴奋的握紧了剑柄，做出准备进攻的姿态。
钟离摇头，“不是比试。”
“而是你单方面练习挥剑。”
见小孩眼中疑惑，钟离指了指剑场内这些硕大的石头。
“见到这些巨石了吗？”
“今日，你便在此练习挥剑，只要能斩断其中任意一块，便算是你赢了。”
巨石奇大无比，几乎比人还高，仅凭手中剑便能斩断吗？
聂无极显然有些怀疑。
钟离微微一笑，取出自己的佩剑，对着巨石全力一击。电光火石之间，那巨石竟是直接从中间断开，瞬间塌裂。
“你的剑不仅仅只是剑，更是你本人意志的延伸。”
“你不是在用剑本身去挥动这些巨石，而是用剑意。”
“带有你自己意志的剑意。”
钟离点到为止，他相信以男主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希望我今晚回来之前，你已经可以做到了。”
聂无极微微皱眉，“你要去哪？”潜台词是：你居然不在这里陪我？
郝直忍不住打趣，“怎么这么粘人？一刻也离不开我？”
还真是一块小沾糕啊。
聂无极的脸有些红，不说话了，开始挥剑砍那些巨石。
郝直稍微指点了几处技巧之后百便离开了剑场。
英雄需得宝剑衬。
他要下山一趟，去打探‘绝爱剑’的消息。
三日后的拍卖会，他志在必得。

第19章 唯有幸，从未有悔
直到钟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剑场后，聂无极才找回些心神，开始揣摩所谓的‘剑意’。
他修无情道的剑修，然而他的剑技却是从修炼《无情经》后，便再也没有长进过了。
其中原因，聂无极大概也猜测过，或许是和他修炼的《无情经》有关。
师傅说过，他是难得适合修无情道的修者，灵根极佳，假以时日，就算一步登仙也不不足为奇。
至于剑术，最多算是一个辅助技能，每日带着修炼，别退步便是极好的了。
想起师傅，聂无极有些愧疚。
虽说他最初只是旁支弟子，后才被收为首徒。但师傅待他极好，同门师兄弟之间也并无龃龉，但凡有好东西，总是最先留给他。
聂无极知道，他们将他视为姚家堡未来的希望，指望着他未来将姚家堡发扬光大。
可如今.....
却是不可能了。
钟离破了他的道心。
他是因生性冷淡，难以滋生邪念和情绪，因此才能在无情道上修炼的一路顺风。
可如今，他因钟离产生欲念，滋生情爱。
从遇见钟离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不再适合修炼无情道。
聂无极尝试带着不甘和愤怒，砍向巨石。
巨石纹丝不动。
难道不对吗？
他的心意，他挥剑的剑意，难道不是‘不甘’吗？
他本该按照计划与小师妹成亲，按照计划继续修炼无情道，甚至最后....他还可以按照计划，代替师傅，接管整个姚家堡。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钟离改变了。
他被这人强行拐上山，改变所有计划，甚至性取向也与他想象之中背道而驰。
作为被强行改变命运的人，难道他不该愤怒吗？不该不甘心吗？不该怨恨钟离吗？
可面前的巨石纹丝不动，用事实告诉他，他的剑意不是‘不甘’。
聂无极倔强的又砍了几十剑，巨石依旧连一道小口子都没有划开。
他突然间有些迷茫，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道心，究竟是什么。
一直以来，他好像从未有过想要疯狂追求一样的东西执念。
除了钟离。
也只有钟离。
聂无极说不清他对钟离的感情。
莫名的信赖，以及莫名的强占欲。
就好像这个人生来就该是他的东西，盖上他聂无极的印章，谁也不允许窥探。
冥冥之中，似乎另一个人有人，在世界一端牵引着他，引诱着他，爱上对方。
明知是圈套，却甘之如饴。
聂无极当空划出一剑，内心喷涌而出的情感传达至他手中紧握的剑，无情剑自巨石顶端碰撞出一抹电光，巨石被砍出一道缝隙，余下剑气便冲着那一丝裂缝，一路向下，整齐划一的将巨石从中切成两半。
巨石从中间崩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四处散落。聂无极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内心困扰许久的问题，竟是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不是不甘，而是不悔。
遇见钟离。
唯有幸，从未有悔。
聂无极终于想明白自己的剑意，正想多加练习巩固一番，未曾想手中的‘无情剑’赝品竟因无法承受他突如其来的剑意，硬生生断成两截。
小孩傻眼了。
师傅给的赝品也太不经用了吧！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聂无极专程多备了十几柄‘无情剑’备用。
但和钟离那一战已经消耗了不少赝品，如今也所剩无几了。
若按照这么个劈法，一块石头毁他一柄剑，他也实在是砍不起了。
总得留几柄剑用来防身。
反正，他已经领悟到了自己的剑意，等以后换一柄好些的剑，再细细揣摩也不迟。
这么想着，聂无极便停止了继续挥剑的念头。
他将断剑收好，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钟离说过，这里是第二十六层。
和第二十七层仅相差一层。
聂无极心中一直有个结，便是那日在第二十七层听见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还有那个被凿开的洞。
一般来说，为了防止别的魔头闯入属于自己的领地，魔头们都会在属于自己的那几层内加上结界，这样以来，别的魔头就算想闯也闯不进去。
但那日，聂无极在第二十七层，丝毫没有感受到结界的气息。甚至于，他看到的那个，连接二十七层和二十八层的柱子，似乎也是为了方便某个修为不高的人进出方便，特意凿的。
聂无极能够看的出来，那是个新凿的洞，做工粗糙，整体风格异常狂野，应该就是这几天才凿的。
至于那根接通两层之间的柱子，也像是为了应急，草草充数。
魔宫第二十八层是钟离的卧房。
而钟离，在他的房间里藏了一个女人。
最近几天，被钟离抢进魔宫来的女人，聂无极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