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流可谓是源源不断。
对于这件事,最为激动的莫过于章冕。
经历过那么长时间左支右绌的艰难岁月后,一晚上,他不知道对着账号余额看了几次,又不知道给叶知秋发了多少条信息。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他才终于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钱该如何使用。
最先考虑的,还是要购买属于自己的厂区,以及增加新的设备。
不过,这件事情叶知秋之前说过另有安排。
其次,他早已看好一款千万级别的豪车,只等叶知秋对外公布自己的身份,就可以让他鸟枪换炮。
之后,章冕忍不住再次点进账户,又看了一遍余额,才终于安下心来。
不过,相对于章冕钱多到趴在屏幕前数零都需要数好几遍才能数准确来说,叶家此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夕之间,他们陷入了新的困境。
当初靠着贷款,花了大价钱购入的二手电池生产设备,按照原计划,至少应该服役十年的时间才好。
前五年可以对冲成本,后五年则是纯粹的利润。
鉴于这种大型设备的使用周期都十分长久,叶洪宪本打算,争取可以用到十五年上再淘汰的。
可如今,别说十年十五年,这套设备才不过刚刚进来,连成本的冰山一角都还未及抵上,就遭到了新技术的无情冲击。
事实上,在进这套设备之前,叶铮和叶洪宪并不是没考虑过这方面的冲击和影响。
但根据过往经验,一般情况下,无论是新技术还是新设备的出现,往往都伴随着价格上的大幅度提升。
而叶家本身争取的就是下游市场的那部分的客户,靠价格取胜,所以整体来说,影响不大。
只可惜,这次新动力的新品却彻底打破了市场上新品价格必高的常规规律。
不仅性能更高,价格还比传统产品砍了将近三分之一。
一时之间,就连行业原龙头敏德时代和乾源都无法承受住这种冲击。
面对暴跌的股价,他们不得不迅速做出应对策略。
先是砍掉三分之一的价格,以求留住手里的客户。
同时根据新动力的新型产品,迅速展开研发工作。
砍掉三分之一的价格,即便是对于敏德时代和乾源这种规模的企业来说,也已经利润全无,全靠之前的丰厚的家底在撑。
即便这样,他们也能只留住自己手里的一部分的客户,还是因为新动力的产能无法供应整个市场需求的前提下。
敏德时代和乾源毕竟有着十几年的龙头基础可供折腾,也已经狼狈如斯。
更何况叶家这种市场里的小鱼小虾?
由敏德时代和乾源打头炮,市场上各个电池厂商纷纷降价,叶家在价格上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优势。
而原先那些跟着价格来的客户,一夜之间选择增多,自然也会跟着价格离开。
就连一些还在确认期未及打来预付款的订单,客户也已经纷纷开始撤单。
可如果价格再降,叶鼎就只有赔钱的份儿。
只是,叶鼎已经赔不起。
毕竟,叶家没有敏德和乾源的家底不说,只银行的贷款在那里,一分一毫都少不了。
可价格不降,叶鼎手里的客户迟早一个不保。
进退两难,同样都是死路。
叶洪宪悔之不及,后悔之前为什么要花费巨资购入这套设备。
没有这套设备的话,叶家的生意虽然日渐下滑,但至少还能勉强支撑。
可现在,新技术横空出世,这套设备还能不能出手已经未为可知。
就算有机会出手,价格已经大不如前。
而因为这套设备背后的巨额贷款,叶鼎极可能再没有明天。
一贯的习性与思维方式,他把这种错误决策全部推到了叶铮头上。
因此和陶若晴日日争吵,家里更是被闹得鸡飞狗跳了起来。
之前,陶若晴本就因为叶知夏的事情身体抱恙。
此刻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算计了二十年的叶家产业,到头来极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想到叶知夏的前途已然未卜,如今就连给他的最后一点保障都保不住,更是受不住打击,病情加重进了医院。
陶若晴入院的时候,叶洪宪是陪同前往的。
但因为遇到危机,公司事务本就繁重,外加看不惯陶若晴以泪洗面的冷脸,他不过盯着王叔跑完手续,就自行离开。
在窗口看着叶洪宪的身影走远后,王叔才慢慢回过头来。
“小夏……”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已经被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打击到满目彷徨,“当年要不是看你们母子能过上好日子,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们送进叶家来?”
闻言,陶若晴冷哼一声。
“再怎么说,他跟着我也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好日子,”她语气中难掩鄙夷,“跟着你,呵……”
王叔垂了垂头,脸上是极浓重的倦色和担忧:“这么多打击接踵而来,我是真的担心他。”
陶若晴怔了片刻,偏头看着窗外出神。
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解锁手机,调出齐鑫的号码拨了过去。
原本还有叶鼎托底,齐鑫那里回报率又高,她才敢投了那么多钱进去。
如今叶鼎遭遇重创,无论前方的诱惑多大,她都必须要把放在齐鑫那里的钱要回来一部分才行。
此刻,只有把钱握在自己手心里,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六月份,正是夏装疯狂发货的时候。
只可惜,越忙越乱。
因为急于回款补救上一次面料用错的损失,齐鑫最近发货量颇巨。
不过,虽然发货量大,但吸收上一次的教训,齐鑫还是每批货都亲自到厂检验,从面料到做工,事无巨细。
本以为这次一切顺利,可这批货发出去没多久,还是被人曝出了问题。
这次的产品,袖口处全部设有印花的标志。
齐鑫本以为,这是设计师为提升产品美观度而特意做出的装饰花纹。
直到被人点出后他才明白,原来那是国外某个邪、教的标志。
该教教义十分反人类不说,对国内更是十分敌视,曾发表过不止一次的反动言论。
作为中国人,本该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偏偏,这种十分隐晦的标志并没有多少人认识。
如果不是产品流入市场,任齐鑫想破脑袋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事情涉及到政、治与爱国情怀的层面上,性质一下就被升华了。
所以,事情出来后,即便有高文烨和叶知夏在前面挡着,齐韵还是被骂上了热搜,引来无数消费者和网友的避雷。
上一批索赔还没有处理完,第二批的索赔与售后紧接着就跟了过来。
事实上,那个标志并不大,只要在袖口处另外加工,或者重新换一条新的衣袖就可以解决。
虽然各种运输仓储成本并不少,但只要能解决问题,齐鑫也就认了。
只可惜,接连两次事故后,大部分客户已经对齐韵失去了信心。
即便齐鑫到处奔走,想要靠感情牌再获得一次机会,最终却也收效甚微。
上一批的问题货物和这一批售后被退回的货物,已经堆满了几个仓库。
齐鑫所有的钱都压在了里面,现在就连工厂的货款都没办法付出去。
最重要是,经此一事,齐韵的名声已经彻底崩坏。
事关国人的爱国情怀,齐韵已经被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再难翻身。
当然,和齐韵有一样待遇的,还有曼晴。
只是,齐鑫前往曼晴追责时才知道,那位设计师不仅是X教教众,还是秦唯安的现任男友。
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秦唯安不仅不闻不问,还正带他那位男友在国外度假玩儿的正嗨。
齐鑫彻底绝望,为此还特意去咨询了律师,想要将曼晴,秦唯安以及相关设计师一起告上法庭。
只是,律师虽然肯接他的单子,却提醒他要慎重。
因为相关设计稿,齐鑫之前全都亲自审核过,也并没有提出过任何意义。
所以,想要打赢这场官司并不容易。
大概率只能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最终却未必能有什么收获。
至此,齐鑫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如果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尝到过成功的滋味儿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齐鑫刚刚尝到过事业飞速发展,人人瞩目的那种美妙感觉并为此上瘾。
像是刚刚张开翅膀的鸟儿,还来不及尽情体会翱翔的快感,就忽然被人无情地彻底折断翅膀,不得不坠落下去。
那片他刚刚窥到一角的美妙天空,至此,他或许将再无机会看到……
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更加痛苦,难过百倍。
齐鑫是真的无法承受这么严重的打击。
而事业上的失败,也同时意味着,他和叶知秋注定失之交臂。
相比较而言,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种打击让他更难以承受。
事实上,如果不是高文烨出事儿,怕叶洪宪会迁怒到自己身上,高文烨和叶知夏婚礼后,他就应该去向叶洪宪求情向叶知秋求婚了。
结果一耽误,他就陷入了如今的困境里。
接到陶若晴电话时,齐鑫和齐瑞昌正愁眉苦脸地商量着对策。
“依我看,”齐瑞昌说,“现在只有在姜家那里寻求一线生机了,姜家财力雄厚,姜楠刚刚毁了容,如果你这时候愿意接纳他,我相信他们家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见齐鑫紧蹙着眉头不说话,齐瑞昌长长叹了一口:“陶若晴那个继子除了一张脸外,哪里比得过姜楠?虽然我对新能源不太了解,但这两天看新闻也能看个七七八八,这次的事情,叶家应该受影响不小,以后,叶家和姜家的差距将会越拉越大。”
“但是我喜欢他。”齐鑫面目阴沉地说,“如果这辈子不能和小秋在一起,我宁愿死。”
“大男人家,动不动死了活了的,也不怕人家笑话?”齐瑞昌冷哼,“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之前你不是也喜欢姜楠?现在不过是看着人家脸毁了,就转头去喜欢那个叶知秋了?”
“不是。”齐鑫烦躁的厉害,“我之前就已经不喜欢姜楠了。”
齐瑞昌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自己看着,要么姜楠齐韵都可以得到,要么,这家厂跟着你的喜欢一起去陪葬。”
他愤愤说完,刚要出门,齐鑫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陶若晴的名字,他又停了下来。
齐鑫烦躁地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
“喂,叶太太。”他努力把声音放得平静。
“小齐,”陶若晴问,“你和小秋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是要钱,齐鑫心头悄悄松了一下。
“叶知夏结婚后,我本想趁热打铁去求叶叔叔的,结果……”他犹豫片刻,把话说得委婉,“结果后来出了这种事情,我怕这个时候提起来,反而会触了叶叔叔的逆鳞,所以一直没敢提。”
“小秋那边怎么说?”陶若晴问。
“他当然是愿意的了。”齐鑫立刻道。
对面安静了片刻,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叹了口气,过了片刻,陶若晴再次开口:“给你的那些钱,最近我有些急用,这几天你打回来一些给我。”
齐鑫:“……”
齐鑫握着电话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抬眼看了齐瑞昌一眼。
“最近正是出货期,钱都压在货上,等一个月吧,一个月后,钱基本就都回来了,到时候我和利润分红一起给您打过去。”齐鑫说,心头因紧张而绷紧到几乎不能呼吸。
但好在,陶若晴虽有犹豫却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她说,“一个月。”
齐鑫闭眼,悄悄松了口气,不由地庆幸于,陶若晴最近大概始终陷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中,还没能注意到齐韵遇到的那场风波。
但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叶知秋,叶知秋又该怎么办呢?
深夜,秦见鶴从浴室出来。
他边走边捏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连漆黑眉眼都染了水意,更见深邃。
“怎么没吹头发?”见状,叶知秋放下手里的画笔,从床上坐直身体。
“天暖了。”秦见鶴简洁地说,低头看PAD上画了一半的设计稿。
“暖了也不行。”叶知秋起身,穿上拖鞋进了浴室,握着风筒走了出来,“来,秦见鶴,我帮你吹一下。”
闻言,秦见鹤看他一眼,眼底染上了极浅的笑意。
他将手里的毛巾丢开,看叶知秋抬脚将地上的软垫往床边踢了踢,十分配合地坐了上去。
叶知秋紧跟着坐在了床边,他打开风筒,试过温度后,才将暖风吹向秦见鶴的发顶。
风筒的嗡嗡声中,秦见鶴像是极低地笑了一声:“今天这么体贴?”
叶知秋也笑,但没有说话。
秦见鶴的发短,不过几分钟也就好了。
但叶知秋关了风筒,两个人的姿势又没怎么变。
只秦见鶴往后靠了靠,仰头看叶知秋,他短短的发茬蹭在叶知秋光裸的大腿上,蹭的人直笑。
“今天这么体贴?”他又问,一双眼睛里笑意湛然。
“痒。”叶知秋抬手,用掌心托住他的后脑,忍不住地笑。
闻言,秦见鶴眼眸微微沉凝了一瞬。
叶知秋不知道,他随口说出的一个字,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明天,聂阿姨要和云开那边谈判了,你要去吗?”叶知秋指尖拨弄着他短短的发茬问。
“不去,”秦见鶴反手勾了他的腰,将他拉到地毯上来,倾身压下去,“想回来陪你。”
“我明天约了人。”叶知秋抬手捧了捧他的脸,阻止他慢慢向自己靠近的嘴唇。
秦见鶴最近吻技更是了不得,每次亲起来总会让他忘掉要说的正事儿。
闻言,秦见鶴微微怔了一下,“那就加班,然后去接你。”
叶知秋微笑,安静地看着他。
他看他的眼神,很是温柔,让秦见鶴忍不住地倾身而下。
叶知秋抬手,用指腹轻轻描摹他削薄但柔软的唇瓣。
他知道,即便明天秦见鶴不去,聂凤君也会告诉他,云开幕后真正的掌权人是谁。
叶知秋其实有点紧张。
不过,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继续骗他。
这一层纬纱,确实是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了。
“明天不用接我。”叶知秋说,片刻后他又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里棕调上升,犹如蕴着蜜糖。
秦见鶴垂眸看他,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极度专注,眼眸深深。
“但是今天,”他听到叶知秋又说,“我想吻你,想让你很快乐很快乐。”
六月份,即将进入暑期前的考试周时,叶知秋终于再次步入校园。
之前,自唐乐抄袭事件后,他便向学校请了长假。
鉴于他的学习成绩一向优异,实操能力更是无人能及,外加事情发生后,唐乐的精神状态多少受了影响,大约怕两人同时出现会激化矛盾导致意外,学校十分爽快地便准了他的假期。
此刻,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学校里,即便是在忙碌的考试周前,也依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想到唐乐之前用跳楼来威胁叶知秋见面的事情,不少人其实暗戳戳希望两个人可以对上。
不过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对舆论风波视而不见,面不改色课课不落的唐乐,这两天忽然在校园里销声匿迹了起来。
不知道是巧合抑或是错觉,倒像是在刻意躲避叶知秋一般。
一时间,早已过去的事情再次起了些流言,让唐乐本就烂透了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下午课结束,叶知秋拎着背包一路出了学校,刚上车,就接到了陶若晴的电话。
借着这场病,陶若晴倒是安心在医院里住下了。
一是,可以避开叶洪宪受冲击后无处发泄的火气。
二是,不用面对太太圈那些本就把她当做笑话的豪门太太们。
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全靠讨好忍耐才维持住的这种关系。
随着叶知夏这场丢脸的婚姻,以及叶家最近陷入的危机,终于彻底崩塌。
以前,叶家虽是不上不下,但在她的刻意钻营下,太太圈那些人或许未必能够看得上她,但或多或少,总是会留点面子给她的。
但如今,她早已像她们鞋底的泥,想要甩干净都来不及。
如果真的不顾脸面地凑上去,迎接她的,恐怕只有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冷眼。
就连她这次入院,那些太太们也同样问都没问一句。
不仅如此,还在朋友圈里毫不忌讳地谈论此事。
可谓是云淡风轻,句句扎心。
陶若晴天生好强,如今这般憔悴落魄的模样,自然是也不愿见人。
只是,不用喝茶打牌,时间空出来后,她倒是更愿意打电话过来联系叶知秋了。
护工不好,病情重了,家里饭菜送过来后不新鲜走了味儿了,又或者,问叶知秋什么时间过去陪她……
闻言,叶知秋边低头系安全带,边漫不经心地笑。
“我联系了少君那边,明天帮您转到他家的私立医院去,那边可以订制饭菜,护工也帮您请了新的,等我有空就过去看您。”
说完,他挂了电话,随即,又点开叶铮的聊天软件对话框,发信息过去。
【一叶知秋:妈病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事实上,就算没有叶知秋这条信息,这几天,叶铮和叶知夏二人也已经有了回国的打算。
高文烨事件的升华,国内新能源格局的改变,以及,云开幕后,那位神秘老板所引起的种种舆论和猜测,已经吸走了网友们大部分的目光。
即便现在回国未必是最好的时机,但一方面,叶知夏急于和高文烨撇清关系,而离婚手续也需要他本人亲自到场办理。
另一方面,国内新能源格局的改变,已经迅速波及到了国外新能源市场,这种巨大的影响力也让叶铮隐约不安。
更不用说,叶洪宪和公司相关部门最近也频有电话和邮件进来,公司更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虽然知道,即便现在回去同样是于事无补。
但叶铮还是放不下叶鼎,同样,他也放不下陶若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陶若晴这些年为了叶家这点产业究竟有多么处心积虑,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但焦虑之外,他又有一种莫名的如释重负感。
叶家这份产业如果真的没了,陶若晴是不是就不会再那么敌视叶知秋?
这个想法萦绕在心头,让叶铮几乎处于冰火两重天之中,既害怕,又兴奋,既痛苦,又痛快。
之所以没有马上启程,不过是因为,叶知夏的精神状态确实让人堪忧。
收到叶知秋信息的时候,兄弟两人刚刚商量过。
再呆三天。
三天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他们就准备回国,不再继续在外面耽搁时间。
可收到叶知秋信息后,两人立刻改变了主意,叶铮当即便定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不过,叶知夏的运气很不错。
定好机票,收拾行李的短短空档里,国内高文烨终于对崔宣之前的言论做出了最终反击。
破罐子破摔,他也不再遮掩,直接放出了那次在公司,崔宣勾引他的视频片段。
视频中,崔宣和高文烨两人,一个欲拒一个还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文烨的名声已经烂透,相对于之前的数段小电影,这段视频里的他已经算是干净清澈。
倒是崔宣,之前哭诉自己被强迫而吸引到的关注与同情,此刻则全部化成了无情的子弹,全部反弹到了他自己身上。
谴责,辱骂,以及群嘲……
如雨一般,通过网络毫不留情地向他砸去。
事情一出,不少记者忙着去围堵高文烨和崔宣,此刻,叶知夏在大众以及记者们眼中的存在感反而降到了最低。
而同一时间,酒店套房里,叶知秋刚刚换好衣服。
从学校离开,他直接驾车来到和聂凤君约好的酒店,在顶楼的套房定了一间钟点房。
最后核实了电脑里的资料,重新复盘了自己的谈判方案后,他略事休息,然后取出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谈判正装。
白色衬衣加黑色西装套装,全部由他一刀一剪,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和聂凤君谈判该有怎样的态度和专业度。
所以衣服一上身,他身上干练利落的气质立刻被拉了出来,就连气场都比以往强大了许多。
系好领带,叶知秋重新戴好腕表,袖扣……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一切整理妥当时,章冕的电话掐着点拨了进来。
“老大,你到了吗?”时移世易,章冕对他的称呼也在不停变化,但同时,态度也越来越恭顺敬服。
“在楼上。”叶知秋言简意赅,最后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拎包下楼,“十五楼见。”
距离正式约好的谈判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出于尊重,叶知秋和章冕提前抵达预定的会议室。
“都准备好了吗?”章冕问,忍不住有点紧张。
想想之前他回国时,就连作为最普通的职员入职锐意市场部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可现在,他竟然可以和聂凤君分坐谈判桌的两侧。
聂凤君。
那可是聂凤君啊。
虽然现在还算不上是真正的谈判,准确来说,只是双方就合作意向以及未来的合作条款拟下初步框架。
但一想到对方是聂凤君,章冕还是忍不住神色肃穆,将手里的文件翻了又翻。
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偏头看向叶知秋。
“老大,”他说,“你觉得,聂总会带整个团队过来吗?”
“不会,”虽然比他还小了好几岁,但叶知秋的表情却格外冷静沉着,“只是简单聊聊而已。”
章冕:“……”
什么?你管这阵仗叫简单聊聊?
说话间,会议室门再次被服务生推开,聂凤君带人走了进来。
同样一身正装,不过这一次,她的长发高高盘了起来,和那次偶遇时的随意慈和完全不同,气场格外强大精炼。
在她身后,是几位随行人员,虽然不够一个团队,但也足足五人之多,个个西装革履,神色严肃。
而其中一个……
叶知秋抿了抿唇,站起身来,率先出声招呼:“聂总。”
又看向秦见鶴,微微含笑,语气客气而礼貌,“秦总。”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看着章冕与叶知秋并肩而立,却刻意地往后退开半步,摆出了副手的姿态来,就连聂凤君如此见多识广,也不觉有片刻的愣怔。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看向秦见鶴。
虽然还尚未正式对外公布,但只要是明眼人都应该知道,秦见鶴会是锐意的下一任掌权人。
所以叫他过来,并不算逾距。
只是,她也确定,秦见鶴并不知道叶知秋就是云开的真正掌权人。
要不然,之前她第一次提出让他同来时,他应该不会拒绝。
而拒绝她的理由更不应该是“要陪叶知秋一起用晚餐”。
如果不是今晚临出发前,她再次向他提起,这次的合作提案十分有趣的话,秦见鶴其实也未必会陪她前来。
当时她还开玩笑逗他:“怎么不用陪小叶用晚餐了?”
秦见鶴当时语气很淡:“他有约。”
“哎哟哟~”聂凤君记得当时自己这样说。
而此刻,看秦见鶴安静专注看着叶知秋的眼神,她心底不由自主再次冒出了这三个字来。
“抱歉。”聂凤君对身后其他几人道,“今天都是熟人。”
又看向其中一位中年人道,“老蒋,你带几位同事去楼上喝一杯放松一下,我和小屿留下就好。”
蒋先跟了聂凤君这么多年,这样突然改变全盘计划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但他绝对相信聂凤君的魄力和判断力,因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就带人走了出去。
偌大的会议室门再次闭合,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章冕率先动了起来,过去帮聂凤君和秦见鶴拉开椅子,请两位入座。
他倒没有怀疑别的,只以为聂凤君那句“都是熟人”,是因为叶知秋本就就职于Q.L而发。
“聂总,秦总,请坐。”章冕道。
秦见鶴没说话,和聂凤君一起在叶知秋对面坐了下来。
“小叶,”聂凤君含笑,“很高兴,咱们再次相见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谢谢聂总。”叶知秋微笑。
感受到秦见鶴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他微微垂眼:“现在开始,可以吗?”
“好。”聂凤君立刻翻开手头的文件,十分专业地进入了状态。
谈判进行的十分顺利。
叶知秋的条件乍看并不高,和新动力一样,同样是要锐意五个点的股份,以及相关业务每笔订单的合理分成。
只是,考虑到锐意的体量,他这个要求和新动力又有所不同,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了。
不过,在看完粗略的策划书与项目书后,聂凤君却很爽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合作有着十足的吸引力,最重要,依聂凤君的意思,锐意迟早都是要交到秦见鶴和叶知秋手里的。
既然迟早都是他们的东西,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更不用说,叶知秋还给出了这么有趣的设计案。
如果能够研发成功的话,之前的传统交通模式将会被彻底打破,世界或许会发生质的变化。
值得的。
整个过程中,大多是聂凤君和叶知秋你来我往的过招,秦见鶴只提了两个相关问题,叶知秋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