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雅的问题也是我的很多朋友都问过的——你每天到底在做什么?
但神奇的是,我记不清我在做什么。不是借口,是真的。仿佛什么都没做,也仿佛只是回家和杨舟在一起吃饭聊天,日子就这么飞速地过去了。非要回忆的话,我们有在看电影。我下班的时候他来接我,然后去商场里看电影,也有在家用投影和ipad看的时候。
我和杨舟似乎进入了一个“真空”的环境。
这是只有我们两人一起构建出来的安全区域,忘记了过去的分离,也忘记了不愉快,只剩下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影。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七月中旬,蒋承临在微信上提醒我:【差不多了吧,金屋藏娇的阶段也该结束了吧!你别太过分了!怎么一谈恋爱什么社交活动都没了。】
我:【……】
龙的传人:【我们又不是带着病毒,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
我:【我问问我对象。】
西西弗:【。】
龙的传人:【。】
藏起来的“娇”倒是很外向,虽然我一直强调如果他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因为蒋承临和大龙这两人的嘴是真的碎……
杨舟说:“没关系啊,小然的朋友我还是挺想见一见的。”
我说:“要么你今晚先更新一个视频?你那账号不做了吗?”
杨舟笑了起来:“现场催更是吗。”
说好的,我等他更新了一个视频才跟他一起出去吃饭。这段时间以来杨舟一直住在我家,除了中午会去找我吃饭,其余时间都穿得相当随意。直到要和我出门了,他立刻又开始认真收拾起来。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该不会在来找我之前,他下了不少功夫用来孔雀开屏吧?
“挺帅的。”我等的忍不住弯起嘴角,“你不用这么吹毛求疵。”
“你不懂。”杨舟信誓旦旦地回道。
等少爷打扮好了,我和杨舟一起打车去找蒋承临他们,约在一个私房餐厅里,蒋承临和大龙在里面喝茶。我俩进去的时候大龙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小拉炮,见我进去了就贱兮兮地“砰”的吓我。
“……”
所以说,有些时候朋友们真的是很无聊。
不过正如几年前杨舟遇上舒悦,在我还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俘获了舒悦的心,这一次也是同样。他和蒋承临、大龙聊的挺好,一顿饭才吃了不到一半,三人之间就已经变得熟悉起来,甚至已经提前约好了下次聚会的时间。
“……”
不是。我有点懵。怎么我的朋友又变成杨舟的朋友了?这科学吗?!
吃完饭我们几人换了个酒吧,蒋承临和大龙喝了两杯意思了一下,一个说要去找男朋友,一个说要回家打游戏,我没挽留住,于是又变成了我和杨舟的单独约会。
“还想要点什么吗?”杨舟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给我们送酒单,“我看这里小吃不错。”
我在昏暗的光线里发现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便问:“你喜欢蒋承临和大龙吗?”
“你的朋友我都喜欢。”杨舟点完了东西,朝我看过来,“但我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不过也无所谓。”
他把手搭在我靠着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顺势搂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我和他靠得很近,果酒的香味伴随着不断上升的温度挥发,他侧过脸,柔软的嘴唇蹭了蹭我。
“好软啊。”我一下子没忍住,把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
“嗯?”杨舟愣了愣。
我笑了笑,双手捧着他的脸,晕乎乎地说:“我说……你的嘴唇好软。明明其他地方都硬邦邦的。”
杨舟顿时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问我:“你喝醉了吗?”
“没有。”我摇头。
杨舟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小声威胁道:“没喝醉就别浪。”
服务生送吃的来了,我还跟没骨头似的赖在杨舟怀里。他倒是淡定自然,但我感觉我的脸有些升温,于是便闭起眼睛,把脸藏在他的颈窝里。
另一个周末的时候,我和他去认真选了一次戒指,这回是真的可以戴在手上。我在网上查了同性可以结婚的国家,但什么时候飞过去还要和杨舟商量。
我是在认真做每件事。我的确和过去软弱的自己做了真正的告别。
不过,带着杨舟认识了蒋承临和大龙之后,我的朋友们又开始经常约我们一块儿出去。直到某天,蒋承临对象小白问我,所以江煜是彻底出局啦?
“江煜?”杨舟耳朵上仿佛有个探测器,假笑着看向我,“谁啊?”
蒋承临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说:“某个相亲对象,哥大毕业的。”
我说:“蒋承临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蒋承临笑得浑身发抖。
杨舟肯定知道江煜是怎么一回事,但具体怎么知道的,他始终没告诉我。之前我们刚刚有进展的时候,在那次ktv结束时我就问过,可他一直没想跟我认真解释。
“你是不是跟踪过我?”回家后,我还是忍不住问。
杨舟在厨房里拿了水果榨果汁,好笑地看着我,说:“收起你的臆想。”
“我没臆想。”我合理推测,“你一定跟踪过我,你回来就是为了我……你故意做了很多事情,就是在等我上钩。”
“那也得你肯上啊。”他说。
我走过去,他喂我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又低头吻了吻我,可怜兮兮地说:“用点小心机怎么了,哥哥你会因为这个不爱我吗?”
他做什么我都会爱他。
但我总是忘记认真拒绝江煜,想来想去还有点抱歉,只能抽空约他喝了杯咖啡,跟他说清楚我现在已经有了正式的交往对象。
江煜爽朗地笑道:“哦,没事。我好像看见你男朋友……你回头看看那个是吗?”
我顿时“啊”了一声,转头便看见杨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还一个不小心地差点打翻手边的咖啡。
江煜也看到了。
于是他调侃我,原来我喜欢漂亮笨蛋这一款的。
第99章 小然的新发型是羊毛卷
蒋承临和小白评价我和杨舟重新在一起之后像是连体婴,并且问我他是不是天蝎座。
小白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个占有欲,我觉得只有天蝎座才能解释了。”
但我知道不是,杨舟的生日在七月底。
然而仔细想想,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地给杨舟过过一个生日。今年我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正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没什么想要的。”
“不会吧?”
“真没。”杨舟低着头弹了一小段,“现在这样就挺好。”
晚上我做了饭,我们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边看电影边吃饭。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一盏角落里的灯照亮了室内,暖黄色的光线像是夜晚的太阳。杨舟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放松地朝后仰躺在沙发上。
我伸手挠了挠他下巴,凑近了一点说:“吃饱了吗?”
他把我的手攥在手心里,接着再和我十指相扣,笑着说:“别拿你撸猫的手法对我。”
我觉得这似乎是个很完美的时刻,于是试探着和杨舟聊到了他有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谁知道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皱起眉警惕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
“没有。”我矢口否认,“谁也没跟我说话,你哥电话我都删了。”
杨舟还是看着我,最后含混地说:“嗯,你别担心。”
他说,我们现在不是20岁了,他自己会有安排。我说,那你还回美国吗?他说,没必要了,不想回去,本来就回不回都无所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家吃饭不给钱,谢然。我说,怎么可能!他说,现在涨价了吗?我记得以前伙食费从五块涨到十块。
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可能就是他。
上个月亲情卡刚出来我就给他开通了,虽然他一次也没用过。
不过也是这次以后我意识到,真的没必要再提起这个话题了。正如我不再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杨舟也会处理好他的事情。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工作,只不过是不需要像我一样每天去公司。
我会只相信他一个人。
相信他留下来,会自己处理好他的一切。
想来想去,男朋友的生日还是必须要准备的,他说不需要是一回事,我上不上心又是另一回事。
蒋承临提议我们一起去海边玩两天,现在正好是夏天,沙滩、海边、烧烤、星夜……这一套下来可以把我男朋友迷晕。我看着蒋承临,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怎么说呢,我们20岁就玩过一套了啊。
最后我定了个蛋糕,挑了一条领带,想着万一以后我们有正式场合需要穿正装,可以让杨舟戴上。至于花嘛,现在杨舟看到玫瑰就头痛,于是便没准备。
他生日的那晚,我叫了蒋承临他们来我家帮忙打气球,结果打气的东西坏了,几个人只好亲自吹。大龙铁肺,一吹吹炸了,把小白吓得心脏骤停。他们在外面打打闹闹,我则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做大餐,这大概是我人生中做菜最用心的一次,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
杨舟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把客厅的灯关了,他摸黑进来,声音里带着疑惑:“小然?”
“别开灯!”我连忙喊。
“啊?”杨舟笑了出来,“你干什么,准备了什么惊喜,这么土?”
“是是是,土死我得了。”我也忍不住笑。
我用打火机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火光在黑暗中现出身形,蒋承临他们在我背后,拿着手机光由下而上照着脸吓唬杨舟。
“……”
“生日快乐,过来许愿。”我对杨舟说。
他朝我走来,嘴角翘着,我这才发现他今天似乎去理发了,两边头发被推得很短,看起来比以前清爽。
“谢谢啊。”杨舟看了看我们几个说,“谢谢我男朋友,还有我男朋友的朋友们。”
“吹吹吹!”
于是,杨舟低下头,闭起眼睛许了个愿,然后他用力一吹,蜡烛的火光蹭地一下朝我的方向晃过来,好巧不巧把我散落的头发给点燃了。
有那么几秒,世界是安静的。
“我操!”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此起彼伏地开始响起各种“我操”,大龙眼疾手快地拿起抹布,死命地拍我着火的头发。
开灯之后,我一脸懵地看着杨舟,杨舟张了张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秒后蒋承临和大龙开始爆笑,小白笑着往后退,又“啪”地一下踩中了一个气球。
蒋承临说,这事儿他能记到八十岁,打算到时候跟他隔壁病房的老头吹牛,说我朋友年轻时候,给他男朋友过生日,结果他男朋友吹蜡烛把他头发给点了。
“你头发我给看看?”晚上朋友们都回了家,留我和杨舟一起打扫残局。
“没事。”我笑了笑,“大龙的灭火速度一流。”
杨舟坐我身边,伸手揽着我,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阵,有些抱歉地说:“不行,好像还是烧着了一点。”
“真没事。”我又挖了一块蛋糕尝了尝,“我过两天去理发店处理下。”
“嗯。”杨舟应道。
“还有个小礼物送你,领带。”
我把领带递给杨舟,还很担心他没有穿正装的场合,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果然他说自己不经常穿西装,但是裸着戴也不是不行。我说,那你还是别裸着戴了,我怕我又下不来床。杨舟听了之后笑倒在沙发上,说我对自己的认识怎么这么清晰。
有时候是我经常故意说一些话,想让杨舟开心。我喜欢看他笑,小羊在我家笑得越来越多了,胜过所有的风景。我觉得我没有更伟大的愿望,我的愿望已经实现。
第二天我去理发店,本来不打算带着杨舟,但我只要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感觉身上装了个报警器在响。
“你去哪儿?”杨舟睡得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红印。
我说:“我去找个tony老师。”
杨舟说:“给你推荐一个?”
我说:“不用了吧,就在楼下随便剪剪得了。”
杨舟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思考了半天,终于试探道:“你说超市里面那个10元快剪啊?”
“嗯。”我点点头,已经穿好了衣服,走过来亲了他一口,“我去去就来。”
“我靠。”杨舟一下子笑起来,拉住我的手腕,“不许去。怎么你现在有时候花钱大手大脚,有时候又这么随便呢,我带你去吧。”
于是就这样,杨舟给我约了一个他熟悉的理发师,一进去我就被各种灯光和音乐震得头晕。我坐在椅子上,理发师姐姐画着烟熏妆,看着镜子对我笑道:“想怎么剪呀?”
“剪短吧。”我考虑了一会儿说,“不想要这么长的头发了。”
“多短呀?这么短?这么短?……还要短吗?懂了,帅哥是不是想彻底换个造型。”
“对。”我对她笑了笑。
她拿出手机来给我看了看图片,说道:“但我觉得你留长还蛮不容易的,要不要看看这几种,烫一烫也蛮好看的。”
“嗯……好像也是。”我犹豫了起来,“这个呢?烫卷一点?”
“很可爱啊,羊毛卷,挺有少年感的。”
羊毛卷!
我感觉一下子被戳中了,立刻决定就做这种发型。等到杨舟两个小时后再回来,我还依然坐在那儿。杨舟走过来,把饮料插好吸管,然后递过来喂了我一口,小声道:“怎么在烫啊?”
“就允许你烫头,不允许我烫头啊。”我说。
杨舟顿时乐了,拖了个椅子坐到我旁边,投喂我吃的喝的,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下次你帮我剪吧。”他说。
我不上他当了,我说:“别,给你剪了你还要去理发店二次加工。”
这天我在理发店坐了快五个小时,但羊毛卷烫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回家的路上,我和杨舟坐在车上,打开车窗,风吹了进来,吹乱了我额前的头发,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伸出手,把我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像小狗。”杨舟说。
“这是羊毛卷。”我和他科普。
杨舟改了口,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哦——那就像小羊。”
跟我一样?
我在心里擅自补全了他未说完的话。
我们下了车,一起去超市买菜,出来的时候晚霞染红了天空,今天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我们站在超市门口,杨舟拆了一个甜筒和我分享,就是彼此不怎么默契,我吃得鼻子上都是。他拿纸巾帮我擦了擦,我对他说,赶紧吃,快化了。
然后,就在下一刻——
一道目光穿过了人群,我回过头,晚风吹过耳畔,一辆车不经意地停在街角,坐在车里的男人摇下车窗,默不作声地朝我和杨舟的方向看了过来,那是杨帆。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他和我遥遥相望,对我客气地笑着点点头,车便开走了。
“你再来一口,最后一点还完整的,其余给我。”杨舟什么也没察觉到,心里想的还是眼前的冰激凌。
我回过头,嗷呜一口咬掉整个甜筒,他顿时五雷轰顶般地傻了眼。
杨舟同学其实缺少很多安全感。
有一天半夜我醒过来,他不在床上,我伸手摸了摸另一侧的温度,还是温热的。我吓了一跳,起来打开台灯,叫他的名字:“杨舟?”
“我在。”他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但是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走出去,看见杨舟躲在浴室里,只穿了一件我的白色T恤,坐在浴缸里面发呆。我问他怎么了,是肚子痛吗?哪里不舒服吗?他摇头。我再走近一点,弯下腰抱住他。他苍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然后紧紧地回抱住我。
“你怎么了啊?”我着急道,“你别吓我好不好,你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没。”杨舟声音闷闷的,“我做……做噩梦……”
我安静了下来。
“梦见什么了?”我摸摸他的头,“都是假的,梦是反的。”
“不记得梦见什么,只是个噩梦。”他看起来不是很想说,我也不能勉强他。
我陪着他在浴室里又待了一会儿,他的手摸起来还是有点儿冷,我便让他出来一下,放了热水,让他在浴缸里泡一泡。
“想喝点什么吗?给你热杯牛奶?”我问。
杨舟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苍白的俊脸上逐渐浮起一点点红晕,他终于笑了笑,轻声说:“好啊。”
凌晨三点多,我陪我男朋友泡澡,他握着牛奶杯,我问他还需要什么服务,按摩需要吗?他一愣,然后笑得肩膀在微微颤抖。他说,什么都能满足吗?我说,是的,尽量。他说,那就待在我身边。我说,没问题。
可他还是没有对我说起那个噩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梦见了我们分手,只是每次做出这个假设,我便有些心疼。因为,杨舟已经丢失了他的伪装。那个……刚刚见面时候出现在我面前,酷酷的他,早就在这段时间消散不见。
我跟他闲聊,问他为什么英文名要叫Ryan,他说是百度搜的,好听的男性英文名,拉到R开头的时候,第一眼没看到y的存在,还以为是Ran。
这回轮到我有些愣住,说道:“你傻不傻。”
他喝光了牛奶,把空杯子递给我,泡澡泡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靠在那儿,说:“还行。”
那天他回去睡觉,我却再次失眠,陪着他睡了一会儿,干脆起来继续给他写回信。605封……现在还剩一百来封,写着写着,有时候会觉得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都对一个人说完了。如果真说完了,那剩下的时间要怎么办?
在无意中看到杨舟的哥哥之后,我很快忘记了这件事。这回没有人联系过我,短信、电话都没有。我每天就是照常上班,然后回家和我男朋友待在一块儿,什么也没有发生。
杨舟也会缠着我一遍一遍说我过去的事情,我把这几年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但他每回听完了情绪都不高。为了让他开心,我们只能做一些快乐的事转移注意力。结果没多久他又要问我,我继续跟他说。
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家里的安全套消耗巨大。靠,我怎么感觉我还是在上当。
八月份的时候,严炆打了个视频电话给杨舟,杨舟当着我的面跟他聊了一会儿,我还跟严炆隔着视频打了个招呼。他跟严律长得完全不像,笑起来挺阳光。杨舟让严炆帮他整理一下留在美国那边的东西,大部分东西其实都不要了,只有一些实在不舍得的纪念品,严炆也很好脾气地说好。
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看我,我坐在地毯上拆快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看我,直到他喊了我一声,双手抱着胸。我一看这架势又不知道怎么了,便先发制人:“有事说事。”
“你都!”杨舟难以置信,“你都不管我的啊。”
我也震惊了,没理解:“我管你什么?”
“严炆!是严炆打电话给我。”他说。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但还是故意笑道:“所以呢?严炆又怎么样?”
“他以前追过我。”
“我知道啊,可你不是拒绝了吗?”
“那你好歹表现出一点点醋意吧。”杨舟很认真地说,“一点点也可以。”
在他真的生气之前,我最终还是投降了,不由分说地先把这“醋”吃得满屋都是……杨舟又开始借题发挥,把我按倒在床上,动作熟练地开始解我衬衫的扣子。单手解,很厉害。
我没对他说的是,我当然也会“吃醋”,但我更多的是感激,因为我不在他的身边,我照顾不了他,所以我无法对严炆说什么,也没法对严律真的生气。
虽然我很想,可我毕竟不能真正地回到过去,所以,就把此刻留给我吧。
天气越来越热,舒悦和张尘涵知道我和杨舟和好之后都很替我们开心。他俩不在北京,我不能带着杨舟去和他们约饭,晚上有空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会一起开黑打打游戏。他们说等天气凉快一点,就请假过来北京看我们。
但没想到命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舒悦短时间来不了北京,因为她怀孕了。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谢然,你真的要当god father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边杨舟的胳膊,把他掐得龇牙咧嘴,我讲话开始结巴:“真、真的……啊……几个、几个月了呢?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这回换张尘涵接了电话:“刚过三个月,她心太大了,完全没感觉。”
“恭喜,恭喜啊。”我重复道,“这是喜事。”
“谢谢啊。”张尘涵也在笑,“但我不敢让她到处瞎跑了,要不之后再见?”
我说:“那肯定的,当然是以她的身体为主。张尘涵……”
“嗯。”
“照顾好你老婆。”
“好。”张尘涵非常郑重地说,“我会的。”
陪伴我长大的女孩如今做了母亲,一个新的生命会诞生,原来我们也到了这样的年纪。年少,其实很短暂。
杨舟在我旁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我们在群里说了很多祝福的话,他甚至已经开始打开淘宝疯狂看给小孩买什么礼物。我说,还早,还不知道男孩女孩。他说,管他什么男孩女孩,全买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四个人的小群完全变味,里面也不打游戏了,都是在讨论小孩的事情。最好笑的是,只有我们三个男的在讨论,舒悦在里面甚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后又过不久,八月末的一天,严炆说已经帮杨舟整理好了东西,他没有给杨舟寄快递,而是自己亲自回国了一趟。
我听见杨舟接他电话的时候有点儿头痛:“你干什么啊,没必要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杨舟又断断续续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带出来给你看,跟你没关系……靠,我知道我们还是朋友,你就当我小心眼行不行……”
过了一会儿,我在厨房削水果,杨舟挂了电话走进来,站我旁边悄无声息地看了半天。我把水果插上牙签递给他,主动说:“你直接说,我不生气。”
杨舟说:“严炆要把东西给我,顺便吃个饭,让我带你一起去。”
“去吧。”我笑了笑,“可以去啊,为什么不去。”
“他……”杨舟皱着眉,“小然。我必须要跟你坦白一下,他其实挺麻烦,他不像蒋承临有点傻的,他是真的纠缠了我一段时间的那种。”
“你千万别在蒋承临面前说他傻。”我的重点忽然歪了。
“好的。”杨舟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杨舟在担心什么,因为比起蒋承临和我的那种相互试探,严炆和他估计发生了更多。我是真的可以做到去见严炆吗?还是我以为我可以,其实并不行呢?
我想了很久,还是无法决定我是不是要一起跟着杨舟去。人有时候想逃避一件事,就会假装自己在加班。我去公司,把排期表拿出来看了又看,想着等严炆来了,我还是加班吧,让杨舟自己去。
“那我拿了东西就回来。”杨舟出门前对我保证。
我坐在电脑面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胡子也不刮啊。”
“嗯。”杨舟说,“随便吧,我就去拿个东西。”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看我的电脑屏幕。我说,你快走吧,别打扰我,我要工作。他说,好的,那我走了。
可虽然这么说,杨舟却还是一动不动,直到我有些无语地站起来,把他往门外推。
“你小心迟到。”
“嗯。”杨舟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外看着我,然后对我笑了笑,“一会儿就回来。”
“拜。”我关上了门。
可是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感到了后悔。
对,没错。我就是吃醋,我就是嫉妒,我就是不开心的。就算我心底的声音在说你不应该这样,你的确应该感谢严炆,但是始终还有别的情绪在翻腾——谢然,你其实远没有那么洒脱。
五分钟后,我又打开门,却看见杨舟还站在原地,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我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朝前走一步,我想向后退却被他伸手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教你,谢然。”杨舟似乎叹了一口气,低头在我耳边道,“你就说,我不想让你去,你不准去,留在家里陪我,让严炆那个混蛋寄快递过来……学会了吗?”
缺少安全感的人不仅仅是杨舟,当然也会有我。
我对他有很强烈的愧疚感,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大龙有次说我几乎对杨舟百依百顺,当时不觉得,但现在回想,重新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是带着讨好的,虽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杨舟最终还是没去见严炆,他让严炆寄了快递过来,我们收到了一个很夸张的顺丰包裹。签收的时候我很想笑,我就知道杨舟的东西不会少,严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人肉给他背回来。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过杨舟吧。
最近一段时间,杨舟总是喜欢让我在床上掌握主动权。有时候他甚至完全不动了,却在我主动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们没有关灯,于是偶尔的,我也会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怎么了?”他笑,“不让看啊。”
“不让看。”
“小气鬼。”
杨舟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让我低下头和他接吻。他先是慢慢地吻我,然后在我忍不住出声的时候,配合着其他动作加深他的吻。但每一次,他会在我即将真正窒息的时刻准确无误地饶过我。
我气息不稳地说:“你……很会啊。”
他就说:“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