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迷文的恶毒炮灰之后—— by柚子奶糖
柚子奶糖  发于:2024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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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年前他们出海给傅晏礼庆祝生日的时候。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傅晏礼从身后把江寻拥在怀里,指腹细细地摩挲着拼图上的少年笑容明媚的眉眼,温声询问:“把它挂起来怎么样?”
江寻怀里还抱着白乎乎圆滚滚的大胖萨摩耶,他顺势往后靠,一边撸着狗头一边说:“还是算了吧,在墙上挂自己的照片看着怪别扭的。”
傅晏礼也没再说什么,他把拼图放在一边,低头去吻江寻的眼皮,温热的唇缓缓往下。
江寻仰着脸,任由对方亲吻,最后唇舌交缠。
丧彪瞪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主人,随后冷不丁地张开大嘴巴子嚎了一声。
傅晏礼微一蹙眉,对于被打扰这件事显露出几分不虞,他腾出手,无情地捏住了丧彪的嘴筒子。
六七十斤的萨摩耶耶不出来了,只能委屈地哼哼唧唧。
吻了会儿,傅晏礼稍稍移开唇,在亲吻的间隙间低声开口:“怎么最近都在家里待着,不觉得无聊?”
江寻撇撇嘴,“在家待着多舒服,外面那么热,我才不愿意出去。
“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
“一天到晚待在一起你也不嫌腻歪啊,一段健康的感情还是要保持距离感的。”
“嗯。”傅晏礼口吻淡淡:“但我现在只想跟你负距离。”
江寻:“……”我看你是油盐不进。
傅晏礼一向是个实干派,话刚说完,他便把江寻给抱了起来,长腿阔步往卧室走去。
丧彪摇晃着大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然后……被自家主人无情地挡在了门外。
它又是委屈地哼唧了会儿,随后就地趴下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动作非常熟稔。
因为这三年来,丧彪早已经习惯了。
江寻今天穿的是宽松的长裤,傅晏礼很轻松就将裤子脱了下来,引入眼帘的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莹润有光泽。
他却突然发现江寻的两条小腿上有几道淤青,江寻的皮肤白,所以看着格外明显。
傅晏礼的动作一顿,“怎么弄的?”
江寻低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他回想了一会儿,才不甚在意地解释:“白天遛狗的时候,丧彪跑得太快了,我不小心撞了几下。”
傅晏礼微微拧眉,随后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我先给你喷点药。”
江寻敛下心中的情绪,摆烂似的往床上一趴,“好吧。”
打开房门,他看到丧彪正趴在外面睡得正舒服,于是面无表情地伸脚往它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下。
丧彪被吵醒,无辜地睁着一双狗眼看向自家主人,便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这个星期的罐头都没有了。”
大概是听懂了,丧彪顿时凄惨地嚎了一嗓子。
它最近都乖乖的没捣乱,为什么要克扣它的罐罐!
三天后,江寻在Y国有一场演出,他本来打算独自前往的,傅晏礼却特意抽出时间要跟他一起去。
江寻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然而在演出当天,他却突然发起了低烧。
当然,演出是不能缺席的,幸好烧得不严重,江寻带病上了场。
演出地点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剧院里,场下坐满了观众,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黑发黑眸长相英俊的傅晏礼坐在人群当中,显得格外出众。

第166章 确诊白血病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穿着一身黑色三件套高定西装的江寻缓缓走向舞台中央,从容优雅弯腰向观众席行了一礼,随后在三角钢琴前坐下。
顶上明亮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侧脸柔和而精致,垂下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抹浅淡的阴影。
舒缓流畅的钢琴曲从他干净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双手间倾泻而出。
剧院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倾听着这美妙的音乐,惊叹于弹奏者的出众才华,以及优越的长相和气质。
江寻的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轻松惬意,仿佛这里就是他的统治区。
坐在观众席里的傅晏礼微抿着唇,视线紧盯着舞台上的人,只有他知道,江寻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他在强撑着。
一共三首曲目,演出结束的时候,江寻获得了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
他微笑着弯腰致谢,随后迈着从容的步调走向后台。
傅晏礼也同时起身,离开了观众席。
异国他乡的夜晚也没什么不同,深蓝色的苍穹上挂着一轮弯月。
一辆私家车里,江寻仍然穿着演出时的黑色西装,但不同于舞台上的状态。
他此时微阖着眼眸,身体歪向一边,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傅晏礼的肩膀上,唇色是苍白的。
傅晏礼抬起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微烫。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江寻唇边喂着他喝了几口,很轻地抚着他额前潮湿的碎发,“小寻,我们得去医院。”
江寻不满地皱了皱眉,抓着傅晏礼的衣服小声嘟囔:“不想去,只是低烧而已,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听话。”
“我就是不想去嘛,我不管。”
傅晏礼无奈但又拿江寻没办法,只好妥协。
要是明天再不退烧,他就算把江寻绑起来也得去医院。
幸好,江寻回酒店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退烧了。
傅晏礼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直到凌晨五点,确认江寻退烧了他才放心休息。
病好了,江寻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兴高采烈地拉着傅晏礼往外走,“我们今天去外面玩儿吧,计划我都做好了,先去圣彼得大教堂打卡,再去斗兽场……”
傅晏礼笑着在江寻脑袋上揉了揉,“都听你的。”
然而,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江寻的脚步突然一顿,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正顺着他的鼻腔往外流。
很熟悉的感觉。
他急忙抬手捂住了鼻子。
不过这回傅晏礼就在他身边,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
果不其然,傅晏礼下一秒便看到了江寻指缝间溢出来的鲜血,他神色一凝,连忙掏出手帕捂住江寻的鼻子,拉着人往洗漱间走去。
过了好几分钟,鼻血也没止住。
眼看着傅晏礼抿着唇,神色凝重,江寻还有心思笑着说:“没什么事,你别这么紧张嘛,大概是不适应这边的天气,上火了。”
傅晏礼没说话,心中突然涌现一股难言的不安,导致他脸上的情绪越来越不好。
他继续帮着江寻止血,直到十来分钟后,才堪堪止住。
“好了没事了,我们现在能去玩了吧?”
“傅晏礼,你别绷着张脸了,不过就是流点鼻血而已……”
江寻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傅晏礼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
他拉着江寻往外走,摁着江寻的肩膀让人坐在沙发上,“小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晏礼屈膝半蹲在江寻身前,一双格外深沉锐利的眼眸直视着江寻的眼睛,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傅晏礼不是没有感觉到江寻这段时间隐隐的不对劲,但他没有往深处想。
直到现在,他心中突然出一种难言的不安,这种不安愈演愈烈,像是一种预感。
江寻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傅晏礼你别想那么多。”
傅晏礼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了句:“让我看看你腿上的淤青好了没。”
话音刚落,他已经挽起了江寻的裤管。
白净的小腿上,原来的淤青没有褪去,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道。
傅晏礼呼吸微滞,他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使他握在江寻脚踝上的手不由收紧,声线紧绷着:“这也是不小心磕的?”
江寻低着头,沉默了好半晌才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捏疼我了,傅晏礼。”
结果当然是不能出去玩了。
傅晏礼一刻也没有停留,带着江寻乘坐最早的航班回了A市,直奔中宇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抽血做检查。
因为是加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当看到检查报告的时候,医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傅晏礼的一颗心也随之悬在了嗓子眼里。
“患者的白细胞异常升高,血小板只有6……结合他身体的这些症状。”医生为难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斟酌片刻,这才继续道:“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白血病,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做个骨髓穿刺才能确定。”
听到这个结果,傅晏礼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早在知道江寻的症状后,他就想到了这个病。
但不意外,并不代表他就能平静地接受。
傅晏礼甚至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搭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地攥着,手背上浮现道道明显的青筋。
那双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时泛着血红,无声地掠过一丝慌乱不安,几乎令他无法维持冷静。
几分钟后,傅晏礼拿着检查报告出来,看向坐在走廊长椅前的江寻。
江寻很安静地坐在那儿,微垂着眼眸,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指,他的脸色要比平日里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也更乖巧。
看到傅晏礼出来,他抬手朝他挥了挥,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傅晏礼。”
傅晏礼嘴角似乎动了动,却没有笑出来,只是沉默地来到江寻面前,屈膝半蹲下来,抬手在他柔软的短发上轻轻摸了摸。
“宝贝,我们得再做个检查。”
江寻也没问检查结果是什么,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骨髓穿刺要比抽血难受许多,傅晏礼的脸色很不好,眉心微拢,浑身蔓延着低气压。
但他面对江寻时,说话的嗓音却愈发柔和,跟哄孩子似的低声哄着:“不怕,忍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怕。”江寻抬手放在男人的眉心里,轻轻抚平,“别皱着眉了,不好看。”
“好。”
因为打了麻药,再加上医生的技术好,所以江寻在全程都没什么痛感,很顺利地做完了骨髓穿刺。
检查结果也同样很快出来了,同时也打碎了傅晏礼的最后一丝期望。
江寻确诊了急性髓系白血病M2,高危型,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江寻的接受能力倒是非常良好,甚至还能安慰傅晏礼,“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你别担心。”
傅晏礼沉默地握住了江寻的手,他什么话也没说,眼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红,那双写满了各种情绪的黑沉眼眸,此时隐隐有些湿润。
他想不明白,就在三个月前,江寻才做过一次全身体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很健康。
不过短短三个月,怎么会确诊白血病。
而江寻前段时间那些偶尔有些异常的行为,像是预见自己将来会得病,甚至会……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傅晏礼的心脏倏然收紧。
他用力把江寻抱进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低声喃喃:“能治好的,只要我们配合治疗。”
现在医学发达,白血病不是什么绝症,治愈率并不低。
江寻被傅晏礼的手臂勒得有些发疼,他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嗯,能治好的。”
这件事情瞒不住,也不能隐瞒。
当天晚上,江家人就知道了江寻得病住院事情,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行人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小儿子,邓舒就忍不住开始哭,她握住江寻的手,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明明小寻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就突然得病了……”
江寻曾经在那对人贩子养父母那里受了十几年的苦,好不容易回家了,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却又患上了这种病,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想到这些,邓舒的心里愈发难受,只恨不得得病的是自己。
江世渊和江怀瑾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圈都是红的,看向江寻的目光里都是心疼。
众人中,反倒是江寻这个病人的情绪是最平静的,还能笑着安慰他们,“好了,你们都别这么看着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绝症。”
他又亲昵地抱住了邓舒,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别哭了,没事的。”
“对,能治好的。”江怀瑾嗓子发哑,“一定能治好的……”
说着,他却突然起身走出了病房,低头弯腰颓丧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让家人看到自己情绪失控濒临落泪的模样。
没过多久,江世渊也红着眼睛从病房里出来了。

等到了晚上,江家几人才离开病房,傅晏礼留了下来。
从知道自己得病之后,江寻依旧能说能笑的,他天生就是乐观的性子,从来就不会多愁善感,有什么事情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忘记了。
直到现在夜深人静,他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眉眼间露出几分怅然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他便觉得鼻酸眼胀,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江寻翻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默默把被子扯起来,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傅晏礼从外面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他走到病床前半蹲下,隔着被子拍了拍江寻的肩膀,“小寻,睡了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惊扰到被子下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才传来闷声闷气的一声:“嗯。”
傅晏礼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强行掀开了被子,下一秒便对上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灯光下,江寻侧躺着,黑色短发凌乱,下面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块。
他整张白净的小脸已经无声无息地淌满了泪水,眼睛跟兔子似的泛红,浓密乌黑的眼睫微微颤动,唇部肌肉也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江寻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安静地掉着眼泪,却显得愈发难过而脆弱,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无助小动物。
傅晏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寻,当下整颗心也揪成了一团。
“你别看了,怪丢人的……”江寻哽咽地嘟囔了一句,就要转过身去,结果下一秒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拥进怀里。
傅晏礼掌心扣着江寻的后脑勺,将他的脸轻轻往怀里一摁,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想哭就哭,别憋着。”
江寻抓着傅晏礼的衣服,终于开始哭出了声,温热的泪水很快将男人肩膀处的布料沾湿。
哭了一会儿,他吸着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着:“傅晏礼,我害怕……”
“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傅晏礼双手捧着江寻湿润的脸颊,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江寻小声抽泣着,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亲亲我。”
“好。”
江寻最怕的不是生病也不是接下来要面临的治疗,他怕的是要永远离开傅晏礼,还有便宜爹妈和便宜哥哥、林简……还有许多人,甚至是季云添那神经病,这会儿他都觉得不舍。
江寻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舍不得离开。
江寻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就累了,傅晏礼一直在旁边哄着,直到怀里的人睡着。
傅晏礼没睡,他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屈膝蹲在床边,动作细致地轻擦着江寻脸上的泪痕,以及红肿的眼睛。
做完这些,傅晏礼才起身离开了病房。
此时已经是深夜,高级病房区很安静,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掏出一根香烟衔在唇边点燃,沉默地抽着。
直到一根香烟燃烧完,等身上的烟味被夜风吹散,傅晏礼才转身回了病房。
江寻的病是肯定要治的,尽管他知道治疗也许起不了什么作用,该离开的时候还是要离开。
但其他人不知道,他们都还抱着希望,因为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治愈的绝症。
关于治疗,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先化疗杀死体内的癌细胞,再进行骨髓移植,这是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江父江母和江怀瑾都做了骨髓配型,结果是江怀瑾的最合适。
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供者,这也让众人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仅仅只是一口气而已。
住院的第三天,江寻便开始进行化疗。
化疗的过程并不好受,需要打各种各样的针,每天都要注射大量的药物。
江寻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很差,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昏睡中,浑身软绵绵的都使不上力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除此之外,他还一直犯恶心,想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
不过是短短一个星期,江寻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一圈。
他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折腾,难受自然是难受的,有时候干脆想着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干嘛还要受这些苦。
但看着傅晏礼那张脸,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眸,以及众人对他的关心和心疼,他又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活下来,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变成如今的模样,邓舒不知道有多心疼难受,私底下哭过了很多回。
即便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在病痛面前也无能为力,不能替他分担痛苦。
傅晏礼这段时间很少去公司,工作行程能推的都推了,剩下的则在病房里处理,他差不多一天二十几个小时都守在病房里,陪在江寻身边,亲历亲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傅晏礼的举动,江家人都看在眼里,就连一向看傅晏礼不顺眼的江世渊,看着对方如此尽心尽意地照顾着江寻,心里都有些羞愧。
这注定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邓舒忍不住劝傅晏礼,“晏礼,要不你回去休息几天吧,小寻这边还有我们照顾呢。”
傅晏礼的眉宇间隐隐有几分疲倦,但状态并不算差,他谢绝了邓舒的好意。
“不用。”顿了顿,他又哑声补充了句:“只有一直看着他,我才安心。”
邓舒在心里叹气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来探望过江寻,林简,褚星野,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
褚星野过来的时候,江寻刚恶心吐完,脸色惨白惨白的,半阖着眼眸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很微弱。
看到这场景,褚星野顿时就绷不住了,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也瞬间冒出来了。
“江寻……呜呜呜,小土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架势,江寻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要看见太奶了。
要不是傅晏礼拦着,大外甥指定得扑上去抱着他哭上一天一夜。
褚星野的眼泪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江寻,哽咽地喊了句:“小土豆,你要赶紧好起来……”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又有要哭起来的趋势。
傅晏礼没让外甥再次哭嚎,无情地发出了逐客令:“小寻需要休息,别打扰他。”
褚星野虽然心里不满,但顾及到江寻的病情,还是很快离开了。
白敛也来病房里探望过江寻,还带了一束花过来。
他的反应自然不会像褚星野一样夸张,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自觉离开了。
江寻那时候还在昏睡着,压根就不知道白敛来过。
最后来的是季云添,不过他的待遇没有褚星野和白敛那么好,因为他连踏进病房的机会都没有。
傅晏礼压根就不让季云添进来,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尽职尽责地拦住了他往里走的步伐。
“傅总,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吧。”季云添那张过分病态而精致的脸上,没有往日里的假意温和,因为没有那份心情,就连语气里都充斥着几分冷意:“我是寻寻的朋友,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他不喜欢你。”傅晏礼没有再跟他废话,只是嘱咐了保镖一句不要把人放进来,便转身回了病房。
季云添很轻地冷笑了一声,也没走,直接坐在了走廊边上的长椅前,一直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江寻白天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晚上醒来才知道这事。
他此时恢复了一些精神,自己撑着坐起来,就着傅晏礼的手喝了口水,无所谓地说道:“你让他进来吧,没事。”
既然江寻都这么说了,傅晏礼也没反对。
季云添在外面坐了好几个小时,连动都没有动过,他拿起旁边放着的花束,起身走进病房。
在看到江寻此时的模样后,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抿了抿唇,冲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寻寻,你还好吗?”
也许是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缘故,江寻连看季云添都顺眼了不少,不过也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他嫌弃地皱皱眉,“都说了,别这么恶心地叫我。”
季云添没说话,他坐在病床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江寻,眼眸里的情绪很复杂,温柔和心疼怜惜,几乎不加以掩藏。
江寻实在觉得别扭,“别这么看着我,人你也看到了,现在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季云添竟也真的起身了,再开口时,他的嗓音里裹着几分沙哑:“寻寻,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寻也就是在这时候觉得,季云添以往说喜欢他,除了逗弄之外,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
不过,他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病房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傅晏礼见江寻的手指甲长长了些,便找来指甲刀细心地帮他修剪着。
江寻靠在床上,安静地看着男人低头专注的侧脸,“你说我的头发什么时候会掉光,我还没尝试过光头造型,一定很不好看。”

傅晏礼仔细地替江寻修剪完最后一根手指甲,随后把指甲刀放在一边。
男人宽大的掌心握住江寻的手,另一只手方在江寻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看着眼前那张愈发苍白消瘦的脸,一双如墨深沉的眼眸里含着脉脉温情。
“你什么样都好看,宝贝。”
江寻有些受不了地移开视线,他低头看着自己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小声嘟囔:“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又黑又土,你也觉得好看?”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季家举行的慈善晚会上,江寻那时候刚穿过来,皮肤粗糙,而且跟煤炭一样黑,还留着长长的刘海,简直是杀马特,再搭配上一套黑色的西装,就是整个宴会厅里最显眼的黑煤球。
傅晏礼短暂性地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你的牙齿很好看。”
黑色的皮肤,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齿,傅晏礼当时就被晃了一下,不由在外甥的小订婚对象身上多扫了一眼。
江寻:“……”
傅晏礼很轻地笑了一声,“你当时笑起来也很好看。”
江寻抬脚往男人身上踹去,“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歪心思的?该不会是看我越变越好看了,被我的美色|诱惑了吧?”
傅晏礼顺势圈住那截纤细的脚踝,指腹在皮肉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
“不是。”
在更早之前,傅晏礼就被江寻所吸引了,那时候的江寻像一颗小煤球,古灵精怪活蹦乱跳的,很可爱。
现在是小汤圆,也更可爱了。
只是小汤圆现在生病了,不能跑也不能跳,笑容还是如往常一般,明媚耀眼。
两人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江寻的精神又逐渐变差了些,最终实在抵不住倦意,只能被傅晏礼哄着躺下来睡觉。
意识迷迷糊糊之际,他抓住傅晏礼的手,眼皮缓慢地眨动着,低声呢喃了句:“我想丧彪了。”
“等你病好了,就能见到它了。”傅晏礼细心地替江寻掖好被子,顺便关上了病房里的灯,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小夜灯,“乖,睡吧。”
江寻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并不安稳,就连在睡梦中,眉头都是微微蹙起来的。
傅晏礼没离开,一直坐在床边守着。
直到深夜,昏暗的光线下,床上躺着的人终于睡得安稳了些,他才起身往另外的一间房走去。
这间病房的装修其实跟家里没什么不同,拥有三室一厅,布置得温馨舒适,窗明几净。
化疗的一个周期是二十一天,到了十几天的时候,江寻的状态也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胃口也逐渐好了起来,不再恶心呕吐了。
只是无论再怎么精心呵护,他掉下去的肉也没有长起来。
江寻的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地掉,没多久就彻底变成了小光头。
当然,江寻光头的模样也依旧好看,完全跟难看这两个字搭不上边,他的脸蛋和头型都很优越,后脑勺圆溜溜的。
江寻没事就天天拿着小镜子照,傅晏礼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光头的样子不好看。
实际上他每天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叹,心想寻哥果然什么造型都驾驭得了,你小子真帅。
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为头发掉得太多,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时候,因为觉得丑得没眼看,晚上还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泪掉小珍珠。
傅晏礼哄了半天才哄好,但没过一会儿,江寻又自闭了。
江怀瑾当时看到江寻秃得一块一块的造型,表情差点儿失去了管理。
为此江寻还记恨了江怀瑾好几天,每次便宜哥哥一来,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这天,江寻照例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光头,还上手摸了一把,别说手感还不错。
江怀瑾和林简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因为江寻的病情,也没有心思浓情蜜意。
“小寻,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江寻放下镜子,狐疑地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人,怎么今天都戴帽子了?还是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帽?
他挑了挑眉,“你们这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呢?”
江怀瑾抬手就往自家弟弟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一把,“手感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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