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预感,爸妈和哥哥不会再原谅他了,他当初担惊受怕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江子星失魂落魄地从楼上下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江世渊三人都下来了,就坐在他对面,用那种复杂的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目光看着他。
像是在看一个死刑犯。
“我们要跟你说件事。”
先开口的是江世渊:“江家在你的学校不远处有套房子,从今以后你就搬出去住。”
江子星瞳孔微微一颤,他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嘴唇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江世渊的话语微顿,继续道:“以后我会把你的户口移出江家。”
把户口移出去……江子星身体开始颤抖,这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是江家的人了。
爸妈真的不要他了。
“爸妈,大哥,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你们可以打我骂我,但我求求你们别赶我走……”
“爸,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你怎么能赶我走?”
江子星上前抓着江世渊的手臂,哭得伤心欲绝,他苦苦哀求着:“你们是我最在乎的家人,我不能没有你们,真的……别赶我走,求求你们了!”
邓舒看不下去,却也没有心软,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再让江子星待在这个家里,对江寻不公平。
江寻已经遭遇了许多不公平,如今更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们,当初就不会做出那种事。”
江世渊推开江子星的手,冷硬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情:“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去,你也尽快离开这里。”
作为一个集团的掌权人,江世渊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在处理家庭矛盾上,他也不会拖泥带水。
而江怀瑾,同样遗传了他父亲的这点秉性。
江子星可能是认清了现实,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江家。
而他的所有行李物品,江怀瑾也让人搬走了。
江子星的东西太多,装了好几辆货车,光是钢琴就有三架。
看着三楼空空荡荡的练习室,曾经他精心为他心爱的弟弟准备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江怀瑾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高兴么,自然是没有。
伤心难过,倒也说不上。
反而有些可笑。
江子星之所以选择隐瞒真相,不是怕失去父母家人,而是担心那个真正的孩子回来,会抢走家人对他的宠爱。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会遗传的吧。
江子星大概遗传了他的亲生母亲,一样自私自利。
江怀瑾在心里轻叹一声,都过去了。
现在他要去接他真正的弟弟回家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副线任务一:得到父母和哥哥无条件的偏爱。】
【任务成功奖励五千积分,伸腿瞪眼丸一颗,积分账户余额为九千八百零二。】
听到任务成功的提示,江寻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伸腿瞪眼丸是什么玩意儿?
该不会是哪个老六从身上搓下来的泥垢吧?
六六六:【一颗神奇的药丸,能治愈一切重伤,要完的人吃了瞬间痊愈。】
江寻闻言一挑眉,默默在心里给六老师竖起大拇指。
这玩意儿好啊,不就相当于一颗救命药吗?
来这儿几个月了,好歹是完成了一个副线任务。
江寻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倒是滋润,便宜哥哥来接他的时候,他还不愿意走。
“我不回去,我就待在舅舅这儿。”
傅晏礼这会儿还在公司,没回来。
江寻盘腿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个长着香肠嘴的绿青蛙丑娃娃,手里还拿着一根雪糕吃得津津有味。
江怀瑾心想,小兔崽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简直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一点儿也不见外。
“傅总平时那么忙,你别给他添麻烦。”
江寻咬了一口冰凉的雪糕,紧接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小声嘟囔:“回去干嘛,那个家我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还坐在这儿看着我干嘛。”江寻斜乜了一眼坐在侧对面单人沙发前的江怀瑾,怪里怪气地说:“回家陪你弟弟去吧,用不着管我。”
江怀瑾:“……”
得,他又怎么得罪这位祖宗了,又在这儿阴阳怪气。
但他又一点脾气都没有,没法生气。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让我回去陪谁?”
江怀瑾看着江寻,神色认真了些,“江子星已经从江家搬出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住。”顿了顿,他俊朗的眉宇间显露出几分柔和,温声道:“江寻,以后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突然的煽情,还真让江寻有点儿受不了。
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此时回来的也就只有傅晏礼了。
江寻一口咬掉剩下的小半根雪糕,迅速把小木棍扔垃圾桶里,再擦干净嘴。
江怀瑾扭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他弟的小动作,“是傅总回来了么?”
没多久,傅晏礼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兄弟俩的视野里。
刚从公司回来,他身上穿着一身深色的正装,稍垂着眼帘,干净修长的手里提着一个食品包装袋,另外还拿着一小束鲜花。
鲜花是开得正盛的卡布奇诺,只有五六朵,但盛放得漂亮,包扎得也漂亮。
江寻心想不妙,他视线从花束移开,率先腼腆地笑着冲走进来的傅晏礼打招呼:“舅舅,您回来啦。”
闻言,傅晏礼撩起眼皮看过去,看到了站在沙发另一边的江怀瑾。
“傅总,傍晚好。”
江怀瑾同样注意到了那束花,心想这傅总平时看着挺冷漠严肃,倒还挺有生活情调,竟然会买花。
是送给他妻子叶婧的么?
不过这对夫妻貌似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江怀瑾没有多想,接着又道:“冒昧打扰,我是来接江寻回家的。”
傅晏礼脚步没停,礼貌性地冲江怀瑾颔了颔首,“不必客气,请坐。”
他将花束放在一边,随后走到沙发前坐下。
江寻扮演着懂事小辈的身份,给傅晏礼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舅舅,喝点水。”
傅晏礼倒了声多谢,随手将水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
江怀瑾客气地说:“江寻又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傅晏礼似是很随意地往江寻那儿扫了一眼,随后淡声道:“没事,不麻烦。”
江寻斜了江怀瑾一眼,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就是,我可听话着呢,哪里会给舅舅惹麻烦。”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江怀瑾心想,他这弟弟在傅晏礼面前倒是表现得乖巧懂事,在他跟前就各种讨嫌。
他眼看着江寻又冲傅晏礼矜持腼腆一笑,“那舅舅,我就先跟我哥回去了。”
“嗯。”傅晏礼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食品袋子递给江寻,“路上吃。”
江怀瑾认得这包装袋,里面装的是某家很出名的甜品店的甜点。
江寻似乎喜欢吃。
第117章 野男人嘬的
江寻连吃带拿,拎着傅晏礼给的糕点,抱着那只绿青蛙玩偶跟在江怀瑾后面离开了公寓。
临走之前甚至还想顺手抱走趴在自己窝里睡得正香的小萨摩耶,幸亏被江怀瑾给及时阻止了。
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江寻真的要把狗抱走,傅晏礼说不定还真会同意。
兄弟俩进了电梯,电梯下行中。
江怀瑾往江寻身上扫了又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这衣服该不会穿的也是傅总的吧?”
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江寻身上穿的黑色外套又宽又长,大了起码两个码数,就跟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江寻低头看了眼,不甚在意地说:“舅舅借我穿的。”
他前两天从江家跑出来,什么也没带。
当初搬出公寓的时候,他是怀着跑路的心思,并且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就把自己的行李物品全都搬走了。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所以公寓里根本就没有江寻的衣服,只能穿傅晏礼的。
江怀瑾算是再一次刷新了江寻和傅晏礼关系的认知,他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但没想到能好到这份上。
傅晏礼的性情,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清楚,表面上看着对谁都挺客气有礼,实际上骨子里是冷漠不近人情的。
对方怕是对褚星野这个外甥,都没有对江寻好。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江寻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外走,边走边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是你们姓江的瞎了眼而已。”
江怀瑾:“……”
行,骂人把他自己也给骂上了。
看着江寻这嚣张欠揍的小模样,江怀瑾抬手就往他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都快被气笑了。
“那怎么不见你的星野哥哥喜欢你?”
谁知道江寻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我不喜欢他了。”
听了这话,江怀瑾倒是真觉得惊讶和错愕,眯缝着眼睛盯着他这恋爱脑晚期的弟弟打量了好一会儿。
不像是说假话。
之前江寻有多迷恋褚星野,他是看在眼里的。
谁也看不上,非褚星野不可的程度,像是被人下了蛊。
上了车,江怀瑾不由往副驾驶凑近,抬起手背在江寻脑门上摸了摸,“没发烧。”
“先不回家了,去医院给你看看脑子。”
“……”江寻木着脸往便宜哥哥手上用力拍了下,“江怀瑾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就……”
“就怎么?”江怀瑾揉着自己被拍得发麻的手背,心想这小兔崽子对他哥下手是真的一点儿也没留情。
江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你就惹上小麻烦了。”
江怀瑾不免失笑,又往他脑袋上撸了一把,“小麻烦,回家了。”
江寻打开怀里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块点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没有搭理他哥。
江怀瑾开车,安静不到两分钟,又忍不住开口:“不是,你怎么就不喜欢褚星野了?”
江寻吃完一个蛋挞,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块芋泥巴斯克蛋糕,闻言随意回了句:“他是细狗,我不喜欢了。”
江怀瑾挑了挑眉,就这?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他早就看不惯褚星野那小子,脾气很差,动不动就摆脸色,幼稚得像小学生。
江寻喜欢男人不是问题,就他这跳脱的性子,怎么着也得找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对象,能照顾好他。
当然,最好能孤寡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当个小废物也好。
他也不指望江寻有什么大出息,一辈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就行了。
江寻完全不知道他便宜哥哥希望他当一辈子单身狗,此时正吃小蛋糕吃得津津有味。
江怀瑾看着他这模样,都被勾得有些馋了,“也给我来一个。”
江寻顿时收拢手臂,把袋子护在臂弯里,跟狗崽子护肉骨头似的。
“不给,这是舅舅给我的。”
还一口一个舅舅,叫得倒是亲热。
江怀瑾语气凉飕飕:“那是褚星野舅舅,你跟他的婚约迟早要作罢,还要占着人舅舅?赶紧把你这称呼给改了,叫傅总。”
江寻往江怀瑾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堵住他的嘴。
“不改。”
行,那以后就叫老婆,江寻在心里小声嘀咕。
开车开到一半,江怀瑾接了个下属的电话。
那下属正是给江子星搬行李的其中一人,如今还在忙着,“江总,子星少爷突然晕倒了。”
闻言,江怀瑾眉峰拢了拢,神色微沉,“怎么回事?”
“子星少爷的脸色一直看着很不好,突然就晕倒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正在送他去医院的途中。”
江怀瑾的眉宇间并没有多少关心,语气平淡:“你们处理就行,不必惊动我父母。”
江子星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苦肉计了,他又怎么会上当。
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不管是真晕还是假晕,他都不会去医院,表露出一丝的关心。
江寻慢悠悠地吃完了一块小蛋糕,斜睨了江怀瑾一眼,嘴里调侃着:“你真不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是什么不治之症呢?”
眼看着他又要把爪子伸进袋子里,江怀瑾伸手将袋子夺了过去。
“我看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吃这么多甜食要蛀牙,别吃了。”
江寻:“就吃,赶紧还给我。”
江怀瑾把袋子放到另一侧,拿起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喝点水漱漱口,赶紧的。”
江寻不情不愿地接过水,拧开怒灌了两大口。
一个小时后。
保时捷轿车缓缓驶近江家别墅。
江怀瑾停下车,看向副驾驶里歪头倒向一边,抱着香肠嘴丑青蛙玩偶已经睡着了的江寻。
他抬手在江寻的脸颊上捏了下,“到家了,醒醒。”
江寻烦躁地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抬手挠了挠脖子。
下一秒,江怀瑾便眼尖地看到他衣领下的脖颈侧有一个像是蚊子叮咬过后的红印子。
当然,这个季节是不可能有蚊子的。
江怀瑾微微眯了眯眼眸,目光古怪地盯着那个红印子。
脑海中冒出三个字:草莓印。
褚星野弄的?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江寻刚才还说不喜欢那小子了。
而且褚星野压根没开窍,不会对江寻做出这种事情。
江寻瞒着他们偷偷和别人交往了?
究竟是谁?
长得越丑的玩偶,江寻越喜欢。
长得越好看的男人,江寻越喜欢。
所以,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男人,八成长得比褚星野还要好看,身材也要比褚星野好。
毕竟江寻刚才还嫌弃那小子是细狗。
“到家了?”江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他哥那古怪的表情,“你这什么眼神?”
江怀瑾板着脸,直截了当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询问:“你脖子上的红印子怎么回事?”
江寻又抓了抓脖子,服了,“还能怎么回事,痒,挠的。”
江怀瑾:“真的?”
江寻:“假的,野男人嘬的。”
这话说得半真不假的,倒是让江怀瑾暂时放下了怀疑。
殊不知还真是野男人嘬的。
想了又想,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可别背着我和爸妈偷偷谈对象。”
江寻不走心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在想着晚了,已经背着你们谈了。
回到家,江寻还真发现江子星已经搬走了,什么东西也没留下,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一样。
一家四口吃过晚饭,邓舒和江怀瑾便开始拉着江寻谈心。
无非就是说江子星已经搬走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他回到这个家。
以前都是我们的错,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江寻眼泪汪汪,颇为感动。
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不让眼泪流下来,“爸妈,我……我先回房间冷静一下,你们早点休息。”
“好孩子,去吧。”
江寻一路忍着眼泪回到房间,颤抖着手关上门。
要是再不走,他就要演不下去了。
正好傅晏礼在这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江寻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接通电话。
“回到家了么?”
江寻嗯了一声,“刚吃过晚饭。”
因为刚哭过,他的嗓音里还带了不明显的鼻音。
傅晏礼是个敏锐细心的人,很快就听出来了。
“怎么了?”
江寻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麻烦,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怎么,就是有点小感冒。”
他转移了话题:“刚才那束花是给我买的吗?”
傅晏礼嗯了一声,话题却没有被他转移,又问:“真没事?”
江寻:“真没事。”
傅晏礼这回没有再问,而是直截了当地让他开视频。
“傅晏礼你好烦啊,都说了没事。”
江寻嘴上嘟嘟囔囔不耐烦地抱怨着,却还是接通了视频。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江寻的皮肤最近是越来越白,眼圈稍微有点泛红,都能很轻易地看出来。
果然是哭过了。
“小寻,为什么哭?”
“我装的,真没事。”
江寻边说着边起身,拿着手机往衣帽间走去,“我要洗澡了。”
他随手把还开着视频的手机立在柜子上,摄像头对着自己,开始找换洗衣服。
找完衣服之后,江寻便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镜头正好能把江寻的大半个身体拍进去。
明亮的灯光照映在少年人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侧脸线条柔和优越。
他稍垂着眼眸,旁若无人地将外面的羊毛衫脱去,随手扔到一边,随后微微弯腰抓着长袖打底衫的衣摆往上一掀,干脆利落地脱了下来。
白皙如玉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也同样被手机后置的高清摄像头拍了进去。
这幅画面同时映入了手机另一端的傅晏礼的眼帘里。
纤细柔韧的腰身,仿佛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大半个,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两点粉红。
不多时,手机喇叭里传来一道寡淡克制的低沉嗓音,像是不为所动,“小寻,我还在看着。”
仔细听,还能从里面听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警告。
江寻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有多掀一下,无所谓的语气:“那你把视频关了,不就看不到了。”
反正之前在公寓卧室的监控里,傅晏礼已经把他全看光了。
现在还在装什么?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并没有被关掉,手机另一端的傅晏礼还在看。
灼热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屏幕,化为实质落在江寻的身上。
江寻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他今天穿了条带有松紧抽绳的黑色宽松长裤,干净漂亮的手指往系了活结的抽绳上一拉,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链挂饰轻轻晃动。
他弯腰将裤子褪下,随后扔到一边。
全身上下仅穿着一条浅色的内裤,笔直细长的两条腿暴露在镜头下一览无余,以及臀部翘起来的圆润弧度,刚刚好。
傅晏礼坐在沙发前,看向屏幕的目光渐深,喉结无声攒动。
江寻像是真的只是为了洗澡,他弯腰拿起旁边架子上放着的换洗衣物,转身往衣帽间外走去。
顺便把手机拿起来,将镜头转换为前置,看着屏幕里男人那张依旧英俊且禁欲的脸,嘴角微微往上一挑,“我要去洗澡了,先挂了。”
说完,便真的挂断了电话。
傅晏礼看着结束的视频通话,片刻后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水杯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
他放下空了的水杯,放松姿态往后仰靠着沙发背,阖上了眼睛,同时也将眼底深处翻涌着的情欲一一掩盖。
半晌,安静的公寓里倏地响起一道很轻的笑声。
傅晏礼弯腰将趴在地毯上睡觉的萨摩耶抱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小狗柔软蓬松的毛发。
不过短短几天,江寻就在他这儿显露了真性情。
以前好歹还会在他面前装乖,像温顺的小羊,乖巧懂事。
现在不装了。
真正的江寻是骄纵的,甚至有点儿蛮横不讲理,但也愈发的能讨人欢心。
不像是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难,反倒像是自小就娇生惯养被宠着纵着的小少爷,从没受过苦。
所以……傅晏礼手里的动作微顿,深杳的眼眸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后逐渐恢复平静。
他的小寻到底是谁。
江寻懒懒散散地泡在浴缸里,身上的皮肤被水汽熏得微微泛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看起来心情颇好。
六六六:【宿主,看来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江寻戳戳水面上的小泡沫,【什么话?】
六六六:【让他只能看着,不能吃。】
江寻微一挑眉,随后抱拳。
失敬了六老师,曾经的他嗤之以鼻,现在的他逐句分析。
谁让傅晏礼之前屡次勾引他呢,还偷窥,现在他只是稍微报复那么一下。
江寻气得暗自咬牙,【六老师还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六六六:【宿主自行摸索。】
江寻撇撇嘴,又问:【你跟你老板怎么样了?那什么生活和谐不和谐?】
六六六:【宿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
江寻沉默了。
傅晏礼小气得很,追求他的时候说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的,可以随便摸,还要脱光了给他摸。
现在他摸一会儿就不让了,衣服都穿得严严实实的。
可恶的二婚男,大骗子。
另一边,某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江子星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时不时扭头往门口看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他脸上显露出一丝喜色,立刻扭头看去。
看到进来的只是江怀瑾的下属后,江子星顿感失落。
“宋哥,你真的把我晕倒的事情告诉我哥他们了吗?”
“两个小时前就告知了,江总有事要忙,子星少爷您好好休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下属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江子星孤零零一个人,他呆愣了片刻,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以前他但凡有个小病小痛,爸妈和哥哥都会比他自己还担心着急,现在听说他晕倒的消息,却连医院都不肯来一趟。
现在,江寻在他们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个多余的人。
江子星自嘲一笑,他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哪里比得上亲生孩子。
果然还是血缘关系最重要。
既然如此,他以后便不会在出现在江家人面前。
江寻刚泡完澡从浴室出来,突然收到了褚星野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最近他脑子里都被傅晏礼占据,差点儿把褚星野这个攻略对象给忘记了。
江寻一言难尽地点开语音,手机喇叭里传来褚星野那独特的有点儿欠揍的声音:
“小土豆,别人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明天晚上一起去看。”
很随意的口吻,但还是让江寻听出了一丝不自然,想必大春哥是在私下里演练了好几遍才发过来的。
从公寓搬出来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褚星野了,当然,以褚星野的秉性,自然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直到今晚。
江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他跟傅晏礼在一起了,褚星野这边真不好解决。
都怪这破任务。
算了,假装没看见,明天再回复。
嗐啊,他真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
江寻把手机扔到一边,用吹风机把潮湿的头发吹干,随后倒在床上放空躺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寻睡得安稳,而另一边的褚星野丝毫没有睡意。
他坐在电脑前玩着网游,眉头紧锁着,脸色难看得要命,时不时开口骂两句游戏里的猪队友。
“你他妈手都用来打字了?游戏是嘴在玩吗?”
“去转发两条锦鲤保佑你今天少死几次行不行?”
“老子怼你就怼你,还用得着挑时间吗,能玩就玩,不玩就滚!”
骂完之后,又往边上的手机看一眼,还是没有新消息。
他这消息都发过去一小时三十一分零三秒了,江寻竟然还没回他消息!
褚星野气得手抖,连带着游戏也输了。
他把鼠标推到一边,拿起手机看了又看,往上滑动着消息。
以前江寻天天给他发消息嘘寒问暖,星野哥哥叫个不停,但自从他从舅舅那儿搬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
整整大半个月。
褚星野抓着脑袋苦思冥想,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答应跟江寻订婚?还是他爱答不理的态度让江寻伤心了?
不应该啊。
难不成江寻换了套路,死缠烂打不行,改成欲擒故纵这一套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褚星野不屑地在哧笑一声,心机小土豆。
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江寻还是没有回消息,褚少爷坐不住了。
当即就夺门而出,大喊了一声妈,蹬蹬蹬往楼下冲去。
傅桑正在餐桌前悠闲地吃着早餐,被儿子这么一叫,差点儿没噎着。
“褚星野,大早上的别给我吱哇乱叫。”
褚星野在对面坐下,急急忙忙道:“妈,我有个问题要向您请教。”
傅桑:“说。”
褚星野:“就……我有一个朋友。”
傅桑:“……”
褚星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问题:“我朋友有个追求者,之前天天缠着他,烦人得不行……”
“但就在大半个月前,小……追求者突然不联系我、我朋友了,我朋友昨晚给他发消息,他到现在也不回。”
“你说是什么情况啊,妈。”
傅桑苦恼地扶额,她怎么生出个这么没脑子的儿子,光长身高和脸了,情商是负数。
“谁让你一天天的臭着张脸,对江寻爱答不理呢,你就作吧。”
“我可看到了,人小寻现在长得可好看,喜欢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傅桑就差戳着她儿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褚星野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他迟早要被别人给拐跑,到时候你就找地方哭去吧,别喊妈。”
“不是……”褚星野莫名其妙,红着脸反驳:“我说我朋友呢。”
傅桑两眼一闭,差点儿撅过去。
没救了。
话虽这么说,但傅桑还是摆事实讲道理,好好给她儿子上了一堂恋爱教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