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简单寒暄几句,轻巧地带过那长长的岁月,很快步入正题。
祁玉开门见山:“谢林是破局的人。”
魏局苦笑:“那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苦了。”
祁玉:“那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在棋局上,逃不掉,避不开。”
魏启洲叹气,语气平静:“他本来是逃得掉的,从卫扶苏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逃得掉了。”
祁玉的身子猛地一僵,当年警方确认卫扶苏自杀后,其实就已经收队,但陈嘉宥私下接触了谢林,使得当初本该出国的小谢林留了下来。
但后来陈嘉宥身死,七大核心解体,情况混乱,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知道谢林是怎么走过来的,只是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当年的那个孩子突然长大了。
“我们亏欠他,从头到尾。”祁玉说,“但我们必须一直亏欠下去。”
对于祁玉的执念,魏启洲其实是不太赞同的,他说:“但我觉得你做决定时,至少要取得他的同意。”
祁玉笑了笑:“当然,我想他不会拒绝的,不过我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魏启洲立马就拉起了警戒,不是他防备老战友,只是他觉得能让祁玉来说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很有可能让如今的他都要为难。
魏局喝了一口茶,问:“什么事?”
祁玉的表情很温和,他不管是说什么事情,都不会很尖锐,但他实际是一个很倔很执着的人,他的行事风格一点也不算温和。
他说:“你们是时候该把温阑放了。”
就这么一句话,魏启洲冷下了脸:“我不同意,你也曾是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放走一个潜在犯罪分子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祁玉执意道:“他不会,我保证。”
魏启洲一拍桌子:“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保证的话!受害者受到的伤害你能逆转?!”
此话一出,俩人俱是一愣,这话说的属实有些重。
魏启洲沉默,祁玉却是笑了笑,道:“你先听我分析一下时局再做定夺也不迟。”
魏启洲顺下气来,道:“你觉得我当这些年的局长只是个摆设?我知道你想说我们留不住温阑,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他定罪,他甚至可能会因为帮助过警方而获得优待……”
他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把茶杯推到祁玉的面前,很坚定地道:“但只要他还在这里,只要他还是危险人物,我就有责任……”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一把推开,陈意白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进来就嚷:“不好了,魏局,出大事了……”
他本来不由分说就要将情况交代,但看到祁玉的那一刻就卡壳了,右手抓了抓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祁玉也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影响不好,也没等人赶,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走时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谢林和祁玉不愧是师生,这行事作风那是一样一样的,看着温温和和,实际上让人下意识带点害怕的感觉,就像教导主任对于学生的天然威慑。
这简直就是血脉压制!
现在外人走了,陈意白也就没了顾虑,不用纠结要不要说,十分快速地捋了一遍情况。
魏局不愧是多年的老刑警,刚才因为温阑的事跟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现在事压到头上来了,人倒是镇定得很。
魏启洲:“你说温阑跑了,而且还是被曾浩然劫走的?”
就离谱,这俩人一起跑路,他都不知道该担心谁的生命安全,还是该担心一下他自己的铁饭碗现在到底还保不保得住。
就……挺新奇的。
其实温阑的关押上限已经到了,曾浩然就是在释放温阑之后,从医院逃出来抢走了人的。
这孽障将人家换药的护士打晕,自己扒了人家衣服跑路,别说,他还挺有表演天赋,人都那样了,居然还能这么坚强地装下去,甚至骗过了门口看守的警察。
陈意白对于魏局的问题表示肯定,道:“我们发现后就立马对他们进行了定位,从监控里规划出行车路线,我们推断,两人有一个必经之地——海滨大桥,在那里守株待兔,一定赶得上!”
魏启洲点头,问:“黎元他们到哪儿了?”
陈意白:“还在路上,我通知了黎队,他们正在往海滨大桥赶,交警已经开始疏散人群和设置路障了。”
第80章 警察叔叔救我!
魏启洲:“我明白了,你先过去继续给他们提供技术支持,实时盯着进展,有新情况立马汇报。还有,告诉黎元,此事温阑不是关键,叫他注意四周,有鬼出没。”
啧,还有鬼出没,搞得跟什么间谍卧底任务似的,魏局说话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陈意白立正敬礼,努力憋笑:“是!保证完成任务。”话落,立马退出这个是非之地。
祁玉卡着点回来,刚好与陈意白擦肩而过,就在这一刹那,祁玉听见对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不是棋子,他是他自己,他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
陈意白是天真热情,但他也不是一个傻子,听到一些话,他也能想到他们说的是谁,看到自家人受委屈,自然会想维护。
祁玉怔了一秒,知道这人是在替谢林打抱不平,要是自己不是这样受人尊敬的身份,怕是要遭一顿贴脸开大的怼了。
他叹了口气,看啊,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过分,可为什么独独谢林自己不这么认为?
虽然这么想,但如果谢林拒绝呢?祁玉会放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执念,就算是受尽万人谴责,他祁玉也必须做这个坏人。
因为二十年前那个用血泪堆砌的故事太苦,他再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了。
当集体利益受到侵害时,个人的利益就变得微不足道,因此祁玉愿意当那个将英雄推出去拯救世界的恶人。
祁玉定了定神,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意识不去深思谢林为什么从未抱怨过命运的不公,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想。
魏启洲坐在办公桌前,半点不见之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岁月沉淀的镇静。
此时祁玉才真正感受到时光的无情,它举着一把刻刀,叮叮当当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堂而皇之,不由分说,霸道又深情。
祁玉说:“你真的变了。”
魏启洲说:“我们都变了。”
是啊,又谁抵挡得住时光的侵蚀,永远年轻,永远天真呢?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论证的悖论。
他们都不是爱伤春悲秋的人,不会在“变与不变”的问题上纠结太久,因此很快又将话题绕回了案件本身。
“227”是一个死案,是所有人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
魏启洲敛眸,道:“你有什么打算?”
祁玉:“谢林能够真正进入组织内部,他是最好的卧底人选。”
魏启洲皱眉:“这么危险的任务,你让他去?万一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这一句回不来,即包含着担心对方安危和担心对方忠诚,把不信任表现得淋漓尽致。
祁玉抬头,语气坚定:“可这件事,只能是他。”
他没有用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及打人情牌的劝说,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很多人不敢承认的事实。
祁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果敢。
魏启洲沉默了,如果这件事放在二十年前,他一定会冲上去给对面这人一拳,可现在的他只能沉默。
另一边,温阑和曾浩然乘坐的车辆在道路上飞速行驶,一辆黄色出租车被开出了法拉利的速度。
司机师傅被曾浩然用一把带血的刀抵着,两股颤颤,额头上布满了汗,可谓是字面意义上的“汗颜”了。
温阑一个人占了后座,睡得很乖巧,曾浩然看着他的眼神痴迷又疯狂,他如情人般低喃:“我们一起死好不好?我会心甘情愿的被你杀死的,千刀万剐也没关系……我爱你,我是爱你的,你信我……”
司机师傅作为一个已步入中年、思维正常且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毛骨悚然,直呼长见识了。
唉……现在的小年轻,爱得死去又活来,一点事业心都没有,难道搞钱它不香吗?
爱来爱去的,一个不顺心就要报复社会,这不是增添广大人民群众和人民警察的负担嘛。
话痨司机一边害怕发抖,一边心里吐槽,一边祈祷警察叔叔或姐姐们赶快过来让他脱离苦海,一人分饰三角,精分得很。
车子如陈意白意料的那样,一路往海滨大桥狂飚,周围的车辆慢慢地变少,几辆车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以司机多年看刑侦剧的经验,他断定警察已经到了。
司机偷偷瞟了一眼浑然不觉正盯着温阑发疯的犯罪分子,脚下悄悄松了油门,车子慢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超车,前后两辆车跟夹心饼干似的把“黄色法拉利”夹在中间,把这家伙逼停。
有警察从车子上下来,曾浩然面色很镇定,半点看不出之前的癫狂模样,他对着窗外大喊:“你们都离远一点!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手抖!”
他掐着司机,就跟掐着一只猫一样,手上的力气大得很,简直就是暴力。
黎元呲了呲牙,扬手让人退下,一边暗骂这种有人质的情况就是麻烦,一边举起双手往前走,示意自己是来谈判的。
本来这种事情,在场的人当中应该最适合交给谢林,但黎元把自己的枪塞给了他,并嘱咐一定要保管好。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上场,于是谢林十分听话地待在后面没动。
两方对峙,气氛开始凝滞,这个时候,车上的温阑颤了颤眼睫,突然醒了过来。
这一醒来就是面对这这么多人的场面,他却一点也不慌不忙,甚至伸手向曾浩然要了瓶水,那叫一个泰然自若,理所应当。
安详地仿佛是刚从自己家的床上醒来。
温阑喝了口水,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这才坐直身子问:“你这是想做什么?”
曾浩然盯着他,半晌,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司机听到这话,又想起了对方在车说上关于死不死的话,猛地颤了颤,我靠!这有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警察叔叔救我!
温阑依旧是那副不尊重气氛的态度,他趴打开的车窗框上,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一个多么恶心的人?”
曾浩然:“只要我们在一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那人卑微地哀求,试图挽回这段破碎的爱情。
温阑轻轻地笑了一下:“那如果我要你背叛你的信仰呢?”
曾浩然的身子猛地一震,近乎喃喃道:“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这话,温阑挑了挑眉:“那我说得更具体一点……”他凑到他身边,如恶魔般低语,“杀了谢林,只要你杀了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曾浩然大脑一阵嗡鸣,有血迹从嘴角溢出,连眼睛都变得猩红,那模样像极了死前的左连。
不是什么神奇的反应,他只是咬破了舌头而已。
温阑笑了,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说:“你就是一具被操纵的走尸,哪里知道什么是爱?你要知道,自己从始至终,连爱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要这个人疯,但不能让他完全疯狂,他要这个人永远被自己的内心压抑,永远痛苦!
彼得潘没有人能伤害谢林,因为他们的大脑里被“种下”了一个程序,只要一有念头,就意味着毁灭,他们称之为“蛊”,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拥有所谓的自由。
他们不知道,被保护的谢林也不知道。
只有温阑和那个研发的疯子知道,他们都是这世间罕有的天才疯子,互相对立,又互相依存。
这是怎样复杂的关系?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
温阑拍了拍曾浩然的肩,声音冷然:“回去吧,下车,去你本该去的地方。”
话落,车门打开,就是这一瞬间,外面响起铺天盖地的枪声,黎元就地一滚,找了个掩体猫着,然后拿起对讲机吼:“艹!你们谁开的枪!”。
队友们纷纷回复:“没有得到命令,我们没有开枪。”
既然不是在场的警察开的枪,那就是别人了,想到这里,黎元眸色暗沉,眉宇间升起几分锐利。
黎元观察着弹道,目光锁定了子弹飞来的方向——五百米的距离,狙击枪的最远射程处有一栋高楼,保守估计上面应该有两个携带枪支的人。
就在这枪声下,温阑和曾浩然下了车,司机也被抓着拖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要躲的意思,同时,那子弹也打不到他们的身上。
啧还真是人体描边式的枪法,砰砰砰地,跟倒豆子似的,一点也不珍惜子弹。
这些子弹看着声势浩大,其实杀伤力也不高,就是乱打一通,摆明了就是一个目的——打掩护。
黎元通过对讲机对手下人做了一下基本部署,自己也在左闪右闪地远离温阑和曾浩然,今天就算是温阑和曾浩然跑了,他也必须赶到对面将那几个携枪分子逮回来!
被护着的谢林转头看了一眼那高楼,眸色微沉,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枪,感受这那金属的冰冷质感,他转头朝着黎元的方向喊了一句:“黎元!”
彼时,黎元已经脱离子弹的射击范围,闻言,头也没回,直接伸手接住了扔过来的枪,然后挥手做了几个手势,大步往外跑。
谢林敛了敛眉,那手势他看懂了,对方说的是——一队你来领,这里就交给你了。
但是………………
谢林盯着手里的对讲机陷入了沉思——这玩意儿难道是个摆设?但凡那二货离得远一点,或者自己近个视,那个手势就是做给瞎子看。
黎元:我就是耍个帅,要不要这么较真?
这里的警察分了一队和二队,一队依然守在这里,等着谢林的调配,二队则是跟着黎元跑了过去。
他们焦灼了一会儿,最后一枚子弹落在温阑的脚边,在水泥桥面上弹了两下,又咕噜噜滚了过去。
温阑捡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尔后眯眼露出一个笑,道:“这子弹,好像是警方的制式,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曾浩然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眼神像一匹凶恶的狼,他遥遥望着那高楼,仿佛能看到拿枪的人,只看了几秒就移开视线,闷闷道:“你走吧。”
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的人了。
闻言,温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果然,打败变态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变态。
他转身看向高楼,身后是流动的河水,温阑朝那个方向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脚下一个用力跳上桥栏,站在上面回头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远方。
与此同时,一枚子弹射入温阑的右胸口,曾浩然瞳孔猛地一缩,扣着司机的手就这样松了。
谢林当机立断抽出叶泉的手枪朝曾浩然开了一枪,然后冲了过去,看见河水溅起水花,最后洇出一片红染。
这一枪开得很稳,曾浩然倒地的声音几乎与温阑落水的声音同步响起。
谢林垂眸,看向远处的高楼,那枚射向温阑的子弹,来自那里,明明……明明一开始还是在掩护对方,怎么一下子就杀气腾腾的了。
叶泉:“……”
幸好咱枪里装的是麻醉枪,不然自己跟谢顾问就得因为子弹乱飞,而挨一顿批了。
二队的人被黎元一波操作摇走了,剩下一队的人齐刷刷看向谢林,不是他们没有主观能动性,而是现在统领他们的是谢林,没命令随意行动是违反纪律的。
谢林神色冷然,褪去作为心理医生的温和后,余下的便是属于谢氏总裁的果决,上位者气息满满。
他沉声道:“出六个人,两个人把那姓曾的拖回市局,两个人带人质回去做一下笔录,剩下的两个人把地上的子弹收集起来。”
吩咐完,他扬声:“剩下的大家,全部下水捞人。”
命令一经下达,众人“收到!”,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分工,令行禁止,没有人有任何怨言,行动十分迅速,执行力强,不愧为市局的精英队伍。
谢林作为指挥人员,需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以他只能站在那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只是看着那漾起的一圈圈水波纹,以及有些刺目的殷红,饶是教养如谢林,也不禁骂了一句“艹!”
一旁的叶泉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完了,给人小孩吓坏了。
谢林面不改色地搪塞:“刚才是你听错了,没人说话。”
叶泉:“……”
所以谢顾问您这是连敷衍都懒得了
叶泉能怎么办?
他只能点头附和:对对对,是是是,然后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
第82章 不得不说,这招挺阴的
另一边,黎元极速跑到二楼,刚好与下楼的狙击手来了一场命运的邂逅,狙击手瞄了一眼外面的滨海大桥,估算了一下距离后,沉默了。
特么的,这家伙不是人吧?!
黎元露出一个痞痞的笑,朝狙击手勾了勾手指“练练?”
狙击手下意识摇头,摇完头后才猛然发现,对方这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通知,因为黎元已经拎着拳头朝他砸过来了。
在逼仄的楼梯拐角打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里太窄小了,不管是谁都无法好好施展。
一个不注意就得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们你一下,我一下,有来有回地干架,像极了在互相喂招,似乎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寒凉的长风从苍穹之顶倾下,荡过人群,荡过江面,本就阴沉的天际迅速积聚起乌黑的厚云。
一声沉闷的雷声过后,淅淅沥沥的春雨从水滴连成水线,最后拉出雨帘。
从小雨到细密的大雨,春雨细柔,落到身上却是刺骨的寒,那是还未完全褪去的冬。
楼外滨海大桥上的谢林在紧急救人,楼内的黎元在和人利落地动手。
俩人在喂完招后停了下来,开始看着对方喘气,黎元一点也不累,只是看见对方开始喘了,自己也就扮一下猪而已。
看着看着,黎元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拳给他的脸来了一下,狙击手硬吃一拳,反手要给黎元一肘子,但这一击落空了,因为黎元后退了。
虽然这一击没有得逞,但也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狙击手朝地上啐了一口,操起匕首向黎元刺去,这次是他掌握了主动权,攻势又快又狠。
黎元也是一个狠角色,非但不躲,反而迎面撞了上去,他先是双手交叉,架住狙击手握着匕首的手,然后屈膝撞向他的小腹。
不得不说,这招挺阴的。
果然是男人最懂男人的痛,一戳一个准。
狙击手见势不妙,后退几步,脚往墙根处一踢,就着黎元的手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倒翻,算是借了两方的力。
俩人的位置瞬间转换,现在是黎元被逼到墙角了,这墙的质量不太行,竟然会掉粉,黎元背后的衣服都被蹭白了。
处于劣势之下,黎元依旧不慌不忙,手腕一转,轻巧地掰断了狙击手的右手,夺过了他的匕首。
黎元松开了钳制,狙击手的手软软地往下垂,局势再次逆转。
吃饭的右手被掰断,狙击手却不见面色变化,只是不再同黎元正面刚,脚下生风,急流勇退,直接在楼梯是上来了个阴暗爬行,超快速度到了楼下大厅。
黎元紧追不舍,然而这时,狙击手的同伙到了,刚来就给黎元来了一个背刺。
他扯了扯唇角,嘲笑道:“把后背留给一个敌人,你还真会。”
狙击手:“……”
要是你来一个阴暗爬行,还能保持什么帅气,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黎元反手给他来了个后肩摔,然后掏枪,“砰!”一声,子弹击中了狙击手的腿,他踉跄一下,转身看向黎元,面色阴沉。
这家伙一下子手断,腿又伤,彻底没了干架的实力。
同伙翻身跳起,与黎元开始肉搏。
狙击手擅长远程,而他的同伙却是近战一流,黎元连挨几下,身上挂了彩。
同伙发了狠,抬起匕首往黎元的面门刺去,显然是发自内心地想要黎元的狗命。
但黎元是谁?多次身陷险地依然能全身而退的奇才,他当上队长,靠的可不仅是巨厚的脸,和嘲讽的嘴,还有实打实的实力。
黎元偏头,匕首险险刺入身后的墙,“哐!”的一声,地上落了一层墙灰,同伙措不及防地呛了一口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黎元抓紧机会曲膝给他的小腹来了一记重击,同伙顿时疼得把身子弯成一只虾。
差点也被阴到的狙击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疼。
狙击手咬咬牙,将手咔哒一下给接了回去,然后抬起枪,一枚子弹朝黎元飞掠而来。
黎元狂爆一把手速,把同伙拉过来替自己挡了枪。
这个肉盾真的是太顺手了,吃到好处的黎元如是想道。
这一架打下来,黎元的增援率先赶到,敌对二人皆负伤严重,黎元这边人多占优,而且黎元本身也还是个高能战力。
这场景,怎么看都是黎元这方占了优势,然而狙击手却笑了。
黎元暗道不好,抬手毫不犹豫地迅速卸了他的下巴,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这家伙在那一刻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
狙击手仰起头看着黎元,嘴角流出浓稠的血液,他疯狂地笑,张开嘴,鲜血顺着嘴唇往下淌,他声音嘶哑地说了几个音调。
黎元脸色一沉,松了手,他听到的是——自由主义万岁!
但人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求证这个人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狙击手瞪大眼睛,整个身子在失去黎元的支撑后,受重力的影响,重重地砸在地上,有灰尘在空中漫舞,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眼睛直直看着楼梯口的方向,黎元顺着那视线望过去,看见楼梯的拐角处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外套一件雪青色大衣,乌黑长发及腰,一双桃花眼长得勾人,红唇如火。
面对眼前的艳色,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如临大敌地抬起枪,然后被黎元一个手势又给按了下去。
女人看着黎元笑了笑,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哦~”
话落,视线落在地上被黎元给了一枪后就一直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黎元镇定道:“警方欢迎一切愿意投诚的伙伴。”
嗤,姜穆回轻笑,道:“你就是黎元?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黎元挑眉:“很荣幸,我的事迹还能传到你的耳朵里,姜副队。”
听到这个称呼,她下意识地一顿,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最后才面无表情地问:“李由没来?”
黎元慢条斯理道:“李队长要是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惦记着他,他会很高兴的。”
啧,姜穆回抬脚往下走:“他递的消息让我来,结果人都不来,真是白瞎了我费心思跟来了。”
第83章 这波,臭袜子居功至伟
姜穆回脚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往下走,到了那狙击手同伙面前的时候,还上脚碾了一下。
那家伙挨了狙击手一枪,但好在没伤在要害,人活了下来,黎元的增援到的时候被七手八脚地制住了,然后为了不让对方大喊,一个老六直接脱了袜子塞人嘴里了。
一个当警察的大小伙的臭袜子的杀伤力堪比化学武器,直接把人熏晕了,现在姜姑娘这一脚碾下去,又把人碾醒了,再次接受化学攻击。
整个人脑瓜子都是嗡嗡的,简直是生不如死。
这波,臭袜子居功至伟,二等功绝对有它一份。
看见对方那个表情,姜穆回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在黎元看过来的时候收住了,说:“你们这一次叫我出来了,我要是不受点伤,那边就该怀疑我了。”
她抬眼,很认真:“所以,那边是什么意思?”
黎元走在前面带路,无所谓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归队。”
“嗯?”姜穆回有些疑惑,“归队?出什么事了要这么急?”
黎元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你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姜穆回理直气壮:“我应该知道吗?”
黎元无语了一瞬,喂喂,你当卧底可不就是搜集情报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合理吗?
姜穆回眯起眼睛:“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好歹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这就是你对大功臣的待遇吗?”
黎元回想了一下,姓姜的确实传了不少要紧的情报出来,但唯独她的本职工作一点也没有进展。
当年她被送出去,就是因为七大核心当中的段承意不甘心,计划让她去打探关于玫瑰花的事情,结果阴差阳错地搭上了一条毒品线,于是将错就错地卧底上了。
虽然这“错”一点也不错,但这七拐八绕的关系也是真的很滑稽,也不知道段老爷子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估计是满脸难言的无语吧。
“行吧。”黎元说,“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玫瑰花流血事件又重新出现了,但……不是从前那批人。”
姜穆回摸了摸下巴,面无表情道:“哇哦~原来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才紧急召回,你们这真是用完就扔啊。”
黎元瞥了她一眼:“你自己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姜穆回身子一僵,然后很快放松,漫不经心地道:“意识到什么?”
黎元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再待下去,你就会死在那里。”
姜穆回再也维持不住笑脸了,她声音有一些颤抖:“是李杳出事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