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秘密—— by十八鹿
十八鹿  发于:2024年03月26日

关灯
护眼

“......”宋明山愣了两秒,问:“什么?”
下属一摊手:“这是我刚才请他离开时,他回复我的 。”
宋明山:“......”
商珉弦这两天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明山,宋明山不让他进自己的病房,他就坐在门口。
宋明山出去,他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宋明山被他弄得都想提前出院了,去跟医生提了,结果直接驳回来了。
开完会,属下陆续都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黄昏,金色的暮光斜照进走廊。商珉弦安静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清冷苍白的面容在柔和的余晖中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
宋明山腿上的固定夹板已经拆了,他穿过昏黄的暮色,走到门外,在商珉弦身边走下,问:“我听医生说,你前天夜里吐血了?”
“嗯。”商珉弦又想起那个梦,心悸的感觉像一场冷风横扫他的全身,他说:“我梦到他了。”
他给宋明山大概讲了自己的那个梦,最后说到死无葬身之地。
宋明山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事关庄清河的人身安全,心还是忍不住沉了一下。
“我能感受到。”商珉弦抬起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轻声说:“我这里能感受到,他现在很危险。”
宋明山神色沉重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我不能再等了。”商珉弦说:“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能只是这样等下去。”
宋明山蹙眉:“你打算干什么?”
“我在联喂,于小衍系雇佣兵,我要去救他。”
“......”
宋明山知道这人不差钱,还真怕被他折腾成了,到时候会打乱他们这边的计划和部署。
和上面报备了一下,然后宋明山回到商珉弦身边,说:“你别轻举妄动,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避开警力和部署情况,宋明山告诉了商珉弦一些已经获得批准的内容。
他们目前已经了解到,许僭越带着庄清河出境了,有人在西北边境看到过他们的行踪。
一旦出境,事情就麻烦了,出境追捕是最让人头痛的事。而且许僭越去的还是一个战乱国,当地政府自己都乱成一团了,更不用说配合他们了。
而他们目前只能锁定许僭越的大概位置,范围太大,根本无法部署行动。
而且那个地方的的地形十分复杂,包含了峰柱,天坑,地缝,暗河,石林,悬谷等多种地貌,想用常规搜索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许僭越选择在那里建立基地的重要原因。
许僭越这个人智商高,实力强,为人还谨慎,做事又疯疯癫癫不按常理出牌。出于以上考虑,庄清河当时甚至没有在身上带任何定位和通话设备。
目前情况只能依靠卫星搜索,可是一旦接入国外的信号网络,很容易就会暴露,给对方逃脱追捕的机会。
而国家的卫星导航系统的全球化尚未部署完成,还没有覆盖到那个地方。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锁定许僭越基地的具体位置。
宋明山这两天跟下属开会,一直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商珉弦转头看向他,说:“买颗卫星不就好了。”
宋明山:“……”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有钱也办不到。但是买一颗卫星发射,这种烧钱的行为恰好就是有钱就能做的事之一。
卫星通讯技术在民用领域也有广阔的前景,早已实现远距离、广域覆盖的通讯服务。其技术包括地理测绘、农林普查、海洋环境、交通控制、获取环境数据等。
民用卫星的这些功能,已经完全能够满足警方这次行动的搜寻和通讯需求。
国家已经开放了私人出资发射卫星的资格和全流程。
请问:发射一颗卫星需要几个步骤?
回答:四个。
第一步,先买一颗卫星。
第二步,再买一个火箭载它。
第三步,协调卫星发射场。
第四步,办理卫星发射手续。
原本需要耗时三个月的程序,在宋明山的申请特批以及商珉弦的钞能力加持下,一个多礼拜就搞定了。
商珉弦再一次用事实证明,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清河号”成功发射,顺利进入了预定轨道。
没错,商珉弦买的这颗卫星被他命名为“清河号”。宋明山知道的时候,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
宋明山的小队通过“清河号”进行搜寻,很快就确认了许僭越的基地所在的位置。那是一座海拔800多米的山,四周林海无边,许僭越的基地就在山顶。
几天后,宋明山带人前往西北边境线。
这次行动很受重视,得到了上面的大力支持,从各部门抽调了最顶级的警力,组成一个近百人的中队。他们在边境线集结,临时驻扎在当地的边防站。
许僭越人在境外,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管辖权,却没有在别国的执法权。最后是公安部出面施压,与对方国家政府交涉,最终获得许可,进行跨境抓捕。
宋明山作为唯一一个和许僭越正面交锋过的人,负责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到时候他会带领三十名成员的先遣部队过境,其他人作为支援留在边境线内。
这也是与对方政府交涉后的结果,对方势必不会放太多他国警力入境。
目前情况来看,压力全部都给到了宋明山。如何用有限的人手进行部署,抓捕许僭越的同时救出庄清河,还要将有关瓯岛军事机密的情报拦截。
到了境外,还需要“清河号”来为他们提供通讯服务,因此商珉弦那边表示,会派一位技术顾问配合他们的工作。
这天黄昏,宋明山在边防站外等商珉弦派来的技术顾问。
夕阳下,一辆车远远开过来,停到宋明山面前。
商珉弦从车上下来,西北气候严寒,商珉弦也不能免俗地穿上了厚重的御寒衣物。他走到宋明山面前:“宋局长,你好,我是“清河号”派遣来协助你们工作的技术顾问,我姓商,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这次行动。”
“……”宋明山盯着他看了两秒,视线转向他身后。
一个戴眼镜很有科研人气质的中年男子,正拎着公文包从车上下来。
宋明山再次看向商珉弦,问:“那他是谁?”
商珉弦面不改色:“他是我的助理。”
“……”
宋明山点点头,对商珉弦说:“那正好,我们的技术员正好要调取那座山的环境数据。麻烦你了,商……顾问。”
商珉弦面不改色:“这种事找我的助理就可以了。”
“……”
宋明山懒得跟他掰扯,他走出两步又掉头回来:“到时候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不能擅自决定任何事。”
商珉弦:“明白。”
宋明山这才放心,转头看向广袤的天际。
苍凉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大地,远处的荒原仿佛末日般的情景。
许僭越在各种刑罚中,为庄清河选择了最温柔的一种,就是关禁闭。
其实关禁闭既然能成为一种惩罚手段,那就说明它并不好受。
许僭越知道这种看似温和的惩罚有多可怕。
甚至有的人一提到关禁闭就会痛哭流涕,没被关过的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它的威力,总是表现得不屑一顾,然而出来之后就老实服帖了。
从生理上来说,人在完全脱离感官刺激时会损伤大脑,带来的伤害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苦。
再加上狭小空间带来的压迫和幽闭,无聊、孤独、空虚、恐惧、焦虑…
当一个人的感觉缺乏刺激的时候,他的大脑会自行填补,可能会捏造出各种扭曲的,无中生有的想象。
所以,有时候说一个人被关成了精神病,这并不是夸张说法。
这是一个很狭长的房间,会让人感觉更加压抑。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一间用来洗漱方便的小淋浴房。
庄清河被关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幽闭恐惧症发作,整个人濒临崩溃。他感觉无数琐碎的想法开始冒头,脑海中像是爆发了一场流星雨,大脑被砸得满是坑洞。
感受不到空间的尺度和时间的流失,这是空间和时间上的绝对真空。
四周都是无法打破的黑暗,只有无休止的等待,等啊,等啊,等着什么事情发生。
可什么都没发生。
没过多久,庄清河终于崩溃了,他痛哭、大叫、嘶吼,甚至撞墙,想要撞破四周的黑暗。
可是墙壁都做了软包处理,撞上去也是不痛不痒的。
如此声嘶力竭地发泄了许久,他终于没有力气,昏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重新面对黑暗的感觉让人更加绝望。
庄清河不能只是呆坐着不动,他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脚步丈量房间的尺寸。
从这头到那头,总共需要走十三步。
庄清河就这样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踱步,感受空间的尺度。
没多久,门上打开一个洞。
庄清河猛地回头,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一小寸亮光。
有用保温盒装着饭菜被递了进来,庄清河接住刚要说话,那个小洞又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他站在再次陷入黑暗的房间里,怔愣了片刻,把保温盒砸到门上,发出一声尖锐又愤怒的惨嚎。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送饭。
送饭的人从不跟他说话,可是庄清河需要回应,任何回应都好。
那人再次送饭过来的时候,庄清河说:“我明天早上想喝鱼汤。”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放下饭菜就关上门洞离开了。
可是隔了两顿饭,庄清河喝到了鱼汤。
于是他知道了,现在是早晨。
庄清河在墙角的地上找到一块小石头,在墙上画下刻痕,再次握住了时间。
就这样,庄清河依靠着对空间的丈量和对时间的把握,没让自己的钟摆彻底乱掉。
接着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僭越只能禁锢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了他的思想,他脑子里想什么,只有自己能决定。
在这种被剥离一切感官的情况下,人基本上是被局限在自己的大脑中。而反过来说,人的心智实际上有能力在大脑中构建任何自己认知能力以内的东西。
那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庄清河用这一套理论说服自己,然后决定给自己找一点娱乐性的东西打发时间。
于是庄清河开始在脑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高飞教过他下象棋。
那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庄清河先在脑海中想象出象棋的质地,手感,大小。他一枚一枚地去想象,然后将它存在脑海中。
这个方法很有效,最起码能帮他压制住那些杂乱无序,让人想要发疯的零星碎念头。
象棋有数不清的组合方式和可能,并且变化无穷,足够让他自娱。
庄清河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峙,他在脑海中去演算,排列,布局,博弈。
慢慢的,他甚至找到了一种信马由缰的自由。
晨昏交替,斗转星移。
庄清河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有光照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许僭越。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轮廓在逆光中有些不真切,而那半垂的眼,像一个灰蓝色的梦,将庄清河网罗其中。
长期的黑暗让庄清河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光亮,他闭上了眼睛,可又忍不住对光的贪婪,总想睁开。
霎时眼泪流了满脸。
随着脚步声渐近,一只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把他抱在怀里,耳边是许僭越温柔的声音:“清河,我来接你出去。”
庄清河忍不住呜咽出声,抓着许僭越的手臂不撒手。
他抱着庄清河,一路穿过长廊和门厅。此时是夜晚,周身是无声穿梭的风。
许僭越把他抱到卧室,放到软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在微明的灯光中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感觉心满意足,好像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看了一会儿,许僭越准备出去,刚一起身却又顿住。
他转身回看过去,庄清河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似乎是在怕。
“怎么了?”许僭越在床边坐下,很温柔地问他,声音如穿过古堡的呢喃。
许久许久之后,庄清河怯怯地开口。
“你别走。”
许僭越都忍不住惊讶了,他第一次得到来自庄清河的挽留。
这天晚上,许僭越躺在庄清河身边,充当了一个人形玩偶的功能。
庄清河拽着他的手,睡得很沉。
在这之后,庄清河就像是长在了许僭越身上,让他抱着,在他腿上坐着,连许僭越喂到嘴边的食物也不拒绝。
他比以前更怕黑,不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每次许僭越把他抱到床上放下,他都会怕许僭越离开,整个人看起来焦躁不安。
有时候甚至会哭。
这个地方气候干燥,庄清河的脸上起了点皮。这天夜里许僭越瞧见了,拿了面霜给他擦脸。
庄清河乖乖地让他在自己脸上搓来揉去,他如婴儿依恋母亲一般依恋着许僭越,依恋到几乎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但是许僭越总要做自己的事,每到这种时候,庄清河就跟受了委屈似的,啃着指甲默默流泪。
许僭越见状忍不住挑了挑眉,弯腰抹掉他的眼泪,问:“不想和我分开吗?”
庄清河点点头。
许僭越沉默片刻,又问:“那我可以吻你吗?”
庄清河摇摇头。
“……”
过了几秒钟,许僭越轻笑出声,在暗夜中像一声叹息。
庄清河变得有些战战兢兢的,总是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这天,许僭越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突然发现一件事,庄清河来回踱步时是有规律的。
可能庄清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只走十三步就会转身,那是一个被精准地丈量过的长度。好像面前有一面无形的墙阻碍了他的脚步,迫使他停下,然后转身。
来来回回……
十三步,转身,十三步,再转身。
许僭越想到在监控中看到庄清河在那个房间来回踱步的样子,意识到他是在无意识地丈量那个房间的尺度。
就好像他还没离开那个房间。
这让许僭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地看向仍在来回踱步的庄清河。
“清河。”许僭越出声喊他。
庄清河停下脚步回头,在灯下微微眯起眼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迟钝似的问:“怎么了?”
许僭越没说话,生平第一次,他的冷心肠有了酸软的感觉。
好几天之后,庄清河才知道自己在那个房间里待了足足半个月。那是一段被挖空的回忆,只要想起来就让他忍不住战栗。
而许僭越享受着庄清河的依恋,人都杀得少了。
这天傍晚,庄清河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尖锐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许僭越叫来青可给庄清河包扎。
许僭越手机响了起来,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只留下庄清河和青可单独在客厅。
庄清河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青可闻言怔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庄清河。
他对庄清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怨恨和嫉妒交织。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他就知道了自己所有遭遇的原因。
可现在,这个人一双眼睛失去光泽,黯淡无光,就像一对鱼目。跟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青可看着这张和自己那么相近的脸,心生鄙夷,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慰。他甚至怀疑这是庄清河拙劣的争宠手段。自己如果答应了,没准庄清河转头要去跟许僭越告密。
他拿起放药品和纱布的托盘,讥讽道:“跟你合作什么?在床上合作吗?”
庄清河没说话,雾蒙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青可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庄清河一眼。
庄清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偌大的客厅,在黄昏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他的剪影好像一股烟,轻而薄。
--------------------
宋明山:商顾问,这个……
商公主:找我助理。
宋明山:商顾问,那个……
商公主:找我助理。
宋明山:!!那你来干什么???
商公主:我主要负责大气层的稳定性。
宋明山:……滚,滚啊!

第112章 杀招
午饭后,青可来给许僭越的伤口上药。之前他腹部被捅的那一刀,基本上快愈合了,纱布已经拆掉,只要稍微上一点药就行了。
庄清河偎着许僭越,看着他紧实平滑的腹部上只留浅浅疤痕的伤口,眨了眨眼。
这时,林听从外面进来,走了两步才看到庄清河,然后脚步就顿住了。
说来也奇怪,林听在面对青可的时候,尚且还会流露出一丝敌意。可是他对上庄清河后,就连那一丝敌意都收敛起来了,甚至有些卑微地回避。
林听一张脸惨不忍睹,现在的模样比钟楼怪人还可怖,早已经看不到曾经清稚俊秀的样子,看一眼都是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让他在面对庄清河时的卑微感更重了。
庄清河坐在许僭越身边,看着林听,眼睛一瞬不瞬的。
许僭越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林听,微微蹙眉,正要说话,庄清河先开口了。
“杀了他。”
庄清河看着林听,话是对许僭越说的,声音轻得像蝴蝶煽翅。
那语气却近似命令了。
许僭越没说话,也没动。
“怎么了?”庄清河转头,蹙眉问:“你能杀我的小昆,我为什么不能杀你的林听?”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甚至带着一些天真的困惑。
许僭越想了想,觉得这很他妈公平。
能让许僭越讲道理的人不多,庄清河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他转头看向林听,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林听也抬眼看着许僭越,他眼里没有害怕,甚至还带着丝期待。
许僭越蹙眉看了他两秒,对着那张脸实在吻不下去。
他生来不爱守规矩,所以很干脆地放弃了死亡之吻的惯例,直接抬手给了林听一枪。
林听没有任何反抗,靶子似的站着,脑门中枪后又直挺挺地倒下。
安静省事得不像话。
许僭越垂眸看了林听两秒,抬步出去叫人来收拾被弄脏的地板。
他出去后。
“看到了吗?”
庄清河突然出声,转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青可。
那眼神还是雾蒙蒙的,然而只是一个瞬间,眸光突然就变得漆黑、阴郁,闪着尖锐的光,像蛰伏在泥沼的毒蛇张开了嘴,毒牙上淬着的毒。
“你也一样,只要我一句话。”庄清河缓缓开口,语气却已经不是询问,而是直白的威胁。
他看着青可,眼神如睥睨:“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青可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明白庄清河是在杀鸡儆猴。他和许僭越这种疯子合该是一对,三言两语就定人生死。
他看着庄清河,心里开始动摇。
也许,这真的是老天在给他一个重见天日逃离魔鬼的机会。深吸口气,他问:“你要我做什么?”
庄清河靠着沙发椅背缓缓躺下,看起来疲惫至极,仿佛刚才的变化只是他的回光返照,他说:“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很小很小的忙。”
山脚下。
宋明山已经带领先遣部队到了山下,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会分成两批,从两个方向往山顶围攻包抄。
所有人已经换上了作战服,正在检查武器装备,分配车辆。
这时,一旁的技术员调出卫星俯拍图,蹙眉道:“这一圈是什么?”
宋明山凑过去看,这片林区以松柏为主,直到冬天还是绿意沉沉。
显示屏上的画面是一个俯拍图,可一看到山顶的情景,只见那栋房子往外两公里处有一个圈,和别处颜色不一样。
宋明山蹙眉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隔离带。”
“隔离带?”
“对。”宋明山眉头蹙得更紧,说:“许僭越让人在基地外围砍出一圈隔离带,把和自己的基地和树木分开。”
“一旦有人围剿,他就会直接放火烧山。”
至于山火蔓延起来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那根本不是许僭越会考虑的问题。
宋明山眼睛猝然就红了,就他妈没见过这么疯的人!
空气一瞬间就静止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西北地区气候干燥,现在又是干冷的冬天。
除了山顶,下面很久没有下雪了。山火一旦蔓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林区都得遭殃。
宋明山思忖了几分钟,决定改变原定计划:“不能开车了,我们只能徒步登山,把动静减少到最小。在进入隔离带之前,绝对不能被许僭越的人发现。”
这座山虽说海拔800米,但是因为所在地势比较低,实际上他们要攀登的高度已经超过1000米了。
更不用说气候恶劣,他们还有负重,而且爬上去之后,体力消耗严重,和许僭越的人对上时就直接处于劣势。
宋明山转头看向莽莽的松柏林海,一阵风吹来,引起萧瑟呜鸣般的喧哗。
在抓捕许僭越前,还得先征服这座大山。
山顶寒风凛冽,庄清河在卧室飘窗上坐着发呆,许僭越有事离开了一会儿,说很快就会回来陪他午睡。
庄清河透过窗看向外面,庭院正中央的天使雕像独自立在寒风中,洁白的翅膀张扬地直指天际。
突然,外面有人喊了起来。
庄清河侧耳听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人在喊着火了。他看着卧室的门,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依旧缩在飘窗上。
不到半分钟。
哐当一声,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许僭越从外面大步进来,过来拉起他:“听见喊着火了也不跑,你是真傻了。”
庄清河没说话,乖乖被他牵着出去,来到走廊的时候,看到拐角处有浓浓的黑烟飘了出来,空气里都是刺鼻的味道。
许僭越让人去灭火,自己领着庄清河直奔另一个方向的小厅待着。
火势不大,很快就灭了下去。失火的房间是药房,青可说是不小心打破了酒精炉子,火就烧起来了。
许僭越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重新整理了药房。
同一时间,宋明山已经带着先遣部队开始爬山。他们没有走大路,为了隐匿身形,直接在林中取道。
夜幕降临之时,他们终于穿过了隔离带,这里距离许僭越的基地还有大约两公里。
激战即将拉开帷幕,稍作休整补充体力之后,宋明山拿出地图,按照事先标好的地点,用通讯设备和其他人员一一确认其所在地点。
灰暗的苍穹广阔无边,漂浮着一朵朵厚重感的乌云。漆黑茂密的山林中,树木如重重的鬼影。
三十名警力以趟雷区的谨慎态度,慢慢朝基地方向逼近,将整个圆收紧。
就这样匍匐前进了一公里左右,已经可以看到许僭越的手下在周边巡视的身影和足迹。
宋明山躲在一丛灌木后面,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辨别对方位置,然后迅速探身瞄准了两点钟方向扣动扳机,然后迅速遮蔽住自己的身形。
枪响之后,四面八方立时有了回应,子弹嗖嗖地在空中穿梭,硝磺的味道混合着松林特有的气息,在空中弥漫着。
按照人员分布,宋明山知道自己左后方应该有一组狙击手和观察员,他开枪是以自己做饵,把对方的人员和位置诱出来。
接下来就要看狙击手的表现。
此起彼伏的枪响大约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宋明山继续匍匐前进,突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接着是一声闷哼,然后就是扑通倒地的声音。
他转头看到自己右前方倒下了一个人,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暴露在那人的视线中。
再往后方看,透过枯草的伪装看到一张年轻英挺的脸庞,是队里的狙击手,好像姓程。
宋明山对他印象深刻,才二十出头,却有着不符合其年龄的难得的稳重。
能沉得住气,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必备的特质。
察觉到宋明山的视线,年轻人沉静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打了个手势,不用谢的意思。
许僭越和庄清河正坐在餐桌前吃饭,枪声响起前,许僭越还在给庄清河夹菜。
听见动静,庄清河朝外看去,许僭越则看向庄清河。
庄清河收回视线,和许僭越对视。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了。
许僭越冷脸看了庄清河一眼,叫人进来,吩咐道:“把他捆起来,看好。”
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庄清河的双手被进来的两人直接反剪着捆了起来,然后留下一人端着枪在庄清河旁边看守。
远处枪声此起彼伏,只听声响就能听出战况的激烈程度。
那人手里拿着枪,庄清河又被捆了手,再加上他有些在意外面的战况,便忍不住频频往外看。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竟是一记凌厉的鞭腿,下一秒,他手里的枪已经脱手被踢飞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一条霸道且狠绝的鞭腿再次袭来,又狠又毒地朝着他的面门砸来。那人感受着庄清河鞋尖带出的劲风,下意识抬臂遮挡,手臂瞬间就麻了。
心里骇然起来,这一鞭要是抽到自己头上,非死即残。
男人后退两步,庄清河接二连三的鞭腿竟是骤雨一般不间断地袭来,他根本避都避不开。
最后庄清河拧着腰,一个旋身飞踢,终于把男人放倒,他自己也因失重摔在了地上。
男人躺在躺在地上抽搐,双眼瞪大,看着庄清河起身走到餐桌前。
庄清河在餐桌上坐下,用反剪在身后的手摸到了桌上的餐刀,割着手腕上的绳子,一条腿支着地,一条腿耷拉在半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